匀儿幽幽的说:“他变成了一个太监,再也不能人道了……”
皇子变成了太监,这说出去着实骇人听闻。好在……
匀儿又道:“好在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小皇子的大哥帮了他,帮他隐瞒下这件事。所以……小皇子那个时候就在想,他一定……一定要报答大哥,一定要。”
花安在恍然大悟,说:“所以你为了帮你大哥,离开了燕国,不惜在凉州王身边做了个细作?”
凉州和燕国接壤,燕国一直把凉州王视为眼中钉,想要对付凉州王是理所当然的,凉州境内没有百八十个燕国细作活动,那都不正常。
匀儿已经不再否认自己就是那个小皇子了,说:“故事讲完了,我也还有旁的事情要忙,那就先走了。”
匀儿起身站在门口,却顿住了脚步,道:“督主还是老实一些的好,看在督主不曾苛待过我的份儿上,我也不想伤害督主,所以督主莫要逼我才好。”
“匀儿。”
匀儿再次要走,却还是没能走出营帐,被花安在叫住了。
花安在仰头看着他,问:“为何给我讲故事?”
“谁知道呢?”
匀儿回答的很是轻松,笑着说:“或许是看督主太过无聊了。也或许是……就算再痛苦,也没有人希望自己只是悄无声息的活了一辈子。”
……
“岂有此理!这些燕国人!”
金飞渡气得不行,他本就是暴躁脾气,如今差点提枪便杀入燕国大营去。
齐行云淡定的看着手中的议和文书,放在了一边的桌上。
今儿个便是会盟之日,但是燕国太子竟然没有出现,匀儿也没有出现,会盟之处没有一个燕国人,只有他们大齐的人来了。
燕国太子谱子大的很,都没有露面,让人送了一封议和的文书给齐行云,里面罗列了不少条款。
齐行云一看,燕国分明是战败的一方,却要求齐国割地,还要送给他们金山银山武器粮草。更过分的是,要求大齐的储君太子殿下齐行云,到他们燕国去出使做客。
这出使的时限还是五年!
金飞渡眼睛都气红了,说:“燕国人欺人太甚!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让齐行云到燕国去五年,其实就是想让齐行云当做人质,这样燕国手握大齐的太子殿下,谁敢干轻举妄动?以后齐国便要被燕国处处压制。
齐行云淡淡的道:“这些燕国人,算盘倒是打的很好。”
冯瑾在旁边道:“殿下,如今可如何是好。”
金飞渡说:“是啊,他们手里握着花督主和凉州王,我们不好轻举妄动,但这文书是万万不可以答应的!”
齐行云道:“不要慌,你们先退下罢,容孤想一想。”
“那……好罢。”金飞渡道,说罢与冯瑾一同离开了营帐。
齐行云坐在轮椅上,稍微转动一些,便走到了榻边,伸手从头枕下面摸出几封信来。
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的极具个性,是花安在写的。
先前只是找到了花安在的一封信罢了,花安在叫齐行云不要担心,说自己没有危险。
后来行军来会盟之地的一路上,齐行云找到了更多的信,都是花安在写给他的。
花安在似乎早有料到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特意写了好多信给齐行云,藏得是到处都是。
齐行云打开花安在的行囊,从里面找出了三四封,打开自己的行囊,竟然也藏着三四封。
齐行云看着信件摇了摇头,孤什么时候对花安在的提防这般弱了?竟是叫花安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信件塞在了孤的行囊之中。
齐行云反思,怕是头一天行军,在马车上的时候罢。
每一封信里,花安在都说让齐行云不要担心,高兴愉悦等等,结尾处都会画一个小笑脸。
齐行云瞧着那简笔笑脸,很难脑补花安在露出这样的笑容,全然不般配。
太子正在出神,营帐外面传来了冯瑾的声音。
齐行云将信件收起来,道:“进来。”
冯瑾毕恭毕敬的走进来,看起来却有些犹豫。
齐行云道:“说罢,何事。”
冯瑾跪下来,忽然道:“殿下,如今是个天赐良机!”
