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翅而飞[古代架空]——BY:异相回归

作者:异相回归  录入:05-30

  时晏点点头,贺凝闻倒也没多说,问了房间便上了二楼。
  目送他上了二楼,时晏眉目一转,又叫住人问:“小二哥可知京城有几处银楼?我远道而来,也想为家中女眷带些东西。”
  “时公子好心思,您出了门往左手边转,再左转,到了义宁巷便能寻着。”小二点头哈腰,倒是十足客气——他今晨被吵醒时尚且不耐,反倒是店老板瞧出时晏衣着谈吐不凡,交代了几句。
  果不其然,时晏行事言谈皆透着平易近人又出手阔绰,做生意的得不喜欢这样的主顾?
  义宁巷,时晏虽是初来乍到,但对京城情况却也算是了解,义宁巷与红袖坊仅有一墙之隔,因而也多胭脂水粉,但……
  有些东西必然不能随意便从旁人口里问得,时晏道了声谢,便让小二牵来自己的马,翻身上马而后才道:“劳烦小二哥告知与我同来的贺公子一声,一时半会我怕是不会回来。”
  店小二忙声喊好,时晏便驾马而去。
  ……
  天都既是王城总热闹非凡,今朝国力强盛因而市集也比往日扩了几番。
  义宁巷原先便是叫义宁里的,后被并入了西市,因着这义宁里与天都最有名的青楼红袖坊仅有一街之隔,在这儿做生意的也都往这方面打主意。
  这荣阳银楼便是义宁巷中生意最火红的,账房听着前厅莺莺燕燕的嬉笑声打着算盘,心中还盘算着今日拿了赏钱如何去消遣。
  他偶尔不耐这些姑娘家家的又是心高气傲又是不明事理,但一想到自个儿的月俸都是依仗这些有钱没处使的世家女子便又只得宽慰自己好声好语。
  辰时已过,远望天都朱雀大道正是一阵喧哗声过,热闹人声顿歇,从皇城门正是散朝的官员稀稀落落而出。诸人步行者有,早早候着的马车也有,唯有一人欺身上马,竟敢在皇城面前疾行而无人吱声。
  姑娘们的声音停了下来,账房抬头看了眼,她们面面相觑又欲言又止。
  “那...”有一个细小的声音起头,又很快跟上了不少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你们也听说了吧,最近我爹爹都训了我好几回,教我万事小心着。”“怎么你也?”
  “真是不知谁又倒了霉了要连累我们。”“总归小心行事,还能唐突拿了我不成?”
  “若是较上浮光司的劲呢?”最后的女子脱口而出又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悻悻地四顾了一下,吞了吞口水,只对伺候的女子道,“今日就到这里吧。”说罢转身便拉着另一位姑娘急匆匆走了。
  “明瑜儿走得这样急。”另一位世家女子不解地拢过鬓发,倒也没有多留心,目光又放回金银首饰上。
  时晏便是此时进的荣阳银楼,他下马便有识趣的仆从替他牵好,巧而听见了最后几句。
  若说浮光司,身处江湖之中的时晏也有耳闻,但此刻再看街道上只剩来来往往做生意的人群,再见不着那气焰嚣张的女子了。
  浮光司乃是当今皇帝亲设直属,上承天恩,下惩百官。虽叫个好听的名,却如鬼魅叫人惶惶不安。而其主谢雪忏除了这敢怒不敢言的威名之外,更让人乐道的则是她的身份。
  ——她虽是位女官,却是位能出入前朝听政议政的正儿八经的正二品官员,甚至因这浮光司明司的身份,教不少朝廷一品重臣见了也要让道。
  虽是威风凛凛,骂名自然也不少。
  不过这与时晏却无干系,他进门便有女侍过来笑脸相迎:“这位公子面生的很,可是初来天都?”
