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便知晓了答案。
伴随着肩头传来剧烈地疼痛,林栀恶狠狠地咬在方才舔舐过的那一块。
“唔……”洛云舟抑制不住地闷哼出声,林栀这一口气力绝对不轻。
青年双手不断挣扎着,想挣脱束缚。此刻洛云舟也有些气闷。
林栀是属狗的么??
鲜血顺着白嫩的肩蜿蜒着流下来,濡湿了身下的锦被。
林栀这才舍得抬起头来,血渍还在他的唇畔残留着,仿佛是地狱间嗜血的修罗,唇与眸皆是红得妖异万分。
看着身下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冷孤傲模样,林栀一把吻住洛云舟的唇,双唇狠狠摩挲。
林栀另一手掐在洛云舟的脸侧,逼迫后者松开牙关。
铁锈气息在二人间蔓延开来。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情爱意味的吻。
“洛云舟,你不在乎我也好,恶心我也罢。我林栀,定要生生世世地纠缠着你。”
林栀神色认真,绯色的眸愈发深沉,包含着无尽的爱意与黑暗:“我是不会放手的。”
洛云舟撇开眼,不再看去。林栀的目光灼热,与他对视就仿佛会被那点火星烫到。
*
自那日之后,洛云舟许久不再看见林栀了。
后者就像是从未出现过,周围也无人提及他的去向。
外边的殿门被林栀设了禁制,只能让人进来,却无法出去。
殿内的焚香时时燃起,有宫侍时刻注意着,不断续上。
就算没有外面的那层禁制,洛云舟浑身酸软无力,丹田空空,只得躺在床榻上,也根本出不去。
殿门“咔嗒”一声被推开,宫侍端着银盘走了过来。
帐帘垂下,只能隐隐约约间窥见里面那一方人的身形来,那人正侧躺着,闭目养神。
三千墨发垂落在枕榻间,洛云舟薄薄地穿着一层亵衣,领口敞开,内里的肌肤仿若凝脂,白得发光。
之前肤上的红痕已经消散的七七八八,还留了细微的印记在上面。只是手腕上被束缚过的那一道淤痕,尤为显眼。
端的是凌虐的美感。
一直垂下头的宫侍小心翼翼地往前看了一眼,眼前的美景不由得让其呼吸一窒。
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低下头,步伐快而轻的朝前走进了几分。
洛云舟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被发遮住脸的宫侍,淡声道了句:“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嗓音因许久未说话有些沙哑,可并不难听,反而带了些惑人的意味。
宫侍抿抿唇,开口道:“是我。”
话音一出,便能很明显的发觉出,这是个成年男性的声音。低沉而冷淡。
洛云舟的眸微微睁大,猛得偏过头看去,攒起气力想要撑手坐起,几番无果后又落回原地。
好在床榻铺上了数层软毯丝绸,倒也不会出什么事。
“你怎的来了?不怕被发现?”洛云舟平复着呼吸,低声问道,“他还没回来,赶紧走。”
沈墨寒褪去伪装,几步上前,撩起帘帐。一把捏住洛云舟的胳膊。
“我带你出去。”沈墨寒看着洛云舟的双眸,神情专注又认真。
他很识趣地没有问洛云舟身上的痕迹,也未过问这些天来后者发生了什么。
只是瞥开眼,不愿再看。将准备的衣衫盖在洛云舟的身上,裹好。
洛云舟被突然一下扯得生疼,他浑身酸软无力,现下根本受不住任何冲击。
“怎么出去?”洛云舟反问着,垂下眼眸,似是不抱太大希望。
沈墨寒眸色一沉,一把将洛云舟抱起,道:“不必担心。我定会带你出去。”
随即,他将洛云舟还略带惊慌的眼眸蒙住,不留缝隙地按在怀中。
洛云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间,便到了沈墨寒的胸膛间,耳边传来那一道道有力的心跳声,恍惚间竟忘了推拒。
随着殿门打开,洛云舟听见剑刃出鞘和宫侍惊呼的声音,不过片刻,便陷入了安静。
二人一路上基本是畅通无阻,偶尔有魔修守卫前来阻拦,也皆不过是些修为尚浅的小喽啰,根本不足为惧。
太顺畅了,沈墨寒皱起眉,可以说是顺畅的有些不对劲。
