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闻之,人言否?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山寒

作者:山寒  录入:01-20

  冯羽着急上早课,和傅宁告了别便跑向了自己所在的勤院。剩下傅宁和学官两人,一路静默地向祭酒处去。
  学官面含微笑,只管带路,却并未主动开口,为傅宁介绍周围的景致。
  京城里,凡是正四品及以上官员家的子弟,年满十三岁,且能通过入学测试的子弟,才可以入国子学读书。地方上的学子,若是品学兼优者,也可以到京城来读书,但大多只能进入太学——这是京城里从四品及以下官员家的孩子读书的地方。
  而想要进入国子学,则需要是极其出类拔萃的人物才行。傅宁虽然先前在江南有些名气,但来时并未进行考试,纯粹是因着父亲治理江南水患有功,才得到了机会进入国子学,因此这学官打心眼里,是有些瞧傅宁不起的。
  傅宁神色如常,不疾不徐跟在他背后,心内却觉得十分好笑。
  文人相轻,果然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江南的才子大多表面含蓄,即便瞧不起谁,也要拐上七八十个弯,阴阳怪气地表明,若要回敬,也得拐弯抹角,十分麻烦;但京城的这位倒是直白,对他的不满全都写在了脸上身上,回敬起来,可就容易多了。
  那学官脚下走的飞快,一路又刻意饶了些弯道,想让傅宁吃些苦头;但谁知绕的太远,自己倒是先气喘吁吁了。
  傅宁步履平稳走在他身旁,头发丝都不乱一点,风度翩翩地开口:“先生,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既开口了,学官再不想理他,表面的功夫也不得不做,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没事。”
  傅宁一脸关切:“夏日天气炎热,更要注意身体,否则一不小心,中暑了就不好了,我瞧着先生您年岁也不大,千万要注意锻炼啊。”他一面说,一面不着痕迹又走快了几步。
  学官又累又热,脑子里还在思考傅宁说的话,下意识便忽略了脚下的速度,绞尽脑汁和傅宁说着话,不多时,额头上汗珠子都沁出来了。
  傅宁只作看不见,一路走得飞快。他来时的路上早已听冯羽絮叨过路线,方向感又极强,没过多久便走到了国子祭酒的院子门口,但却没有在门口停下,反而是多走了两步,停在了门边上。
  跟在后边的学官见他停了脚步,下意识也要停,可惜脑子动了脚步没跟上,一着急左脚打右脚,结结实实在国子祭酒的正门口摔了个大马趴。
  傅宁面上表情冷淡,口中却惊呼道:“呀,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屋子里的国子祭酒听见动静,走出房时,正看到傅宁关切地伸出手,要拉地上的学官起来,心里对傅宁的评价立刻高了一些,但看着趴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学官,便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
  傅宁见到国子祭酒出来,愣了一下,立刻站直身体,毕恭毕敬行了个礼:“祭酒大人,方才路过兰院时,这位......”他话音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扑在地上的学官,张了张口,似乎想要找个合适的称呼,“这位先生说,怕时间太久耽搁了学生见您,便走得快了些,谁知到了这里,他便体力不支,摔倒了。”
  傅宁看着国子祭酒,眉宇间俱是愧疚:“是学生之前走得太慢,连累先生了。”
  地上半死不活的学官:你放屁!你走得快飞起来了,你的脚根本没停过!
  国子祭酒一挑眉:“你说你们刚才,经过了兰院?”
  傅宁回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仍旧老实回答了:“是的。”
  国子祭酒面色便沉了下来,瞥了一眼眼地上仍旧晕头转向,爬不起来的学官,冷笑了一声:“活该。”
  从国子学门口到他所在的院子,根本不需要经过兰院。这人必定是看不惯傅宁靠着父亲的功绩到太学来读书,想要绕远路让人家不舒服,没想到最后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自作自受。
  地上的学官难受得要命,听到国子祭酒的声音,下意识想站起来,但四肢酸软无力,只勉强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姿势难看,风度全无的模样,看得国子祭酒皱紧了眉头,唤来几个小厮抬着他去了杏林院医治,又看向傅宁,和颜悦色道:“你可是傅子玉?”
  傅宁连忙答应,眼角余光却仍旧看着被抬走的学官,神色颇为在意:“祭酒大人,那位先生......”
