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显然就是自我认知不明确加上先入为主的观念导致的错误结论——事实上这游戏还真那么干了。
只不过,且不提牧野裕司那奇葩且堪称无解的异能,就说他那缺德程度是一般人能望其项背的吗?!不能吧?!
他那么缺德的人到哪都不会被人忽视的,就像长夜无光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个五千瓦的大灯泡,还死命怼着人眼睛闪,闪完左眼闪右眼,只要不瞎谁会忽略他?!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牧野裕司对安室透其实另有隐藏身份这点接受良好,毕竟他本人也藏了不止一手,很公平嘛!
甚至在安室透跟他提起希望他能作为他的助手,和他一起去英国的时候,牧野裕司半点都没犹豫,直接一口应了下来。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本来还在头疼自己没有身份证明出不了国,保不齐得回太宰治眼皮底下转一圈,把原先的身份证明拿上……没办法,他原先还觉得傻逼才带那玩意,万一一用岂不是当场露馅。
结果事实证明,他高估了异能特务科的人的节操,也低估了太宰治……呵,他惹不起太宰治还惹不起异能特务科吗,咱们走着瞧!
就是总感觉真要这么干还怪刺激的,就像是把脑袋放在鳄鱼的嘴边反复试探,指不定就直接开席了。
在他应下来后,安室透也没含糊,直接拿出了给对方伪造好的身份证明,也没有问他身上还有没有钱,直接爽快地从这次任务的定金中提前支取了一部分让他去准备旅行用的必备品。
这定金自然是真的定金,安室透跟组织申请经费时就从来没含糊过,毕竟如果他不帮组织多花点钱,指不定组织会把这笔钱花在哪里。
也因此,这俩人一个花组织的钱花的毫不心疼,一个花组织成员的钱花的毫不心疼,堪称一拍即合。
原本织田作之助还在担心自己这次出门带的钱够不够,他以往一直都是底层成员,那点薪资养五个孩子已经足够捉襟见肘了,自然也没多少积蓄。
虽然他的朋友就是干部,甚至是现在的首领,但是他却从未想过要借着这份关系牟取些什么,甚至在他离开横滨之前,织田作之助都拒绝了太宰治提前给他打一笔‘心灵损失费’的提议。
一方面是因为织田作之助觉得现在有其他成员帮忙照看孩子,他本身的支出压力就小了很多,另一方面则是这个拨款的由头未免也太奇怪了点,甚至让织田作之助难得严肃地跟太宰治强调,“我希望我们能一直是可以一起坐在Lupin里喝酒的关系,太宰。”
太宰治显然意识到了织田作之助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大概是把这当成了对朋友的以权谋私,但事实上,太宰治甚至都觉得自己给少了……
只能说这就是信息差问题,虽然太宰治知道牧野裕司那货到底有多能搞事,但是织田作之助不知道啊!
而且如果要他一五一十地跟对方解释的话,那丢人的还是他自己!!
没办法,太宰治只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一脸头疼地鼓着脸颊嘟囔道,“算了……之后你就会知道了。”
不见黄河心不死,等见识到了牧野裕司的整活能力后,织田作之助自然会意识到自己之前是误会他了……
但事实上,至少目前为止,最需要心灵损失费的大概是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他自己……
而此刻,牧野裕司则是毫不在意地递给了织田作之助一张银行卡,豪气干云道,“不要跟我客气,随便刷,飞机记得订头等舱。”
织田作之助刚想婉拒对方,就听到牧野裕司一本正经地跟他分析,“织田作,你现在可是我的贴身护卫,这么关键的岗位你不拿我的钱我不放心。”
对方愣了一下,茫然地问,“是这样吗?”
“没错啊,这行都是这样的。”牧野裕司笃定道,“你看,你要是一直拿的是港口Mafia的钱,我岂不是会担心你随时会听太宰的翻脸把我抓回去?那这样的话我可没法放心接受你的保护啊,身为护卫,雇主的心理状态你难道不应该也照顾一下吗?”
“而且,”他说,“雇主雇你干活提供你必备的经费是必须的吧,你以前当杀手的时候,雇主总不会连接送都不负责,让你挤公交去干杀手这行吧?太不专业了!”