这里的主人似乎是有意放他们出去,根本不设阻拦。
只是眼下已然来不及想太多,即便这其中古怪万分,沈墨寒也只得先出去再说。
沈墨寒偶尔垂眸看上两眼,怀中的人儿安静而又柔软,一时间竟产生出如果能永远这般,亦未尝不可的心情来。
他的眼眸带上些许温情,嘴角也缓缓上扬。
眸光接触到洛云舟眉心的朱砂痣,他的唇角又渐渐放平。
是啊,怀中的人,是洛云舟。
沈墨寒克制地闭上眸,二人的身份终究会让二人站在对立面。
若是让洛云舟知晓从前的一切皆是别有用心,只怕皆是定会兵戎相见。
可玄微宗之上的那人,却亦是他无法背叛的存在。
不,他不愿。
沈墨寒一想到洛云舟冷漠又无情的眼眸看着他,他的心中便是一阵钝痛,
罢了,能瞒一时,便瞒一时吧。
只是他却未曾料到,那场兵戎相见,会来的如此之快。
*
二人约莫出逃快有两个时辰,洛云舟体内的气力也在逐渐恢复,丹田也充盈起来。
他抬手拿开眼前的布纱,推拒几下沈墨寒,清清嗓子道:“放我下来罢。”
沈墨寒的手紧了紧,似是有些不愿,半晌,正当洛云舟以为对方没有听见之时,才将其放了下来。
连日来洛云舟都是躺在床榻上,甫一接触地面便有些腿软地朝前倒去。
沈墨寒反应极快地将他搂进怀中,扶住他慢慢适应。
“谢谢。”
这声道谢不仅指沈墨寒扶住了他,还有救他出来一事。
沈墨寒敛了敛眉眼,搂住洛云舟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些,语气低沉:“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洛云舟没再答话,待适应之后便松开对方,朝后退了几步,站在相对合适的距离。
沈墨寒配合地松开他来,只是手指微曲,神色不明。
“月城一事……”
“你……”
片刻后,二人同时开口道。
“你先说。”沈墨寒道。
洛云舟也不推辞,开口道:“月城一事,既已告一段落,眼下你我便就此分别罢。”
话音刚落,沈墨寒猛得抬起眸,朝前走了几步。
看见洛云舟蹙起眉尖,又克制地停下来。
“就要,分别了么?”
此话尾音有些下沉,不似沈墨寒平日里的冷漠平静,似乎带着些许难过。
洛云舟只觉是自己判断有错,二人只是合作关系,又哪来什么其他情谊?
他抿抿唇,斟酌着道:“方才一事多谢,只是如今我孑然一身,却没什么好报答的了。若沈小友有什么念想之物,云舟愿替你寻来。”
这是二人自相识以来,洛云舟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
可言语间无一不是在斩清二人的关系。
沈墨寒顿觉嗓子有些干涩,一时间竟有些无法说出话来。
他不想同青年分别,可却也寻不出什么理由将其留下。
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若你真想报答,便……”
“便将你的金丹同道骨,一并拿来吧。”
一道华丽优雅的嗓音骤然响起,沈墨寒顿时警惕地拔出剑来,将洛云舟护在身后。
周围是风吹过落叶的声音,这句话在此间转过几转,才慢慢消散。
一道人影自暗处而来,指骨间正轻巧地玩弄着一柄扇子,步伐悠悠,眉眼含笑。
第48章 真是条养不熟的恶狗
洛云舟退后几步,匀了匀气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此人。
来人步伐极轻,气息匀纳,必定身怀功法,可周身并无魔修气息,说明是个道修。
他只觉眼前这人甚是眼熟,约莫着曾与其见过。
可这人方才的话语包含着无尽的恶意,似是来寻仇的。
只是洛云舟数百年来从不善与人结仇,又怎的会招惹到他呢?
濯华真人将移情扇抵在唇边,轻轻地笑了声。
“不过几百年不见,怎的就将我忘了?”濯华真人语气微转,话语一字一句:“见到师伯却不行礼,该罚。”
师伯?洛云舟蹙起眉尖,眼眸凌厉,怪不得他会有熟悉之感,原是玄微宗的掌门。
濯华真人看着洛云舟微变的面色,笑容间带着些许不属于正派的邪肆:“可是,想起来了?”
这话虽是反问,但语气中皆是笃定。
洛云舟指尖凝聚起灵力,因着才恢复气力,青年的唇色此刻还略有些发白,在此刻整个身形都显得十分羸弱。
他轻声道:“不知阁下说些什么?”
