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工藤新一再次栽倒,这回撞在了安室透的脑门上,两人同时倒地不起。
“都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大惊失色下意识喊到。
“什么关系?”靠近的少女奇怪问道,“咦,怎么是零君和……”
她在僵硬的工藤新一身边慢慢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第73章 七十三只安室
“我叫江户川柯南!”
工藤新一往后退了一步, 大声地飞快回答了这个送命题。
毛利兰怔愣地停下动作:“江户川……柯南?”
主动说出名字的警官心里捏了一把汗,很明显, 他在赌, 赌昨晚那种程度的即视感都没能让毛利兰同化的话,‘江户川柯南’的存在也不会让她同化,赌完全远离了主线的毛利兰不会被牵扯进来。
敢这么推测, 也是基于宫野明美的例子在先,对宫野明美而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们都见了个遍,还被‘灰原哀’给影响过, 结果却并没有被同化的迹象,工藤新一因此猜想某种意义上和宫野明美在漫画里的存在很相似的毛利兰说不定也是这样。
正常情况下, 他也不想拿这么危险的事情来赌的, 所以昨晚才会躲着对方,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情况截然不同。
接下来起码一整个月自己都只能保持着这个身份,又要陪安室透去帝丹小学念书, 和帝丹中学的毛利兰就在同一座校园里,根本没办法像原本设想里面面俱到地躲着她那么久。
就和工藤新一决定对博士先下手为强一样, 与其胆战心惊地等待哪天一不小心被看见这张脸而导致对方同化, 还不如先由他掌握主动权。
要是赌输了,只能先麻烦兰睡一会儿,他在想办法把莎朗找过来了。工藤新一想着,在心底叹了口气。
还好,世界意识在这一点上的确是被他赌对了。
面前的黑发少女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奇怪却莫名十分顺口的名字, 紧接着眼神亮晶晶地情不自禁把小男孩紧紧地抱进怀里。
“真是……太可爱了!”
工藤新一浑身一瞬间变得僵硬,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反应过度, 努力放松了下来, 眼神死地被迫把下巴搭在少女肩头,和后面惊恐的博士面面相觑。
“刚才第一眼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柯南君和小时候的新一哥哥长得好像啊。”恋恋不舍地松开小孩,毛利兰语气雀跃地说道,“真是让我吓了一跳!”
……你这么说才会让他吓一跳,等等,阿笠博士就算了,兰是怎么知道小时候的他长什么样的?
也许是发现他脸上的问号太多,毛利兰笑眯眯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博士和新一哥哥的妈妈给我看过很多次,他小时候的照片连园子那里也有很多来着。”
工藤新一垮下脸,试图用眼神谴责后面心虚的博士。
原来叛徒是你啊博士!
阿笠博士打了个冷颤,忙不迭上前帮幽怨的警官打圆场:“哈、哈哈,小兰也觉得很像吧?这孩子是新一的远房亲戚,之前一直住在——”
“洛杉矶!”抢答的工藤新一讪笑两声,露出可爱的表情给自己打补丁,“我之前一直跟家里人一起住在洛杉矶,前不久才回日本的,新一哥哥这段时间太忙,还没机会介绍我也很正常的。”
阿笠博士抖了抖胡子,满脸严肃地点头应承:“没错,就是这样。”
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个解释乍一听很正常,他们的表情却很可疑,但要是真的有这么简单就发现不对劲,漫画里那个演技不怎么样的江户川柯南也没办法瞒天过海那么久。
不出意料的,毛利兰看上去毫不怀疑地相信了这个解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觉得柯南君很熟悉呢。”她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捏捏自己的发丝,“还以为是我自己太担心新一哥哥了,产生的幻觉……抱歉呀,柯南君。”
这句抱歉的含义被工藤新一听出来了,他微不可觉地停顿了一下,眼神稍显复杂。
这孩子不是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些话并且表现得很亲近的类型,哪怕对方是个小孩子也一样。
果然,心思敏感的兰恐怕是直觉他和工藤新一有很深的联系,才因为这种揣测而向他道歉的吧。
工藤新一抬手悄悄按在胸口:可恶,要骗这么个温柔的好孩子,他的良心好痛!
良心痛归痛,为了让毛利兰能继续像以前一样保持单纯的日常生活,工藤新一一点也没动摇,仰着脸朝女孩扬起被她夸赞可爱的笑容,故意作出少年老成的感觉:“嗯,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哦!”
