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白云之外————靴子猫

作者:靴子猫  录入:03-22

"给我拍张照吧,伊角。"越智拿著数码相机递给伊角,站到车站旁的大土偶前面去了。
"对啊,先照张像留个纪念吧。"
光先跑了过去把摆好pose的越智冲到一边,"我也来~~",接著仓田,阿福,和谷拖著门协,高永夏也很正常地走了过去。
就这样,越智的数码相机定格成一个全家福,而瘦小的越智就给埋没在里面,从主角直接降级成了路人甲乙丙丁。塔矢和秀英看著这个混乱的场面,心中都在用自己的国语对对方说"对不起"。
"我一定要把这张删掉!!"越智看著自己的耻辱,有一种想剖腹的冲动。
"日韩邦交,日韩邦交~~"伊角实在没法劝他,连政治术语也用上了。
"吭~~~~再照一张!"
"我已经打听过了,从这里可以包车到海边。去市浦村吧,听说那里的海还没受到污染。"塔矢亮现在想马上到海边,然後拎起高永夏的後腿把他丢回大海那边的韩国去。
"仓田先生,你有驾照吧?请你开车好吗?"这个"伪大人"已经无法指望,亮开始自力更生。塔矢亮的"处女游"就这样在如此混乱,如此无厘头的状况下拉开序幕。

海是变幻莫测的,亮对海没有什麽直观的印象。只是小时候读过《老人与海》,对海有种莫名的恐惧。真站到海边,才发现原来对海的恐惧是来自对大自然的敬畏。
今天的海异常温柔,波光粼粼象是撒满了太阳的碎屑。而这些碎屑还会啷啷作响和著海浪摩擦沙滩的声音,弹奏出这世间咏叹最久的大自然的歌唱。
海蔓延开,蔓延开,从脚下蔓延到需要仰望的天穹。站在这样的海边,亮感到人的渺小。"渺小"对亮来说,应该是个贬义词吧,可站在海边,渺小成了必然,亮居然为了这种必然而感到欣喜--大家都是渺小的啊,所以大家都不再孤单。
"哇~~~"
身後传来惊叹,亮回头。只见高永夏穿著潜水衣,正在带眼罩。他大旅行袋的答案解开了,里面是一套潜水衣。
"你要找海边就是为了潜水?"光对高永夏不了解,但他对他搞怪的能耐很佩服。
"潜水是方式,找吃的是目的!"秀英给翻译。
"哧~爱现!"越智不以为然。
"那你还在拍什麽拍?"和谷最讨厌他的口是心非了。
"我爱好!"
"好了,出来玩是开心的事!"伊角很无奈,感到自己是幼稚园的老师。
"在想什麽,那麽出神?"永夏走过亮,偏头问。
"人很渺小啊~~"
"是啊,很渺小。感到渺小是因为人贪心啊~~~你最想要什麽呢?"永夏一边走向深水区,一边大喊向亮。他倏地翻身潜了下去,留亮在岸边思考斯芬克司的问题。
最想要什麽?
这个问题亮没想过,他看到了笔直地通向围棋桂冠的路,却看不清楚他想要的东西是什麽。围棋是他塔矢亮必然的存在,就像呼吸,但是人活著不只是呼吸,他想要什麽?心门打开,一片耀眼的光芒,看不真切。
"嘿,塔矢,你看我发现了什麽?"光跑过来展示他的战利品。
"棋子啊,白子。"
"不是普通的白子啊,是海边的鹅卵石。"
亮仔细看过,发现那是一枚被海浪打磨地很好的纯白色鹅卵石。光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举在自己的头顶。
"呜哇~我在天上下了一枚棋,塔矢你来下下一手吧~~~"
"傻瓜~~"亮被他孩子气的话给逗笑,"好吧,我也找一枚黑子来和你对局~~"他的童心大发,到处找一个能和光的白子相匹配的黑子。
高永夏就在这个时候升出海面,他高高立在那里,如同海神波塞冬。
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永夏就是其中之一。真正的王者是明确知道什麽是最想要的,他对他的目的很清楚,不迷惑,他勇往直前,他不退缩。他鸟瞰大地,他知道自己缺少什麽,他的强来自他的自信和对命运的完全把握,他是命运的先行者。
王者也有困惑,他的困惑是光坦诚的,毫不造作的心里话给解开的--下棋真的很好玩!
正是因为这句话才让高永夏找到最初的自己,看到最初的目的。
大家凑了上去。
他把手中的小网兜打开,引得他们一片狂赞。
"海螺!海胆!好大的牡蛎~~!"

