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等她再进一步,就能做得更多。
林棠按下扳机,火·药冲出枪·口,精准的打在了十丈外的木板上。
作者有话说:
先睡了,脑袋疼,起来写二更。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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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干净
木板被炸成碎片, 纷纷崩落在地上。
林棠缓缓放下举着新式燧发·枪的手臂,看木屑在初冬的阳光中飞舞,枪·口升起袅袅青烟,环绕在她眼前, 倏尔又被北风吹散。
她放下枪, 接过英莲递来的热毛巾擦手,又细细涂了羊油膏子, 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 却笑问:“二姑娘还在屋里呢?”
英莲笑道:“二姑娘忙着写折子, 这好半日了, 连茶水都没叫。”
看林棠颦眉, 她忙说:“雪雁一直在二姑娘身边服侍,随时给二姑娘叫茶续水,请二姑娘歇息的。”
林棠道:“她能劝住玉儿就怪了。也不知她是忙什么, 说好了年前能写出来就行……”
她把枪收在枪套里, 看夏浓给她递过来手炉, 笑道:“我不用了, 你自己抱着罢。”
夏浓忙说:“这怎么使得?”
“怎么使不得?”林棠被丫头们簇拥着, 往黛玉住的近玉堂走, 笑说,“我才活动了半日,一点儿不冷。倒是你,当初真给你起错名字了。不该叫夏浓,该是叫个‘冬深’,省得你一到冬天就冻得这个样儿。”
丫头们都笑了, 夏浓红着脸, 把手炉抱得更紧了。
“改明儿这东西好了, 你们人人都要学。再加上坚持和梅师傅习武,慢慢的身体强健,气血旺盛,冬日就不这么怕冷了。”林棠说。
夏浓苦了脸,甄英莲笑道:“这是多大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呢,谁家姑娘学读书,就教丫头也学读书,姑娘学习武,还让丫头也跟着学习武,现下有了新鲜火·器,也要丫头们会?还不知足,要抱怨什么?”
林棠听了笑道:“罢了,我教你们这些可不是一味‘贤德仁善’,我还要你们有用呢。”
近玉堂内,林黛玉正提着笔写:“燧石发火比火绳点火更有优势……不惧风雨天气吹走打湿火·药,发射速度与精确度俱提升甚大,具体为……”[注1]
她听见外间响动,知是林棠进来,并不起身,把最后一句写完,方放下笔,转身张口就问:“姐姐试验完了?都是什么结果?”
林棠也并不闹那些虚礼,坐在她身边,口述:“今日共打四十五枪,所用木板厚半寸者十五个,厚一寸者十五个……”
林黛玉另找一张纸,飞速把林棠所说数据记录完毕,两人又确认一遍。
看黛玉小心把记录了数据的宣纸吹干墨,放在一边凉着,省得糊了,林棠心道钢笔是不用想了,但做出铅笔还是不难的。只要能做出可以准确切割铅笔木条的机器,再找好石墨和黏土的比例,甚至可以量产。
但现在暂时还没空管这个。
又看一回林黛玉打好的奏折草稿,林棠说:“不知还能再瞒住多久,若照这样再试几日,响动瞒不了人,家里也弄不来再多的火·药,只能报上去了。”
林黛玉点头,把草稿收好,问:“姐姐可想好先交给哪位圣人了?”
