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勿语
作者：雁+玄
起之章 序+01
序
一时一分，切勿走完一条小巷。
二时二分，切勿重叠二盏灯光。
三时三分，切勿停留三叉路口。
四时四分，切勿碰触四脚动物。
否则，回头所见，将是一分恐怖，二分熟悉，三分陌生，四分诡异，十分神奇的世界。
而一切的故事，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01
『如果您选择重新开始，那我们将遵照您的指示将一切归零。』
眼前白茫茫一片，什麽都没有，只有纤细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回盪，是两个女孩的和声。
但她们是谁？
『但请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带我们离开黑暗的角落，带我们回去……』声音越变越小。
他不懂女孩们的意思，却本能地感到心疼，想说话，却张不了口，想伸手，发现没有手的知觉，他感到慌张，想动又动不了，他只能听到、看到，可是无重力、无颜色的感觉又是真实的吗？
『回到最初的开始。』
他隐约地听到，女孩们的笑声。
※
张开眼，这次看到的不只是虚幻而无止境的白色，而是纯白的天花板和闪亮电灯泡。
是医院吗？他闻到药水味。
「你终於醒了。」
他转头，看到一名男子在对他微笑，他从不知道中分的发型也能这麽帅，飘逸中带著优雅，帅气又不失柔和，随便的路边摊白色衬衫也能穿成名牌质感，称为偶像明星也不为过。
「那个……请问你是谁？」
中分男子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好像看到异形附身穿肠破肚或是看到主持人鼻毛过长还带著鼻屎。
「我是你的男朋友，亲密爱人。」男子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
「咦？不可能！」他大叫，想也不想直接否认。虽然他承认眼前的男子很帅，但绝对不可能！
男子眼神闪过精光，随後又黯淡下来。
「我是男的！」他很确定，他绝对是带把男子汉！如果他是女的怎麽可能看到这等帅哥还不尖叫失声呢？
「你不知道这年头男男恋很受欢迎吗？」
受谁的欢迎？他想问又不敢问。
「我可以先请教你的名字吗？」
「钟乃分，记清楚了。」
原来真的是中分啊！钟乃分等於美男子等於中分头，脑海中的名称自动带入。
「那我可以叫你中分吗？」他没听到回答，自个已经暗自确定绰号。
名叫锺乃分的中分先生眯起眼，紧咬著下唇，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原来那是他悲伤的样子。
「他醒了吗？」脆灵灵的嗓音插入空气中，门被用力地推开，还伴随著高跟鞋声。
听那声音，绝对是细根五寸以上。
「醒了。」中分代他回答。
「真的！」女声凑上前，美丽、美艳的脸蛋满是欢喜，又在下一刻僵住。
「你好，美女，我有荣幸知道你的名字吗？」连僵硬的脸都只能用漂亮来形容，还有香奈儿超贴身低胸套装，勾勒出完美的身线，枣红色正好配美女白嫩的肌肤，还有成熟的栗子色波浪大卷发，真是成熟性感的美女啊！
「你、你……」美女你了好久，反正他刚好欣赏美女的脸蛋，就慢慢等美女反应，最後嘴一嘟美女居然直接扑到他身上，哦！玫瑰的香水味，为什麽他的寒毛会竖起？他对玫瑰过敏吗？
「你这没良心的！居然忘了人家，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啊！」
啊？未婚妻？他不知该不该回抱送上门的软语柔香，总觉得抱了会出事！可是不抱就不是男人，好吧，他不是男人，所以他不敢抱。
