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对方那多智近妖的小脑袋瓜能那么快地反应过来想到这一茬也说的过去,但总觉的有哪里不对。
只是就在此刻,夏油杰的问题打断了牧野裕司的思绪,对方先是沉默了片刻,紧接着震惊道,“等下,你的意思是,如果港口Mafia那边不跟他特意交代这一句,你就真去骗了是吗?”
“什么叫骗,太难听了吧,都说了是劫富济贫!”
被对方这么一打岔之下,牧野裕司暂时放下了先前的困惑,转而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俨然是和远处的【太宰治】近乎一致的思考反应,只是得出的结论却和对方截然不同,他扭头对着五条悟说,“不如这样,我们下去说我们是没有感情的杀手,现在正好疯狂星期四,V我们5000万我们就替他把他弟弟做掉一绝后患!”
“这是犯法的!”由于实在太过相信五条悟的下限,夏油杰非常感动地一把揪住了这俩人的领子,“而且,随随便便对普通人出手可是会被打为诅咒师的!”
牧野裕司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拦着我?”
“我都说了,因为杀人是犯法的!”
牧野裕司‘唔’了一声,冷不丁地问道,“那你杀过诅咒师吗?”
夏油杰怔愣了一下,他攥着五条悟和牧野裕司的指节略微松了松,“那是为了防止对方伤害更多的普通人。”
“那么对你来说,伤害的定义是什么呢?只有危及性命才算伤害吗?”牧野裕司指了指底下正处于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中,转而又对着手机露出了狰狞神色的江口议员,“你知道他弟弟干了什么吗?”
“杀人潜逃?”
“港口Mafia可不会管这种事……对方在贩毒。”牧野裕司回答,“以身为议员的兄长作为保护伞,肆无忌惮的干着这种事,但至少目前为止,他的确没有杀过人,身为议员的兄长也从未给过他直接的保护,顶多只是在对方扯虎皮的时候表示默认,也从未问过对方帮他打点给其他人的政治献金到底是从何而来,你又要如何评判这种事呢?”
夏油杰沉默了少许,“可以报告给警察。”
“可是在你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日本警察可不会为了普通人的报案去调查一位有着远大前途的议员。”牧野裕司提醒道,“而且,即便调查了又怎么样?至少那位议员本人的确从未参与过其中,他甚至可以推说对自己弟弟扯自己虎皮的事从不知情,甚至在大众面前做出大义灭亲的模样,亲手将自己的弟弟交给警方,最多最多也就是失去一些政治前途罢了。”
“但是,”夏油杰明显有些动容,只是一直以来一贯的坚持让他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能接受牧野裕司的说法,“这是普通人自己的
事,先不说我们插手很有可能会引来咒术界的诘问,而且……如果他没有插手的话,至少从法理的角度来说,对方的确没有罪吧?”
“你一边自知自己拥有着超越常人的力量,不认为自己是普通人,一边却又想着要遵守普通人的律法吗?”身为玩家的牧野裕司显然有些难以理解夏油杰的想法,对他来说,他此刻看夏油杰的眼神颇有些类似看玩GTA时会老老实实地按着红绿灯开车的玩家时的眼神……总而言之就是望之不似正常人!
“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别人赞同我的观点的人。”他扭头四处张望了一下,用手肘抵了一下一旁的五条悟,“我看到那边有只二级的咒灵吧,帮我个忙,等下你帮我把它赶过来,我去跟那位议员谈谈。”
五条悟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后才问了一句,“谈什么?”
“当然是谈谈帮他驱邪的事儿了!”牧野裕司用‘这你也要问’的表情回答,“做多了亏心事产生的怨念会形成咒灵也很正常吧?对了,咒术界让不让接跳大神的私活来着?”
没等五条悟给出答案,牧野裕司就一摆手,“不让接也无所谓,人家硬要塞给我的,怎么能算是接私活呢!”
“跳大神……算了,这个不是重点,他为什么要硬塞给你??”
“啊那当然了,如果他在咒灵嘴里的时候当然会心甘情愿地把钱塞给我了。”
“……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是,”夏油杰微笑道,“这也是犯法的!!”
牧野裕司大惊失色,“这怎么算犯法了?”
“故意引咒灵去迫害普通人,无论是在咒术界的法律里还是普通人的法律里都是禁止的吧?这就和你把毒蛇猛兽甩别人身上一样啊!”