织田作之助苦思冥想了一会,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逻辑上又似乎没什么问题,闻言也只是略显困扰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牧野裕司不由分说地把卡塞到了织田作之助怀里,“那就这么说定了,总之你拿去花着吧,每个月花的金额至少不能比你的工资低啊!不然身为雇主的我不放心!”
就在织田作之助一脸茫然地被牧野裕司撺掇着去刷卡时,他满是困惑地看了看正鬼鬼祟祟地藏在监控摄像头拍不到的角落中的牧野裕司一眼,刷了下手中的卡。
而就在此刻,远在横滨的太宰治突然收到了一条久违的银行卡被人盗刷了的短信。
太宰治:??!
第62章
但很显然, 织田作之助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儿的,这里面肯定有那个小混蛋的手笔。
甚至如果织田作之助知道这是太宰治的卡, 他就很有可能不会再刷了——也就是说, 如果太宰治如果想给织田作之助提供点‘心灵损失费’或是‘养熊孩子专项经费’, 那他就得认了这口气,甚至不能因此而去跟牧野裕司算账, 不然织田作之助绝对会提出要把这笔钱还给他!
不得已, 太宰治只能硬生生地忍了这口气, 狠狠地给对方再次在已经琳琅满目的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但人与人之间的悲欢显然是不相连的,牧野裕司在见到太宰治没有一个电话杀过来后, 他立刻光明正大地从角落里钻了出来, 差点给太宰治膈应死。
虽然他把太宰治的号码拉黑了,但人又不是只有一个手机号。
对方没有打电话过来, 也没有当场把卡给冻结了, 显然表达的就是默认的意思。
而此刻正在糟心的宰科生物显然不止太宰治一个,就在牧野裕司买好了机票的同时, 完全不想在异世界多个爹的【太宰治】略微回忆了一下牧野裕司的话, 敏锐地抓住了其中一个不算漏洞的漏洞。
那就是牧野裕司虽然说要他去交朋友, 但对方也没说这个朋友必须是织田作之助或者是坂口安吾?
【太宰治】陷入了沉思。
牧野裕司则是在跟安室透汇合前事先给自己做了变装, 防止自己在飞机上一越过日本的国境线就开始霓虹灯模式。
——别忘了, 他的异能可是区域性的!坐飞机飞英国可是得途经不知道多少个国家和地区, 那这一路上他的瞳色跟发色岂不是会跟霓虹灯一样狂闪嘛……
说实话, 他这会要是想表演变脸都不用学,直接在飞机上绕着西欧转一圈就成,那边的国家本来就又小又密,指不定能随机出多少种色彩组合呢。
但这问题至少对现在的他来说想要解决也不算难,只要他照着自己的脸捏一副一模一样的伪装出来,盖住自己原本的脸和头发,再买个蓝绿色的美瞳给自己戴上,这样就算他的发色和瞳色狂闪别人也看不到了。
就在他完成变装的同时,【太宰治】猫猫祟祟地冒出来问,【阿裕,朋友的话,不是织田作也可以吧?】
牧野裕司心说除了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以外还有谁能忍受得了你那诡异的性子吗??
但他的反应也不慢,很快就意识到了这货恐怕是想要靠着作弊过关,那必然不行啊!
【对方必须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看的,像是芥川那种的就不行。】
【但是,朋友这个词……】
【反正最终解释权在我手上,】牧野裕司善意地提醒对方,【不过这又不是考试只能提交一次答案,你中间如果有什么成果的话也可以拿来问问我嘛。】
就在【太宰治】心不甘情不愿地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同样做好了出国准备的安室透开着车接上了做好了变装的牧野裕司,织田作之助则是准备搭上他们之后的一班航班,跟安室透错开,防止露馅。
而就在牧野裕司上了飞机,百无聊赖地等着飞机落地时,另一边的【太宰治】则是按他之前计划的先去见了见他那个世界的森鸥外。
对方此刻是一家孤儿院的院长,虽然失去了身为港口Mafia的首领的权柄,但是权柄本身往往会与责任两字挂钩,在失去了权柄的同时,森鸥外也不必再一昧地抛弃自己的人性,去追寻最优解了。
“太宰君……?”他此刻站在孤儿院的庭院中,颇为惊讶地望向了正沿着小路,踩着稀疏的树影出现在他面前的【太宰治】。
只是那抹惊讶之情很快就被另一种感慨所取代了,森鸥外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来人裸露在绷带之外的鸢色眼眸,“还真是让我稍微有些意外啊。”
“意外会在这里看到我?”【太宰治】声线轻快地问。
“不,”森鸥外否认了对方的说法,他慢悠悠道,“在太宰君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之后,即便我至今不知道你会选择改变的原因,但是光看你这几年来的手段……我一直觉得你的求死之心在愈演愈烈。”
他说,“身为你曾经的老师,大言不惭地预计一下在你做出最后的选择之前回来见我一面也很正常吧?”
