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啥说啥,也是,啥都说了。
跟贾老五说的差不多,不过,丁田还有疑问:“你只告诉了邱武,收了四海赌坊的银子,那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小的也不知道啊!”外采买管事还抱屈呢:“四海赌坊的人说小的给的是假消息,要朝小的要回那买消息的银子,可银子小的都花了……除了给妹子的,还去花楼见了花魁……。”实际上,他贪财,也是因为红娘,他太喜欢红娘了,要钱,一个是贪财,另一个则是贪色
加上到了这里,妹子上头没有夫人压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嗯?”以前,丁田只能给杜师爷塞纸条,让他再塞给杜知府,
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也能在大堂上有个座位,还能开口直接问案:
红娘说过试题?”
外采买管事一愣:“好像是……说过吧?”
他不确定啊!
“到底是说过,还是没说过啊?”丁田生气了,怎么到了现在,还不老实呢?
没人管了,胆子就大了。那个时候他身份地位低,“你是不是跟赏春花楼的
“男人在那个时候,哪儿还记得别的事情啊?”外采买管事翻白眼儿:“小的心里只有红
娘一个.
丁田也翻白眼儿:“所以你就色令智昏了?”
“小的这是贪财好色……小的这样的人,是没办法色令智昏的,因为根本发不了什么命令。”他倒是跟丁田皎文嚼字上了。
倒是把丁田给气着了:“不能高人一等,你就开始胡说八道了是吧?最后一次见红娘,是
什么时候?”
“上个月,刚拿了钱的时候,去那里,没钱是见不到红娘的……十三娘是个只看钱的铁母鸡。”外采买管事撇嘴:“而红娘则是有才的人才见一面,没才能的白丁,她是看不上的……
还挺骄傲的样子。
王佐放下手里的茶盏:“真没想到,孔学政家的下人,都能见到以文采出名的花魁了。孔学政臊的呀,就别提了!
他虽然是当了官,也赴过文会之类的聚会,但是如果是在青楼楚馆,哪怕是清倌人的花魁作陪,他也是不会去的,因为他讨厌那些庸脂俗粉。
哪怕包装的再好的清倌人,花魁,闻名已久的才女之类的,他都看不上,觉得那不是真的,都是骗人的,吹捧出来的,所以他这个性格特别龟毛的人,在这方面是非常严格的,以至于在京里,不少的青楼楚馆都知道他。
谁知道自己家里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奇葩,嚓!
“去传赏春花楼的红娘过堂!”杜知府一排惊堂木:“本官今日非要把此案问个清楚不可
!"
今天的案子非常吸引人,外头不少打听消息的,还想进来二堂看热闹的,又有人去提花魁的。
大概是没想到,衙门真的会来人提审花魁,十三娘带着一群龟公,护着红娘来了衙门,只可惜,只能传红娘进去,十三娘说遍了好话,也没能得到进去的资格,且这事儿来的太急,十三娘还没来得及跟背后的东家通信,求得东家动用关系庇佑一下红娘,毕竟培养出来一个花魁不容易,且红娘还是个清倌人,这要是在衙门里待久了……谁能保证她还是清白之身?
可惜,在衙门里,这些事情都不是他们会考虑的,直接将红娘带上了堂,跪地上,磕头。
红娘也就在楼子里威风,到了这地方,正气凛然,不犯错误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老实一下,何况是红娘这种风尘女子。
她也是女人,也想在小楼里躲避风雨,可现实却给了她一个抛头露面的机会,很多衙役,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花魁,以往想见红娘一面,得给钱!
如今见着了,好多人都多看几眼……免费的,大家都要占个便宜。
尤其是红娘的服饰,跟普通的良家女子不同,她的大红色裹胸,有点低……露出一片白腻的脖颈,好多人都流了口水,红娘难堪的收拢了一下衣领,这个时候,她无比的清楚,自己跟普通良家女子的不同。
若是换一个良家女子在此,恐怕这帮人也不会眼神如此肆无忌惮。
羞红了脸,也气红了眼,她再心比天高,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的命比纸薄。
“啪!”
杜知府一拍惊堂木,红娘吓了一跳,这种正气十足的地方,她一个风尘女子实在是自行惭愧的很,又怕的要命。
“堂下可是赏春花楼的红娘?”杜知府没见过红娘,他也不会去那种地方。
“是,小女子红娘。”红娘赶紧磕了个头。
“你那日说消息是从一个过路的客商嘴里听说的……。”顶天重复了一下当日红娘的话:
“可是属实?”