“你这人怎么瞎说话呢,”牧野裕司表示抗议,“你没听过紧急避险吗?我在突然遇到‘难以力敌’的咒灵时只能狼狈逃窜,因为情况太过紧急,我一时之间难以判断方向,只能把咒灵大概地往远离人群的方向引,就比如说那些保密性极高的小包间什么的已经是我尽力了吧?咒术界总不会强求连三级咒术师都不是的我必须消灭二级咒灵吧?”
夏油杰:……
“好了,现在从法理上还有什么说法吗?”牧野裕司优哉游哉地比了个‘请’的手势,夏油杰被哽的说不出话来,显然已经陷入了莫大的逻辑怪圈之中。
毕竟,如果从道德层面来讲,牧野裕司的行动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正义执行’,而从法理上来讲,咒术界的确不会强求咒术师去消灭超过自己等级的咒灵,在这种情况下的撤退和一定程度内的伤亡是被允许的……
简而言之就是……两王四个二你能秒我?!
但问题是,现在的场上可不止有两方玩家在对垒啊?
【太宰治】低笑了一声,转而拨通了此刻正位于东京的部下的电话,“敦君,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在侧耳倾听了片刻电话那头的中岛敦略显局促的回复后,他漫不经心道,“不用那么紧张,并不是暗杀的任务哦,正相反的,我希望你能暂时去保护一下江口议员的安危,啊,但是也不能伤到准备对他动手的人,你只要负责消灭可能出现的咒灵就好了。”
中岛敦略显犹豫地握着脖颈上的项圈回答,“太宰先生,但是我……不太擅长保护别人的安危。”
“没关系。”【太宰治】像是毫无感情色彩地笑了笑,“你要是觉得保护不方便的话,直接解决了江口议员也无所谓,他本来就触碰了港口Mafia的底线,当然,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记得联系负责善后的人,也不要把场面搞得太难看,重点也不是这个——重点是,今晚不要让他给任何人哪怕半分的报酬。”
“……是。”
第102章
夏油杰也没有固执到底地想要拦下五条悟,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不杀主义者,认真说起来死在他手上的诅咒师也为数不少, 他只是一时间还跨不过心里的那道‘普通人都是需要保护的存在’的怪圈罢了。
只是就在牧野裕司和五条悟即将动身的前一刻,他和牧野裕司同时“咦?”了一声。
“又怎么了?”
“没了……被什么人祓除了。”牧野裕司往那只二级咒灵原本蹲着的地方瞅了一眼,透过层层的墙垣看到了一团正在高速离开现场的能量团,“好像不是咒术师?是异能者么?”
五条悟则是露出了沉吟的神色, “好像有点熟悉啊?杰,你认得出吗?”
三人之中唯一一个没有六眼的夏油杰遥遥地望了眼两公里外的景色, “不是什么动静极大的咒术或是异能的话,这个距离我看不出什么。”
“你可以让你的咒灵去看看啊?”
“虽然我的确没有阻拦你们的行动……”夏油杰面带微笑地回答, “但是不要把别人的沉默若无其事地视为默认啊你们!”
“算了, 那就换一个吧。”牧野裕司没把这事放心上,只当是自己运气不好,遇见了闲的没事干在这‘狗拿耗子’的异能者, 又扭头环顾了一圈四周,“那边是不是——”
他话音还没落呢, 就见到自己新看中的咒灵又在转瞬之间被人抢先一步祓除掉了。
“不是?”牧野裕司都惊了,“咒灵都有人抢?有没有人性了??咋地,就今天硬给我撞上东京蝙蝠侠了是吧?”
但牧野裕司还不至于因为别人祓除了他看中的咒灵就跑去跟别人干一架,虽然他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但是他自认为自己还是讲道理的人……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就有点本末倒置了,事倍功半的傻事他可不干!
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牧野裕司可不是一根筋认死理的类型, 不如说, 他实在是太特么的懂得变通了。
“啧,那算了,不跳大神也行。”牧野裕司扭头问夏油杰和五条悟,“你们身上带糖了吗?或者是维生素片之类的也行。”
正在单手按着耳麦,颇为闲情逸致地等待着牧野裕司的‘破防时刻’的【太宰治】听完这话差点被对方气笑了。
说实话,要不是这会他算是站在牧野裕司的对立面上,打算破坏这家伙‘离家出走’的计划,他说不定都会忍不住给对方鼓鼓掌——合着这家伙的智商全放在搞事和缺德上了,就硬是没往情商这一项上加加点!