9

高永夏没说话,从他的大旅行袋里又取出一个小小的工具盒,从里面一个形状怪异的小工具。他拿起一个海胆轻巧地翘开,取出肉在海水中一冲。
"尝尝。"随手递给光。
"呕~~"光感到自己的消化系统瞬间有牛胃的功能--反刍,"活的!呕~"
"没见识!"越智扶扶眼镜一脸不屑。
"你说谁??!"光不忿,捏起还在蠕动的海胆肉塞进嘴里。
从地狱到天堂~~~美味!
"我还要!!"
"喂!不要太自私~"大家蜂拥而上,巴普洛夫的实验犬就这样给挤到後面。仓田硕大的身躯现在异常灵活。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在抱怨这个荒僻的海边订不到外卖,他直面他的猎物,他说:最後决定的答案是~~~~胜负直觉!
"你们太过分了!喂~~~!!"光在狂吠,可惜大家熟视无睹,除非他咬人。
亮看著他们无奈地笑,他只适合做个旁观者。有些人只适合远观,君子之交淡如水,很多人在他身边来了又走了,他们把他当对手,当敌人,当目标,他们对他说的最多的话是:我认输了,他对自己说的最多的话是:我已经习惯了。
看著他们在笑,他也觉得很开心,但他溶不进去,他是他们的众矢之的,就像他的姓氏"塔矢"--众人仰望的高塔,众矢所向的靶心。
他说他已经习惯了。

