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君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红茶半糖

作者:红茶半糖  录入:12-24

  “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薄恩道,对着托腮而望的小姑娘,还有些腼腆。
  卫茵茵却似乎得了比练字更有意思的事,眼底亮晶晶的,冲对面的薄恩笑道:“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小先生啦!”
  她觉得小傅公子瞧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就叫起了人家“小先生”。
  年轻的小先生红了脸,更不好意思了。
  从此小院里就多了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带着来给先生的点心,也多半进了她的肚子。说是练字,连悬腕都十分难为她,非得趴在书桌上挨着桌面写。弄得薄恩也不知道怎么教了,只好写些笔画出来,给她临摹。
  卫迟栖则破天荒地嫌弃起自家妹妹来,每回来找薄恩时,看着他被卫茵茵围着转,唧唧咕咕地问长问短。薄恩又不比铭风油嘴滑舌地会应付,常常手足无措地捧着茶杯,坐又不是,走又不是。
  卫迟栖就嫌着丫头吵,让她以后少来。卫茵茵却自认占了理,手里把着枝紫毫,握笔也仿佛跟拿剑似的,得意洋洋对着她大哥道:“是迟栖哥把我赶来学字的,如今又要撵我走,可不能够了!”
  “让你学字?你学出了什么来?”卫迟栖扫了一眼书案上那些鬼画符,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便是猫爪子抓出来的,也比你这一手强。”
  “略!”卫茵茵不服气地皱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薄恩出来打圆场,上前拉了拉卫迟栖的袖角,柔声道:“还是有进步的……”
  “你别总纵着她,以后更来闹你了。”卫迟栖回头道,转腕就自然握了对方的手,嘀咕了一声:“怎么那么凉……”
  薄恩也不是头回被他牵住,此前要去些什么地方,卫迟栖总担心他跟不上落下,或是性急等不得,就拉了他一道去。
  这回倒有些心怦怦的,不能说是不自在,甚至仿佛有些受用,这些来自卫迟栖的照顾。
  他自打出生起,就被人围着照顾,事事不必自己操心动手。那不过是因了身份地位的恭敬顺从,可卫迟栖的不一样,太过自然而然,就像他们本该如此。
  卫迟栖也没料到自己怎么就顺手把人牵了,又没什么要去哪儿的由头。只是身后的人说话声轻轻地入耳,又讨情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就动作比脑子还快,转手就握上了。
  再松开又显得刻意,握到他小一圈的手,在秋日里凉冰冰的,只好嘀咕一声,担心他冻着。
  卫茵茵瞧着方才还气势汹汹,要弹她指头的大哥忽然就安静了。也不再管他,倒一心顾起了她的小先生。
  便觉出其中一样来:小先生,不仅能教她写字,还能辖制住她大哥。
  真是两全其美!
  薄恩没想到卫迟栖随口一句“手凉”,次日就送了许多衣服被褥过来,连银炭也赶着铭风他们抬来了两三篓,俨然一副过冬的架势。
  不知情的看了,还以为已经是冬月飞雪天气了。
  “哪里用得上这些,我……”
  薄恩话还未完,卫迟栖已经不由分说地抖开一领天青的暖缎氅衣,将他眼里“弱不禁风”又“气血寒凉”的小公子给裹了起来。
  薄恩无法,只得乖乖受着,由着卫迟栖张罗,说一句:“谢谢迟栖哥。”
  落在卫迟栖耳里,软软的语调,恍若春柳的一尾嫩梢,伴着东风拂来,一下扫在人心尖上。
  铭风抬肘怼了怼一旁的铭云,好让他理一理自己,歪着头凑过去说小话:“你说我要是喊冷,咱们少庄主会不会也给我送炭送衣裳?”
  素来不爱搭理他碎嘴的铭云,冷笑一声,难得回话,抱臂斜看,对他说道:“会,少庄主还会把你埋炭里,挖都挖不出来。”
  铭风被从来缄默的兄弟震惊了,怎么出口就如此恶毒!