眼观鼻、鼻观心，用心比了比自己的肩宽和美女的细肩，哇，美女最少有一七五公分，真是修长壮硕。
美女乱叫乱哭了一把，随後又推开他起身，他始终否认美女在他怀里时，他却将注意放到中分手里的苹果。
原来他肚子饿了，温饱思淫欲，肚子没饱所以暂且不管美色了，他为自己的行为下了结论，绝对不是因为美女在他怀中，他却感到鸡皮疙瘩的缘故。
「你听好，我是午昙，敢再问一次就给你死！」
美女连生气都是美的，而一七五以上的美女的威胁……还是威胁，所以他很歪的铭记在心，午昙、午昙念上十遍。
「你好，午昙小姐，真是美丽的名字，跟你很和衬。」赞美不嫌多，尤其是对美女的赞美。
午昙瞪大了眼，跟不久前中分的表情十分相像，而且所见事物的恶心等级更为提升，说是看到女人的公敌终极小强也不为过。
「天啊，乃分，我先走了，我怕我再待下去会忍不住……」
午昙跟中分的交情看起来不错，原来他的修练高深，连爱人和未婚妻都能相处融洽，等等、他可没承认中分是他的爱人。
「是忍不住动拳还是动口？」中分斜著眼看他，不屑之情更上一层。
「都有。我要好好想想，先走了。」说完，午昙又像风一般离去，伴随所有护士都望尘莫及的高跟鞋节奏。
「现在又只剩我们两人了，该好好谈谈吧？小白。」
中分的表情一会儿阴狠，一会儿冷漠，最後小白二字又带著怜爱，情绪波涛汹涌变化之快，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是装可怜或装正经的差别。
他默默往後退，将自己塞进枕头里，中分慢慢逼近，笑容背後的杀气让他被感危机，而背後的柔软和棉被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难道、难道他和中分两个人里，他才是被……的那个吗？
天籁似的敲门声响起，没等人回应就自个开门。
他连忙探出身，又一个大帅哥，跟中分的偶像魅力不同，现在这个绝对是少男少女杀手，中年贺尔蒙帅哥！让人忍不住叫声大哥的成熟魅力，温柔的一八几身高、温柔的表情、温柔的发丝、温柔的细框眼镜，整个就是温柔的化身。
「哼，既然你来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眨眼间，中分移动到门边。
「抱歉，这麽晚才来交班。」中年帅大哥连声音都是温柔的。
「人都醒了，剩下的就交给你说明，去敲敲那颗比以前更白的脑袋，里面大概只剩豆浆，睡觉会顺著耳朵倒光光。」
那他的脑袋不就只剩壳了？又不是椰子，中分说话还真狠。
中分离开了，皮鞋的声音比起细根高跟鞋差了一点。
中年帅大哥坐到原本中分的位置，双手支著头细细打量他，他也打量回去，眼神交错，暧昧横生，果然是贺尔蒙系的。
「大概的情况我知道了，一时间我也不知从何说起，你有什麽事想问的吗？」中年帅大哥率先开口。
「我是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请问你。」
「请说。」
「我，还是处男吗？」
一个大帅哥、一个大美女，左拥右抱人生乐事，可以的话帅哥变美人会更好，男女全包他可不想当双插卡，不过，他总觉得哪儿怪怪的？好像重要的、早该丢掉的东西，还完好无缺，身为男人，这是很重要的问题。
其实他还想问，前面出现的两个人都说跟他有亲密关系，他不会也跟眼前的大哥有一腿吧？哦！他不只是Ｘ荡，还嫩草老菜一起来？虽然中年帅大哥很帅很有魅力，但年纪上……
中年帅大哥傻愣了一会儿，低著头开始不断颤抖，他很担心对方如果怎麽样的话，他该找谁求助。
「啊哈哈哈，我放心了，就算没记忆也不打紧，小白的脑袋还是长在小白身上。在关心贞洁前，先关心一下其他东西吧！」
他咳了咳，很配合的问：「那麽，请问一下，我是谁？」
回答他的只有中年帅大哥更大的笑声，震的耳膜一阵酥麻，连笑也能诱惑人的大哥，真的跟他没一腿吗？
