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戎耳垂极为敏感,被商沅缠绵的吻着,登时眼眸微微一沉。
“小坏蛋。”霍戎搂着少年的腰身,低声道:“仗着自己有身子,就敢肆意点火。”
总有一日,他要一丝不苟的从少年身上尽数讨回来。
“略略略,我就是仗孕欺人。”商沅却丝毫不怕:“阿戎若是不说,我还要亲你——”
说着又在他怀中蹭啊蹭,商沅动作微微一顿——霍戎的胸前微有起伏,竟然是藏了本书。
商沅低头,直接抽了出来看,却登时愣在原地。
竟然是一本太医院记载郎君产子的书……
霍戎白日里始终照顾着自己,鬼鬼祟祟半夜出去,就是为了偷偷学如何产子?
“这……这不是太医做的事吗?”商沅登时惊讶道:“陛下难道也想进去?”
即使是现代产房,大部分丈夫也是选择在产房外等候,更何况是古代这样等级森严的社会,霍戎又是一国之君呢!
霍戎倒是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道:“太医院的太医朕信得过,只是……”
只是这样的大事上,难免会格外重视,尽数交于旁人之手,心里总是七上八下。
“朕只是想着懂了这些,在一旁陪你时也能放心些。”霍戎抚摸着商沅的后脑勺道:“所以才让太医来教教朕。”
商沅听得鼻尖直发酸。
霍戎白日里对他寸步不离,极尽守护,晚上仍不休不寐,做好万全准备,防患于未然。
自己呢,却每晚睡的毫无心事,和霍戎一比,还真是……没心没肺。
他正想开口,小腹却登时一阵翻腾,还以往的感觉都不太一样。
商沅僵在原地,倒吸口冷气道:“陛下,你夜里苦学的知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
他望着屏住呼吸的霍戎,慢吞吞的掀起被子:“这次……小家伙不玩狼来了的把戏,是真的……要出来了!”
也不知是霍戎白日里对崽说的那番话,还是方才情绪起伏刺激到了,总之崽崽明显的想要挣脱他的束缚……飞快掉出来。
霍戎稳住商沅,立刻扬声叫人,一直侍奉在外间的太监宫女登时一路飞奔,春和宫的灯盏,次第亮起。
虽然早已安排妥当了一切,可真的到了这一夜,仍然有些慌乱急促,端着热水,拿着棉被的小太监们出出进进,脸上皆是焦急之色。
霍戎在外间审查了片刻,拔脚就要进产房。
产房门口照旧有产婆把门,赔笑道:“陛下,按例产子时,男子不能入内,还请陛下在门外等候。”
霍戎脚步未停:“荒唐——阿沅也是同朕一样的男子,他能生子,朕却不能踏入房门陪护?”
那产婆被说得哑口无言,霍戎早已向一阵强风般不容置疑的迈入了屋内。
屋内皆是他亲自安置的亲信,看到他进来,倒是没人意外,依然围着商沅团团转。
商沅躺在榻上,额头已有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望着进来的霍戎颤抖着轻轻叫了声:“阿戎……我怕……”
他忽然好怕。
虽然早就知道要产子,也接受了这样荒谬的设定,可看到衣袍上的血迹,看那些形形色色的,自己并不太熟识的太医面容严峻的忙前忙后,便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正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拼尽全力生孩子,还是以男子的身份……
他会死吗?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再次回到现代,留下另一个“阿沅”,陪伴着霍戎……
不……一想起有这样的可能,他胸口都疼的要炸开了……
霍戎镇定的走上前,握住商沅的手,细心的拿帕子拭掉了他额上的汗水:“朕一直在,先把呼吸放平衡,乖乖听我的话就好。”
“把腰再沉下去……对,沅宝做得很好……”
霍戎的声音沉稳笃定,甚至比以往更加平稳。
平稳到让商沅觉得,一切都是可控的安全的,毕竟,他在这个世间,是那么强大而不可悍动的存在。
霍戎并不干涉太医,但因为他晓得了最基本的知识,便知道这是大约到了哪个步骤,此时此刻又该做什么。
他代替太医,亲自和商沅交谈,用少年最熟悉,最信赖的声音,一直在他耳畔轻轻抚慰。
商沅渐渐情绪平稳,也是直到此时,他才晓得霍戎的用意——
自己从骨子里不信任这个世界,他信任的,依恋的,冲破时空也要再次相遇的,都只是霍戎一人而已。
这一点,霍戎比他认识的还要深刻。
所以霍戎才会提前去学那些知识。
他那样信任霍戎,所以即使是男人产子这样的事儿,只要霍戎亲自说出来,他也不觉得是荒谬或是危险。
他会全心全意的依赖并照做,不会犹移,也从未分心去想旁的。
一切都很顺利。
朝阳初升之时,他们双手紧握,一同迎接了小家伙的第一声啼哭。
从此,他们血脉相连。
*
产婆已将新生的小皇子清理干净,用明黄色的锦缎包裹了起来,在众宫人的道喜声中将孩子送到陛下和君后的房中:“瞧小殿下这哭声多洪亮有气势,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呢。”