齐行云眯眼,没有说话,但不代表他不明白冯瑾的意思。
冯瑾继续道:“花督主与凉州王一直都是殿下您的绊脚石,若是此次能借着燕国人的手,将二人一并除掉,那么日后在朝中,太子殿下也可更顺利一些个。”
是了……
齐行云恍惚的想到,花安在是孤的绊脚石,孤什么时候开始,差点忘了这件事情?他这般想着,心口隐约有些不舒坦。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3更完毕!明天应该还是会3更,第1更早上09点!走过路过的小天使们,欢迎留个爪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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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最后的期限(1更) 若是心软,那就输了
“殿下?”
冯瑾等了好一会儿功夫, 却听不到太子殿下齐行云回答,止不住轻声叫了齐行云一声。
齐行云回了神儿,表情平静如止水, 说:“还不是时候。”
“可是殿下……”冯瑾似乎有一些个着急,但不等他多说什么, 齐行云抬了抬手。
冯瑾未有再说下去,齐行云淡淡的说道:“去给燕国人传话, 明日傍晚, 我一定要见到燕国太子, 否则会盟之事作罢。”
“是……”冯瑾道。
冯瑾很快将消息传送到附近的燕国营地去,匀儿得知消息并不见着急神色, 来到了燕国太子的营帐门口。
匀儿朗声说:“皇兄, 您可休息了?”
时辰虽已有些晚了, 但是隔着营帐帘子, 里面时不时传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燕太子显然是还未休息的。
只是匀儿这般问,里面却未有人回答他。
匀儿又是朗声问了两遍, 营帐内这才传出燕太子有些个不耐烦的声音,道:“吵死人了,进来罢。”
匀儿入内, 果然看到燕太子并未休息,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这太子似乎因着花安在的事情,心中对匀儿有所不满,所以才故意叫他在外面站了许久。
匀儿倒是不在意,恭恭敬敬的说道:“皇兄, 齐国太子那面来了消息。”
燕太子听匀儿一说, 当下就恼了, 拍着案子说道:“什么?齐国的两个人质还在我们手中,齐国还敢如此嚣张?好啊!若是不想会盟了,就一拍两散好了,你去将齐彻和花安在的脑袋砍下来,直接丢到齐国的营地去。”
“皇兄息怒。”匀儿声音温和,道:“这狗急跳墙,齐国眼下也是没办法了,看着外表硬气而已。若是他们真的不想会盟,早就应该直接走人,还怎么会叫人来带话儿,明天正午才是期限呢?”
燕太子觉得匀儿说的有道理,道:“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匀儿唇角带着浅淡的笑容,说:“不如皇兄就答应了齐太子,明日正午去与他们会盟和谈,反正咱们人质在手,还能怕了他们不成?见了面儿也是他们吃亏。”
“你说的有道理,”燕太子点点头,道:“那就给他们回话,明日正午,孤会抽时间见他们一见的。”
“是,敬诺。”匀儿道。
……
“太子殿下!”
第二日正午左右,冯瑾急匆匆走入齐行云的营帐,说道:“启禀太子殿下,燕国那面似是有异动。”
“哦?”
齐行云皱眉,说:“异动?”
冯瑾禀报说:“金将军派去监视燕国营地的士兵回报,说是燕国太子带着凉州王和花督主,已然离开了营地,不知往什么地方去了。”
齐行云眉头皱的更死,说:“他们要转移质子?”
“倒是看着也不像。”冯瑾也是苦恼,说:“士兵说燕国人走的大摇大摆的,并没有偷偷摸摸。”
按理来说,为了人质的安全,燕国人应当秘密看守才可,生怕齐国人耍什么阴招,会半途将人质给劫走。
而此时此刻,燕国人却堂而皇之的带着两个人质离开了燕国大营,也不知道要送到哪里去。
齐行云若有所思,说:“再去探,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正午左右,燕国太子并着匀儿,还有一干子燕国士兵,前呼后拥的便出了燕国的营地,带着两个人质凉州王齐彻和督主花安在,便往约定好的会盟地点去了。
正午的阳光明媚,燕太子抬手挡着眼睛,往会盟营地那面瞭望了一眼,说道:“齐国人好大的胆子,怎么的还没来?他们是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正午时辰已然到了,燕太子故意来迟了一些个,但是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却还未有见到齐国人的影子。
匀儿道:“皇兄稍安勿躁,此地阳光刺眼,还是先进会盟营帐为好。”
燕太子点点头,便大摇大摆的进了营帐,在最上首的位置坐下来,说:“把那两个人质给我押上来!”