之后请原谅我吧,兰。他叹息着想。
孩提时期的幸福短暂而脆弱,像是水面上的浮沫,转眼间就可能消逝,也许毛利兰以后会像漫画里一样独立耀眼,温暖得如同小太阳,但那也是未来的事情。
起码,他想让这孩子平凡的幸福再延续得久一点。
自己不就是为了守护身边的人而成为的警察吗?
在几人视线的死角,从摔出来后就一直没说过话的安室透把视线从工藤新一的背上挪开了。
不管工藤新一是否发现,事实都是如此:安室透是故意的。
环境造就了他的思维方式,像他们这种卧底,明明有比普通人更正义的灵魂,却必须常年如履薄冰地行走在黑夜之中,这是一件很痛苦也很考验心性的事。
安室透从为了取信组织而第一次杀人时手都在颤抖,逐步变成如今‘喜怒无常的波本’,旁观者无法知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可他永远不会忘记。
最开始他会成为警察只是想找到曾经挂念着的宫野艾莲娜,而后来在警校里的那段时光才真正让他对这个职业有了清楚的认知,让他产生了对国家、对国民无可比拟的责任感。
在进行卧底这种工作时,如果不是心底的这股信念一直在支撑着他,他恐怕也会倒在半途,而这么多年下来,‘信念’都慢慢变成了‘执念’,直到某一天,安室透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脸上如同面具一样温和爽朗的笑容。
还记得‘降谷零’这个名字,能够代表他的那段过去的人们早已不剩多少,他猛地发现,自己竟然慢慢活成了他们的样子,慢慢变成了‘安室透’,却是很少能作为真正的‘降谷零’而活了。
对一切抱有警惕心,对身边所有人示以假面,在心里冷静地作出所谓最佳选择,只有偶尔会在深夜里翻看照片回忆早就失去的友人们。
不知从何时起,牺牲一小部分去换绝大多数的残酷选择题,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去做了。
这是安室透,他是安室透。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他总是这么说,唯独自己知道,这也是为了他自己。
因为如果连‘保护这个国家’的执念也消失了,还有什么能证明他曾经是、未来是并且永远都是降谷零呢?
安室透没有全信工藤新一的那番解释,哪怕亲眼见到死去的好友活着出现,哪怕在面对诸伏景光时灵魂在第一时间承认了对方的身份,可他依旧止不住地在怀疑。
他从诸伏景光等人口中已经套到了这个世界工藤新一的身份,因此总忍不住用更加严厉的眼光站在第三方去评判这个人,用装傻的方式故意去试探对方。
这个世界没有组织的话,那所谓的白鸽又是从哪里弄到那个药的?这位享誉全国的名警官真的是表现出来那样赤诚?都说是平行世界了,‘工藤新一’这个个体真的和他记忆里那个一样可信吗?
怀疑几乎变成了他的本能,所以一路上他基本没怎么说过话,全副心思都在暗中观察工藤新一上。
不过现在,他想自己可以暂时不用这么做了。
安室透自己都没有发现,脸上维持了一早上的虚假笑容此时变得真实无比。
柯南君、不,新一君在这个世界也成为了很优秀的人啊,这真是太好了……这么想着,安室透忽然又开始在心里想扎赤井秀一的小人。
可恶,偏偏是这么优秀的后辈在这个世界变成了那个该死的FBI的后辈!
他绝对不承认自己在嫉妒,绝对不。
—
好不容易把毛利兰忽悠走,工藤新一已经快累瘫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十三岁的毛利兰因为年龄本来就比十六岁的毛利兰小,而因此更会像孩子一样放松表达自己的喜爱。
具体表现在觉得江户川柯南很可爱,而且很像她崇拜喜欢的新一哥哥,所以满眼冒星星地从隔壁工藤宅里找出了很多衣服,心满意足地看着江户川柯南一件件换上。
换装人偶本偶表示他也不想的,谁让欺骗了好孩子的良心在谴责他。
毛利兰不舍地离开后,工藤新一瘫在沙发上幽幽问博士道:“博士,那堆衣服究竟是哪里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家还有这种东西啊?”
阿笠博士僵了僵,最后老实交代:“那些都是有希子上个月从国外寄回来的,她其实是打算给零穿来着,不过你们两个的体型现在差差不多……”
工藤新一幽怨的视线顿时投在了一直装傻躲过一劫的安室透身上:“太犯规了!”
