江禾轩看不见表哥尹长信的表情,可是那少女的脸却慢慢浮现,漂亮精致,却又带着逼人的凌厉感,只是那双含泪眼,平白多添了一分异样的美感,这一幕在他日后总是不住回想起来。
“多美的一张脸,我看了都不住陷阱去。别这样看着我,我怕我会忍不住的。”尹长信望着眼前人的眼,忍不住靠近吻去了滴落的泪水。抬眼望去,可是那人的眼神依旧如此凶狠,忍不住一口咬住,拉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手下的人开始挣扎,尹长信一把揽住,像是想起了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笑着看了过来,“禾轩啊,你来了。看看,好看吗?这可是你的嫂嫂。”
“表哥安好,嫂嫂安好!”江禾轩突然被点名,从刚刚荒唐的一幕中惊醒。
“有事吗?”看不清尹长信是什么表情,可是语气却不怎么开心似的。
“无。。无事。”
“无事便退下吧,我整理好再去找你。”
“好的,表哥。”
江禾轩转身出门,身后却传来声响,他将房门慢慢关上,里面表哥背身抱着表嫂,笑声欢愉,仿佛很是开心,可是表嫂却一口咬住了表哥的肩膀,看不清脸 ,但是眼中却是恨意漫天。像是察觉了自己的目光,江禾轩装进了那谭深渊,惊得关门平息。
这便是他与顾京相遇的第一次。。。
☆、第 55 章
江禾轩来的时候,便已是深秋了,本想着来表哥家待上两天,一来墨宗出事,想来帮把手,随便躲一躲日日寻上门来的柳白庄,二来便是想看看表哥最近是否制备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却是没想到这返程的日期被一再推迟。。
有意无意,他也听说了不少关于这位新嫂嫂的事情。。。
嫂嫂名唤顾京,是一位乐师,几日前游园会来的此处,寄宿客栈,一来便引起了轩然大波,场场奏乐爆满。大表哥因出门办事,宴请江湖好友,邀来了乐师演奏,便遇见了顾京。后面,顾京直接被表哥带回了府内,伯伯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因为,大表哥喜美人,常常带人回府,并不稀奇,众人皆以为表哥只是短暂喜爱上了美人颜色,过几日便会一日往常一般,将人送走。可是没想到,表哥却越陷越深,甚至想要迎娶。
江禾轩也并不理解,毕竟美人颜色好,但是出身却并不出彩,就如藤丝缠树一般,毫无用处。而且听说自从顾京来了,府内大表哥住处物件损坏数倍增,而且大表哥时常受伤,但表哥似乎并不在意,还很开心一般。连伯母也不住奇怪,表哥似乎比以往开朗许多。
即便如此,江禾轩还是认为这位新嫂嫂过于柔弱了,不太好进这墨宗宗门。但是接触下来,每每想至如此,内心却又不住动摇,甚至怜惜起来。直到那日,顾京便彻底在他的脑中扎了根。。
深秋落雨透骨寒,出门回来的他少披了些衣裳,被淋湿了外衫,冷意逼人。江禾轩急急地穿过走廊,想要回房换身衣衫,却见到了拐角处的人。少女薄薄青衫披身,里面是层层叠叠的白绸群衣,墨发散落。整个人的身体侧着,靠向雨幕,一只白皙手腕接着不住滴落的雨水,打湿了身下的衣衫。还是未穿鞋袜的脚叠在靠椅上,雨珠顺流滑下,落进了草丛里。雨幕,美人,栏椅,翠色,当真是晕染出一副绝色佳卷。似乎是听见了声响,美人望了过来,他的眼睛还是那般好看。
这一刻,江禾轩望着看向自己的人,他想他似乎明白了表哥为什么一定要娶顾京为妻了,所有的一切都比不过眼前的人出现的每一刻,心甘情愿奉上一切。
美人起身,走来,却是半分表情没有。江禾轩看着逐渐靠近的少女,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更加晕沉,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好不尴尬。可是少女却从怀里递出一块方巾给了自己,江禾轩分不清自己是病了还是羞了,为何身体会如此发烫?顾京递出方巾后,径自离开。
不日后,爹爹派人喊他返程,他恋恋不舍踏上返程的马车,离开墨宗。望着愈来愈远的宗门,他放不下掀开车帘的手,还没有,还没有和顾京告别,没有将这块方巾还给她。。
后面的事,江禾轩也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自己在家里寝食难眠,说不清什么情绪,闷在发房里,像是囚禁自己一般,又像是在等什么消息,希望和失望交替着,一日复一日,煎熬不止。终于,他忍不住了,他想他还是想去一趟墨宗,可是出来便得到了一个消息。他没等到表哥和顾京成婚的消息,等来的是墨宗被灭门。。
江禾轩不是没有寻找,但是带回的消息寥寥无几,久而久之,他想,这份记忆应该随着那块被藏起来的方巾一般,被他搁置。。
只是,他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再次遇见顾京,以这样的方式,更想不到的是顾京居然是个男人。他想避开,可是记忆力一模一样的脸,带起来的情感再次将他淹没,他忍不住来见顾京,忍不住想要多多靠近他,想要照顾他!江禾轩已经分不清是现在的自己因为过去的感情想要照顾顾京,还是因为过去想要照顾顾京的想法给了他现在的感情?