"想好你的答案了?"永夏走过来,象个催交作业的课业代表。
亮皱皱眉头,抬头看看这个总喜欢高高在上的家夥。
"我知道的高永夏,是不会在意别人想法的。"
永夏象给说中心事样一僵,随即又露出他那满不在乎的笑容:
"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劲敌在我回来前停滞不前。"
"在你回来前?"亮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高永夏没有再回答亮的问题,他长身而立,面向大海。海风吹起他的红发,如同那生机勃勃的火焰。
"我曾经以为我在棋盘上就是一切,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什麽是一切。塔矢亮,你知道什麽是‘一切'吗?"
亮给他绕口令样的话弄懵。
"‘一切'?我没想过,没有‘一切'吧?"他象问永夏也象问自己。
对啊,什麽是一切,当你拥有你以前想要的,却发现还有更远的"一切"在诱惑著你。
对没有"一切"!
"没有‘一切'!"
高永夏回过头来,看著亮,这个拥有著纯粹黑眼睛的男孩。这样清明的眼睛能看透别的同龄孩子看不透的地方,却也有看不透自己的时候啊。
每个人都有困惑的时候,幸好,我已经不困惑了。清醒的感觉真好!
永夏张开臂膀,迎向海风,如坚决的崖壁在风中挺立了千年。
秀英远远看著他,永夏的性格他了解,什麽事情都喜欢死撑,除非他自己解开死结,要不一定会一气走到天黑去。朋友有时候不需要安慰,只需要理解。秀英做到了,他理解他,他理解他一切任性的行为,因为他知道他是强者,所以他有弱点。
永夏这一阵的状态并不好,必须要服的兵役已经困扰了他好久,虽然韩国棋院竭力为他争取了两年时间,但兵役还是早晚要服的。至少两年的空白,会让多少新人追上,永夏没有自信,两年前的北斗杯已经让一个才学围棋3年的光给惊出一背冷汗,能不保证在这两年的时间出现多少个光?人们对强者的崇拜就像烟花柳巷的轻浮女子,不是对某个人,而是对著那充盈的钱袋。
1999年中韩新人王对抗赛,韩国的金万树四段2比0轻取中国的胡耀宇五段,现在胡耀宇已经是内外战成绩斐然的一流高手,而服完兵役的金万树现在却只在网站上讲讲棋而已。(摘自新浪体育)
高永夏怕!怕车水马龙後的门可罗雀,他真的怕。
但是,当他在日本问一个棋力也许只是目前不如他的男孩:你为什麽下围棋。
那个男孩说:因为,下棋真的很好玩!
那个时候,高永夏找到了最初的自己,不是因为奖金,不是因为头衔,不是因为荣誉,只是单纯的喜欢,喜欢著已经溶进了生命的围棋。
面对强大的国家机器,高永夏感到过自己力量的渺小,但他现在终於知道感到渺小的是自己的贪心啊,他已经忘记了对围棋最初的感情。
"几千几万年前,海就是这样了;几千几万年前,阳光就是这样了。我们从来不会因为它们存在了几千几万年而感到它们的多余,它们依然是人们诵咏的。坚持了几千几万年只为了告诉我们:最初的坚持就是‘最强的力量'。"
一个平凡的午後,青森平凡的海边,站著一个曾经"自命不凡"的少年,他终於找到了平凡的但是"最强的力量"--那就是不要失去"最初的心"。
"塔矢亮,你最想要的是什麽?或是说你现在最迷惑的是什麽?"高永夏再次收缴他的"作业"。亮沈默了,答了白卷,心门里空空的,他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什麽?
所以,他答了白卷。 b
"高永夏,不要忘了我们是来下棋的呀!"光不知道什麽时候冒了出来。他手里拿著磁力围棋,一脸理所当然。
"好,你先等我换下潜水衣。"永夏回头看著亮,示意帮他翻译。
"你还会潜水,真没想到。"光看著永夏,突然问出了这个迟到n久的问题。(光:导演安排的,关我什麽事。靴子:卡,把进藤光丢海里喂鲨鱼!"白云之外"以悲剧收场! 被众人t飞~~~)
"啊哈哈哈~~~你没想到的还有很多~~"永夏故作神秘地眨眨眼,钻进车里换衣服去了。
"他说什麽,说什麽?怎麽就好象在笑我是个笨蛋一样?"光咨询亮。
"他不笑你也是个笨蛋!"
"混蛋!你不就懂韩语吗?我还会说英语呢!‘I love you'~~~哼!"
"你会说中文的吗?"亮忍住笑,回头逗他,"是wo-ai-ni"
不论用什麽语言说"我爱你"都是具有魔力的,亮发了这音,便觉得有什麽不同了,有什麽明白了。心中一阵恍惚,刚要想明白点什麽,远远就看见的门协和伊角走来。
"我们已经找到今天可以住的地方了,条件不错的,还有小浴室。只是塔矢你介意打通铺吗?"门协向光和亮招手。
"怎麽会。"他回头招呼光,"我们把东西搬过去吧。"
"恩。"

