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见飞鸟可以确认一件事,在原世界他没见过这样的人,不然就这样的长相和身材只要看过就不会忘记。
“克丽丝小姐,我还以为你会和剧组一起去参加庆功宴呢。”毛利兰万分欣喜地和对方打着招呼。
女人勾了下戴在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双水绿色的深邃眼眸,眼波流转,“太麻烦了,不想去,本来想问问你们需不需要搭个便车的,不过既然你们小年轻要走着过去,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好,克丽丝小姐今天演出辛苦了,这次在日本千万别开那么快的车了。”工藤新一跟着点点头。
“好哦,你们也注意安全。”
早见飞鸟维持着礼貌的笑容隔着一段距离打量着这一切,怎么说呢,现在凡是和他们有关系的人,自己都得打上怀疑的标记,提上十二分的注意力。
随后这一顿关东煮吃的也算顺利,毕竟不提那些事,他们也是从小认识的朋友,聊天这种事自然不用发愁,也不用担心没有话题。
但是一回到管家的车上,早见飞鸟整个人脸色煞白,脊背处甚至有冷汗缓慢滑下,他想都没想直接拿起电话拨给黑泽阵。
只是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总是想着按时下班的警察,会不会在深更半夜接人电话。
早见飞鸟放下了挡板,确保隔音状态,他一连打了将近十个电话,前面都是转语音信箱的提示,但最后一通换来的语音提示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这种举动证明了一件事,黑泽阵明明知道自己在打加急电话,但他还是把手机给关机了。
“该死!!真是……”他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
早见飞鸟将挡板放下,对着管家说道:“明叔,你有警视总监秘书室的联系方式吧,你联系下对方,我要向他们打听个事。”
不理人是吧,那就别怪他直接找警视厅的顶头上司了,自己打电话不接,上层打电话总得意思一下了吧。
但是打通以后,过了没一会明叔捂着电话面露难色,斟酌着说:“少爷,秘书室那边的回复是黑泽警官不归他们管,是更上层的官员的直属。”
早见飞鸟捏紧了拳头,咯吱作响,“地址,问他们要地址,我自己上门去找他。”
“已经快午夜了,少爷,您确定吗?”
“当然。”早见飞鸟冷冰冰地回答着。
秘书室那边执拗不过,又不敢过于得罪,最后僵持下只能给了一个地址,寄希望于这位贵客不要过于宣传。
说实话,早见飞鸟也不想为难人家,他甚至觉得这个地址也有可能是黑泽阵之前给出的假地址,但是他心里被对方刚才那个举动弄得非常窝火,怎么说都得上门一趟。
而且他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去验证。
但也许是运气守恒定律,之前白天的时间糟糕透顶,现在终于运气好了一把,早见飞鸟黑着一张脸在按响门铃以后,终于见到了披头散发面露不悦的黑泽阵。
“您真难找。”早见飞鸟冷嘲热讽着。
黑泽阵也很不爽,他慢慢打开门,身上只有衬衣和短裤,衬衣的扣子也没系好,懒懒散散系了一两颗,还有点皱巴巴的,当然他的脸也皱巴巴的,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呵,小少爷你过的是美国时间吗?”
“你床上有人吗?”早见飞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实在是懒得和人说那些客套废话。
黑泽阵嘴角抽搐,表情一滞,鉴于这位小少爷之前有过发疯的举动,他着实有点搞不懂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有人,我得和对方说句抱歉,没人的话,我很想揍你一顿,真是浪费我时间,我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早见飞鸟对着外面等候的管家比了个手势,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自己则是扶着门框强硬要拉开来。
黑泽阵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扰人清梦,这个早见飞鸟真是麻烦死了,但是对方这副烦躁的样子也不是假的,身上的正装都没换,就急忙忙赶了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也正是如此,他才觉得有些憋屈。
对于扰人清梦的憋屈。
“进来。”
黑泽阵松懈了僵持在门框上的力度,没再说些什么。
早见飞鸟进门的第一瞬间,大致扫了下这个不算大的屋子,可以说很简陋了,甚至连多余的电器都没有,只有以用来维持生活的简单家具,可以说是极简主义的代名词。
但是也可以变相称为安全屋。
窗帘拉得很严实,客厅里更是只有一张矮桌,连沙发和座椅都没有。
“怎么,没见过这么家徒四壁的情况?所以惊呆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运气不错,正好你今晚待在交给秘书室的这家安全屋里。”
早见飞鸟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三件套,深蓝色的领带被他颇为烦躁地扯了下,随性搭在脖子上,而后又左右松动了白色内衬的领口,这才觉得自己好像能顺利喘气。
“要喝点什么吗?提前说一句,我这里只有速溶咖啡。”
“哦,就那个吧。”
早见飞鸟往墙上一靠,思索着自己究竟该从哪里开始说起,毕竟情报太琐碎了。
黑泽阵能看出来对方目前的混乱,他也没开口,只是在半开放的厨房吧台上将方便的速溶咖啡倒在纸杯里,最后再加上热水。
“要加糖或者牛奶吗?”