笑声爽朗而亲切，比窗外的阳光还阳光，比三千瓦灯泡还刺眼，这是他的病房吧？他是最可怜的病患吧？嘲笑他可是会朝天谴的！
哦等等，原来他失忆了啊？难怪觉得脑袋有点空白……
※
起之章 02
经过中年帅大哥施雨时店长的解说，他知道他名叫白朝脩，绰号小白，艺名子夜，取白朝也就是白天的反义，真是有内涵又帅气的艺名，为什麽都没人叫呢？总觉得小白听起来像小狗又像笨蛋，他却完全无法反驳，真是莫名的可悲。
现年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後搬到千圭镇，职业为酒吧驻唱歌手，另有自创品牌在专门店寄卖，也就是施哥的店，他就只知道这麽多。
施大哥、施哥，诗歌，真是美丽又适合施哥的绰号，他取的，而施哥也欣然接受，还摸了摸他的头哦！
当天他就出院返家，他的家对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有床有厕所他就可以平安过日子。
最重要的，午昙和钟乃分和他的关系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爱人与未婚妻，而他又是不是真的很……通吃，许大哥只保持著神秘的笑。为了这个问题他晚上彻底失眠。
半夜閒閒没事，翻来覆去肚子饿，你家就是我家，便利商店万岁，小白往巷口出发，没一分钟的路程，进入８－１２就有无比熟悉的感觉，包子、大亨堡、泡面，搜括一阵准备结帐。
小白采购时店员在仓库整理东西，他只看到衣服和背影，等到店员出来，两人一见面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你是店员不是偶像？」
「你怎麽会在这？」中分原本讶异的表情变成鄙视，「谁是偶像，你才是驻唱歌手，作为半生不熟的偶像，不睡觉养颜美容还跑来买消夜，而且尽吃垃圾食物，小心防腐剂中毒，胖到被开除。」
「我、我可是很瘦的，因为想你……睡不著。」想你和午昙和他的关系，但小白没胆直接说出来。
中分红了脸，不发一语地帮他结帐，小白只能陪笑，哇哩，中分红润的脸蛋更显暧昧，夜深了，人总是容易冲动，他只能祈祷能快快结帐走人，不然发生了什麽出轨的事，他会对不起生育他的爸妈、对不起阳台上的菊花。
中分看了眼时钟，原本羞红的脸又变得正经，「我等会儿送你回去。」
这是邀约、这绝对是夜晚的暗示！不是吧！真的要发生关起房门才能做的事？
「再见，不送，我要回家，请让我走！Please let me go！」小白道别语无伦次，东西一抱准备闪人，也不管泡面掉了一碗，当玻璃鞋还太过廉价。
「等等，你跑错方向了！」中分追了出去，发现小白转错弯，家在左边却往右边跑。
「不要啦大人！今晚请放过臣妾吧！」
凌晨一点整，中分跑在小白身後叫唤不断，被追的人更是死命的跑，食物一地掉，让中分追人还变成障碍赛跑。
当、当、当……
凌晨一点一分，深夜的住宅区响起了教堂大铜钟，深厚嘹喨，该是缓慢的钟声敲得快速。
童话的钟声、现代的街道，中分暗叫不妙，小白像是没听到。
当小白转了弯，中分停下脚步，同圆街十六巷，只有十八户人家的极短小巷。
『一时一分，切勿走完一条小巷。』
钟声响起第十二声，中分向前一跃，动作片的缓慢运镜，白色的身影飞过半空中，慢却快速的接近逃命的人，在伸手碰触到小白的衣角前。
敲响第十三声铜钟，他们瞬间被黑色包围。
「这是注定好的宿命吗？」
中分的呢喃被黑夜吞没，巷子的尽头只留下踩扁的包子一颗。
仙度瑞拉的恋情随著魔法消失而升华，王子的追寻是童话注定的结局，而他们的故事，才正要重新开始。
※
小白坐在地上，他能感觉到空间的移动，像坐车一样，他正往某个方向快速前进，如果现在有星星围绕，他会说他正坐在宇宙中，但是一片无止尽的黑色什麽都没有。
