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是我养的猫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林睡

作者:林睡  录入:10-14

  母亲太痛苦了,痛苦到知道自己的孩子会走上一条多痛的征程,还是懦弱地要跟随亡夫而去。
  她死前,一直在说对不起。
  晏沉半点不恨她,他的所有恨意都在他身体里燃烧着,代替爱成为他活下去的养分,让他飞速地成长起来,学会隐忍蛰伏,学会对那些恶心的人露出微笑,学会吞咽下一切耻辱,以卖国贼后代的身份活着。
  他这一路遇到的不仅是背叛,有同样坚信着他的父亲,愿意为他父亲洗净冤屈的人同他走在一起。
  他们像是微渺的火种,让他觉得,这世间还存留着暖意,他本该也要变成怪物的,他想杀尽所有说他父亲叛国的人,覆灭整个王朝,整个国家为此陪葬也在所不惜,他的家已经没有了,那些叛徒的家也不该存留,然而这些火种,让他在深渊前摇摆不定,却始终没有走下去。
  可一切都结束了。
  他为之奋斗的一切已经行至终点,他抛却了过往一切的痕迹,走上了一条他未曾设想过的道路,把自己磨砺成了全然陌生的模样,以至于在重新开始自己人生的时候,他茫然无措。
  他该去哪儿呢?
  他没有家了。
  他好累,轻飘飘软绵绵,像是变成了一片云,飞起来了一样,如果可以飞起来的话,他能不能飞去所爱之人的身边呢,对他们说上一句——
  我做到了,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
  他们还在等他吗?晏沉有些恍惚,他无意识地抚摸着冰凉的剑鞘,随他征战多年的佩剑,削铁如泥,剑出鞘从无活人……
  他握住剑柄。
  门却轰然一响,晏沉握剑望去,灼目的红向他蜿蜒而来,照亮了暗色沉沉的卧室。来者嫌弃地啧了声,“你怎么灰头土脸的?满满也不好好带,越来越皮了,在我那儿都玩疯了。”
  “你来……做什么?”
  简临青晃了晃手上的酒,“我买了桃花酒来看你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长明担心死了,巴巴地来找我。”
  晏沉有点不高兴了,他躺进被窝里,“就因为他担心我你才过来?”
  简临青大喇喇在床边坐下,“我自然也担心你!羊溪木槿也担心你,何姑姑云岚岚也担心你,王府里的人都担心你。”
  晏沉闭上眼不说话,然而一只温暖的手却笨拙地在他头顶揉了揉,那声音轻轻地说:“辛苦啦。”
  眼眶骤然涌出酸涩热意,晏沉横臂挡眼,一声不吭。
  那些人都在说,说恭喜晏将军沉冤得雪,夸赞他坚韧不拔,至纯至孝。
  简临青却说,辛苦。
  哪能不辛苦呢?那些午夜梦回的美好回忆,那些满眼满耳的丑陋恶意,那段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练剑看书的时光。
  真的……很累啊。
  他沉默着,简临青也沉默着,晏沉却觉得却发觉自己的手紧紧攥着什么。
  那是简临青的衣袖,是仿佛燃烧起来的大红色。
  他却觉得好暖和。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把我写哭了,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32章
  简临青推开窗,端午之后,日头越来越热辣,幸而听溪园处处都是树木花草,连同屋子也被树木笼罩,在日头下得到一份荫凉,风都是凉丝丝的,简临青干脆攀上窗台坐着,高大的树木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草地上落下圆圆扁扁的光斑。
  有虫鸣鸟叫,惬意自然,不知名的野花拂过简临青的小腿,让他有些痒痒,他闲适着晃荡着双腿,又转过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室内。
  一眼就是个简居男人的卧室,但也有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毛老鼠,木爬架,五颜六色的彩球,全是给满满准备的,属于屋子主人的痕迹,非要说的话,就是床里侧的墙上安了书架,摆了满墙的书。
  他征战沙场多年,这间房里面却没有任何刀枪剑戟。
  靠近门边的墙上还挂着一幅字,简临青方才没注意,这会儿定睛一看,那张被精心装裱起来的字画里只有两个字——满满。
  是他们的小胖猫的名字。
  想到满满简临青有些走神,他总觉得有时候满满有些不对劲,有种古怪的违和感促使他思考原因,但是往往都被他判断是错觉,到底……
  “在想什么?”
  简临青回神,发现晏沉已经走到他面前了,他穿着浅青色的袍子,广袖懒洋洋地垂了地,墨发也没同以前那样束冠,而是跟他一样,松松地束在脑后,他的眉眼间像是描画上去的温和消减不少,有些疏懒地扬了扬手里的酒,“不是说喝酒吗?”