“不用,这个牌子的咖啡本来就口感单薄糖分偏多。”
“很了解啊?”
“我喜欢咖啡的味道。”
“我还以为你这种小少爷喜欢的是手磨的那种,没想到对这些也有涉猎。”
“你对我的偏见未免太严重了吧。”
早见飞鸟拧着眉毛,嘴角一抽,搞不懂自己是怎么给对方留下养尊处优这种印象的。
黑泽阵把纸杯拍在吧台上,眉梢一挑,“冷静下来了?”
“嗯,差不多吧,总之这个新闻里报道的案件你有印象吗?”
早见飞鸟将自己在车里用手机在网络上查到的新闻翻了出来,放在吧台上给对方看了看。
黑泽阵粗略地扫过两眼,而后皱了皱眉,“我看你是查到了什么吧,我去换身衣服,你那位管家要不让他先回去?这估计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楚的事。”
“我让他回车上等着吧。”
两个人相继转过身,一个朝着门外走去,一个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随后再次聚集在吧台附近,不过这一次黑泽阵拿出了自己的电脑,他点开隐藏的文件夹,里面是整理好的案件报告。
早见飞鸟捧着纸杯站在一边看着对方操作,最后定睛在黑泽阵放大的卷宗图片上。
“是这个,我要找的就是这个,四年前意外死亡的连环杀人狂,这个家伙持续六年一直在作案,但是都没有证据,最后让他定罪的是尸体侮辱罪?但是因为精神鉴定有问题,在律师的极力辩解争取下,获得了强制医疗的缓期,但是在治疗一段时间后,顺利出院,而后犯下杀人罪,但是因为犯罪过程中精神失常的原因,最后点燃了地下室,自己葬身于火海里。”
早见飞鸟念念有词,但是总觉得不太对劲。
“这是当时警方整理的,怎么,听着你话里感觉不太对?”
“嗯,不太对,最后那间地下室里只有一具尸体吗?”
“是的,调查里是这样。”黑泽阵说着,又调出当时拍摄的照片。
他皱了皱眉,总觉得和那出戏剧有所偏差,“如果说是杀人罪的话,杀掉的那个人去哪里了?”
“你,不知道吗?”
黑泽阵这下有点疑惑了,早见飞鸟特地跑过来问这个案件,应该是有所了解才对,怎么会一无所知的状态。
出于模仿犯罪和公众安全的需要,警方并没有汇报这起案件里凶手是如何杀人的,毕竟猎奇又血腥,这种事报道出来,百害而无一利。
“受害者被做成了椅子,人体椅子,所以找到的,完整尸体只有一具。”黑泽阵语气有点干涩,他将鼠标滑到最底下,又继续说:“根据后来有人匿名送到警视厅的资料显示,他不止一次作案,但是都没有证据,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找不到尸体,那份匿名资料里显示,凶手每次杀一个人,就会经过防腐处理做成椅子,当他觉得这个椅子不够完美时就会换掉,再次杀一个人。”
“那那些人体椅子是怎么解决的?”