「这是哪里？」小白开了包洋芋片，海苔口味，明明是一片黑，他却能看到洋芋片上的海苔粉，还有正站在他面前的人鞋上的包子皮。
「空间的缝隙，我们在前往过去的某个地方。」
「某个地方？就是说你也不知道我们会到哪去。」小白吃吃吃，没两下就吃完十圆包的小洋芋片，又开了下一包鸡汁口味。
「你还吃的下啊……」中分打量了小白一会儿，最後澹然一笑，也跟著他坐下，还伸手拿一把洋芋片。
看著少了三分之二的鸡汁洋芋片，小白用眼神抗议，立马宣告失败，不断嘟哝靠美色是犯规、离太近也犯规。
「你真的一点都没变，有没有记忆都一个样。」中分吃了几片，又将剩下的洋芋片还给他，换来小白感激的眼神。中分叹了口气，从８－１２一路狂奔，居然还能保留四包洋芋片、三颗包子、五杯泡面、一个大亨堡，真是太厉害了。
话说，他为什麽能一次抱这麽多食物也是一大疑问。
「这算称赞吧？施哥也这麽说过我耶！」又想起许雨时的贺尔蒙雷射，小白感到一阵昏花，莫名地害羞起来。
「诗歌？你还是叫他施哥，那午昙呢？」
「五月花。」小白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天知道为什麽是这种称谓，比起中分的第一印象，他根本没想过要怎麽叫午昙，而且有人会叫自己的未婚妻卫生纸的吗？
「哈哈哈，品味果然与记忆无关，中分、诗歌、五月花，小白终究是小白，一点都没变。」
中分的笑声满带讽刺，他只觉得欣喜，丁点被贬低的感觉都没有，好像听到中分的笑声他就安心了，是为什麽呢？
「你开心就好。」小白又塞了口洋芋片，下一个他决定要吃控肉包子。
「像个笨蛋一样，我们又是为了什麽哀伤的……」
中分瞬间哀伤的表情让小白牙齿才咬进包子皮又拔了出来，留下口水和牙印，他该说什麽？
他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不记得，但张开眼，一片空白的记忆却让他十分安心，短短一天心情都跟飞了一样，只感到惊喜不断、美色不绝。
不安、徬徨、无助、焦虑，通通没有，小白突然意识到不同於常理的情况，但又如何？他连为什麽失忆都不想知道，不过如果是车祸还是被招牌砸到，理赔的事项还是要谈一下。
小白眼睛一亮，正想问中分有没有理赔金的问题，前方出现白色的洞。
「我们到了。」中分拍拍裤子站起来。
像太阳光的白光越变越大，下一秒就吞噬整个黑暗。
到了？到哪啊！小白无言地大叫。
起之章 03
小白和中分站在大马正中央黄线上，呼啸而过的一台汽车叭声不断，车头灯照著他的眼都花了。
「天色真暗，连颗星星都没有。」白洞、白色的明天正等著我们。是谁说通过白洞会到白天，还他幼小的童心一个公道！
「都市的光害很严重。」中分冷冷地回了他一句，一点都不了解他心中的呐喊，又一阵油门按到底的叭声，中分扯著他走向人行道。
「街道上怎麽都没车呢？只有刚刚那两台时速超过一百三的跑车，恐怖哦！半夜的飙车族可是会拿西瓜刀霍霍向路人的。」小白抖了抖，发现他们还是处於深夜，街道宁静的不像话，只有墙壁上的一只猫不是喵喵叫。
「哇啊！中、中分，我都不知道你又这种兴趣，真是看不出来耶！」小白指著中分大叫。
中分身穿绿色坦克军用背心，外罩一件削肩象牙白宽挂，下半身是黑色紧牛仔裤，狂野中有性感，帅气到可以随时登台高歌一曲，宽挂甩起来应该舞舞生风吧？
「嗯，我先来告诉你，我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中分叹了口气，决定放弃跟眼中只有鸡毛蒜皮的小白沟通。
「你没否认就代表承认罗？你说，这是美国的超人战队还是日本的某某战士？真是帅气耶！」他拉了拉中分的宽挂下摆，对方终於正眼看他，过了半晌才意会他说的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