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不知道为何突然狠狠抽痛起来,眼前一闪而过的是曾经父亲答应让他出嫁贤王府的画面。
“若真的结局如此,我这般苟且偷生,却眼睁睁看着我亲人离世,你以为我会好过么?”前世,他最遗憾的就是最后不能为父亲送终尽孝。他开始明白为什么父亲千挑万选最终同意了这门亲事,他只是想让自己活下来。
这只是一个父亲对子女,最简单直白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其实爹上辈子就选了这个儿婿呢~~~~哈哈哈哈哈哈,小受受你就死心嫁了吧
第50章
去太原府的这一路上还算是顺利, 偶有风雪也并没有造成大的阻碍。
为了照顾温知如的伤势,锦翌珲还特地吩咐放慢了脚程,只是温知如接连四五天都被困在马车上, 实在是闷坏了。伤口刚刚结痂, 这时候肯定是不宜走动的, 一切身活起居都由锦翌珲帮忙照料。
两人之间的每日日常对话大约是这样:
温知如:“上个药而已,怎么那么久?”
锦翌珲:“药抹得均匀伤才好得快。”
温知如:“可我那里明明没有受伤, 你在摸什么?”
锦翌珲笑得春风得意:“夫人细皮嫩肉手感绝佳, 为夫一时没忍住。”
温知如咬着牙:“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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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这样走走停停的旅程, 到了第六日马车也驶进了太原府的城门。
已是隆冬季节, 大雪时降, 城中街道上却不乏热闹的人来人往。
街边摊贩的吆喝声,酒肆、商铺内络绎不绝的客人。
到底是山西的首府。
温知如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体内的剧毒让他的身体虚弱无力, 一天之中总有五六个时辰都是睡着。这会儿难得清醒,正掀开帘子看着外面。
温知如:“不是说因为招募私兵的事, 这里附近的几十个村庄都强征男丁入伍,以致好多农田都荒废无人耕种, 没想到城里还是这般繁荣的景象!”
大锦朝沿用着前朝留下来的军户制度,把一般百姓分为民籍和军籍, 农户只负责耕田纳税,而军户则世代参军入伍。
所谓招募私兵自然不能从那些军户身上入手, 那些户部兵部都由备案,很容易被查出来, 所以只能强征一些农户家的壮丁。
锦翌珲:“从京城到这里走走停停也半个多月,若是有人有心粉饰太平,也未必是做不到的。”
温知如:“要屯兵这事是真的, 不知道规模又有多大?”
如今太平盛世,大锦朝已经十几年未遇战争,国家自然不可能空养着那上百万的士兵,除去一些必要的城防边疆守卫,大多都是回家耕地种田自给自足。
就如夏侯将军手上那五十万兵符,召集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再加上一些人驻守边关,若有人真是出其不意的谋反了,一时间能调动的军队恐怕也不过几万人。
锦翌珲:“私兵最具威胁的并不是人数多少,按照大锦朝的律法除了皇帝所有的禁卫军和锦衣卫以外也只有五城兵马司可以进驻京城之内,其余军队没有兵部调令就算是主帅也不能轻易调遣。但私兵不同,他们效忠的并非国君,比起那些因为未经历过战争而消极腐败的军队更加训练有素。”
温知如略微思考了锦翌珲的话又问:“倘若那人此刻就谋反,有多大胜算?”
锦翌珲:“怕是还未准备充足。这么大费周章的阻碍我们又想掩盖证据,应该是心有忌惮。”
这忌惮,是他爹么?温知如在心里问。
私兵的事正如锦翌珲所言,并非一朝一夕能成,前世锦翌轩没有查出真相,可瑞王爷还是在首辅大人死后才夺、权篡位,这其中不会没有关联。
了解的越多,他越觉得爹前世的死一定还有别的隐情,他甚至早就预料到了最后的结局一般,事先将自己托付给了贤王世子。
“是不是累了?”锦翌珲看他一直若有所思不言不语,担心他是否会体力不支,“前面就到客栈了,你在马车上颠簸了这些天,一会儿沐浴更衣再好好睡一觉。”
温知如疑惑:“不去府衙么?”皇帝钦点的山西巡抚,到了这儿总不能连知府的面都不见吧!
