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简林:“……”
西简林轻咳了咳,看向了一直未曾发表言论的付臻红。
而武植,也同样看向了付臻红。
顶着两道目光,付臻红神色如常,他先是看了武植一眼,随后又将视线转向了装害怕装起劲的西简林。
付臻红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西简林。
明明是非常平静的眼神,但是西简林被他这么看着,身体就是莫名的一僵。
直觉告诉他,最好是赶紧放手。
西简林的目光闪了闪,下一秒,乖乖收回了手,与此同时,他的脚步也挪动着,拉开了与付臻红的距离。
武植见状,似讽刺般的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后,便转回身不再理会他。
跳梁小丑。
西简林:“……”
西简林从武大郎最后这一个眼神里读出了这几个字。
他轻啧了一声,脸上也浮现出明显的薄怒。
不过须臾之间,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怒意尽数消散。
他用只有他与潘金莲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不觉得武植刚刚那样很恐怖吗?”
付臻红没说话,只是同武植一样,给了西简林一个眼神。
茶言茶语。
西简林:“……”是茶言茶语吧!
他绝对从潘金莲这眼神里看到了这类似的意思。
西简林沉默了。
付臻红这才对他说了几个字:“正常点。”末了,便跟上了前面的武植。
留在原地的西简林扶额,看着潘金莲和武植的背影,想到潘金莲说的这三个字,他轻轻摇了摇头。
好吧,他确实是有些不正常。
西简林自己其实都有些意外,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气,就像是要与武大郎在潘金莲的事情上,争出一个输赢一般,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作风。
果然还是那该死的胜负欲在作祟吧!
西简林扶额,决定调整自己的情绪。
而很快,他也调整好了思绪,没再继续装害怕的作妖。
三人继续往地下暗道的深处走,这一次,没走多久,付臻红三人就从前方听到了一阵液体落下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像是水滴落下时发出的声响,但是前方传来的血腥味却说明落下的液体并不是什么积水,而是血。
这时,走在最前方的武植再次停了下来。在他的正前方,已经没有了阶梯,而是一片有一间房这么大的空间。
在空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四面距离都相等的正边形浴池。
武植双唇紧闭,站在原地,视线落在正前方的浴池方向,面具下的脸变得冷沉而晦涩。
付臻红走上前,顺着武植的视线看向浴池之后,他的眉心微蹙,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
至于最后走上前的西简林,在看清楚由鲜血染红的浴池,以及浴池边缘、那被绑着身体正放着血的小女孩之后,眼中划过震惊和愤怒,神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小女孩大概五岁左右,脸色苍白,闭着眼昏睡着,她的整个身体被绳子紧紧捆着,手腕上是一道狰狞的伤口,伤口溢出的鲜血落在浴池里。
在小女孩的旁边,还倒着两个昏睡人,一男一女,年纪不是很大,像是夫妻。小女孩的眉眼和这两人很相似,三人应是一家三口。
付臻红身形一动,正欲上前,西简林就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般,递给他一把匕首。
付臻红接过匕首,飞身来到小女孩面前,顺势用匕首割破小女孩身上的绳子,然后点住小女孩的穴道,减缓血液流逝的同时,又用手帕捂住这小女孩的手腕。
几秒之后,付臻红抱起小女孩回到了武植和西简林这边。
武植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紫色的小药瓶,对把小女孩轻放在地上、手臂枕着小女孩背部的付臻红说道:“倒在她的伤口上。”
付臻红闻言,抬头接过小药瓶,按照武植所言,将小药瓶中的白色粉末倒在了小女孩的手腕处。
西简林蹲下身,看着小女孩身上大大小小的鞭伤,轻轻抚摸着小女孩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眼底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做出这些事的人,当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已经没有最基本的底线。”
西简林这话说完之后,一道不属于武植,也不属于付臻红的声音,在浴池的斜侧方响起——
“生逢乱世,活着已是不易,为了生存,所谓的底线,就必须抛下。”
随着这一道男声的结束,浴池斜侧方的石墙缓缓打开,紧接着,一个身着紫色锦袍的男子从石墙后方走了出来。
这男子身上披着纯白的狐裘,面容苍白,病弱,明明个子很高,看起来却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似的。而年轻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时辰前,那位为付臻红他们办理登记的客栈老板。
与几个时辰前那苍白的纯色相比,此时他的双唇很红,像是刚刚喝过了鲜血一般。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小女孩,然后扫向了付臻红三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付臻红的身上。他的唇角微扬,勾出了一抹弧度,然而,明明是在对付臻红微笑,但是这笑容里却透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阴森。
下一秒,他的嘴唇翕动,用一种难以捉摸的语气夸赞着付臻红:“你长得当真是好看。”
武植眉头一蹙,脚步一动,用身体挡住了这男子看向付臻红的视线。
而西简林,也挪动着身体,挡在了付臻红和小女孩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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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客栈老板看到这一幕,唇角勾起的笑意更浓厚了,他半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武植,又看了一眼西简林,缓缓道:“你们三人,有些意思。”
第50章
说这话时, 这客栈老板的语气里透出了一种意味深长,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显得越发的诡谲难辨。
武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面具下的面部轮廓也因为皱眉的动作, 而变得更加的深刻与硬朗。
他嘴唇微动, 正欲说话,一旁的西简林却已经先他一步开口, “我们三人怎样, 与你何干?”