  简临青扬唇一笑,抬手指了指外面,“我看到那儿有个亭子,就去那儿喝吧。”
  他说着就往下一跳,身后传来晏沉微惊的声音,“小心些!”
  简临青稳稳落地回神,比了比才到自己肩颈的窗台,“才这点距离呢担心什么?你也快过来。”
  见他不动,简临青伸出手晃了晃,“快点,我给你拿着酒……你要是要正经走的话那我就先过去等你。”
  他说着就往后退,就见晏沉单手撑着窗台跳了过来,轻飘飘地像团云一样,落地都是无声,简临青忍不住拿胳膊顶顶他,“你这招帅啊,什么时候教教我呗?”
  晏沉看着他纤瘦的腕子,真的不知道这人天天吃那么多东西都补到哪里去了,“等你身体好了我再教你。”
  简临青哼哼唧唧走到亭子里,看着空荡荡的桌面,摊了摊同样空荡荡的掌心,“我没带杯子诶,回你房间拿一趟?”
  晏沉把桃花酒放在桌上,“不用,这里有。”他说着探到桌下一摁,石桌从正中往两边打开,竹制的茶具升了上来。
  简临青大咧咧坐下来,探头探脑往桌底下看,“这也要做机关啊?”
  晏沉看着他长发都要滑落到地上,一时间来不及多想伸手去接,凉而滑的漆黑长发落了满掌,他忍不住摩挲了一瞬,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之后他有些赧然,见人直起身,他骤然松开手,面上还端着锻炼多年的平静温和,“……竹制的杯子容易被虫蛀,所以特意做了机关封存着。”
  他说着,就着酒净了净杯子,而后倒好酒递给简临青,简临青接过喝了一口,桃花酒的清甜弥漫在唇齿之间,他惬意地眯起眼睛,撑着脸往外看,“你这儿真的挺好的,夏天在这里带着肯定特别凉快,也很安静,很适合睡个香喷喷的午觉。”
  晏沉也学着他的样子撑脸,“你若是想的话,我便让人在这凉亭置办个小榻,给你来这里小憩。”
  简临青只是有感而发,真要让他顶着烈日来这儿睡个午觉他也不乐意,更何况他是个事多的,少不了要拖家带口,他轻啧一声,“还是算了,我们两个地儿隔得太远了,不乐意走,夏天呐……”他拖长了尾音,声音被酒磨得有些沙哑,听在晏沉耳里却觉得蘸了糖霜,带着不明不白的微甜的撒娇语调。
  他听得耳廓微麻,便看见简临青干脆趴在桌子上了,腮肉挤得圆圆乎乎,唇珠也被压得鼓了鼓,想是含苞的小花骨朵,这小花骨朵儿委委屈屈地一抿,抱怨道:“我最讨厌夏天了。”
  晏沉浅浅啜着酒,有些好笑地问他,“夏天怎么你了?”
  简临青哀叹一声,“夏天……好热啊……木槿她们不许我在房间里多放冰,心情一躁我就热,这种天我都不会出房门一步的,也就你……”他歪着头看过来,下巴枕在手臂上,从晏沉的视线看下去,一双睫羽奇长,唇瓣因为喝酒变得水红,碧眸都荡漾着柔波,他就这样看着晏沉,唇红齿白地一笑,“也就你让我顶着这么大太阳来找你。”
  简临青说完,看着晏沉仍旧盯着他看,他的眼睛漆黑却澄净,眉骨又高显得眼眸格外深邃,认真凝视过来的时候,有种深情的错觉。
  简临青忍不住挠了挠微烫地脸,颇有些不自在地问,“看我干嘛。”
  晏沉却笑开,凑上前跟他碰了碰杯,“我只是想我太荣幸了,成为你的例外。”
  这话听得莫名有些……黏糊糊的,简临青没搭话,咕嘟咕嘟喝完一杯酒又趴回去,还晃了晃杯子示意添酒。
  热烈了一整天地夏阳总算是不甘不愿地回去休息了,夜风趁此出来巡逻,行走间吹得人轻衫扬起,沁凉入怀。
  简临青眯着眼睛嘟嘟囔囔,“这样的时候就很适合荡秋千,回头得让人在我院子里装个大秋千,太阳下山就玩一玩……”
  “想荡秋千吗?”
  简临青哼唧一声,闭上眼睛的时候,听晏沉的声音感觉比平时要低沉写,像是古琴最音色最沉的一根弦,却又比平时,还要温和。
  温和得几乎温柔了。
  唔,他声音是真的好听,人长得也确实不错,也就比他差一点点吧,难怪会有那么多姑娘们喜欢他。
  如今他身上唯一的污点也被洗清了,得到的爱慕肯定会更多,说不定都不止女子了,还有男子呢。
  他正胡思乱想着晏沉的终身大事,脸上倏然一凉,简临青一惊,睁眼望去,始作俑者正慢条斯理收回酒瓶,黑眸里氤氲着笑意。
  简临青瞪他,“想干嘛呢?”