最终,他忍不住,踏上了和表哥一样的路,像极了那日他偷偷所见的场景。他给顾京准备好女子青衫长裙,玉簪金钗,胭脂水粉,细细打扮,如同记忆里的模样。江禾轩抱住了眼前人,紧紧抱在怀里,享受着此刻身体和心里的满足,说起了同样的话,“顾京!我的顾京!”只是,怀抱的人从表哥尹长信变成了自己江禾轩!
☆、第 56 章
顾京本来是来查看情况的,但是这位江大少爷却对自己寸步不离。而且时间越久,这位江少爷给他的感觉愈发熟悉,像是沉迷其中,越陷越深。顾京当然知道严之初等人已然入府,但是那有何妨?本就不是这次任务里面需要接触的人,而且君愿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在他看来所有仇恨此后可以慢慢回报,不急一时,以免徒添麻烦,说不定这些人后面还有用途。
只是,眼下有一人,不受控制,周之明。顾京对他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他似乎隐隐约约照顾着自己,了解自己的一切喜好一般,本该起疑,谨慎远离,可是自己下意识每次遇见都会忘记,放下这份戒心,好像自己与他相识已久一般,可依靠可信任。这很危险,看来需要试一试了。。。
江禾轩带着顾京去了城郊赏花,游船美景,倒是雅致。顾京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也没听进去多少江禾轩的话,眼下倒是游玩的好时节,周围有不少游船啊。嗯,这一艘不错,要过来了。
游船靠近,船上直接落地了两人,柳白庄和她的侍女,开口便是逼问。顾京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江禾轩,看着两人的争吵,柳白庄的步步紧逼,时机差不多了。江禾轩来不及反应,发现身后的顾京受惊,被推搡跌入水中,煞那间水花四溅。江禾轩想要下去救人,却被柳白庄一把拽住,怎么也扯不开。
“放开!”
“不放!你不记得你不会水吗!”江禾轩顿足,眼看着湖面逐渐平静,内心愈发焦急。耳畔突然传来落水声,有人下水营救了。江禾轩冲着周围吼着,“谁能将落水者救起,必有重谢!”他死死盯着湖面,却半天没有任何动静,时间带走了他身体的温度,人没了。。。
顾京被人拉回了岸上,一番施救后,他醒了过来,他眯着眼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样。而那人一见他醒来,直接将他抱住,“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声音中似乎带着哭腔。是严之初。
严之初觉得自己疯了,自从遇见了顾京,便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要跟着顾京,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踏上了游船,还没有返航,见到顾京跌水,也情不自禁跳水营救。还好,真的还好,自己及时将他带上了岸,若是晚一步,不,没有这个结果。严之初所有的惊慌和恐惧在见到顾京苏醒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庆幸和开心吞没了他的理智,或许在遇见顾京的那一刻起,他的理智便被淹没了。他知道,他喜欢这人,那怕他是骗自己的,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喜欢。严之初抱着顾京,感觉到自己的背被人轻轻环抱,或许,或许顾京也是喜欢自己的呢?否则,为何,为何那日他没有了结自己,还挡住了夏雨眠的攻击,挡在了自己身前?
严之初带着顾京去了附近的客栈梳洗,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严之初还像以往一般照顾着顾京,见顾京没有任何抵触,仿佛曾经的剑拔弩张只是幻影一般。严之初带着顾京上了屋顶,带着美酒,看着月下孤影,上前递上了酒壶。
夜深人静,街上已无多少行人,严之初喝着酒,赏着月,慢慢靠近身侧的人,那人却一点反应也没。严之初忍不住开口,怀着忐忑,“顾京,你和我回悬医谷好不好?”