他其实本来就没准备藏着掖着自己在对方身上放了什么……反正牧野裕司明显也不太在意这种事,光看牧野裕司在原世界时压根没怎么在意他挂不挂电话时的态度就知道了。
即便在牧野裕司知道【太宰治】能透过系统看到他那边的情景后,他也没有半点要控制通话时间的意思,只能说这家伙缺德缺的坦坦荡荡,大概压根就不在乎别人会不会介意他的所作所为。
但其实【太宰治】这下就有点想岔了,对身为玩家的牧野裕司来说,有人想看他直播和直接往他身上放窃听器和定位仪的含义显然是不一样的!
无聊的时候看朋友直播打游戏当然能算是一种消遣……但是无聊的时候往朋友身上放窃听器和定位仪那是犯法的好不好?!局子警告!
当然了,至少目前为止【太宰治】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
只是在牧野裕司那句问题出口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牧野裕司到底想干什么。
总的来说,无下限虽然和重力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但是这两种能力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力’的具现,如果控制的好的话,想要靠着这种无形的力实现刺激某些穴位的效果简直再容易不过。
像是如果用无下限刺激一下对方腿部的穴位,再刻意配上一些“没病?没病走两步”之类的说辞,‘杏林圣手’立刻腾空出炉!再卖给那个被当成是倒霉蛋的目标一点天价保健品自然再简单不过。
所以其实牧野裕司压根就不在意目标是谁或是对方犯了什么事儿,他单纯只是想找个有钱又占据道德最低点的倒霉蛋敲上一笔罢了……说实话要不是【太宰治】一大早就认识这个小混蛋,这会被敲诈的说不定就是他了!
在意识到了牧野裕司恐怕没那么容易放弃之后,【太宰治】略显苦恼地伸手撑住了下颚,“……就这么想要离家出走吗?”
虽然【太宰治】不是没有其他办法继续阻拦对方,就像是此刻他完全可以直接釜底抽薪地传命让中岛敦直接解决了那位议员,那样至少今晚牧野裕司的计划是彻底落空了——以夏油杰的性格,在没有合适的理由之前,他大概是不会坐视着牧野裕司乱来的。
这倒并不是对方全然一根筋地想要保护普通人,而是在没有合适的理由的情况下,如果咒术师随随便便地对普通人出手,很有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总的来说就是觉得付出与收获并不平衡罢了。
这里的付出并不是指物质上的付出,咒术师都是一群让异能者难以理解的存在,大部分的咒术师根本不在意金钱上的利益,反而更重精神上的追求,当然了,这或许也跟对方的力量与情绪的联系更大有关?
总而言之,绝大多数的咒术师都相当情绪化,他们做事往往不会在意物质利益上的得失,而更在意自己的本心——对夏油杰来说,随便对普通人出手显然是违背自己本心的事。
但继续阻拦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就为了跟牧野裕司置气吗?
或许几年前的【太宰治】的确会因为咽不下这口气而继续跟对方斗气,甚至因为那份与生俱来的傲慢,哪怕再怎么煎熬也绝不会率先低头……
只是,现在的话,他想,至少他的确可以做到更加坦诚地直面自己真正的渴望一些了……虽然这份成长的果实的确太过苦涩。
这位年轻的首领拿起了桌面上屏幕始终没有熄灭过半分钟的手机,换了一张电话卡,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并且在对方接起电话的那一秒,放柔了声线,缓声道,“我不会对你说谎的,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阿裕,回来吧。”
电话那头的牧野裕司愣了一下。
他是真的没想到【太宰治】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来这个电话,毕竟无论对哪个‘太宰治’而言,在置气中率先联系对方无疑都是偌大的让步……这事儿的难度类比一下就是让跟朋友置气冷战中的女子高中生主动开口跟对方说话的难度懂吧!
牧野裕司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当然了更重要的是他趋利避害的本能反应告诉他,如果在【太宰治】主动低头的时候不顺着梯子下来,那对方紧接着就可能会恼羞成怒到拿导弹把他打下来了,所以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但他眼看着自己的‘第一桶金’就在眼前晃悠,一时间竟有些不舍,“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能不能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