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额头上有着冷汗,听自己的父王开了口,立马附和道:“是啊!我们好歹是皇亲,如此做法你不怕我皇兄怪罪吗?!”
赫连春水拿的这鞭/子是再普通不过的了,不然这不留力气的一鞭/子下去,恐怕会把这两个直接吓晕过去——虽说其实并不能动用私刑——不过若是真的那么做了,便是有点武功的平南王世子又能好到哪去呢?那浅薄的内功连赫连春水的五分之一都不及!
他听这两人色厉内荏的倒打一耙,脸上带着认真而执拗的笑意:“自然不怕。”
他当然不会怕,这可是他的任务,他便是为此而来的,能有什么怕的呢?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只是在平南王父子眼中看起来简直形同恶鬼——缓缓说道:“说吧,还有谁与你们是同谋?”
平南王眼眸骤然跳了一下,显露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他到底是老了,当闲散皇叔当上/瘾,不具备与其野心匹配的能力与心态了。
也是,毕竟这两位竟然觉得只要换掉了赵祯,便能够凭借同样的一张脸瞒过前朝后宫呢。
赫连春水嘲讽的无声笑了一笑,立刻变回严肃的表情:“说吧,趁我心情还好……快点儿说。”
他只给了压力,却没说清是什么事情,这显然会更让人难受,不知道的人只会抓耳挠腮。不过这个法子不需要很久,因为很快便可以激出他们的侥幸心理,而这时候他就可以下猛药了。
赫连春水:“你们的心腹里总会有人拎得清,不愿意与你们一同谋划吧?”
两人不语。
赫连春水:“证据我已然拿到手了,便是诏书我也拿到了,若不是我顾念几分旧情,想让你们提前说出来少受几分罪……”
他拖长声音,瞧上去似乎真的是能够做主的。
两人毕竟想要谋逆的起因是如此单纯,没有想过更深层次的,此时被一激,十分担忧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自是恐慌无比!
平南王背后的衣服一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他汗津津的,大声辩驳道:“是、是本王那幕僚与本王丸提的!不然我如何敢啊!”
说着说着,他连‘本王’都不敢自称了,脸色仿佛与死人一般。
……他必定瞒不住了。
赫连春水知晓平南王这是想让别人背罪,他不置可否,只微微扬起下巴示意:“说!”
听得平南王如此说,平南王世子又瞧不见他爹的模样,自然颓然地倒在椅子上,呆愣的看着地面,说不出话。
当了官家,真就能知天下事么?他们还没有开始计划,便被扼杀在萌芽时期了。
天子的掌控力竟然恐怖如斯……
青年双目失神,怀疑起自己从小便被灌输的观念。
但无论如何,大势已去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作话长,关于智齿
诸君,如果智齿长歪什么的,一定趁没发炎尽早拔,我四个齐全,有一颗5号晚上发炎,6号疼了一天晚上吃了阿莫西林,7号起来脸肿了……
去牙所让我吃头孢和奥硝唑(胃没有问题的可以买甲硝唑)消炎,我去药店买药因为牙疼睡不着觉吃不进饭差点晕在药店,眼前发黑耳朵里有层膜一样听不见声音,药师给我凳子让我缓了缓,后来是我爸接我回去的
然后我吃完药下午就发烧了(几个月没出过区,更别说市了),纯粹发炎引起的,智齿发炎恐怖如斯!!!
我们这边医院甚至如果拔智齿是要住院的,简单说就是和阑尾一样无用,但是发作起来要命,各项指标都正常才可以拔
我虽然身体弱,但是上次发烧是五年前,由此可见智齿发炎多么可怖,大家没发炎的时候尽量提前拔掉,省的反复发炎……
第76章 存活+76
果不其然, 平南王父子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交代了哪些是自己的心腹,当初不同意的心腹又是哪几个, 是否是被他们父子二人处理了。
赫连春水对他们能够说明白而感到十分欣慰, 至少这样便是他把工作完成得很好——毕竟官家只说了让押送回京。
他看着手中签了字画好押的证词, 只觉得这次回去之后,想必是不会被父亲责骂了,面上便流露出几分喜色。
其他几人瞧见, 或是礼貌的挪开视线,或是真心为他开心。随后,赫连春水留下两人等待即将到来的神通候,接着便带着几人换了衣服,乔装了一番, 这才上路去往京城。
此次一去, 平南王父子二人便没有再回来之日了,最次也要贬为庶民,流放偏远地方,严重些的话, 这两人自然是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一切全要听官家的意思。
若是官家顾念旧情, 那自然是还能留下一命,只是之后他们就算想要东山再起,也是不可能的了。毕竟他们已经师出无名, 况且又没了身份。上次如此便利的身份在这, 他们也没能够成功, 还处于天高皇帝远的境遇, 而之后……便也不说这希望到底有多么渺茫了。
他们二人离开之时, 频繁地回头去看这片暂时还属于他们的土地,心中涌上几分难过,还有几分怅然。
他们哪里想得到还没有开始,便被发现了计划?
