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宁没想到萧彻这么快就自暴自弃了,可他也没理由阻止,于是只能干巴巴地说道:“那我祝殿下与新皇子妃恩爱长久,白头偕老。”
萧彻语气低落地道:“恩爱是不可能了,阿宁你知道的,我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你比谁都清楚。”
姜青宁被萧彻深情款款的目光盯着,他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问:“那殿下为什么要我等你娶了新皇子妃之后,再走?”
萧彻一脸伤心地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就想再多看你几眼,想让你在我成亲之后再走,这是我最后一点心愿了。”
姜青宁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见萧彻这般黯然神伤的样子,他也只能答应了,说:“好,那我就等殿下成亲之后再走。不过,殿下你什么时候成婚?”
萧彻说:“日期还没定,不过也很快了。”
姜青宁“哦”了一声。
他回去之后,便就开始等着萧彻成婚。
从一开始,他迫不及待地希望萧彻成婚,到慢慢的,他后知后觉地有些失落起来。
这天,终于传来了萧彻即将成婚的消息,说是日子定在了五天之后。
姜青宁惊讶问:“这么赶么?”
小寻摇头说:“其实一点都不赶,六殿下那边已经为婚事忙前忙后好几天了,只是今天才让我们知道。”
姜青宁:“哦。”
连着好几日,姜青宁都没再碰见萧彻。
萧彻当初说是想多看姜青宁几眼,所以才想让他留下来,等自己成婚之后再走,可实际上萧彻却很快就将姜青宁抛在脑后了,他很快全身心都放在了与新皇子妃的婚事上。
“据殿下那边的人说,殿下今日又出府去见新皇子妃了。”小寻说道。
姜青宁吸了口气,说:“殿下能这么快想开,那真是太好了,新皇子妃才是要陪他一辈子的人,他知道珍惜就好。”
姜青宁说得很云淡风轻,可他心里却忽然酸酸的。
萧彻要成婚了,萧彻有了新喜欢的人,他应该高兴、祝福才对。
离成婚只剩两天了,府里开始装扮起来,到处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字贴在墙上,喜联喜幅也都挂上了,到处看着一派喜气洋洋。
姜青宁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派喜气的景象,他竟突然矫情起来,心中有了种“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的落寞感。
明明这一切都是他期盼的,所以他不应该有这种情绪。姜青宁强制自己将情绪收起来。
直到成婚的前一夜,萧彻也都再没有过来看姜青宁。
姜青宁却忽然就很想去看看萧彻。
他心里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竟渐渐地,心口有些隐隐地发疼起来。
姜青宁这一夜都没有睡好。
他辗转难眠,始终想不明白,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是为什么?
明明这一切都是他期盼、是他想要的,可当他一点一点地看着萧彻要与他人成婚,为什么心里又难受起来?
如果他当时拿到休书直接就走了,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种感觉了?
姜青宁还是忍不住问小筷子:“我这样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忽然觉得心口发疼,想到萧彻明天就要与他人成婚,就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小筷子回答:“经系统分析,阿宁你大概是爱上前恋爱绑定目标了。为了尽快从这种状态里走出来,建议阿宁你尽快找到下一个恋爱绑定目标。”
姜青宁:“……”
他脑子里一团乱糟糟,但小筷子说的,你大概是爱上了前恋爱绑定目标,他却听得很清楚。
姜青宁脑子里不停地分析、换算,一直睁眼到天亮,心口处发疼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听着外面锣鼓喧天的喜庆声音,他也终于不得不承认地对小筷子说:“我完了,我可能确实是爱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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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姜青宁终于不得不承认了他对萧彻的感情,他无力地瘫在榻上,面色苍白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一切都太迟了?”
小筷子十分震惊地道:“可是阿宁,你已经跟他解除关联了,他已经是前恋爱绑定目标了!你应该尽快去找到下一个目标才对。”
姜青宁表情痛苦地说:“可除了他,我再也不会跟任何人绑定了。”
小筷子:“……”
外面欢天喜地的锣鼓声音越来越热闹,唢呐声也阵阵穿进耳中,姜青宁听着心里越来越沉重、压抑。
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感受到这一切?