他们默契地没有和博士说安室透如今的情况,所以在博士眼里,勉强能算自己邻居的小男孩只是意外得知了工藤新一变小的事情才会在这里的。
安室透笑眯眯地装作没发现工藤新一的控诉。
工藤新一愤愤地跳下沙发往外走,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终于拿回来的手机。
“我去外面打个电话再回来!”他气鼓鼓地大声说道。
一走出大门,那张稚嫩的脸上其他表情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冷静。
安室先生这边总算是稳住,那他也该早点联系那个家伙了,也好为晚上的慈善晚会做准备。
真是麻烦……他和某人之间可不是什么友爱的关系啊。
工藤新一抿了抿唇,不太情愿地按下通讯录里的某个联系人。
第74章 七十四只快斗
等待电话接通的十多秒里, 工藤新一的脑海中闪过了诸多思绪。
【新一先生在给谁打电话?】没看清联系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跑工藤新一手机里偷听的001好奇地问道。
【一个变戏法的家伙。】他言简意赅地回复,【……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认识的时间比我和园子认识的时间还要长。】
也就是传说中的幼驯染。
老实说, 工藤新一对这个词实在太熟悉了, 而他也从来没跟001承认过自己只有铃木园子这一个幼驯染, 对吧。
—
幼驯染,指的是从小玩在一起的朋友,也可以理解为发小。
而在日本大多数A作品中,主角最终和幼驯染相恋也是非常常见的一种设定, 因此这个词所代指的对象也总是被视为‘未来结婚对象’,不过例外同样有很多。
光拿工藤新一自己和周围认识的人来举例, 他就可以一口气说出好多来,姑且粗粗能分成四种类型。
毛利兰的父母是最王道的那种‘幼驯染’, 大学时水到渠成地就结了婚, 虽然因着各种原因迟了不少年两人才有了毛利兰这一个女儿,可他们的感情一直打打闹闹的, 好得令人牙疼。
工藤新一跟铃木园子则是纯粹的友谊, 他吐槽过‘想到要是和园子在一起了就觉得很恐怖’, 园子则吐槽过‘真是同情会喜欢上那种推理混蛋的家伙’,并且后者自从结了婚,就一直喜欢用工藤新一贫瘠的感情史来嘲笑他。
即便如此, 他们的关系还是比大部分朋友更亲近一些。
第三种,也就是所谓‘性别相同’的情况了, 毕竟幼驯染有别于青梅竹马, 并不局限两人的性别, 比如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 从小一起长大, 感情好的不得了。
最后一种类型,其实只有一组例子。
工藤新一自己,和黑羽快斗。
他们之间并不能单纯地用好坏来区分,哪怕因为家长是老相识与怀孕时间相差不过一个月,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几乎是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未来会相识。
但相对前者与园子的纯粹友谊而言,他们更趋近于‘宿敌’,似乎命中注定就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大到学业成绩和兴趣爱好的广泛程度,小到谁比谁长得更快,谁又比谁跑得更快。
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的性格都是要强的,也天生就比别人拥有更突出的才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完全无师自通地开始视彼此为对手,无时无刻不在较劲。
托黑羽快斗的福,工藤新一在十岁前已经熟练掌握了三门语言,多种奇怪但有用的技术,小提琴水平炉火纯青,学科差不多门门满分,而这还远远不够。
日本的合法驾驶年龄是二十岁,他为了跟黑羽快斗在这方面较劲,十五岁前就在夏威夷和自家老爸学会了驾驶游艇汽车以及直升机。
黑羽快斗在较劲这点上也一直没落下风,工藤新一学什么他也学什么,要是学得比对方快了一点就得意地对其嘲笑,接着被反超。
他们之间这么二十多年来基本上就是这么相处的,嘲笑、反超、再嘲笑再反超……他们倒是不累,周围的人都累了。
工藤有希子一度担心地想要劝阻,结果总是被黑羽千影笑呵呵地拦下来,美其名曰让孩子们良性竞争。
良不良性工藤新一不知道,竞争时间倒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所以,在自己变小的糟糕情况下,工藤新一本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联系那家伙的,就算黑羽快斗作为只参与过一次主线并且基本都是客串戏份的人,对他而言安全到不能再安全,他也不乐意把这件事告知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