  卫茵茵几日没来,跟着老庄主学掷镖去了。他们几个聚在院里无趣,说罢了山庄里的趣事,就开始聊起了天下大势。
  说到这些年老皇帝昏庸,不立太子,又不能制衡,由着底下的几个皇子闹。大皇子年长,参政多年,又占着长子的名头。三皇子不中用,五皇子更是出了名的断袖,京城笑谈。唯独四皇子,军功累累,是沙场上实打实杀出来的功绩。此番率部回京,必定要大展拳脚。
  还有一个皇后嫡出的老七,没听说过有什么名堂。只知皇后早逝,老皇帝珍爱幼子如宝,许多人揣测过将来或是太子之尊。
  如今老皇帝病故,大统继位却没有着落。朝堂上就大皇子和四皇子在明争暗斗,一个在政,一个在军,各有长短。近日京中还有流言传出,说是先帝临终遗言托付的是嫡子,两个兄长不服,这才迟迟未拥新帝。
  更有说,那七皇子已经遭人暗害,下落不明。究竟这天下归属谁手,也未可知。
  而朝中一班老臣,身为朝廷肱骨,辅政多年,谁都不认,嚷嚷着要先帝亲笔加盖大宝玺的遗诏。皇族亲贵,则是不知来日事,哪个都得罪不得,只好各自避嫌。
  然而先帝临终前,最后留下的,是自己的嫡子。之后七皇子便下落不明,其中猫腻,实在是不由得人不遐思。那些老臣更知道,所以咬死了牙撑在那里,要匡扶正统,承先帝遗愿,拥护嫡脉。
  “三个皇子,一个占嫡,一个占长,一个拥军。你们觉着谁的胜算大些?”铭风问道,讨论起天下事来,语气仿佛跟开骰盅差不多。
  铭云向来注重实力说话,选了手握兵权的四皇子。
  卫迟栖则若有所思道:“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个七皇子最得圣心,又是正嫡,却迟迟不出头,想来也不简单。”
  就剩一直安静听着不发一言的薄恩了,几人自然地看向他,他却不是揣度朝堂易主属谁,而是接着卫迟栖论起七皇子的话头往下说:“或许是这个嫡子真的没本事,寻个地方躲起来了呢?”
  铭风却哈哈大笑,说道:“我要是老七,能得圣旨,早登基做皇帝了,还躲什么?”
  越说越没边,被卫迟栖一掌拍下:“你少兴头些!”
  又感慨道:“不管最后谁承位,我只盼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就是真正的幸事了。”
  如今两派相争,京城乌烟瘴气,可谁又管过平头百姓的死活?他这半年游历,难道见的还少吗?
  薄恩深深望了感慨的卫迟栖一眼,在阔袖的遮掩下,攥紧了左手腕上的那个镯子,每每触碰,都冰得他彻骨寒凉。
  他就是那个没本事的嫡子,铭风口中的,真得了遗诏的老七。京中两位兄长争执不定,而帝位归属,全在他这个下落不明的七皇子手里。


第六章 石榴

  秋来果盛,高大的果树下,立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小公子仰头瞧着树上结着的累累红果,被秋风一扑,裹紧了身上的袍子。
  卫迟栖今早照例练功,接受父亲考教,再带一遍师弟,就念着别院里的人,收了剑就要走。去前还特地洗脸擦汗地换了身衣裳,怕汗气熏着人家,难得对着水盆照镜,认真地拾掇起自己来。
  演练场上,铭风眼尖,少庄主一走,他也要溜。拍了拍铭云的肩,把师弟们丢给他,鬼头鬼脑地就跟了上去。
  在卫迟栖照水自顾时,唬了他一跳。
  “揽月点波是给你做贼用的?”卫迟栖正了正腰带,反手就是一掌。
  铭风虽剑术不比卫迟栖,但轻功极好,上可高空揽月,下能飞水点波。认真跟踪起来,能做到一点声息也无。
  然而再好的轻功,也比不上一张厚脸皮。
  卫迟栖骂他,他不恼,打他,他也嘻嘻笑着不怕。反而勾肩搭背地缠上来,满面笑容地问少庄主去哪儿,打扮得这样精致。
  明知故问,偏偏要问,还要问得意味深长,一咏三叹。
  卫迟栖白了他一眼,将人甩开。铭风毫不气馁,乐颠颠地又跟了上去。
  两人远远就瞧见石榴树下抬头仰望的小公子,铭风先道:“这一身颜色,乍一看还以为是茵茵呢。”
  柔柔的玉色缎面,摆上落着几朵白槿,又像是梨花。是当时卫迟栖一股脑在库房搬出来给他的,也没管什么颜色样式,他行走江湖素来简快,只想暖和就行。
  奈何眼前人实在是生得好,比俊更秀,似一朵亭亭盛于清风的菡萏。周身气度斯文沉静,又如一株含翠衔露的青竹。
  卫迟栖定定看着看着,步子就慢了,被铭风架着才回过神来往前去。
  “想吃石榴么?我给你打下来。”卫迟栖站到对方面前,舔了舔唇,手不知往哪儿放似地,搁在腰间上,对那点子衣褶扯了又扯。
  铭风暗笑,看那小公子往前半步,垫脚伸手,替少庄主扶了扶斜歪的发冠。
  卫迟栖虽不知缘故,还是立刻先低了头让对方动作。薄恩替他正了冠,复收回手,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道:“略歪了些,我顺手就……”
  卫迟栖连忙摆手说不妨事,还要谢他,笑得有些憨憨的傻气。
  铭风摇头啧嘴,看他们两个你帮我谢,早就点足飞身,手影一掠就落了下来。斜身钻到两人中间,奉上一颗红皮石榴。
  口里半真半假地酸道:“小傅公子别光指望少庄主嘛,让我来多快。”
  “多谢……”薄恩两手接了,回了回神,还没能和人多说几句,卫迟栖就不服气地把人推开了。
  “三脚猫的功夫,摘个最矮的罢了!”卫迟栖道,很有些不屑的意思。
  轻功最好的铭风摊了摊手,表示少庄主说什么都对。又兴致勃勃地同少庄主商量,要带着小傅公子去镇上吃酒。
  薄恩一听,他如今最不宜抛头露面,恐招人暗害,便想着要如何拒绝。
  只听他们二人一来一往道。
  “人家斯斯文文的,谁跟你划拳喝酒?”