他像个乌龟一样,将自己蜷缩在了被子里,想将自己与外面的热闹隔离开。
小筷子沉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道:“阿宁你既然现在明白了,其实也不迟,你还可以去将六殿下追回来。”
姜青宁用被子将自己埋得更严实,他道:“可萧彻不一定愿意,他也许正高兴着,说不定他已经爱上了新皇子妃。”
小筷子:“……”
江青宁躺了许久,小寻来叫他:“主子您怎么还不起来,该吃早饭了。”
过了会,见姜青宁仍是没起来,小寻道:“主子您再不吃,饭菜可就要凉了。”
姜青宁声音闷在被子里,说:“我不吃,你让人端下去吧。”
小寻无奈,只好又让人将饭菜端了下去。
外面其他院子都格外热闹,只有他们这一个院子里冷冷清清,除了秋风吹动树上枯黄叶子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动静。
眼看就快要到中午,姜青宁还是缩在榻上,他终于按耐不住,问小寻:“新皇子妃娶回来了么?”
小寻点头:“奴才刚听到外面的人说,新皇子妃已经进门了。”
“哦。”姜青宁心里没来由得觉得一阵发凉,“那他们拜堂了么?”
小寻回答:“应该正在拜堂。”
姜青宁不再说话了,他一动不动地,彻底沉寂下去。
小寻小心翼翼说:“主子您要不要先起来吃点东西?无论怎么样,都还是身体要紧。”
没有回应。
小寻再次说:“主子您就算再难过,也要先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将六殿下抢回来。”
依然没有回应。
姜青宁长了这么大,他第一次如此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认清内心,没有早点承认他喜欢萧彻这件事。
萧彻除了不能站起来之外,他所有的一切都很优秀,萧彻长相俊美,他会画画会作诗,会下棋会读书,以后他可能还会精通医术。
姜青宁后悔自己,为什么之前都没有珍惜萧彻这么多优点。
他也忽然体会到了,萧彻当初被他拒绝的心情,大概就跟自己此时是一样的吧,心里很酸涩,很苦闷,胸口隐隐作痛,想发泄又找不到发泄口。
外面秋风瑟瑟,一天比一天冷。
姜青宁缩在被窝里,他也丝毫感觉不到暖和,甚至觉得比自己呆在屋外时还冷,他忽然就想念起萧彻送他的那件青色披风,那上面的竹子图案是他很喜欢的,此时大概也只有那件披风才能让他感觉到暖和了,可那披风却被他丢在地上时,忘记了捡回来。
时间缓缓流逝,已经天将黑。
姜青宁想到萧彻估计马上就要跟新皇子妃洞房了,他心里嫉妒起来,他跟萧彻成婚半年多,他们最亲密的举动,就是萧彻偷亲了他。
他们还没有一起睡过一张榻,没有牵手过,没有互相依偎过,很多事情,还都没做,可以后,萧彻就要跟其他人去做这些事了。
姜青宁脑子里忽然被嫉妒冲昏,他想去问问萧彻,既然说喜欢他,那怎么能这么快就将他丢在一边,而去跟其他人亲密呢?
但很快他又清醒了,他已经跟萧彻没有任何关系了,过了今夜,明天他就该离开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质问萧彻。
姜青宁压制着自己心里的苦涩,他想让自己尽快睡着,熬过今夜,他也算是履行了说要留下来等萧彻成婚的诺言,他明天一早就可以离开了。
但很可惜,他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没办法入睡。
脑子里闪现过他跟萧彻一起相处的种种瞬间,萧彻当初为了送他那块羊脂白玉,他还记得萧彻从永安帝寝宫出来时,满身汗,衣服上有着茶渍;地牢里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以为萧彻会救姜玄平,可萧彻却是毫不犹疑的救了自己。
那次,他就应该明白萧彻对他的心意的,可他却迟钝了那么久,一直到萧彻将所有撕开了,他才明白。
姜青宁心里越想越苦闷。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声音已经暗哑的不成样子,幽幽自语一句,挣扎着从榻上爬起。
他没有穿鞋子,脚趾碰在地上冷得一哆嗦。
姜青宁来到桌子前,一整日没有吃喝东西,他此时又饿又渴,唤小寻道:“你给我拿一壶酒来。”
小寻赶忙进来,说:“诺,奴才马上去。”
他以为姜青宁是终于饿了,所以自作主张地还叫人端来了很多饭菜。
姜青宁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只道:“你退下歇息去吧,不用再管我。”
“诺。”小寻想着姜青宁终于愿意吃了,那说明他已经想开了,所以也就放心离开了。
姜青宁却是一口饭菜都没动,他端起酒壶,直接就往嘴里倒,他狠狠喝了几口,已经有些微醺,说道:“萧彻,你的喜酒我也算是喝了!虽然我没有当面去给你祝贺,但你应该也能明白我的心意,我……”
姜青宁忽然鼻子有些酸涩说不出来,他只能又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想着多喝几口,他就能醉了,醉了之后,或许他就能睡着了,将一切都抛到脑后。
姜青宁酒量差,他很快就脑袋晕晕沉沉的了,想去榻上睡觉。
但是他身体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又猛然停了下来,开始嫌弃起自己,姜青宁啊姜青宁,你怎么能这么怂,你连喜欢一个人这件事都不敢去说,你将来还有什么勇气认为自己可以去考科举,可以去为百姓伸张正义?