  时晏点点头,道:“正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人单名一个秋,公子随意差使便是。不知公子是想了解什么?”秋女侍面容姣好,神态落落大方,不像女侍倒像是个能当家做主的。
  时晏扫量完毕,只觉楼内布置精妙,除却金银玉石首饰又许多摆饰交相辉映,琳琅满目。
  “在下想为家中女眷购置些手信。”时晏眼睛一转,“小妹面若桃花需得春风衬,在下还得女侍指教。”
  秋女侍了然一笑,侧身牵引:“公子好巧,这一批金步摇正是天都第一好手於灵秋所制。”果然盒中一式五支,做鸟兽花枝,玲珑有致叫人目不暇接。
  “果然是巧夺天工。”
  天下人都喜欢追名逐利,因而什么大小事都可以拿出来一较高下,於灵秋的一双手便名列其中。
  但时晏心不在此,只是看了一番,便又道:“听闻天都翡翠更胜他处。”他佯作有所发现的样子往一处走去,边道,“这雀羽步摇栩栩如生。 ”
  秋女侍缓步跟上仍是笑道:“公子所言甚是,此枝同样是近日备受大家女子所好的,所余下的是我家主人特意花了重金聘求於大人所制的样品。”
  样品故精致万分。
  时晏仔细看了片刻,又开口:“小可以为,天都翡翠一冠,要说其中翘楚,自然还得是蓝田玉最为合衬。”
  秋女侍失笑,解释道:“公子眼光独特,蓝田玉缀步摇的确熠熠生辉,不过我等自然与蓝田玉缘悭。”见时晏目露疑色,秋女侍竟也有些诧异,而后又释然道,“公子初来乍到,许是不知,太芙公主对蓝田玉情有独钟,皇恩浩荡,陛下特赐了天都三年的蓝田玉以示天恩。”秋女侍停了一停,又道,“因而寻常银楼也便见不着蓝田玉饰了。”
  “……皇恩浩荡。”时晏将这四字在唇舌间过了一遍,又拱手相谢,“多谢女侍提点,小可不敢逾越,便借於巧匠心思献佛。”
  见交易如此轻巧,秋女侍眉目染笑连声应好,便喊人将先前的金步摇包好,时晏目光随之而动,心思却是仍在方才——那位太芙公主于和元十九年远嫁安息国。
  先前于柴府所得柴无首所赠盒中之物便是一孔雀步摇,技艺他这个外行人倒是难看出来高低,只是一眼便能记得那蓝田雀羽。
  这荣阳银楼所说与时晏知晓的情况如出一辙,太芙公主为国下嫁,当今皇帝便许了三年的蓝田玉以彰隆宠。蓝田玉本就为权贵所用,这一道圣旨更是让蓝田玉几乎绝迹于宫外。
  ——况且,安息国。
  就是不知他那位好友留这一支孔雀步摇究竟为何。
  他随人到账房处取了银票,思绪暂停,时晏又将心思放回此刻荣阳银楼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
  “太芙公主芳华绝代世人皆知,而安息国君亦是威名赫赫,说得上是一段奇缘。”时晏虽是初到天都,但对朝中事却并不陌生。
  “可不是嘛?”那账房先前觉着无趣,此时听言便接了话茬子,喜笑道,“当初安息国君前来朝见陛下,哪成想竟与公主殿下结下不解之缘……”
  ……
  “这位姑娘如何称呼?”侍女领着这位‘贺凝闻’往后院缓步而去,途中却一言不发,他观她神色严肃心中顿觉没了底,心生试探之意。
  “婢子无名无姓,公子不必在意。”侍女暂缓步伐微微侧目,停了一息终是道,“柴公唤婢子雁柳。”
  这位灰氅书生立马接上:“可是取自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之意?”
  雁柳双眼中竟流露出些许异样色彩,她长相乖巧,一时之间却会让人以为这是仰慕。她抿了抿唇,似要张嘴,脸上便显得似笑非笑,灰氅贺凝闻便又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笑着开口:“柴公一笔定天下才调,堪称斗南一人。”
  这番恭维之话让雁柳笑意终究落实,她弯了眼,道:“柴公…确实了不起。”
  雁柳此时神色不作假,更显得此前传唤他时情况不对。他是个心思多的,此刻对着雁柳还之一笑,眸光却已冷下。
  这位姑娘步伐稳健,行路谈话仍不露分寸,虽是小心却有警惕防备。若她真是一位传话人,何须如此?
  又思及柴府门前之事,许是特意针对这贺凝闻了。
  可怜他不过一介书生,遇上这般设局可真是插翅难逃了。


第6章
  时晏一身轻松上楼,路过安静无声的屋子,向正拎着茶壶的小二招了招手问:“小二哥,我这位好友呢?”
  小二哥笑道:“好教公子知道,这位贺公子沐浴后便叫了饭菜在屋内并未出来。”
  时晏了然便挥退外人转身去敲了隔壁的房门:“怀负?”