西简林嗤笑着瞥了这客栈老板一眼:“瞧瞧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衰样,先管管你自己吧。”
这客栈老板闻言, 却一点也不恼, 他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位小公子,你的嘴到是挺能说。”
末了, 他又看了武植一眼:“既如此,应该会喜欢在下为你们准备的大礼。”
武植直视着客栈老板, 语气冷沉:“你是故意引我们来此。”
客栈老板轻笑:“这是自然。”说到这, 他的视线越过武植,似想看看武植身后的付臻红。不过由于武植的身形高大, 足以将付臻红的身影完全隔绝, 所以这客栈老板并不能看到。
他微微顿了顿, 话音一转:“不过,我以为来得会是两个人,到是有些没想到, 竟还有一人也跟了来。”
话落,他抬了抬有些狭长的眼眸, 又似感叹般说了一句:“你们三人的关系, 着实有趣。”说到最后, 似乎是因为连续的说话, 虚弱的身体让他不禁用手帕捂着唇轻轻咳嗽了几下。
这一次,武植和西简林都没有说话。两人没有眼神对视,但是却不约而同的从这客栈老板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
武植想到了他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一波匪徒。
大当家,二当家……
就单单只是称呼上,就已经足够说明了,路上那波匪徒和这个客栈的老板应该是一伙的。
同样的,眼前这个男子,似乎也从那一波匪徒的迟迟未归中,分析出了这其中的原因可能和他们有关。
正如对方方才所回答的那般,他们会出现在在这地下暗道,也是对方故意引导的结果。
很显然,从他们踏进这客栈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对方盯上了。
对方推断出了他们的能力应该不低,猜到了他们不会被迷烟所获,甚至猜到了他们会跟在放迷烟之人的身后。
甚至于那放迷烟的两人,在门外所说得那一番话,都是这个男子刻意吩咐后的结果。
当真是心思缜密。
武植和西简林在心里同时想到了这几个字。
而事实,与武植和西简林心中所猜测的,并没有相隔太大。这身着紫色锦袍的客栈老板,确实是推断出了二当家刀疤李那一行人,应是被这几人或者是其中的某个人所杀。
在武植他们来到这里之前,他还不能确定武植他们这一行人里,是几人合力对刀疤李他们下了手,还是那一切只是其中一人所做。
不过此刻,这客栈老板到是可以确定了。
想到这,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小女孩。
随即又想到在石墙后所看到的那一幕,没想到那容色姝丽的男子,竟是几人中武功上乘的那一个。
从这客栈老板的目光里,似明白了什么的武植,眼神暗了下来,语气也冷如寒潭:“你竟拿一个几岁孩童的人命来试探。”
客栈老板却蓦地笑出了声:“试不试探,她都得死。”他唇角笑意灿烂,说出来的话却是阴气森森:“当然,你们最终也会和她一起。”
“谁给你的自信?”一道清悦冷幽的男声缓缓而起,一直未曾说话的付臻红,抱着小女童从武植和西简林的身后走了出来。
西简林见状,从付臻红的手中接过还在昏迷的小女孩:“我来吧。”他对付臻红说道。
付臻红没说什么,将怀中的小女孩交给了西简林。
他抬了抬眼皮,对上客栈老板意味深长的目光,漫不经心的神情里透出了一种冷冽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既然已如你所想般,身处在了这个地下暗道里,那么之后的一切,也会如你计划得那般发生?”