  “那就背了箭,去东山打兔子!”
  “不行,傅思不会骑马,那里林子又密……”
  “那干脆也别出门了,就到咱们演练场,跟师弟他们耍耍。”
  “一个个五大三粗的,耍什么?”
  总之,只要是铭风说的,卫迟栖都能挑出不好来,一个个给否了。
  还把薄恩拉到一旁说悄悄话,方才的争论的高声大调情不自禁地温声细气起来,揽着人也不是同铭风他们一样勾肩搭背,稍稍往下些扶着,将人往身边带。
  薄恩就听到卫迟栖低头温声和他说:“你要想去镇上,哥带你去。下个月是花灯节,热闹又好看。”
  薄恩心知是大概不能的,但还是克制不住地高兴,笑着点了点头。
  卫迟栖最爱看他笑,也常逗他笑,仿佛云开雨霁,晴风拂面。
  这个家里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公子,似乎总是不高兴的。常常一人时,隔窗望着残落的茶花,檐下的雨铃,暮归的倦鸟。目光遥遥,安静,落寞,又寂寥。
  唯有被他逗笑时,眉目里才展出一点生气。
  起初卫迟栖以为他是想家,不惯客居异地。后来却发现,那一封封信送出去,提笔时不见有多期许,得知无音讯后也不觉有多失落。仿佛这世上的日子,就是这样不悲不喜地挨着,日复一日。
  满堂热闹时,他同样跟着热闹。待众人散去后,他亦能独守长夜,静听漏滴到明。
  母亲喜欢他,赞他大家出身,斯文有礼。茵茵喜欢他,说他细致周到,会体贴女孩心思。铭风也喜欢他,说小傅公子生得又乖又白净,最招人疼。
  卫迟栖也喜欢他,说不出来的喜欢。情不自禁地想在他身边,想照顾他,想看他笑。
  情不自禁。
  薄恩亦是,在一众人里,情不自禁地就会往卫迟栖那边靠近。不是最温柔的,也不是最体贴的,只是这样一个潇洒不羁的江湖少侠,每每和他说话,或是自己要说些什么,他总会第一个就立刻低下头来,柔声和语,侧耳细听。
  卫迟栖还总护着他,似乎把他当个小孩儿照顾,有时比对卫茵茵还小心。他自然会许多事情,只是卫迟栖太上心,就凡事都由着他了。
  更何况,他也喜欢,被人如怀珍宝一般的对待。
  腰间还挂着那个灰扑扑的鲤鱼荷包,荷包瘪瘪的,里头亦装着他的一对珍宝。
  铭风一瞧这两人对视就受不了,黏黏糊糊,仿佛一对上就扯不开似的。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个只管说,一个点头笑。
  旁若无人,有人也插不进。
  铭风抬手搓了搓两臂,倒嘶一气,嚷嚷道:“行了行了!我算看出来了,这里就容不下我!”
  哪里是玩的主意不好,是人就不是人家想要的那个人。
  又道:“不必送,我自己走!”
  还不如去找铭云,回头打了兔子回来让他烤。铭云烤东西最香,少庄主有情饮水饱,也不必给他留了。
  说罢,在卫迟栖出手揍他前跑了。
  薄恩还握着石榴,卫迟栖以为他不好开,便拿过来直接一掰做两半,露出颗颗莹红的石榴籽来。
  卫迟栖把掰开的石榴递还给他,薄恩只拿了一半,随及低头认真地剥出一握之多,自己不吃,先放进了对方的手心。
  卫迟栖拢着一只手接着,新剥的饱满石榴,色亮如红宝,未尝已觉甜。
  凝眸而望,卫迟栖动了动唇,似有话想说。薄恩眼底只有一片纯粹干净,映着自己的身影,同样的欲言又止。
  而世事难如愿,卫迟栖曾庆幸那封京城里迟迟未来的回信,以为他们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慢慢来。
  都说来日方长,却未料到,他们的来日,转眼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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