话音刚落,顾京顿住了喝酒的手。
“我想带你回去,带你远离一切,不在需要提心吊胆,不再需要刀口舔血,小心翼翼生活。我想,照顾你的余生。”
眼前人回了头,严之初看着顾京望向自己,两人四目相对。忽然,顾京抬手覆上了自己的眼睛,黑暗里,严之初感觉到了一个人的靠近,呼吸绞缠,嘴唇似乎被人吻住,他覆上眼上的手想要拉下,可是顾京似乎不愿一般,他好像流泪了,严之初放下了手,改为抱住身前的人,加深了这个吻。。
☆、第 57 章
仿佛黄粱一梦般长眠许久,只是严之初想不到,一觉醒来一切都已变了模样。顾京和白泽联手,揭开了沈氏被灭门的真相,可最后顾京却突然反水,被鞭罚二十,重伤看押。
白日江舒眠设宴小聚众人,以介绍沈白泽为由单单邀请了沈白泽入席,赴宴时赵梓敬等人也跟随其后。酒席之上众人相互寒暄。酒过三巡,却没想到席宴上变故突生。
江舒眠一句,“沈贤侄倒是自在,可是令我苦等多年。”话语结束,宴席上言笑气氛荡然无存。“别挣扎了,你们已中毒了,解药在我手上。贤侄,你本来身体也就不佳,还是早早将内功心法交出,看在我与你父亲相交多年的份上,我才好为你解毒。”
“想都不要想。”
“倒是硬气,不急,你现在落在我手上,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
“狗贼,你就不怕我苏北剑来寻你仇?”赵梓敬看着江舒眠的神态,愈发愤怒,可是却没有反抗的气力。
“寻仇?赵贤侄放心,我不会对你们如何的,这件事过后我定当给你们一个交代,眼下我只需要沈氏内功心法,看样子沈贤侄似乎坚持不了多久啊。”
“白泽你放心,我保护你,如果你的生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一定要取他狗命为你陪葬!”赵梓敬艰难地挪到沈白泽面前,想要阻止江舒眠的靠近,可是身后人却推开了他。“白泽。”
“不用了。”整件事,他早该清醒的,即使梓敬、谋安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可是他们身后的宗门派系呢?但是他想不明白,是什么使得他们沈家成为了这偌大江湖的对立面,成为了利益派系中随时可抛弃的一环?
“还是沈贤侄明白。”
“江门主不必如此,白泽可以交出,但是尚有疑虑,希望可以得到答案。”
“贤侄请讲。”
“我们沈氏全门被灭是否与你有关?”
眼前人盯着自己的眼睛,却含笑回答,“无关。”
“好了,我明白了!”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门外慢慢悠悠进来一人,夏雨眠。
“这么热闹?怎么不叫上我啊,诸位?”
“夏雨眠,你一个冥宗毒蛊门的人,怎敢如此出现?”席上众人不由警惕地望向夏雨眠。
“怎么不敢?我可是堂堂正正,走进来的。倒是你们蛇鼠一窝,勾结陷害,黑白颠倒,不怕后面遭到报应吗?”
“放你狗屁!谁人不知你们冥宗才是邪魔歪教。”
“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正好苦主在此,我们可要好好掰扯掰扯。”说完,身后直接飞出一人,甩出一鞭,直冲江舒眠。鞭门苏干。
夏雨眠顶着众人目光,悠哉游哉来到沈白泽等人身旁,“唷,中招了?”
赵梓敬刚要开口,便被喂下一药丸,听见夏雨眠的嫌弃,“可闭上你的臭嘴吧,我听不得。”
“你!”
“放心,愿欢早就知道了,这药毒不死你们的。毕竟,嘿嘿,这毒是我配的。”
“还有吗?白泽的药呢?”
“什么药?沈白泽根本就没有中毒。”
“别废话了,快去帮苏干!”任南星服下解药,将沈白泽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周围。
“圣子不必惊慌,属下已布置好一切。”夏雨眠行礼回复。
而后转身,看向四周,“诸位英豪,是不是感觉四肢无力,内力提不起来啊?不必惊慌,你们只是中了鄙人配置的化功散,拥有解药便可恢复内力。”
沈白泽望向四周,众人东倒西歪,根本无法反抗,而江舒眠中毒不过几招便被苏干拿下,好不狼狈。沈白泽一把将身前的人推开,起身上前,从卫谋安的手里拿过刀,指向江舒眠,“我再问你一次,我们沈氏全门被灭是否与你有关?”
“无关。”江舒眠轻蔑一笑。
“倒是有趣啊。不过,你这般嘴硬,也没用。相信,你见到接下来的这个人,很快就会改变你的说法了。来人,带上来!”夏雨眠讥讽地看着两人。
门外押进来一人,那人被一把丢在地上,昏迷不醒,身上架着一把刀,来人将昏迷人的脸露出来,江禾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