濯华真人挑挑眉,语气低沉了些,收敛笑意:“你不必同我装傻,遮掩面容的术法早就消散了。”
“......”洛云舟没有答话,只是谨慎地再后退了几步。
濯华真人对洛云舟的小动作并不放在眼里,眸光渐移至另一人身上。
只见沈墨寒仍是一副戒备模样,眼神像是一匹孤狼。
濯华真人眯起眼,走近两步:“你还在等什么?嗯?”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也不知是对何人所说。
可沈墨寒身形却一动,隐忍地闭上眸,双手竟有些许颤抖。
洛云舟思忖片刻,虽不知濯华真人这话是何意,但还是一把抓住沈墨寒胳膊,道:“走!”
“呵,”濯华真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东西,嗤笑一声,“你该不会,真对他动情了?”
话音落下,沈墨寒这才僵硬地动了起来,像是只提线木偶,没有任何情感。
他一把挥开洛云舟的手,拉开几个身位后,剑尖却是对准了洛云舟。
二人相向而立,可这次不再是搭档,而是敌人。
洛云舟手指微微动了动,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可那双眸还是不自觉地微微睁大。
他想过许多种情形,却独独不曾设想会是这样。
一旁的濯华真人自然没有错过洛云舟的神色,似是被取悦般地勾起了嘴角,讽道:“几百年过去,你还是这么容易轻信他人,愚蠢至极。”
洛云舟敛了敛眸,掩去眸底神色。
他的唇几度轻启,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约莫过了好一会,洛云舟双目直视着沈墨寒,言语像是淬了冰,道:“你一直都在骗我?”
虽说二人明面上只是搭档,可到底经历过这么多次的生死与共,若说就连这般都可以背叛,那还有什么值得相信呢?
伴随着沈墨寒的沉默,洛云舟的手一点点收紧,他的眸中似是在凝聚起什么,琉璃样式的瞳孔逐渐翻过起浓墨,又突然间消散开来。
只有方才掌心掐出的月牙印子还在一点点渗出血丝来。
洛云舟突然笑了声,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显得愈发压抑。
他勾起嘴角,清冷的面容变得有些昳丽,语气平静道:“你倒是演的一手好戏。洛某何德何能值得这般待遇。”
沈墨寒搭在剑柄的手握得愈发紧了些,他的喉结滚了滚,最后只得喉间干涩地吐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濯华真人突然出声,眸底带着细微的嘲讽,道,“不过就是蠢罢了。若扶清知晓教出你这般徒弟来,才真真是后悔了去。”
洛云舟淡淡瞥过濯华真人,没有理会,这才是濯华真人真正的模样罢,温柔的外皮下是腐朽残忍的内里。
他偏过头对沈墨寒道:“你不必道歉,是我识人不清,种下了因,如今这一切亦不过是我自食恶果。”
洛云舟越是这样,沈墨寒便越是麻疼,像是针细密的扎在心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沈墨寒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漆黑的瞳孔满满倒映着白衣青年的身影,一丝亮光也照不进去,像是一个完全融在黑暗之中的人。
洛云舟撩起眼皮,神色淡淡,打断道:“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话语间暗含深意,不知是安慰还是讽刺。
洛云舟挺直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濯华真人将移情扇一把打开,神色悠悠,眉眼间尽是风情:“怎的,你这般模样,是放弃挣扎了?”
洛云舟望过去,语气淡然,让人探不出真实想法:“打不过,挣扎也只是无济于事。”
“只是在我死前能否知晓,为何要来抓我?”
白衣青年身形瘦削,浅色的瞳孔装不进任何事物。腰带一圈圈地缠在劲瘦的腰肢上,勾勒出美好的线条。
唇色逐渐恢复的殷红饱满,而眉心的那点红痣更是与其交相辉映。
像是无暇剔透的琉璃,让人忍不住想去破坏,剥开坚硬的外壳,露出柔软内里,让其流露出惊慌无措地神色来。
濯华真人勾起唇,眯起那双桃花眼,指骨微曲,细细摩挲着扇柄上凸出来的符文,道:“自那次秘境外的初见,我便看出你是个难得的剑修天才,道骨澄澈,道心稳固。亦是个不可多得的炉鼎。”
“若得了你的金丹和道骨,桎梏我多年的禁制也定能突破。”
说到这时,濯华真人面容上也带上几分热切来,搭在扇柄上的指骨用力地有些泛白,周身的气息不稳定地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