  晏沉往外走,“想看看某人是不是喝醉了,坐不了秋千了。”
  简临青赶紧站起身,没说话笑意就起来了,“真有秋千呐,你这君子端方的,想不到也会玩儿秋千。”
  晏沉笑而不语,带着他往前走,简临青一眼就看到了那座秋千,它太显眼了。
  它悬挂在一颗太巨大的树下,这棵树坚固庞大得让人完全不会担心出现树干断裂的情况。
  秋千也很大,坐下两三个成年人不是问题,秋千上盘着树藤花藤,翠绿的藤蔓和不知名的各色小花开得好看又有生气。
  简临青站在它身侧,小心地摸了摸,问,“这秋千不是你的吧?”
  “嗯,”晏沉对的目光扫过秋千的每一寸脉络,“是我爹做给我娘的,她也很喜欢秋千。”
  简临青再大的心也不好意思了,“那我肯定不适合坐啦,这是你爹送给你娘的礼物……”
  晏沉却按住他的肩膀,“没事的,秋千就是给人做的,我也时常来坐一坐,我娘要是知道我带朋友来了,肯定也会很开心。”
  他的语气平淡,简临青却听得出这背后的孤独,他心软了软,心想自己又不是个克己守礼的,坐就坐了。
  他很快说服好自己,小心地揽着那些树藤坐下,脚尖一离地,秋千就缓缓地摇晃起来,简临清笑得有点开心,又还带着残留的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坐过这么大秋千呢,大秋千坐的比小秋千舒服多了~”
  晏沉便站在一旁,看着简临青轻轻快快地荡起秋千,看着他因为惬意闭起来的双眸;看着他勾勒起来的唇角,看着那些从他唇齿间溢出来的旋律像是要把星星召唤出来。
  那因为仇恨干瘪下去的心,逐渐被另外一种感情充盈起来,且比之前轻松愉悦,如获新生。
  察觉到唇角上扬的时候,晏沉才发现,不知不觉他也跟着他笑了。
  而秋千上来的人睁开碧眸看向他,“晏沉,你要不要也来坐?站着不累啊?”
  他说完就好像有些懊恼了,“或者我们轮流坐?”
  这说得像他们是两个贪玩的小孩。
  晏沉闷笑一声,“一起坐吧,我爹娘以前也这样坐一起。”
  又来了,那种黏糊糊的感觉,简临青挠了挠脸,“啊,是吗,你爹娘感情真好,那你坐哪儿呢?他俩中间?”
  晏沉看着他笑,“我坐在木马上,看着他们玩。”
  于是简临青也笑了,他们好像还是少年人一般,清朗笑声把夜幕都照蓝了,像是深蓝色的琉璃,点缀着一颗又一颗璀璨星子。
  星星好像也笑了。
  意犹未尽地结束一个话题之后,简临青无意间往花圃里看了一眼,眼睛都圆了,他拉了拉晏沉的袖子,声音放得很低,“晏沉,你看那是萤火虫吗?”
  晏沉望去,任意生长的花圃间,有几个绿色的微芒一闪一闪,此起彼伏。
  他也轻声回他,“夜里了,它们就出来了。”
  他们没有再交谈了,他们注视着那片花圃,看着越来越多的绿色微芒出现。
  它们汇聚,它们分散,它们像是拜访人间的星子。
  这是一个太美的夜晚,夜空深蓝,星星明亮,树木葱茏,微风沁凉。这是一个太静谧的夜晚,风和云都微笑不语,虫儿们的交谈都无声无息,像是一幅夏夜的画,又像是人间星辰精心织就的草木色的梦境。
  这样美丽的静谧的夏夜里,连心动也是宁静的,那颗心,它没有炽烈地羞涩地跳动,没有让破土的嫩芽迅捷地长成参天大树,它没有不安,也没有羞窘。
  它只是静静地开花了,就像是春天草木冒出新芽,秋天果实成熟坠地一样,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晏沉也静静地想,他果然是喜欢简临青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情窦初开的晏满满~
  不用担心蚊子!他们戴着驱蚊香囊呢!
  mua!晚安!做一个美好的,深蓝色夏夜的梦~


第33章
  五月十三,夏日黄昏。
  简临青被两个侍女从凉爽的屋子里拉出来透气,在院子里坐了没多久,晏沉也过来,两人略聊了聊。
  “宫里那么多被安烂人戕害的宫女,姑娘们心里得留下多少阴影,”简临青皱着眉头,有些郁郁,“更不要说被他虐待至死的……小太监他也上手,这些孩子本来就够可怜了,他可别想安安稳稳被幽禁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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