“是!”红娘立刻就回答:“属实。”
“你在说谎!”丁田严肃的道:“我们的人问过过往客商,那几日都没有人出入赏春花楼,他们都要趁着开关的时候,出去做生意,没有精力去青楼楚馆消遣,何况你一个花魁,见一面要不少银子吧?”
红娘惨白的脸升起一抹羞红:“那么多商人,谁知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采购管事却摸着头脑道:“那天,明明是我去找你的啊?跟你谈古论今,还一起做了首赋!”
丁田顿时就问他:“从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
“从戌时,到刻时。”他道:“还喝了不少酒,吃了点菜,后来小的就醉了,是楼里的龟公把小的送到了楼下的房间里,找了红翠伺候小的。”
红翠跟红娘是一批长起来的女孩子,只不过红翠没有红娘那么好命,当了花魁,身价不菲,红翠十四岁就开始挂牌接客了。
这是有人证的,只要问一问红翠就知道了。
丁田想了一下,也就是说,从晚上七点到十一点,俩人都在一起,那吃喝肯定少不了,喝多了的男人,嘴上就没了把门的。
但是,红娘为什么要说谎呢?
“红娘,你到底说不说实话?不说,就要动刑了!”杜知府也听出不对了:“你这个花魁
是靠脸蛋儿和才情安身立命的,要是在动刑的时候,划伤了你的脸……那本府可就没办法了。
这纯粹是吓唬人的说法,但是也最有用。
红娘吓坏了!
“我说,我说!”红娘瘫软在地上,如同芙蓉滴露,软玉娇花一般:“我都说!”
这种地方,她第一次来,这种场面,她第一次应对,这种事情,她也是第一次碰到。
本来就被十三娘教训了好几顿,这两天日子不好过,如今又被拎来府衙,如果被收监,那么她出去之后,十三娘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保护她,让她奇货可居,会立刻让她挂牌,拍卖初夜,以后就真的是生张熟魏……那样的日子,绝对不是她要过的!
看看红翠就知道了!
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要是脸上有瑕疵,那更惨,什么样的客人都会让你接。
因为你没脸蛋儿,身材有什么用?楼子里的女人们,都有个好身子。
没有好身子的都死了。
“那你说吧!”
终于开口了,不容易啊!
红娘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她本来是受四海赌坊的人收买,给牵线搭桥,因为外采买管事在刚来这边的时候,就来楼里见识过花魁了,他本是个下人,但是又自命不凡,尤其是红娘这一款的女人,更是让他觉得合眼缘,红娘呢,也是个喜欢有文采的人,可这个时代,穷书生有,富裕的少爷又擅长文采的也就那么几个。
而更多的人,是奔着她的容貌,花魁的身份来的,说白了,她也就是个花瓶。
要说多有文采,那都是吹嘘出去的,她倒是读过书,也认识字,可作诗什么的,也就平平,加上谁来看美女,还有心情作诗啊?
有些人来就是为了彰显一下自己的身份,没有文采的大老粗,来她跟前,喝杯茶,就算是见过面了。
出去,好提升逼格用。
也是一个好借口。
而红娘在当了花魁之后,见过无数人,但是只有一个人,是与众不同的!
那个人风流而不下流,满腹才华,又温文有礼,从来不跟她动手动脚,每次来都是规规矩矩的谈论诗词歌赋,有的时候,两个人还会下一盘棋。
要知道,下棋是很费时的一件事情,而且需要心静,不然分了神,或者是有杂念,很容易就输了。
再说,她的时间是按照时辰算的,一个时辰多少钱,下棋,是最费时间的,换言之,最费钱!
所以一般人来看她的时候,都是喝杯茶,或者吃一顿饭,聊聊天,很少有下棋的机会。
而他跟她,就是下棋,或者看书,很安静,让她很放松的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丁田他们追问。
因为他们都觉得,这个人是个关键。
第二百八十章 通判家的赵公子
“是赵通判家的大公子!”红娘终于吐口了:“赵铭,赵有道!”
“赵通判?”杜知府一愣:“是他?”
丁田小声问金不换:“赵通判?也不是多大的官员啊?”