或许就是应了那句酒壮怂人胆,姜青宁忽然就不想睡觉了,他想去看看萧彻,去看看萧彻的新皇子妃长什么样,他还没有见过。
“披风,我的披风呢?”姜青宁喃呢道,他到处找自己那件青色披风,上面绣着竹子的,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算了,冷就冷点吧。”他放弃了找披风,就这样穿着单薄的衣服出去了。
长安的深秋夜格外冷,但大概姜青宁有酒气暖身的缘故,他竟然丝毫感觉不到冷,只一心想着要去萧彻那里。
萧彻院子里早已经装扮的一派喜气,下人们也都看着喜气洋洋,他们因为新皇子妃的到来而面带喜色,只有姜青宁一身素色里衣,带着满身的寒露醉醺醺而来。
韩云一脸惊讶上前:“皇子妃,您怎么来了?”
姜青宁摇头:“我已经不是皇子妃了,我是阿宁,我来找萧彻,萧彻呢?”
韩云赶忙将他请进屋子里,说:“您先穿件外衣,千万别惹了风寒。”
姜青宁却并不想穿什么外衣,他道:“我不冷,我只想来看看萧彻,他是不是在洞房?你快点让他等一会,等我告诉他一件事之后,他再洞房,我就说一句话,不会耽误他洞房花烛夜的。”
姜青宁已经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什么了,他此时就只是想见萧彻。
韩云正要给他先披一件外衣,生怕姜青宁万一着凉了,自己被六殿下怪罪。
但姜青宁却忽然走了,他知道萧彻的屋子是哪间,不需要别人带路,他可以自己去。
他走过去,望了一眼门上挂的红灯笼,猛地一下将门推开。
“萧彻。”姜青宁道,他也什么都顾不上了,朝着里面走去。
里面喜床上坐着的人一愣,瘦小的身影猛一激灵。
喜床旁边的轮椅上,坐着另一个人,他一身大红色喜服,背对着姜青宁。
姜青宁知道,那肯定就是萧彻了。
“我来祝你们白头偕老。”姜青宁说着违心的话,他走过去,看到萧彻今日成婚竟然还带着面具,不知道又是什么奇怪的习俗。
“萧彻,我除了来祝福你,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姜青宁趁着醉意,他直接一吐为快道,“我他娘后悔了,我现在才明白我喜欢你,如果连这件事我都不敢告诉你,那我以后还怎么为百姓伸张正义?”
姜青宁越说越激动,他有些想哭,“可我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明天就要走了。”
他说着,忽然就很想在离开之前看一眼萧彻的新皇子妃到底长什么样,于是朝着喜床上的皇子妃走去。
喜床上的人似乎有些紧张,姜青宁走过去,正要伸手掀盖头时,新皇子妃忽然出声:“你别过来!别掀盖头!”
姜青宁一愣,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而且听着不像是少女倒像是个少年的声音?
姜青宁抬手,猛地一下就将盖头掀开了,然后他傻眼了,眼前盖头下的人竟然是萧历?!
萧历迅速从喜床上蹦下来,有些没好气道:“说了让你不要过来,不要掀盖头,你偏不听,这些受到惊吓了!”
“……”姜青宁愣了愣,十分困惑道,“怎么是你?新皇子妃呢?”
萧历不悦道:“哪里有什么新皇子妃?我不陪你们玩了,再不回去,我又要被母妃责骂了。”
他说完很快扯下身上的喜服大步离开。
姜青宁愣住原地,只好又看向一旁轮椅上的萧彻,问道:“你的皇子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