  “死不了,放心吧。”国子祭酒看着傅宁一脸单纯的模样,心内暗叹一声:真是个纯良的孩子。
  连带着,他对方才的学官越发不喜。明明还只是个试工的监丞,居然就搞文人相轻那一套,将来若是掌事了,那还得了?他得寻个机会,把这人打发走才是。
  他内心转着念头,面上却不显,只是态度越发温和:“好孩子,你随我过来吧。”
  傅宁低着头做出好孩子应有的姿态,跟在国子祭酒身后,往屋子里去了。
  ?
  傅宁:我不记仇,我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


第11章 -勤学
  祭酒对傅宁的态度十分和善,一进门便先让他坐下,又遣人送了茶水来,这才笑眯眯开口:“走了这半日,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傅宁:......
  他看着祭酒满脸的关切,忽然觉得,有些人即便不在你面前,也总能找到相当强大的存在感。
  比如某位热心帮他请假的荀某人。
  祭酒见他一时没有回答,以为他累了,便有些担心:“你若是身体撑不住,等会儿确定了读书的院子,便先回去休息罢。”
  傅宁回过神来,立刻回答:“多谢祭酒大人关心,弟子已经大好了。”
  祭酒狐疑地看着他:“你不必勉强。”
  傅宁无奈:“学生没有勉强,是真的已经好了。”
  祭酒左看右看,见他面色红润,气息平稳,实在看不出有病气的地方,便信了他的话,眉头舒展:“昨天晚上荀弈跑到我家里说,你水土不服病了,我还想着要让你多休息几日,刚叫了人到侍郎府说这话,没想到你竟这样勤学,已经过来了。”
  傅宁面带笑容和祭酒闲聊,内心却十分复杂。
  祭酒对他的关照,他很感激;但他昨天回到家时,为了不让舅舅舅母和妹妹担心,特意瞒下了自己白天发热的事情。而现在,他撒的谎八成已经被去到侍郎府的学官给戳破了。
  想了一下自家人会有的反应,他忽然觉得回家好可怕。
  两人又聊了几句,祭酒便将话题转到了经史册论上。虽说傅宁之前的名声他有所耳闻,文章也看过一些,但总是要亲自确认一下才好。
  傅宁明白祭酒的顾虑,集中精神,一一作答。
  几回合之后,祭酒满意地笑了:“学达才通,可为俊杰,不错,不错。”
  “学生才疏学浅,祭酒大人谬赞了。”傅宁毕恭毕敬。
  他姿态谦虚,祭酒心下便又满意了几分,捻了捻颌下胡须,问道:“国子学内各个学院的事情,你大约了解多少? ”
  “来时的路上听青书兄说了,大致了解一些。”傅宁说得十分委婉。
  冯羽确实路上给他说了国子学的东西,只是往往说到一半,话题便会扯到“某某院的学生半夜翻墙进来偷考卷,结果踩到了晚回家的司业头上”这类的事情上,正题反而没说多少。
  祭酒听见冯羽的名字,无奈地叹了口气,显然很明白他这个说一半、丢一半的性格:“冯羽.....算了,我与你从头说来吧。”
  国子学内共有五个学院,分别名为静、勤、兰、竹、玉。
  其中,静院是初入国子学的学子们读书的地方,以静为名,希望这些年轻的未来栋梁能够以静修身,陶养性情。读满了一年的静院学子,可以在次年秋日升入勤院,第三年则升入兰院,以此类推,第四年入读竹院之后,便可以参加当年的科考。
  祭酒说到这里便停下了,傅宁忍不住追问:“祭酒大人,那玉院是?”
  祭酒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道:“玉院里住的,是每年竹院结业之后,没能达到预期学识,或者科考落榜,想要再试一次的国子学学生。你天资聪颖,日后一定要勤加努力,千万不要到玉院中去。”
  这一句,是夸赞,更是警示。傅宁低头应下,内心却不免有些震惊。
  江南的学堂里,结业十分宽松,从来没有设置这样一个额外的学院,更不用说还允许科考失败的学子重新在此温习。天子脚下,果然万事严苛。
  祭酒又和他说了些其他的事情,末了说道:“你今年十四,按常理是可以直接到勤院中去。但你在江南已经有了不小的名声,若是想快些结业,可以在我这里做几套试卷,只要分数合适,也可以让你直接到兰院去读书,你意下如何?”
  傅宁毫不犹豫:“学生才疏学浅,不敢到兰院去叨扰诸位前辈,在勤院就好。”
  祭酒神色看不出喜怒:“为何?”