客栈老板轻轻摇头:“我可并未这么说。”然而虽然他嘴上是这么回答着,但是他的眉宇之间所流露出的那一份自信,却更像是在回答付臻红的这番言语。
付臻红语气淡淡的说道:“太过自信,可不是一件好事。”
客栈老板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
随后,他半眯了一下眼睛,目光在付臻红的身上移动,瞳孔深处流转出一抹隐秘的欲色。他轻舔了一下唇角,似好奇般的说道:“你长得这般好看,想来你的血,应当也极为诱……”
最后一个字,这客栈老板还未说完,一道细长的银针便直直朝着他的喉咙射去。这客栈老板反应也极快,在银针快刺破他皮肤的前一秒,躲过了攻击。
不过虽然是躲开了这致命的一针,但是他下颔的皮肤却被银针的尖端瞬间擦破,伤口处溢出了鲜血。
一抹惊讶从客栈老板的眼中划过,他虽然猜到了这戴着面具的男人,是有着攻击力的那种存在。却没有想到对方出手的速度会这般快,竟险些让他被刺中了要害。
若不是他反应迅速,怕是会被那银针直接刺破喉咙。
先到这,客栈老板看向了地上的这一枚细长的银色尖针。
而武植、付臻红以及西简林三人,则是看向了客栈老板那正在流血的下颔。
西简林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这是血吗?怎么会有人的血是紫红色的?”
不只是西简林,武植的目光里也同样划过了一抹惊讶。不过与西简林单纯的感叹这血液的颜色不同,武植是还因为这男子竟然在中了他的银针之后,仿佛不受影响一般,好好站立在原地。
他的银针上有毒,而毒素很显然已经进到了这男子的血液里,但对方看起来却如无事一般。
作为亲眼看见过武植用银针解决那些匪徒的付臻红,自然清楚这银针的威力,也自然从武植垂下的眼眸里,猜出了他此刻的心中所想。
“药人?”几乎是同时的,付臻红和武植说出了这两个字。
一旁的西简林闻言,眼睛转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付臻红和武植的意思。
西简林听过一些传言,那便是有一种人因为常年浸泡在各种毒素里,所以身体受到了某种改变,形成了特殊百毒不侵的体质,可以抵御外界入|侵到体内的各种毒素。
而这种人,被称之为药人。
客栈老板听到这两个字,挑了挑眼眸,并未出声反驳。而是捡起了地上的这一枚银针,仔细看了看:“刀疤李他们,就是被这银针所害?”
虽然是用着疑问的语句,但是这男子的声音里却透出了一种肯定。
武植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更为莫测的眼神重新审视起、这看起来病弱得好似风一吹就会倒的男子。
客栈老板感觉到武植的目光,轻轻一笑。下一秒,他的手指一松,“噔”的一声,银针便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他抬起手,用指腹抹去下颔的伤口处所溢出的血液,又用手帕轻轻擦拭起来,动作看起来斯文而又优雅。
这时,被血染红的浴池开始冒起了白烟,一股奇怪的腥味也从这飘散而出的烟雾里,缓缓蹿了出来。
紧接着,浴池周围的门被从上方直直垂下的石墙堵住,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整个空间就变成了一处四面封闭的密室。
西简林一手抱着小女孩,另一只手抬起,用衣袖捂住了口鼻:“你想将我们都困在这里?”话落,他便立刻屏住了呼吸。
虽然西简林不知道这浴池里飘散出来的味道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那定然是比迷烟更难控制的存在。
客栈老板微笑的回道:“毕竟这是为你们特意准备的。”他摊开手,明明是清俊的面容,唇角的弧度却是瘆人无比:“在这密室里慢慢睡下去,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这样难道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