“见了知府免不了要恭贺应酬,出入也不方便,再说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这些场面上的事儿,你身子还虚,需要静养,再缓上两日等冷风取了解药来也不迟。”
温知如点点头,他确实是需要休息,只是在车窗边坐了这么一会儿,他就有些累了,睡意都涌了上来。若冷风再拿不到解药,他真怕自己就会这么睡死过去。
马车不多一会儿停在了一家看似装潢气派的客栈门前。
客栈底楼厅堂内的食客并不少,在这大冷天的也有近七成的客人,三三两两的坐着,一壶热酒几叠家常小菜。
掌柜的十分好客,亲自出来招呼,温知如随着掌柜的走进店内,总觉得这里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可惜他江湖经验浅,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看着锦翌珲,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些食客都是假的。”锦翌珲吩咐安乐打点行装顺便要几间客房,自己则是凑在温知如耳边小声道。
“哦?”
“这家店地处闹市又装潢考究,乍看下生意兴隆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可那些食客演得太假,一点都没有寻常百姓吃饭时候闲话家常谈笑风生的氛围,连你都看出不对劲了,不是么?而且你再仔细瞧瞧,那些桌上的饭菜,怕只是为了做戏给外人看,早就是凉的,可他们却装出一副吃得美味的模样。这大雪天,你愿意吃一盘凉菜?”
“经你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是。可这太原城究竟有什么秘密,竟然连客栈客人都要伪装?”
“恐怕这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看来晚上他还需要再去一个地方看看。
“要不要先让侍卫去带一个去问个清楚?”
“他们不过是受雇于人,怕也问不出个什么。你劳累了一路,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准备几个可口的小菜送进房里,你吃了就多休息会儿。这些事你先不要操心。”
“好。”温知如点头就随着店小二往后院客房走。
这一路上锦翌珲每天念叨的就是要让他保重身体,啰嗦程度堪比温府里照顾自己长大的刘嬷嬷,念的人头疼。在冷风拿回解药之前,他还是不要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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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温知如却莫名感觉焦虑不安。
锦翌珲在午后陪他吃了点东西,又让人打水伺候他沐浴休息之后就带着安乐出门了。
说是去四处走走,看看这城里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可如今已经二更天了,还不见人影。
温知如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竟然觉得有些冷清。
从阳泉镇到太原城的这几天,每晚都是他和锦翌珲两人靠在马车里睡的,这才几天,他自己一个人竟是睡不着了。
果然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温知如从床上坐起来,点了一盏烛火。
“冷云。”他轻唤。
“少爷,有何吩咐?”世子爷不在,冷云自然更不敢有丝毫闪失,一时一刻都紧盯着温知如的动静。
“世子爷去哪儿了?”
“呃?”大晚上少爷不睡觉,怎么问起这个?
“你不知道?”锦翌珲并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就算是出去办事不方便带外人,也会留一个联络方式,以备万一。
“这个……世子爷只是想去查一查这城里是否真如白天所见的热闹繁华。”
“这个时辰去哪儿查?”这大冷天,商铺酒肆也都关得差不多了,除非……
温知如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一个地方。不过他并没有问,只是等着冷云的回答。
“这……属下也没有跟着,那能知道的这么详细,不过是些酒家商铺的。”冷云避重就轻,“世子爷功夫好,也能随机应变,少爷您只管休息,无须担心。兴许是走的远了,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就能回来。”
温知如也不想饶圈子了,直截了当:“太原城里有几家青楼楚馆?”
“少爷……”
世子和自家少爷这段时日关系的变化,他们当然不是看不出来,所以世子去了青楼这事,冷云怎么也不好意思在温知如面前开口,可谁想还是没能瞒住。
“是他让你瞒着我的么?”他并不会怀疑锦翌珲去青楼是为了查案这件事,可故意不告诉自己是什么意思?心里有鬼么?
“世子爷走时只是吩咐属下好生照顾少爷,其他的并没有说。”
“哦。”温知如低下头,久久不再言语。
“少爷……”冷云毕竟也没有成家立室,更不懂感情方便的事,看温知如这般,以为他是真伤了心,忙劝道,“世子爷并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不会对不起少爷您的,少爷您——”
“冷云,帮我更衣!”温知如却没让他把话说完,“我也要去看看。”
“是的,少——啊?!”