林棠:“……没想好。”
新式燧发枪的威力比现下军中装备的火·器并没有大太多,但射·击速度和精准度大大提高了,也不再受天气影响。把它装备在军中,可以提高军队的战斗力,但同时它也比鸟铳的体积小了很多,用于暗杀、刺杀也很方便。
如今上皇年已六十有八,而圣上春秋正盛,正是三十有三,还有数年治国经验,并非年轻无经验的皇帝。
若天家父子感情和睦,上皇很该颐养天年,只在大事上掌舵,其余朝事全交给今上。但现下林棠从谢皇后的只言片语里猜测,今上甚至连翻看请安奏折都需上皇准允了。
幸而谢皇后怀有身孕,又和今上是十余年的夫妻,今上心内再憋着怒火,也不会向谢皇后发作,反倒是吴贵妃,孙昭容等妃子受了不少冷遇。
今年正月,圣上大封六宫,晋吴妃为吴贵妃,孙贵嫔为孙昭容,又封上皇所赐女官周氏为凤藻宫尚书,加封正三品昭仪,李氏为正四品贵嫔,马氏、郑氏皆为正五品嫔位。
周昭仪出身不过户部皇商,挂衔从五品员外郎之女,只因其乃上皇所赐,所以直接被封昭仪,位在已诞下两位皇子、一位皇女,陪伴圣上八年有余,生育有功,同是正三品九嫔的孙昭容之上,可见上皇对圣上的逼迫已经到了何等程度。
而圣上逆来顺受,不但给周昭仪等皆封高位,还搬出孝道,启奏太上皇,每月逢二六日期,准妃嫔眷属入宫看视。
上皇准,又命诸妃嫔家眷,凡家中有重宇别院,可以驻跸关防的,俱准其上旨请妃嫔归家省亲。[注2]
此旨一下,朝野内外皆高呼上皇万岁隆恩。吴贵妃、周昭仪的父亲和马嫔的堂伯父,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早已开始动工,建造省亲的别院。
现下这三家的别院俱已在接受工部验收,只等验收完毕,宫内下旨让妃嫔出宫省亲了。
但林棠私下与父亲妹妹议论,从秦皇起到如今一千余年,从未有宫中妃嫔不论位分,都可以让家中建造别院,归家省亲的例子。
一所能让皇家妃嫔驻跸的别院,建造起来至少也要一二十万两。现有三家妃嫔家中造省亲别院,各家难免攀比,所需花费就更不知是多少了。
去年国库共收入了一千五百多万两,这三家妃嫔省亲,国库和妃嫔自家至少要花去一百万,多则两三百万,差不多是国朝一年十分之一的收入。
这件事记在史书上,在位的皇帝被世人评价,难免要留下昏君之名。
圣上心中现不知如何恨上皇,上皇对圣上步步紧逼,想必心内也诸多猜疑,所以这新式火·器先交给谁就成了一个大难题。
林家自然是圣上的人,但上皇今年春日将王子腾调回京中,任兵部尚书并入内阁,贾雨村又升了正三品副都御史,眼见是要把他的旧人和旧人提拔上来的人调任高位,很可能下一步就要打压圣上提拔上来的人了。
原书直到林黛玉十五六岁,贾迎春都嫁给中山狼了,也没写到上皇崩逝。现下黛玉才十二岁,要等上皇驾崩,至少还需四五年。
如果上皇五年内死了还好,那时她二十岁,黛玉十七,这几年硬是拖着不定亲也不是没可能。就怕上皇还会多活几年……
林棠让丫头们都出去,紧紧关上屋门,从空间里翻出原书,小声说:“咱们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提了诸如上皇身上不好的话。”
虽然见过林棠这样凭空拿出东西,但隔了两年再看见,林黛玉还是惊了一会儿,才忙问:“姐姐许我看了?”
林棠笑道:“我上个月问过爹,说你现下也大了,且离开荣国公府也有将近三年,若有机会,可以给你看。但我先和你说好,咱们现在和这本残书里已经完全不一样,你只管把它当个故事,看完了就算,可不许当真,知道吗?”
林黛玉答应了。
林棠还是不大放心,便和她并排坐着,一页页的往下翻这本残书,时刻观察黛玉的神情,准备一有不对就不许她看了。
“这里倒和我才到外祖母家里时一个字也不差。”看完第三章,林黛玉说。
“亏我当年还甚是敬重贾先生。”她看到了第四章,“虽然这些年他又是讨好王阁老,又两面三刀,想借咱们家攀上谢家,这嘴脸我已经看烦了,可读完他是如何判英莲这一案的,还是让人觉得……”
翻到第五章,林黛玉怔了好一会儿,笑道:“原来没有姐姐劝着,我竟是这样的?”
她心情复杂的低叹一声:“现在想来,外祖母确实疼我,但甚少似姐姐和谢家太太一样,认真教导我为人处世。迎春姐姐气弱,探春妹妹好强,惜春妹妹又冷,想来自然是天生人性情不同,但也有无长辈精心教导的缘故。元春姐姐比姐妹们都好,当是前些年外祖母还有精神细细的教导孙女。若那几年没有姐姐在身边,我孤身一个在那里,那府里的下人,几乎人人都趋炎附势,心口不一,我自然会是这样。说来宝二哥是会疼女孩子的性子,不似别人一味的轻贱女子,我与他亲近也在所难免。”
看林黛玉还好,林棠便翻过这一页,与她接着往下看。
太虚幻境等剧情林棠一开始就拿出去了,接下来就是贾宝玉和袭人“偷试。”
看到这一节,林黛玉早知贾宝玉与袭人有身体关系,也红涨了脸,又是不好意思,又是羞恼,半晌说出一句:“他们怎么这样!”