商沅半躺在床上,额前的发丝被汗水黏在了一处,他露出疲惫却无奈的笑——常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孩子能没福气吗?毕竟还未出生就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
产婆抱着孩子,眼神不由得落在向来冷肃的陛下身上——
如今是夏日,可产子后不能见风,窗户都关得严实,宫中纳凉的冰扇也撤了下去。
于是陛下始终坐在床榻旁的小椅子上,亲手为君后打扇。
望着君后的眼神,连她一个半老婆子看了都要脸红。
真是既怕他吹了风,又爱到了心尖上,不愿让他受一丝一毫的苦。
都说陛下向来寡情,可她如今看起来,只要动了情,陛下比一般人家的丈夫,还要体贴万分……
商沅缓缓抬眸,望向身畔的爱人。
霍戎的额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眨不眨的望向自己。
扇子的风,温柔的尽数朝向自己。
商沅握住他的手,将风分给了他一些:“孩子已经生下,我也无事了,陛下去大殿里吹吹风吧,又何必非在此处……”
“不许赶朕走。”霍戎的占有欲强到可怕:“那小崽子刚来,朕可不能让你们单独在一处,免得你以后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商沅无奈的揉揉暴君的脑袋:“阿戎几岁了?连亲生崽崽的醋都吃。”
产婆抓到了机会,忙抱着小殿下凑过来:“对啊,陛下和君后还没看小殿下呢。”
绸缎里的崽崽似乎察觉到了被冷落,像是要吸引父皇父后的注意力一般,呜呜哇哇的开始大力啼哭。
两人对视了一眼,轻手轻脚的接过产婆手中的崽。
软乎乎的锦缎里裹着软乎乎的小崽子,刚出生的崽崽脑袋上顶着柔软浅黄的胎毛,眼眸此刻却张开了,忽闪忽闪如西域进贡的黑葡萄,让人止不住的心生怜爱。只是肉乎乎的小胳膊和小脸还是皱巴巴的。
商沅虚弱的笑笑:“像个大眼睛的小老鼠。”
霍戎轻手轻脚的抱着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正对着他咿咿呀呀呢,露出的牙床也是粉粉的,小手在脸侧握成软软小小的拳头,抵御的姿势都奶呼呼的。
“小崽子。”霍戎伸出一个指头,轻轻抚了抚软乎乎的手背,语气有几分愧疚和感叹:“命还挺大,像是朕的儿子。”
温热软糯的肉感,是无比真实的存在。
这是……他和阿沅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崽崽来惹崽崽来惹!
还有一章就正文完结啦,今天晚一点放上来~之后会有养崽番外掉落,么么么
第88章 一生不再相离
崽崽温热的体温通过掌心,缓缓蔓延至霍戎心尖。
心底的寒冰被尽数悄然消融,霍戎尝试着伸出一个手指去逗崽,小家伙立刻用细嫩的手指握住,咿咿呀呀的笑了起来。
霍戎心底的温柔在无限蔓延:“看他笑起来的样子,和沅宝一样可爱。”
商沅望着还没长牙,笑得奶声奶气的崽崽,声音柔和得像春天的微风:“我也正想着,小家伙笑起来很像陛下呢。”
两个人像天下所有平凡的夫夫一样,开始议论着小家伙的眉眼嘴角哪里像自己,哪里像对方。
夏日的阳光洒进来,一切都温暖明丽,门外有太医压低的声音传来,正在商量药方。
商沅低眸。
阳光下,小家伙的眼睫毛都染上了清浅的金色,根根分明的垂在柔嫩的脸颊上,格外可爱。
即使如今还未张开,也能看出小家伙鼻骨英挺,和霍戎如出一辙。
商沅微微上扬唇角,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定。
此刻前尘往事反而如同一场梦,而他爱的,爱他的,都在这个世界中了。
*
夏去冬来,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京城又到了飘雪的时节。
宫殿里烧着温暖的地龙,松软的蚕丝被褥上,躺着已经半岁多的小家伙,他戴着虎头虎脑的小老虎棉帽,在床上咿咿呀呀的滚来滚去。
自从学会了打滚,小崽子便对此乐此不疲,每日都要在床上呼哧呼哧的折腾,小崽子还学会了抓玩具,宫廷中之前也有专门为皇子打造的小玩具,可相比较商沅曾见过的现代玩具,未免太过粗糙乏味。
商沅根据自己的记忆,亲手画出了图纸,下令宫廷木匠做了一套小巧的积木建筑,其中有宫阙,有南方的马头墙和小桥,甚至还有蒙古的毡房。
一套积木,包罗万象。
小崽子对此乐此不疲,他自然还没明白具体的玩法,但却知晓这是自家爹爹给自己的好东西,小手手抓着积木的木块不放手,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他喜欢自家的温柔好爹爹,爹爹身上的味道都让他觉得依恋。
不像那个凶巴巴的父皇……
“好你个小家伙。”霍戎刚下朝走进殿中,便看到崽崽一手握住南方的马头墙一角,一手拿捏着北方的毡房,笑道:“这是要执掌天下吗?”