他说罢了又侧头看向匀儿,说:“齐人狡诈,七弟快去外面看看,齐人又再搞什么把戏,叫士兵都打起精神来。”
“是。”匀儿低头道:“我这就去巡视一番。”
匀儿去了一会儿工夫,很快回来了。回来之时便见到燕太子正在大发雷霆,拍着桌子说道:“岂有此理!齐人怎么还不来!约定好了正午见面,果真是在给孤下马威啊!此时此刻了还不见有人出现!”
燕太子正发脾气,就见匀儿回来了,问道:“外面可有齐人的影子了?”
匀儿走进来,便寻了个位置坐下来,并未有回答燕太子的问话。
燕太子一时没能看出不对劲儿,还在大发雷霆,指着被绑在旁边的花安在和齐彻,恶狠狠的道:“若是齐人再不来,孤就将你们的手都砍下来!等那些个齐人来了,烹了给他们吃!”
等燕国太子嘶喊的都累了,这才坐下来喝口水,说:“七弟,外面到底怎么样了?你看到齐人了没有?”
匀儿稳稳坐着,侧头看了一眼燕太子,唇角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声音还是温柔的厉害,却莫名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
匀儿说:“齐人没来,也不会来了。”
“什么?”燕太子大惊,说:“这个齐行云当真阴狠,莫不是想要利用我们的手,除掉花安在和齐彻二人?”
“这倒也不是。”匀儿慢条条的说:“齐人还是会来的,只是我方才没说清楚罢了。齐人晚一些的确回来,但是只怕大哥是等不到他们了。而那些个齐人呢,也只能看到大哥你的尸体啊……”
燕太子脊背上一阵鸡皮疙瘩,莫名其妙的看着匀儿,说:“七弟你说什么?突然奇奇怪怪的。”
匀儿听了只是低笑,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这个时候,旁边便传来了一个声音,平静的说:“他的意思是,他要杀你。”
被五花大绑的花安在开口了,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木然。
燕太子一愣,呵斥说道:“放屁!你这个齐国奸宦,休得挑拨离间。”
燕太子才说罢了,旁边的匀儿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差点从椅子上直接跌下,仿佛燕太子讲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燕太子有种不好的预感,手脚都开始发凉,站起来大喊着:“来人!来人!”
他大喊着想要叫来士兵和侍卫,但是燕太子声音这般大,却不见门口有任何动静,营帐内静悄悄的,营帐外也鸦雀无声。
匀儿停止了笑声,仿佛变脸一般,敛去温柔之后,纤弱不胜的匀儿充斥着浓浓的阴郁与乖戾。
匀儿说:“大哥啊,你也太糊涂了,外面怎么会有人呢?你不是方才叫我出去看过了吗?我自然叫他们走远一点,将他们都遣开了。”
“你……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抽什么风!”
燕太子害怕起来,哆嗦着指着匀儿的鼻子大喊着,似乎觉得自己声音大一些,就能震慑住匀儿。
匀儿冷笑,看了一眼旁边淡然的花安在,道:“方才花督主不是已经说了吗?我要杀了你啊。”
“你!你疯了!”燕太子还是不敢置信,说:“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是你大哥!我对你那么好,你要杀我?你是不是疯了啊?”
“哦,我疯了。”
匀儿淡淡的答应一声,幽幽的说:“早就疯了,大哥现在才知道,也太晚了罢。”
他说着,在营帐里缓慢的走了几步,道:“我要做什么?你说我要做什么?你难道猜不到吗?”
燕太子猜到了,但是他不敢想,也不敢说出来。
齐彻已经被他们搞糊涂了,完全不知道燕国人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只是心道若是燕国人内讧,他们的确可以趁机逃跑。
这一营帐人中,最为淡定的就是花安在了,花安在坐在角落,好像真的在看好戏。
花安在平静的道:“你要杀人燕太子,但是还不够,所以处心积虑的计划了这么多事情。”
匀儿转头去看花安在,道:“看来你知道了?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破坏我的计划。”
匀儿之前给花安在讲过一个故事,那可怜的小皇子便是匀儿本人。故事并没有讲完,眼下的一切,其实也都是故事的一部分。
那个策划将匀儿丢在雪山里的人,根本就是大皇子,也就是匀儿的大哥,燕国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