他听到了什么?少爷要去干啥?
作者有话要说: 苦逼作者周末上班,所以更新一般都会集中在周日到周四,本周还有四章没更!!!!!
话说知如要不要也去个青楼看看美女呢!!!呵呵呵呵~~~~
到底是知如还是世子最后会打翻醋坛子呢~~~~~哈哈哈哈
第51章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 要想知道太原城内是不是真如白天所见的那般繁华景象,在烟花酒巷是最直接的,况且这里龙蛇混杂, 想要探听些情报也更容易些。
太原城内最大的青楼名曰天香楼。
温知如今日穿上了一件冰蓝色的宝相花纹云锦直裰, 竹叶纹的银丝滚边与累丝嵌宝的玉镶金发冠, 都显示出非一般的贵气,手持一把象牙骨的折扇, 款款而入, 端的是富贵逼人, 少年俊逸。
冷云一脸暗沉的跟在温知如身后, 少爷这般招摇过市逛青楼真的合适么?
他这是故意在和世子爷较劲吧!
这真要闹起矛盾来, 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
他一进门就引来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老鸨那抹得比屋外积雪还白的面孔笑得脂粉直掉,第一个就迎了上来。
“这位小公子从前从未见过, 是第一次来吧?”她一招手身后便走出两个穿着桃红色纱裙,酥胸半露的女子, “嫣红、绿柳,还不快招呼公子过去坐, 好酒好菜伺候着。”
温知如给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连正眼都没瞧那两个女子一眼, 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扔到老鸨手里。
“听闻这里的姑娘国色天香,方才当得起天香楼这名号, 该不会就是这等货色吧!”
青楼他是没去过,可美女什么样他又不是没见识过, 又不是穿红戴绿化点浓妆就能称得上绝色的。
还没见着姑娘出手就如此阔绰的公子哥儿这两年在太原城可是不多见了,老鸨高兴得眼睛都在放光,“哪能啊!小公子年纪轻轻可一看就是有眼力的, 我哪敢怠慢,先让人带您去楼上包房雅座,一会儿我亲自带姑娘去给您慢慢挑。”
“不用!”温知如一扬折扇挡住了老鸨正要引他上楼的手臂,“听闻天香楼的头牌香盈姑娘不但样貌绝佳,更是身段纤纤能歌善舞,今日本少爷就要她了。”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温知如可不是心血来潮凭一时冲动就跑这儿来的,就刚才半个时辰他可是打听了不少关于天香楼的情况。
“这个……”老鸨方才笑得和花儿似的老脸一下子就僵住了。自己的头牌受人欢迎是好事,可刚才点了香盈的那个青年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能得罪的,“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香盈姑娘已经有客了。”
“是么?”温知如轻蔑的一笑,“告诉香盈姑娘,那人出多少,本少给双倍。”
“公子……来这儿的客人不是世家公子也是一方富甲,可不是我们这些人得罪得起的,小公子生的俊秀也定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别为难小的了。”
“通情……达理?”温知如佯装疑惑的回味了下那句话,而后掏出张千两的银票在手中,狂妄道,“本公子只讲钱,从不讲理!”
“公子您这……”太强人所难了。当然这也的话老鸨没敢说出口,因为温知如身后跟着的冷云已经亮出了兵器。
“让香盈姑娘立刻来伺候本少爷,这银票就归你,之后还会重重有赏。或者,让我这位随从替你们店重新装修一次,本少觉得这里太陈旧,是该换换风格了。”
这是来找姑娘享乐的还是专程来砸场子的啊?
老鸨这回也看不懂了,可她不敢怠慢,忙喊了丫鬟去香盈屋里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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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盈这一晚伺候的不是别人,当然是世子爷锦翌珲。
锦翌珲打扮的不如温知如那般夺人眼球,可举手投足都是世家公子的风范气度。
能做的上头牌的香盈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庸脂俗粉,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她知道什么样的客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更懂得什么样的客人才是自己真的要用心款待的。
例如眼前这一位,他不是自己见过出手最阔绰的,一言一行却贵气十足,只是闲聊几句,就已知他的知识渊博,经纶满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