  不过片刻门应声而开,人依然是那个人,只是换了身利落的衣裳,血污洗净后清朗俊秀面容上仍是那双眼最吸引人,灼灼亮澄。
  贺凝闻侧身让时晏进屋,他惯常的笑颜不再,反手关了门先道:“你急着出门可是事情有变?”他二人本是为了假冒之人而来,眼见假冒之人被留在柴府时晏却又匆忙外出。方才他又听到人声往来嘈杂,不知是这位时公子是又出了什么事。
  时晏却笑:“诶,时某初至天都,不过是没见识到处走走。”
  贺凝闻若不是知道时晏性子不喜做伪多半是要评一句花言巧语,尽管如此他也多看了时晏一眼,拿了茶壶倒了杯茶推给时晏带过这个话题:“天都人人自危,谁人都得小心行事。”说到最后,贺凝闻又难免抬头看着时晏,时晏不像是能为这种身外事改变行径的人。
  说来好笑,他与时晏的交情并不算深却已下了诸多定论,但好在时晏不算个高深莫测的人。
  时晏倒点点头,露出些深以为然的神色,道:“确是如此,听闻朝中出了不少事,太芙公主不日回京朝觐皇帝、浮光司异动……”他口中讲着常人不敢言的朝廷秘辛。
  听完一席话贺凝闻才饮尽杯中茶,浅笑开口:“与你我何干呢?”朝廷秘闻终究是朝廷之事,他们不会插手也不在意。
  时晏亦笑:“自然是很大干系我才同你推心置腹。”
  这又算哪门子的推心置腹了,贺凝闻虽与时晏相处时间短,却也知晓时晏并非巧舌如簧之人,他如此说,必然确有此事。但贺凝闻却并不想多纠于此,又起话头:“我们也该启程去看看那人了。”
  正这时,街上喧闹嘈杂声异常,二人快步走到窗边开窗,人声顺势而入。
  “……胡说……”“出事了!”“……杀人了!”
  人群散落却碍不了人声鼎沸,贺凝闻余光却瞥见时晏微微侧目,还不及与他对视,却在人群中瞧见了先前与时晏搭话的黑衣男子。那人也恰好抬头看见屋内二人,许是情况紧急,那人不顾行人诧异脚尖一点借力攀到窗沿处,时晏侧身让他进屋,径直发问:“柴府出什么事了?”
  “涤风宴上有人行凶杀了柴公!”
  “他们设计诬陷贺公子杀了柴公。”
  两重声音同时传入耳中,时晏神色一冷,贺凝闻倒是一嗤:“没想到区区还能当上这替罪羔羊。”
  “我们先去柴府。”时晏一言敲定。
  三人急急而行,路上那位名为金廉的男子又连忙向时晏解释情况:“我等已查清,冒充贺公子的乃是李兰朝。”
  时晏将这个名字过了一遍:“镜湖?”
  金廉身形不快,却恰好能跟上时晏与贺凝闻,他点头:“他的姑母先前曾请少爷办过事。”
  “不错。”时晏听他说起便有了印象。
  那位妇人之子无故被杀,因是学子便被朝廷一手揽下,而后又接连出现几起学子被杀的事,可衙门却没什么作为。那妇人娘家本是江湖中人,因而托了层层关系找江湖中人想还自己儿子一个公道,最不济也要杀人凶手偿命。
  贺凝闻先前在长洲解决的便是此事,他假作其中一位已故的读书人,引出了幕后黑手交由时晏的人善后,自个儿又马不停蹄地赶来天都赴宴。
  思及此,时晏又转头看了眼贺凝闻,并不作声,镜湖李氏也算得上名门正派,此子却做出这等假冒他人□□掳掠之事,真是枉费心思。
  虽他不言,金廉仍接着回报:“柴公那位叫雁柳的侍女领着他进了后院偏屋,早有一位侍者候在屋内,他们三人进了屋先有争执可没多久又停歇了,而后商量密谋什么,他们警惕小心,属下无法得知详细。那侍者似有武功在身,属下担心事情有变先行回禀,属下不敢贸然行事,还请恕……”
  时晏微微抬手,阻止了例行自谦请罪,道:“不必赘言。那侍者可是双髻孩童脸有老态?”
  “正是……他们莫不是那李兰朝的同党?”金廉思虑又补充道。
  “非也。”时晏忆起柴府门前一事,“我到柴府时正遇那冒牌货与侍童动手,若非我出手李兰朝便要被制住,那侍童下手狠厉,却无章法,并不与李兰朝熟识…若那冒牌货…那侍女……”时晏忽而止了话头,目光再度落在身形飘逸如雾如鹤的贺凝闻身上。
  那侍女以“贺凝闻”之名带走的却是冒牌货,侍童与冒牌货的争执,都只不过是针对“贺凝闻”这个名字罢了。
  李兰朝既能与他们达成一致,想必也是要对贺凝闻不利。
  贺凝闻明白他的顾虑,与时晏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提气飞去,迅疾如风,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金廉眼前。
  “少……”金廉无可奈何地张了张嘴又连忙跟上。
  ……
  涤风宴设在城外,却也算是一处门庭若市的要处。此事徒然生变,二人必不轻心,到柴府时人声已沸,时晏便循着午前印象往月洞后院去,贺凝闻更是眼尖,在一众自乱阵脚的人群中瞥见雁柳,便只口中喊了声时晏,不待对方反应便径直往侍女身侧落去。
  雁柳是柴无首贴身侍女,原先尚算得镇静,然而青天白日突然一个大男人平空落到她身侧,再加之先前之事心有惶恐。然而其他慌乱人群更是顾不得她,如无头苍蝇四处逃窜,因而贺凝闻将之“请”入屋内也无人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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