“犯人的老家在北海道,那里有很多农场,我想你应该能猜到了吧。”
“猪?用机械磨成粉,做成了饲料……”
早见飞鸟顿时脸色煞白,没拿稳手里的纸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温热滚烫的咖啡撒在手上,立马燎出一片红痕。
黑泽阵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小少爷啊,不过也是,这种事不管是谁第一次听到,都会这样一时间接受不能。
“抱歉,有纸巾或抹布吗?我来处理。”
早见飞鸟努力眨了眨眼睛,好让自己重新恢复镇定。
“不用,我来就行。”
黑泽阵说着站起身,从厨房里取出布和冰袋,将冰袋往少年怀里一丢,自己则是半蹲下来处理着地上的污渍。
“我想到了江户川乱步里的《人间椅子》,凶手怕不是从这里得到的灵感吧。”早见飞鸟接过冰袋放在自己被烫伤的地方,神情不定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黑泽阵则是认真地敲了敲桌子,碧色眼瞳里透着一股认真,“不要试图去理解这种非人生物的想法,所以,小少爷你扰人清梦不会就是为了来体验下烫伤的感觉吧。”
“不,我是想知道警方有没有留取当年这个凶手的DNA。”
“等等,你不会是想说消失的子弹里面不知名的DNA和这个有关吧,那你想错了,我一开始就让不知名的DNA和警方数据库里的比对了,根本没有匹配成功的。”
黑泽阵直接否认了这个猜想。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当年在大火里那具尸体并不完全是凶手的呢,我看这里说尸体大部分组织都已经碳化脱落,只剩下躯干,但是那些组织真的能确保完全碳化了吗?别和我说尸检,法医想要篡改数据不要太简单,外行人根本看不出来,更别提是烧焦的尸体。”
早见飞鸟一把将冰袋拍在桌子上,整个人咬着下唇陷入了纠结中,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就算当年可能留下来什么证据,现在也不会有了,工藤新一才不是那么简单粗糙的人。
“很有意思的想法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黑泽阵嘴角挑起点玩味的笑容,他撑着脸说道:“你想说警方数据库存下来的DNA不是这个杀人犯的,数据被人篡改过,然后凶手真正的一部分尸体被人拿走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我……只是揣测而已。”早见飞鸟说的有点艰难。
他只是觉得那起案件对于这个世界的工藤新一来说应该是格外重要的,他应该不可能会这么轻飘飘地揭开,很有可能打算背负这种十字架一路走到底,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并且在往后无数次的案件里,他都会用这个来提醒自己。
想要折磨对方,也想要折磨自己。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出于对工藤新一这个人的一厢情愿。
“真麻烦,果然扰人清梦的家伙麻烦死了。”黑泽阵摇摇头,又重新取出来一个杯子,只不过这次没有冲泡咖啡,而是倒了一杯白水递给对方。
“谢谢。”早见飞鸟接过杯子道了句谢谢。
黑泽阵嘴角上扬,语调也很奇怪,“第一次啊,小少爷你第一次对我说谢谢呢,你的提议很不错,我会让他们往这方面查的,不过能说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吗?”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调查整理这些的?”早见飞鸟直视着对方,并不回避,并不退让。
黑泽阵低低地笑出了声,“呦,我以为你会问,我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你的。”
“回答我。”他认真地盯着自己身边的男人。
“我说了你会信吗?”黑泽阵的笑容也收敛了。
早见飞鸟长长吐出一口气,神色坚定,“选择信任与否的决定权在于我,而不是你。”
黑泽阵捏住了下巴,碧色眼瞳眺望着无机质的灯光,“因为,自从这个连环杀人犯死后,渐渐地出现了很多类似的案件,其中有一部分死者死因虽然不一样,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有一些是没法断定的犯人,他们都这么因为意外死了,当然也有像消失的子弹那样的报复性案件,我觉得里面有点关联,所以在调查。”
“那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也认为有关联,这个杀人案和之前的案件有关联。”
黑泽阵停顿了好一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最后慢悠悠地说:“你知道某个被称为犯罪卿的家伙吗?我怀疑这一切都有他的身影。”
早见飞鸟心里了然,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工藤新一了吧。
他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而后笑了笑,“不知道,我没听过,挺中二病的称呼,真的存在吗?不是什么人随便瞎扯的?”
黑泽阵眉梢一挑,唇边勾起一抹笑,“当然,怪盗基德可是经常和这位做交易。”
“你想逮捕他?”早见飞鸟有些疑惑,警察调查案件,寻找真相的正常目的也就是为了逮捕真凶吧。
“说实话,如果他只是制造一些单独的案件,这种事我根本懒得管,毕竟这又不是我的本职工作,只是他和组织关系挺扑朔迷离的,从他这里下手,会比组织方面简单很多。”他摊摊手,把对方丢在桌子上的冰袋拿起来掂量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