  傅宁瞧着祭酒,神色间颇有些不好意思:“一是因为学生确实觉得自己不够资格,二是因为学生和青书兄是极好的朋友,不想和他两处分离。”
  祭酒一挑眉:“只是因为这个?”虽然听起来有理有据,但这位学生的才情,他之前也略有耳闻,他选择去勤院,应当不只是这样表面的理由。
  傅宁见祭酒面含微笑,明澈的目光仿佛看穿了自己,便摸摸鼻子,决定实话实说:“学生先前读李萧远的《运命论》时,见他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弟子人微言轻,不敢行高于人,只想和大家一样便好。”
  他答的流利,祭酒笑得开怀:“果然是极透彻的心肠,罢了罢了,那你便到勤院去吧。”
  此时各院的学生都上了早课,司业们俱在各自的学院中,不好离身。祭酒原本想遣人再唤一个学官过来,但想起方才的事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罢了,左右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与你到勤院去一趟吧。”
  *
  勤院。
  此时天色大亮,辰时的钟声响过,众弟子的晨读结束,已经到了上课的时候。
  神情严肃的夫子夹著书卷走进学舍,对着底下正在扎堆闲聊的弟子喝道:“上课的钟声已敲过了,还这样散乱坐着,成何体统!都到自己的位置上!”
  学子们见夫子来了,连忙规规矩矩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冯羽也在临窗的位置坐下,将书卷端端正正摆在面前,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眼神却时不时偷偷瞄向门前的回廊,暗自忖度着傅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学舍内有学子开始昏昏欲睡时,回廊转角处终于走出了几个人,其中一位身穿天青色衣袍、正向学舍处看来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好友。
  冯羽面上一喜,下意识轻声说了一句:“可算来了。”
  下一刻,他身旁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谁来了?”
  冯羽吓得一个哆嗦,回头便看到夫子不善的目光,正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夫子的目光却也落到了外头,只是他的注意力显然和冯羽不大一样。
  “祭酒大人?”
  学舍内的学子们闻言纷纷向外看去,有嘴快的脱口而出:“跟在祭酒大人身边的,莫不是那位江南来的‘大才子’?”
  他说“大才子”三个字时,刻意咬了重音,轻蔑不屑之意明明白白。
  冯羽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有人抢先了一步:“十岁时随手写的一篇赋文,就能让整个江南为之纸贵,自然是大才子,将来也定是国之栋梁,和有些人可不一样。”
  嘴快的那位便阴了脸色,正要反唇相讥,夫子却皱眉喝道:“吵什么吵,都闭嘴!”
  他话音刚落,祭酒已经带着傅宁走了进来。
  学舍前头的位置很广。
  傅宁站在前方,看着满屋子或好奇、或探究,或欣喜或不满的眼神,默默叹了口气。
  他未来的生活,应该不会无聊了。
  ?
  忘记科普了。
  国子祭酒:国家最高学府国子学的负责人,可以理解成校长。
  司业:可以理解成学院长,教导主任之类。
  学官:其实是个统称,这里当成行政科的老师。
  博士:学术上专通一经或精通一艺、从事教授生徒的人,可以理解成很厉害的专业课老师。
  夫子:对老师的统称。?


第12章 -好运
  祭酒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他虽然欣赏傅宁,但也深知,有些学子间的事情,若是扯上了他,只会变得更麻烦。
  等到祭酒离开,冯羽便迫不及待开口:“子玉,来这边坐!”
  傅宁笑着朝他点点头,却没有动,只看着授课的夫子,等待他的安排。
  那夫子见他没有擅自行动,赞许地点点头:“既然你二人交好,那便在冯羽处坐吧。”
  傅宁朝夫子道了谢,这才来到冯羽身旁坐了。
  冯羽将自己身旁空位上的书拿开,以口型无声道:“我早早便替你抢的。”
  傅宁顶着周围人几乎要将他戳出个窟窿的目光,十分自然地以口型回道:“做得好。”
  学舍里的学子们看着他端正的身姿,早已没了上历史课的困意,一个个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试图看出这位江南来的学子到底有哪里不一样。
  傅宁却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整节课泰然自若,甚至听到精彩处,还提笔做起了笔记,似乎他真的只是个平平无奇、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罢了。
推书 20234-01-20 :炮灰王爷哪敢放肆》:简介:(入库时间2022-01-19) 晋江VIP2021-11-01完结总书评数:972 当前被收藏数:3032 萧临风穿进一本权谋小说,成了大景朝短命的战神王爷萧凌风。为什么短命?因为他与男主庄清月有杀父之仇被庄清月抓住机会一波送走了所以在权谋文里权倾朝野嚣张肆意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