功亏一篑,这如何能让他们甘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从此刻开始,他们便是那阶下囚,还是因为身份与罪名会被打入天牢而不是地牢的阶下囚!
“时也命也……”平南王忽然叹息一声,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认命。
赫连春水:“……”
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哪里是认了命?显然还是不甘心啊!这是天时地利人和那种程度的问题么?
天灾是不可避免的,而如今大宋之内内忧外患皆有,官家是那么好当的吗?
他简直要笑出声来了:“王爷实在说笑了。你学过如何治理国家么?驭下之术你会么?”
“这些你都不曾学过,更是不会,毕竟在其位,谋其事,尽其责。”,赫连春水目光灼灼,言辞犀利,只有在此时才会让人意识到,他的确是将军之子,更是将军教养出来的文韬武略皆全的弟子,“你若是成功了,如何当官家?如何平反?如何安抚、赈济灾民?如何处理流民?如何平衡世家权贵与无后台的新贵?如何用好将领抵御外敌?如何确保粮草供应?如何压下反对的文官?如何不凉了武官的心?又如何避免官员们结党营私、私/通外敌、蓄意叛国?”
“显然,以上这些你都做不到。”,他下了结论,语带嘲讽,“你是想当亡国之君,被史官记于史册上,被言官辱骂,遗臭万年么?”
说平南王单纯吧,他又只想着掌权的好;说他复杂吧,又自大的觉得不过是下几道命令,底下的人便能够做好,他只要享受就好,剩下的便全交给他儿子就是了。
平南王双眼有些无神,没有说话,但是想必是听进去了。世子倒是嘴唇动了动,但是也察觉到身周的氛围,于是便不敢说什么了。
便是他们之前没定罪,这些供词一出,他们也再没有翻身之可能了。
所有的一切野望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从此以后,他们便……
想及此,平南王世子自然是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平南王封地之后暂时由神通候管,这不过是为了多一位主事的人罢了,省的那些人方寸大乱,若是因此导致这富饶的地方变差,那才是得不偿失了。
之后的路程十分安静,毕竟是要全力赶路,进京汇报的。赫连春水有着强烈的责任感,而他的父亲也是如此教导,因此他不亲眼见着此时尘埃落定,便总觉得有一把刀悬在自己的脑袋顶上,还不知道何时会落下来!