【太宰治】垂了垂眸,唇角虚无的笑意在阳光下显得若有若无,但森鸥外并没有就此停下话头,“但是现在看来,我原先的设想似乎是错误的,太宰君。”
虽然面前的青年神色中依旧满是目空一切的淡漠与对着这个世界的厌倦之情,但有什么细微的地方似乎已经改变了。
他原本可以笃定希望从未存在过那只秋叶色的眸中,但此刻他却无法再坚定不移地继续坚持这个结论了。
“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奇迹的确是存在的。”年轻的首领笑了笑,他并没有要深入解释的意思,而是轻描淡写地转开了话题,“不请我进去看看吗?”
“太宰君,”森鸥外意味深长道,“你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喜欢提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或事,既然已经产生了想要改变的念头,不打算在这方面也做出改变么?”
或许是因为对方眼中如同星屑般璀璨而隐晦的希望,又或许是森鸥外在放下了自己的执念后,重新升起的善念,他到底还是希望自己也能拉【太宰治】一把,将对方自生死的边缘拉回人间。
倘若看不到一丝可能性,他或许不会做出这种尝试,但此刻既然对方已经做出了改变,那即便做不了第一个雪中送炭的人,身为对方曾经的老师,至少顺水推舟的事他还是愿意去做的。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并没有断然地拒绝森鸥外的提议,而是轻声道,“那就说来话长了,如果森先生真的想听的话,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森先生你。”
“什么?”
只见对方踌躇了许久,半晌之后才犹犹豫豫地问道,“我现在有必须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朋友的理由,不知道森先生你……你……”
森鸥外听到一半时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开始不对了,在【太宰治】开始卡壳后,这位港口Mafia的前首领木然地问,“这是太宰君你自己想要做的事,还是……”
就算是男大十八变,那从极端厌世变成性格开朗到打算四处交友的活泼类型是不是也太夸张了??【太宰治】总不能自己给自己洗脑了吧??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对方隽美的脸上就已经浮现出了强烈的抗拒之情,简直就差在自己脸上写上‘我是被迫的’这样的字样了。
森鸥外惊奇道,“你既然这么不情愿,有谁能强迫你?”
【太宰治】心说那是你没见过人缺德起来有多恐怖,换森先生你被人威胁说你不答应就去给你挂名入籍在福泽社长名下试试!!你特么交友的速度说不定比他还快。
但他显然不可能直说,只能语焉不详地回答,“如果森先生你想知道的话,就先答应我?”
末了,他还强调道,“必须是真心实意的,哪怕是一秒也可以。”
森鸥外对自己前徒弟完全没有逼数的要求沉默了片刻,陈恳道,“我和太宰君的年龄差距或许有些太大了,你要是想找朋友的话,还是找差不多年纪的比较好,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中也君?”
就算他的确想拉【太宰治】一把,但是要他口头承认对方是他的朋友就算了,真心实意那是不可能的……这倒不是说他对对方的善意就是虚假的,只是这个要求他的确办不到啊!!
不说其他的,朋友之间总得有点共同话题吧,他和对方的共通话题是什么,对方怎么把他拉下来自己上位的吗??
【太宰治】当即露出了要吐不吐的反胃神情,“森先生请不要提那么恐怖的设想,光是把朋友这个词和小蛞蝓并列我就已经恶心到快要吐出来了。”
森鸥外在心里叹了口气,“太宰君本来就没有打算将原委告诉我吧?真是遗憾。”
对方大概只是想随便找个人开开玩笑罢了,森鸥外也没把对方的话当真。
结果【太宰治】偏了偏头,像是考虑了一些什么,紧接着微笑道,“不,或许以后还有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森鸥外倏地感到了背后一凉的不妙预感。
但【太宰治】并没有在森鸥外这里待上很久,他这次出来也不过是心血来潮地过来探望对方一眼,缅怀一下另一个世界倒霉透顶的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