众人看到陛下前来,都急忙跪地请安。
霍戎抬手示意免礼,笑着望向商沅道:“这就是你给朕说的那个让念儿动脑的玩具?”
崽崽一出生,霍戎便给他取名为“霍念,”取自念念不忘之意。也正是因了念念不忘,他和商沅才能再次相遇。
商沅笑着点点头道:“是啊,这些木块都是分散的,拼接到一起,才能组建成完好的建筑。”
说着他自己动手,拿出六块积木,垒出了一个小巧的庭院做示范。
霍戎登时眼眸一亮,兴致勃勃的开始玩起给自家崽崽准备的小积木。
因是给小家伙准备的,因此木块很小,在霍戎的大掌衬托下更显可爱,但积木这种形式无异于吸引住了霍戎,他全神贯注的摆弄着那些积木,或横放或竖放,眼眸亮亮的。
眼看着父皇回宫,非但没有主动抱抱自己,反而还把自己的玩具都逐渐收罗了过去,小崽子眼看坐不住了,打着滚就要往父皇的龙袍上蹭蹭,还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想要重新夺回自己的小积木。
这是温柔爹爹给他做的,他最喜欢贴贴爹爹了!
霍戎一心专注在积木的摆放上,顺手将蹭过来的儿子提到了床脚,直接打发了。
崽崽望着自己艰辛打滚半晌才滚过去的漫长路途,嘴角抽动但却忍住没哭。
望着和自家崽津津有味争夺玩具的狗皇帝,商沅:“……”
朝堂上那些说霍戎勤政的臣子,知道他下朝后和自家崽崽争玩具的事儿吗?
霍戎眼眸发亮的喜滋滋摆弄,眼看已经摆好了一个小桥和大殿。
一边玩着,一边还不忘吹自家媳妇儿的彩虹屁:“阿沅,你这法子是真的好,这些木头一下子有了趣味,你拿去让蒹葭荷荷在店里买,定然能赚一笔。”
自从自己总和霍戎分享蒹葭开店的收支,霍戎也变得喜欢给那小店出谋划策了。
商沅微微笑道:“我看念儿没的玩,便想了这个主意,陛下说的是,我让木匠多打些样出来,让孩子们都动动手。”
这游戏益智且有趣,要不然也不会风靡那么多年,若真的普及了,对朝廷也是一件有利之事。
小家伙看父皇不理自己,还到处搜罗自己的小积木,一张小脸委屈的就要哭出来。
他圆溜溜的眼睛先看了看自家父皇挺拔壮阔的身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短胖短胖的小胳膊……
打也打不过,哭哭也无用,崽崽气呼呼的翻了个身,决定动用自己的有限资源维护自己的利益!
他偷偷滚到剩下的积木处,伸出嫩嫩的舌尖,将积木都染上了口水!
霍戎已经将积木大概搭好了,只差几个找不到:“念儿,剩下的积木在何处,乖乖告诉父皇。”
还不到周岁的念儿眨巴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竟然真的伸出小手,指指床畔的一个小角落。
霍戎掀起被子一看,登时眉毛一挑,那积木上裹着亮闪闪的玩意儿,触手湿滑,定然是念儿搞的鬼。
“你明白这东西不能吃。”霍戎看向自家小崽子:“你故意把积木弄湿的?”
小崽崽眼珠一转,立刻往商沅身后躲了躲。
“那本就是给小朋友玩的小玩具。”商沅立刻护崽:“陛下您抢了不说,还凶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