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后,宫野志保的背后瞬间浸满冷汗。
白鸽的这一步棋走得太狠,不说别人,就说她,要是得知杀死工藤新一的药物是父母研制的,宫野志保自己就能先被折磨得崩溃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件事会给乌丸集团带来多大的打击,白鸽才会更加信任他们在慈善晚宴上伪装出的信息:工藤新一‘已死’,为了不让情况变难看,乌丸集团伪装出了他未死的假象。
“我们跟诺亚方舟做了个交易,以保护泽田弘树的人身安全为条件,换辛多拉集团加入我们的阵营,以及拜托它调查出了一些藏得很深,而我很需要的情报。”赤井秀一话音一转,又把话题拐回了最开始宫野志保提的那个问题上,干脆地给出了回复。
“‘我们’?”宫野志保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
。
“我和那个银发的家伙。”他平静地说道。
赤井秀一没明确指出的是,诺亚方舟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人工智能,没办法决定辛多拉集团的做法,所以,这起交易背后可不止他们跟那个AI,泽田弘树绝对也是知情并且默认的。
他会来玩这款游戏,也是为了在不会被任何白鸽的眼线看到的茧内部跟诺亚方舟彻底敲定他们的交易,并交换第一次情报。
发现贝尔摩德给工藤新一发了很多资料时,赤井秀一就下意识觉得贝尔摩德是诺亚方舟选定的伪装身份,结果对方竟然不是。
他察觉到事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了。
—
“嗯?这不是大阪的侦探小子吗?”没有等工藤新一对服部平次说出爱尔兰的身份,那边银短发的男人就先一步看见了他们,勾起嘴角一副感兴趣的模样朝他们走来,“还有这位小朋友,很眼熟啊。”
工藤新一僵住。
什么?服部在这个虚拟世界的身份居然还是高中生侦探?那他该不会也……!
“看着还挺像我们东京的某位大侦探的。”爱尔兰摩挲着下巴,脸上的神情半点挑不出错,像是他真的随口一说而已。
服部平次果然被这句话再度激起疑心,不过工藤新一刚冒出冷汗试图给自己打补丁,爱尔兰就先一步退让了。
“开个玩笑……不过之后有机会,我们也可以一起出去逛逛。”这个面容成熟身形高大的男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厅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喂喂,你完全不像是单纯开个玩笑的样子好吗!
等爱尔兰又脚步匆匆地离开,桌前的两人面面相觑,在彼此的脸上看见了清晰的问号。
这人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就打个招呼吗?
但他们会坐在这里就是为了爱尔兰——或说是爱尔兰明面上千本警视的这个身份,要等的正主走了,他们也没打算再多待了。
恰好在这时,服部平次不经意地转头看向了窗外,就是这随意的一瞥,他的视线立马凝固住了。
这家咖啡店的外面不是常见的落地大窗,而是红砖堆砌的墙,只在几张靠墙的桌子边开了几扇窗,因此以工藤新一如今的小短腿,他得站到凳子上才能挤进服部平次和窗沿的缝隙中。
“怎么……”
他话音未落,服部平次忽然啪地一巴掌按在窗沿上,随后借力从雕花玻璃窗翻出,毫不犹豫地冲向了这家店的斜对面。
工藤新一茫然地抬头看去,一个全身黑的男人正挟持着一名扎高马尾的女生,从他们的角度,还能清楚地看见男人抵在女生腰间的那把手.枪。
至于那个被挟持的女生……
“混蛋!你要对我的和叶做什么啊!”
趁绑匪没反应过来,服部平次飞起一脚踹在对方握枪的那只手上,紧接着三两下就把人给撂倒了,还怒气冲冲地又踹了绑匪一下。
天知道和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服部平次在看见自家青梅被一个看着就很危险的家伙挟持时大脑都空白了一秒,他直接忽略和叶本人也是个合气道高手,满脑子都是和叶不能受伤,才想也不想地冲了过来。
这就导致,在他制服绑匪抬头和远山和叶对上视线后,听见对方震惊地喊出‘平次!?’的大阪侦探再次大脑当机。
糟糕,这个和叶不是他认识的和叶,他该怎么和她对话,会不会被认出来?
现实没有给他继续思考的机会,绑匪拖着和叶出来的那家甜品店里再度出现一名绑匪,对方的手里同样拖着一名少女人质,恶狠狠地喊道:“给我滚开,你要是轻举妄动,我就杀了这个女孩!”