“但是权利大啊!”金不换告诉他:“在一般有通判的地方,也称为‘分府’,管辖地为厅,此官职配置于地方建制的府或州,是为辅助知府政务而设,分掌粮、盐、都捕等,品等为正六品。通判多半设立在边陲的地方,以弥补知府管辖不足之处。”
丁田懂了,这个就相当于是副知府的意思,权利的确够大。
“是,是他……。”红娘低头全都招了:“赵公子是个学问人,真正的正人君子,来楼里
最初就是他捧了小女子,但是要府试了,赵公子没有什么把握,又说……又说……又说赵大人本来想走动一下关系,来当学政的,这样的话,对于升迁也有利,当个通判事情多还没什么油水,做出来政绩都是杜知府的,错误都是自己的,实在是吃力不讨好,还说,通判大人已经有了辞官回老家的意思……本来说这个学政的官职已经是通判大人的了,无奈的是,被孔学政捷足先登,成了孔学政的,赵公子不服气,经常来小女子这里借酒浇愁,小女子才知道的,小女子……小女子跟他情投意合,他也说了,将来会为小女子赎身,娶小女子为妻……小女子别的本事没有,在这文人圈子里还算有点面子,加上四海赌坊来人跟小女子说要做套……小女子套出来话之后,不仅告诉了四海赌坊,还告诉了赵公子,赵公子一开始不信,小女子信誓旦旦的说是真的,他又去了四海赌坊,看到了题目……就知道是真的了,他说,此事可以让孔学政罢官丢职,让赵通判成为学政……。”
“来人,去请赵公子来……过堂!”杜知府几乎是咬牙切齿啊!
王佐撇嘴,丁田看稀奇,这还真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赵通判最开始也对杜知府不服气,不过他不敢扎刺儿,因为宁王殿下在侧,谁敢跟他老人家捣乱?
但是他愤愤不平是肯定的了,在家里也不会遮掩这样的情绪,让自己的儿子都知道了他这个当老子的心里的憋屈。
所以才会有了此举,四海赌坊是最惨的一个,他们完全是被赵家父子给坑了。
很快,赵公子就被带来了,他有些害怕,而赵通判,也跟来了。
杜师爷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尤其是红娘是证人。
赵通判厌恶地看了一眼红娘:“区区一个青楼花魁,在大堂上说的话,就能当真了?”而赵公子更是喊冤:“草民没有,没有认识这样的女子!”
红娘不敢相信的看着赵公子:“铭郎……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跟奴家说过的甜言蜜语,都忘了吗?你还说过,要娶奴家为妻……。”
铭郎,是红娘对赵公子的爱称。
“娶你为妻?”赵公子同样厌恶的看着红娘:“你一个楼子里的花魁,不知道已经跟多少人洞房过了,本公子乃是堂堂通判家的嫡长公子,正正经经的读书人,岂能娶你一个青楼花魁当妻子?就算是纳妾,你都不够格,当个外室还行。”
这无情无义的话,说的红娘粉脸煞白,曾经的海誓山盟,都像是一个笑话一样,肆意的嘲笑她的天真。
她想起了青娘姐姐,当年她是看不起青娘姐姐的,跟了一个商人,当了个商人妇,当时她还吟了一句“老大嫁作商人妇”……。
“大人,你就因为这么一个窑姐儿的说辞,觉得下官跟泄题案有关么?下官不服!”赵通判脸通红的站在大堂上,心里气的要炸肺了都。
“不用不服气,还有人证。”杜知府也气得要命,自己任期内闹出了这种事情,还是在他要升迁为巡抚的时候,他能不生气么?这次是丁田碰巧撞破了这件事情,不然,考题一出,这可就是大案子了!
就连孔学政都出了一身冷汗,他再是孔圣后裔,关乎到朝廷科举取士的大事,他要是在这上头栽了跟头,孔圣后裔的身份,大概能保他一命,但是官职什么的就别想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去职回家,守着家里的二百亩地过日子。
丁田一拍巴掌,起初被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后跟田径报备了一下,田径比丁田更具权威,直接带人就去抓人了,如今人都被抓回来,就在外面等候大人传唤上堂呢!
第一批,来了六个人,都是平日里跟赵铭去赏春花楼玩儿的青年,他们的身份都差不多,不是知州的二公子,就是通知的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