便是吃饭、睡觉,心中也要挂念着。
只不过此类人虽然把责任看得很重,但也因此殚精竭虑,容易过劳。
哪里该有人睡梦中都在为百姓策着想的道理呢?这未免也太过劳累了。
只是赫连春水认真又执拗,便是真的遇到自己上心的人或事,他便不顾他人眼光,只用心去做他自己的想做的事情,一双潋滟又多情的桃花眼也会只专注的看一个人,放得进一件事。
晏亭他们自然也听了他所说的话,而晏亭后又瞧着他神色淡淡,便没有多说什么,觉着他心中郁气应是抒发了不少——赫连春水本也不可能从平南王父子这里得到问题的答案——不用再担忧了。
他是如此想的,苏梦枕和陆小凤也不是看不懂人眼色的,而郭嵩阳虽练剑时间比游历时间更多,但他也闯荡江湖多年,经验足以让一个只懂得练剑的少年成长为沉稳的青年,于是此行安静。
甚至在接下来一直到京城的几日里,他们都是安静的,极少唠起家常。不过此行有陆小凤这个懂得活跃气氛的人在,也不算是无聊,有时他的表情比言语更加引人注目。
保密做得不错,这一路上并没有不长眼的人特意来讨打,只不过平南王父子武功平平,实在是累赘,因此急行了差不多八日之后,才将将到达。
到此时,赫连春水才是真真的能松了一口气,进宫回话,再回府中与父亲谈谈这次事情,想必他的父亲还要与他复盘整次事件,更要捋顺这其中是否有其他人的阴谋与助力,甚至是推手。
更要把那些帮了忙的侠士记住,再一一去道谢,由此才算了结。
只是那些都是之后的事情了,此时的赫连春水意气风发,几日不曾好好打理也不过是长了点薄薄的胡茬,丝毫不影响他的外貌中所带的风流之意。
晏亭见人已经带到,此行八日之中也未曾有人泄露了消息,他们互相监视的旅途也可以到此为止了。他向几人颔首,提出告辞。
他要先去一趟神侯府,再赶回去白云城见游龙生,他可还没有忘记与游龙生的约定。
游龙生说会一直等到他回去。
……有一个人一直在等他,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中生出几分期待,又因着在路上耽搁了几日,他现在简直归心似箭。
他承认,也就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想吧。
只是有一些无法避免的问题横亘在这一人一狐的面前,比如……寿命。
晏亭抿紧了嘴,仔细想自己家兄姐们是否会答应自己选一个弱冠之年才开始修炼的人当做道侣,而游龙生又是否会愿意学习这些。
况且也许有一日,游龙生要半抛弃身份地位等,与他去到陌生的修真界——
一直游刃有余的小狐狸此刻有些微的不知所措。
但是那是之后的事情了,如今的他更应该去见见这个等了他很久的少年。
*
赫连春水这边进展顺利,还让官家高兴了些许,只是之后官家在赫连春水述职过后,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
这边是圆满结束了,可襄阳王赵爵那边呢?
想及这个皇叔暗地里干的那些招兵买马、勾结官员外敌、荼毒百姓的事情,他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此事原本是因包拯门生颜查散升任巡按所引起的,因着这人上任,刑部尚书杜文辉便接任枢密院掌院,因而刑部尚书之缺便由欧阳修补授。
欧阳修此人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那么赵爵所作所为多少会被发现,也是常理之中了。
不过,虽然此事事关重大,但是其实也并不是一件难以解决的事情。
近些年,中原武林持续壮大,各门各派传人众多,奸恶之辈是有,可也有着仗剑天下、匡扶正义之人,总会有人看不惯败类出手的。
而这奸王勾结了许多江湖人士,如邓车、张华、马刚、雷英等……他甚至还勾结了庞太师与其党羽,更有蓝骁、钟雄等人,立下盟单兰谱放于冲销楼中。*
这冲霄楼可谓是机关重重,危险难料,然而只有这一极为重要的证据可以证明襄阳王反叛,如此才能下了诏令,使得他伏法。
白玉堂已经探过一次了。
只是里面太过危险,他还要把消息带回去,便没有深入。
下一次他再来的时候,便不会只在如此浅显的地方了,一定是要深入去拿那决定性的证据。
此事事关天下百姓,自然是容不得丝毫的差错。
前方困难重重,也许有朝一日他便会命丧于此,可百姓们……等不起了。
锦毛鼠白玉堂自从被授予了职位后,虽然还有一些江湖义气在,也想过要直接按照江湖规矩结果了襄阳王,但是他放弃了,还是决定以大宋律法为准。毕竟他若是逞一时之快的话,这位襄阳王就会变成别人眼中的贤王,不明真相的人只会为他的逝去而感到些许的伤心和难过。
白玉堂不禁想笑。
没曾想曾经看不起展昭做法的他,也会有为朝廷卖力的一日。而哪怕这工作是如此的枯燥无味,他竟然还是如此的心甘情愿。
白玉堂今夜便要二探冲霄楼。
此行非死即生,他便要赌上一赌,也许便能够拿回那盟单兰谱。
若是拿不到,也断断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去,自毁容貌、毁去武器……他要做的可太多了。
想不到他这样洒脱的人,居然也会被家国大义所束缚。
*
白云城。
这边的晏亭正按照自己的计划,去过了神侯府,又去苏梦枕的金风细雨楼主楼坐了坐,这次陪着喝了些许的酒,赶了一下午的路,用轻身之法在晚上抵达平南王封地。
住了一宿后,翌日他便登上了船,抵达了白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