趴在对面咖啡店窗沿的工藤新一大惊失色,眼镜一不小心都磕掉
在桌上,他脱口而出:“兰!”
原本低着头的黑发少女听见了这个声音,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
于是,她就看见了一个长得很小时候的工藤新一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对方还刚喊过她‘兰’。
毛利兰神情恍惚了几秒,她有很长时间没有在身边看到过这张脸了。
眼见着那边的小男孩急急忙忙地低头要戴眼镜,本来还想放松绑匪警惕再说的毛利兰受心中迫切驱使,屈起手肘狠狠向后击打在绑匪腹部,反手夺过枪支,最后一个过肩摔将人用力砸在了地面上。
服部平次在一旁看得背后一凉。
然而天不遂人愿,等毛利兰着急地冲进那家咖啡店时,原本还在窗边的工藤新一消失了。
—
工藤新一也很憋屈,他本来都准备躲起来不被毛利兰看见了,结果刚跳下椅子,身后就伸出来一只大手捂住他的嘴,还把他直接提溜到了半空,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背后不知名的人当着咖啡店店员的面,把自己带进店外的深巷中。
咖啡店的后门一关上,那只手就把他给放到了地上,工藤新一迅速转头警惕看过去,和几分钟前自称有事离开了的爱尔兰对上了视线。
银发黑瞳的男人垂着眼睛看他,扯动嘴角:“看你的反应,终于想起自己是谁了吗,大侦探?”
工藤新一懵住:……等、等等?
“要不是我特意对比过你的指纹和你家里的工藤新一的指纹,还真的不会相信。”爱尔兰悠悠说道,“毕竟,一个大名鼎鼎的高中生名侦探忽然变成了一名小学生,还记忆全无地替组织工作,这可真是写成故事都会觉得荒诞的事情。”
信息量过大,饶是工藤新一也反应了一小会儿才彻底明白。
怪不得贝尔摩德会对他是温柔过头的态度,怪不得BOSS看起来对他的掌控欲很强,怪不得明明被指出也是高中生侦探的服部平次会出现在组织里,还被指派跟他一起出这个任务。
所以捋一捋就是说,这个世界的设定是他在变小后意外失忆被BOSS捡走,又为了验证他是真的失忆而且足够听话,BOSS指派他加入这次卧底行动,来协助这个任务进行。
工藤新一悟了。
他们之前谈论得出的‘组织原生成员’、那个六人中唯一一个监督者,感情就是他自己啊!
虽然还不知道服部为什么也在组织,但看来那家伙也不受BOSS信任。
还有就是,爱尔兰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想起琴酒的反应的确是真的认为他是小孩子的,工藤新一试探地问道:“难道只有你发现了我吗?”
爱尔兰哼笑:“当然,还有贝尔摩德那个为你着迷的女人,以及那位先生。也不用跟我兜圈子,你想问的是琴酒才对吧?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他不记得你。”
“‘我从来不会去记一个死人的名字。’”男人似笑非笑地复述,“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工藤新一挑眉反问,他听爱尔兰说了这么多后,莫名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既然会告诉他这些事,爱尔兰就绝对目的不单纯,也不会随便杀了他,工藤新一如此相信着。
“琴酒在一个月前收到了一条命令,要他清除一名办事不力的代号成员,最终,琴酒不但将对方一击毙命,还把那个人的尸体丢进火场中烧成焦炭。”
听见他的问题,爱尔兰的表情淡了下来,话语嘲讽至极:“因为一次任务留下破绽,就要把自己认定无法再为组织带来更多利益的老成员杀死……哈,这就是组织的BOSS。而恰好,被他下令杀死的那个人是我视若父亲的皮斯克。”
“我不会把你的
事情告诉琴酒,也不会跟BOSS说你记忆已经恢复了。”爱尔兰说。
“但是不要误会,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什么将功赎罪或者做污点证人,我对你们的正义不感兴趣。”他骤变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你们的斗争中组织获胜也好警方获胜也罢,我都不管,我只要琴酒和BOSS替皮斯克偿命。”
爱尔兰直视着工藤新一的眼睛,呼吸间似乎都带上了血的气味,一字一句说道:“我要他们死。”
第100章 一百只景光
工藤新一顿了顿, 脑海中纷扰的思绪一瞬间清零,在此之前被他有意无意忽略的那些细节再次跳了出来。
进入游戏后无法再和001对话可以解释,游戏里的钟表不像剧场版中是‘剩余体验者人数’也可以解释, 甚至这里他们的身份跟主世界几乎一样都能解释,但是爱尔兰居然会想要杀了琴酒和BOSS?