木制结构的小房子,不大,但一应具全。
仓田一进门就抢到了临窗的铺位,他怕热。大家安顿好了,也到晚饭的时间。邻海的小旅馆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刚打上来的海鲜,鱼生的分量很大,蛤蜊的个头也足,大家感动地"阿门","主啊"地乱喊。
仓田厚在大块朵颐的时候,也忍不住会想到棋院里一定找他们找地人仰马翻,他本能地一缩脖子,"化恐惧为食欲"又加叫了两人份的鱼生,慰籍一下他两天後就可能给"剖腹谢罪"的肚子。
亮吞掉了自己面前最後一个牡蛎,告诉自己说饱了,眼前就又给光放上了一大片鱼生。
"你抢不过他们的,所以我替你抢。"笑,不含杂质的那种。
亮无奈,感动的代价就是要委屈自己涨涨的肚子。
天边的夕阳把云烧地通红,烧成灰烬,烧出微弱星光如炉膛里未熄的点点余火。永夏终於兑现了他"出逃"来青森的最初目的--和光下棋。
小小的吸力围棋不能用手指夹,所以他们是用大麽指和食指捏的。有些搞笑的拿棋方式,丝毫不减高永夏在棋盘上凌厉的攻势。永夏的白棋如青森海岸边不懈的海浪冲打著光铸就的黑色崖壁。




他顶
他粘
他劫
他小飞
他虎跳
他们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光清亮亮的茶色大眼目不转睛地看著棋面,执著,冷静,专注,凌厉,有棋士的隐忍,也有棋士的傲气。
光捏棋子的手与过去某个时间重合,那个12岁时的相遇象海潮样涌到亮的面前。
小木屋不见了,专注围坐的棋士们不见了,那有些可笑的磁铁围棋不见了。
时间逆转,把他和他带回到棋会所。
这里?这里?这里?
目光游离的小小金色刘海男生,下出了高不可测的棋局。他不知道贴目,不知道什麽时候是输赢,他只是一个任性幽魂的手杖。
什麽时候成长的?什麽时候并肩的?什麽时候相生相息不可分离的?
漫长的岁月里,情感的藤萝缠绕在彼此的心间,深植在血脉,耀眼的并蒂莲开在我们中间。
亮仰头向天,目光穿越了木屋的房顶,看向无尽的苍穹。
神啊,头一次觉得应该感谢神明啊--让这麽不同的我们相遇。
云端的神明啊,听到亮的感谢了吗?是应该感谢吗?即使以後的日子里狂风暴雨,即使以後的日子里分崩离析,即使以後的日子里肝肠寸断,还是要感谢神明让我们相遇,因为我已经无法走回没有你的生活。

白云之後,神仙甲看著仰望苍穹的亮,薄薄的嘴角划上一个弧度。
"黑子啊,你的感谢我就先替你保留吧,以後的日子里你还会如此虔诚地说‘感谢神明'吗?神明需要感谢吗?需要吗?。。。"

10
"我认输了!"

光的声音把亮从思绪中捞出来,他马上把眼睛落到棋盘上。
输了,半目,和两年前一样。
光一脸不甘,却再也不会象两年前那样哭了。永夏的脸色并不好看,他霍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著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他高高在上的地位。
"进藤光,你变强了。"他沈沈吐出这句话,一转头看向亮,"你们经常一起下棋吧?"
"恩。"亮不解他的意思。
"他的棋里有你。"永夏的细长手指向亮,如同国王的权杖要加封骑士,"在我回来之前希望你们再强一点!"
"永夏!!你什麽意思?!"秀英听了他的话立刻弹了起来。
"我已经向棋院口头提出申请了,回国後我会递上书面申请。"高永夏认真地看著秀英,漂亮的眼睛里带著只有秀英才看得懂的歉意,"我已经决定了,今年就入伍。"
"永夏。。。你太任性了。。。"秀英轻轻叹气,他知道他改变不了什麽,他只能理解,他是他的朋友,一生的朋友。
亮被他们的对话呆住,他终於明白高永夏为什麽要强拉他们来这里--这是他最後的任性,他把他们当朋友。
他是高傲的,他是矜持的,他又是害羞的,他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在他做这个艰难抉择的时候,他希望能有朋友在身边,他需要鼓励,他需要力量直面他的选择。
光的回答,亮的回答,给了他决心。他相信自己可以克服这真空的军旅生涯,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强者首先要战胜的是自己。
最终的比赛结果在两年以後,他需要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他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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