天光已暗,林棠便先收了残书,笑道:“你也算到了这个年岁,我告诉你一句话,男女之事,人之大欲,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将来你若与人成婚,也总有这么一遭。只是世上对女子要求严苛,女子只许与丈夫做这样的事,男子却可有姬妾,还可外头去寻人。外祖母自然没明说袭人将来会给宝兄弟做妾,但既是他的丫头,他们这样倒不算越礼是真的。”
林黛玉说:“可谢家老爷和二叔就没这样。谢家大哥去年和嫂子成婚,如今一年多,别说成婚之前,便是现下嫂子都快生了,他们屋里也没多出个人来。还有颜表哥,今年也十五了,并没见颜家或是老爷太太给他放丫头。”
林棠说:“这便是每一家家风习惯不同的缘故了。”
当夜,林棠同林黛玉一起在近玉堂睡,床帐里,林棠给林黛玉细细讲了大姑娘该知道的一些事。林黛玉都红着脸听了。
林棠格外不放心一件,说:“玉儿,你生得比旁人都好,咱们家又只有咱们两个女儿,虽有爵位,不过虚的名声,没有实权,难免叫不知礼的人看轻。或许有心坏了的人,看咱们家好欺,想着‘生米煮成熟饭’,暗中算计了你,你千万莫要轻信于人。世上女子的名节比男子重要百倍,若有那等不经过长辈,私下亲近你的男子,别管他生得多好,才学多高,你只管一律当成无耻之徒,对他不要手软。”
林黛玉忙应了,说:“姐姐,我省得。现下咱们和梅先生学了一年功夫,我再随身带着短刀,将来火·枪能做得更小,我也在身上带一把。”
因入了冬,园子里水多,比别处冷些,第二日,林棠与林黛玉搬出花园,搬到了前头院子里,两人一起住在正房暖阁。
还没想好把新式火·器交给谁,试验也差不多了,林棠便命把一切试验痕迹都封存起来,先同黛玉看原书。
因书中的主角是她自己,林黛玉看时不免一时喜一时悲,一时又想现实和书里有了什么不一样,又要留意上皇在内有什么描述,所以看得格外慢些。
上午,她看到省亲,说:“这里写元春姐姐被封贤德妃,当是去年的事儿,非是今年的,和如今不一样。省亲的事并非陛下愿意,乃是上皇的旨意,陛下心里还不知怎么。若元春姐姐仍被封贤德妃,宁荣两府似这书里一般将省亲别院建造得如此奢靡,想必会甚被陛下不喜。可笑咱们家分明是助了贾家,两家倒远了。”
林棠说:“他们又不知底里,这事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不过,听得冯家还算不错,冯紫英将来还有三等将军爵位在身上,冯家和贾家又是世交,元春姐姐便不至于吃苦了。因这一年种痘,又要在外人面前做出个和睦样子,咱们家和贾家王家的关系也缓和了些。等什么时候有机会,总还能见面的。”
林黛玉叹道:“这一年,元春姐姐出阁,湘云妹妹和卫家定了亲事,明年清姐姐也要出阁了。到了别人家里做媳妇,哪儿有在自家自在?全看夫家如何。贾家规矩格外大,男子多蓄姬纳妾,凤姐姐那样要强厉害的人,也要在公婆丈夫面前服软,又要把平儿给琏二哥做妾,什么意思?”
她又一叹:“姐姐,我算是越来越明白,你为什么不想成婚,也不想让我出嫁了。”
吃午饭歇了一会儿,下午再开始看,便是袭人回家,贾宝玉去她家里找,袭人假称家里要赎她回去来劝贾宝玉。
看完这一回,林黛玉不禁说:“宝二哥也太随意了!才和袭人说了要八抬大轿抬她,又去哄我做什么?我也是,怎么不拦他不许进我的屋子?都十一二岁了,他不知避讳,我还不知道?”
林棠才要说话,林黛玉问:“姐姐,你实话告诉我,在这里头,我是不是对贾宝玉有了别的心思?”
看着林黛玉的眼睛,林棠没法儿骗她,便点点头。
林黛玉把残书往前一推,说:“我不能再和姐姐一起看了。”
林棠把书收起来:“这是怎么了?”
林黛玉揪了半晌帕子,说:“左右是再不会发生的事儿,看它无益,还白动摇心神。我大概知道我为什么对他动心,外祖母溺爱他,许他在女眷里,他纵有千般不好,但在我面前只有好处,可那是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没有姐姐,没有见识的我,非是今日的我。再者,便是将来真要和他说亲,我也不愿意。”
林棠忙问:“这是为什么?”
这话问得林黛玉脸一红。
林棠心中一惊,忙去回忆难道是她哪里松懈了,给颜明哲这王八犊子机会接进黛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