有看过的剧场版为铺垫,工藤新一记得爱尔兰确实是厌恶甚至恨琴酒的,可那个爱尔兰明面上并没有想过连BOSS一起杀了才对,阵哥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主世界的爱尔兰死后, 唯一知道这件事的活人只剩下江户川柯南了, 江户川柯南是他,他是江户川柯南, 而他根本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
可如果说, 是他们自己世界的爱尔兰想起了主世界的事情呢?毕竟弘树跟他说过,参与这份礼物制作的是乌丸集团, 阵哥是主要策划人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参与。
……他倒不是不愿意去想更糟糕的结果, 只是还没有更多的证据而已。
警官深呼吸了一口气, 大脑更加冷静。
反正游戏的通关要求就是让他们找出真相,至于是什么的真相,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爱尔兰嘴唇微动, 还要说什么,却被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打断了,他皱着眉接起了电话,一旁的黑发小孩没有制造出什么动静,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好像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爱尔兰想, 工藤新一能看出什么呢, 看出他的愤怒和憎恨是真情实感吗?别逗了, 这是侦探,又不是心理学家——虽然他的确是真的恨不得琴酒和BOSS去死。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这小子还想用这个当把柄威胁他?爱尔兰自认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大善人,顺手帮工藤新一一把也是为了利用对方达成杀死那两个仇人的目的,要是大侦探真的打算反过来要挟他,那他现在就可以灭口。
他不是大善人也不是慈善家,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
“莱伊?”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爱尔兰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猛地低头再度看向工藤新一,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带上了更真实的杀意,只有嘴上还不紧不慢地冲手机另一头说道,“有什么事让你花时间联系我了,不如说给我听听啊。”
对爱尔兰而言,琴酒是他的仇人,跟琴酒的关系还算不错的莱伊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之前他没有第一时间找上工藤新一还有一层原因就在于莱伊那家伙似乎对这小鬼很重视,他懒得跟对方打交道。
如果眼神能杀人,工藤新一肯定自己会被爱尔兰杀了几百次,可惜没如果,他早就习惯这种杀气了,还能装作什么也没感受到地对银发男人天真无辜地笑了一下。
爱尔兰有后手,他怎么会没有?
“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爱尔兰。”爱尔兰听见莱伊冷淡地说,“和贝尔摩德不同,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猎物动手动脚。”
他知道按理说,莱伊的资历是比不上自己的,但组织里实力比资历更重要,能够跟琴酒打个平手的莱伊的确有资格这么对他说话。
听起来,那个男人重视工藤新一的理由也不单纯啊。
爱尔兰闭了闭眼,敛去眼底的杀气。
他暂时还没办法和莱伊为敌,更不用说扯上贝尔摩德那个疯女人了——莱伊有一个地方说错了,这两人哪里不同?上一个想对看起来是个普通小孩子的工藤新一动手的人,现在尸体还不知道有没有被鱼啃干净呢,这个组织里多得是疯子,他自己不就疯得不轻。
爱尔兰还想过,要是工藤新一真的能把组织扳倒,他进去跟莱伊波本他们做个狱友也不是不行。
对面挂断电话后,爱尔兰干脆利落地收起了手机,投在小孩身上的目光里
带上了浅浅的同情。
真是倒霉啊,工藤新一,先是变成小孩,又是失忆被组织带走,现在还被那几个疯子给看中,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恢复了记忆真是不容易。
“你跟莱伊的关系还真好。”他用嘲讽的语气说道,“那今天就先这样吧。”
爱尔兰没说什么要工藤新一保密的话,但凡对方还想掩饰自己记忆恢复的事情就必不可能把他们的对话泄露出去,他相信只要不是傻子,谁都不会跟活着过不去。
他整了整之前被小孩蹭乱的衣领,头也不回地朝巷口走去。
“看在你能帮我省不少功夫的份上,我也给你一个忠告。”爱尔兰的声音远远地飘进巷子里,“不要太过相信你身边的任何人,之后就祝你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