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师父说‘七少是妖精，连我都挡不住，更何况你？’”
他一板一眼地道出火妖孽的话。
阎千重好笑道：“七少还是老样子吗？”
九灰点头。
“真怀念。”
我不解，用眼神询问阎千重。
“我，火公子，七少三人很早就认识，火公子很爱模仿七少，就象后来他爱模仿凤公子。”
我想起火漓焰最初与凤嗣一模一样的甜腻嗓音，感叹火漓焰模仿能力一流。又想那七少是什么样子的？
“七少爱招蜂引蝶，惹事生非，笑起来眼睛嘴唇最勾人，象是要把你的灵魂勾去。火公子本来不会笑，是七少捏着他脸皮逼他微笑，后来火公子的笑容练得炉火纯青，真假难变全是七少的功劳。”
就不知阎宫主随时从容微笑的本领是不是七少的功劳呢。
百闻不如一见，我还是去见见七少本人，毕竟两人也算盟友关系。
****
阎王宫的人住在西院里，路上都是其它门派的弟子，间或有散客。
九灰在前方引路，低垂着头，但仍有不少人认出他，在人背后指指点点，连带对我和阎千重的身份也好奇起来。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多了，什么热闹也就发生。
这不，前面就发生一桩。
远远的，围观的人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堵个水泄不通，原来大家都很闲。
我们三人挤进去，托九灰的福，挤得很顺利，到达第一排人流前，正好目睹一年轻秀气的男子皮笑肉不笑地把一人给打飞。
那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悻悻地爬起来。一张白皙的脸沾满灰尘，只一双美目精光闪闪，促狭的笑意一点也不显得狼狈。
秀气的男子冷声道：“公子请自重。”
典型的良家妇女被纨绔子弟调戏后的台词。
那人笑嘻嘻道：“小羽儿，你的皮肤这么好，让人家摸一下有什么关系嘛！”
说着，一手轻佻地抬起男子的下颔，另一手色迷迷地摸上他的脸。
男子怒极反笑，一掌击向轻薄自己的人。那人轻松地接下，反手握住他的拳，啧啧赞道：“好厉害，这么秀美的手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说话这人有双比男子还秀美纤细的手，有着轻松拦下男子掌风的力道。
男子缩回手，波澜不兴道：“不跟你闹，白白让人看笑话。”
那人得寸进尺地赖进对方怀里，竟象个小孩撒娇道：“不闹就不闹，你看你，把人家弄得这么脏，要负责哦！”
男子习以为常道：“我会叫人好生伺候你，行了么？大少爷！”
那人笑咯咯地亲了几下男子，美目扫视周围一圈，无辜地眨了几下，娇声道：“怎么这么多人？”
语毕，所有人一哄而散，只剩一行三人。
那人象软体动物般缠上九灰，用软绵绵的嗓音道：“小灰儿，人家好想你，想你～的主子～”
九灰道：“知道，我这就去把师父请来，七少请自重。”
说完，那人无趣地缩回摸进对方怀里的手。
他就是七少？！象极……父皇，感觉却不讨厌。
九灰走后，他就将目光移到我和阎千重身上，在见到易容后的阎千重后，原就精光四射的眸子光芒更甚，都快赶上他头顶上的太阳。
但是，他不象刚才对九灰那样扑过来缠上，而是用试探的口气问：“千重？”
“是我。”
阎千重也不再保持贯常的虚伪微笑。
凤七少撤了玩世不恭的面具，微微蹙眉道：“谁叫你来的？”
“我想来就来了，想见你。”
虚伪！
凤七少眉头蹙得更深，一副很烦恼的样子。他用正经八百的口气道：“你该知道的，我看到你就想把你压倒。”
“放心，我会看着。”
火漓焰冰冷的嗓音插进对话。
许久不见，怪想念。但这家伙压根没看见我，才不会自讨没趣地打招呼。感觉自己是无足轻重的外人，他们的世界，我融入不进去，也不允许我融入。他们是好友是兄弟，而我只是盟友，他们肝胆相照，真心相待，放下彼此身份嬉笑打闹，而我，永远突破不了这份隔阂。
凤七少见到火漓焰又换了副面孔，笑得特天真无邪，讨好的意味很明显。
他说道：“小焰子，你可是独占了千重七年哎，而我，”眼睛滴溜溜地转向秀气的男子，“对着这闷葫芦七年，闷都闷死了。”
“我们里除了你谁不闷？好了，别抱怨了，晚上再陪你玩游戏，现在说正经的。”
“本少从来都很正经。”
“鬼信。”
“正经正经。”
正经就是——两人很有默契地将头扭向我，我沉稳接待他们的审视。
凤七少道：“身体不错。”
火漓焰道：“长得也很俊，你喜欢的类型。”
凤七少道：“上次你在他手里吃过亏呐。”
火漓焰道：“往事不堪回首，而且他只在上面，我就放弃了。”
凤七少道：“本少很有信心把他压倒。”
我适时地插话：“你们在说什么？”
凤七少双目一眨，微笑道：“你很合本少爷的胃口，有没兴趣来一场？”
我平静道：“我只在上面。”
凤七少笑得暧昧：“我怕你不行。”
我挑眉：“试试看？”
凤七少勾住我，揽在怀中，伸出舌尖往我唇上轻舔，细细地辗转品尝而不深入，直叫人心里更痒。流连在唇上的湿热柔软甜美如棉花糖，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融化。
我最终定力不够，先败下阵来地迎上，对方却恶劣地退开唇，狡猾地笑道：“晚上继续。本少现在要先沐浴。”
我舔舔唇角，那里似乎还停留着对方的触感。脑海中浮现出凤七少薄薄的两片唇瓣，色泽鲜润，呈淡淡的红色，象水浸润过般湿湿滑滑的，宛若……小炎最喜欢吃的透明糖果，单看形状味道就让人垂涎三丈，没有火漓焰的妖媚，却更诱人犯罪。
阎千重说，凤七少是相当随“性”的人，见到符合自己胃口的人就会邀请与之欢爱，但绝对不会强迫人。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眼睛飘向远方，只余眼角冷笑地看着我。
哎，被鄙视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的“好色”本质遗传于父皇。只不过，父皇对美色是主动索取，我是被动接受。
我不会主动对美人献怀，但美人邀请我，我不会拒绝。
前提条件是，那个美人要够美。
当时凤七少模样脏兮兮的，看不真切，但我肯定，洗干净脸后的他姿色绝不下于凤嗣。
冽国特产是美人，而且是秀雅水灵的美人。出名的美男子多是阴柔之辈，为此常被别国取笑冽国无男人。可真见到那些人后还能笑出来的少之又少。因为他们，着实美得令无数女子失色。
前有凤嗣，后有凤七少。
凤嗣成名的早是因为他的母妃是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兰妖。而凤七少，他风流之名不下于父皇，天下所有有名的风尘名妓皆是他的红颜知己，让无数男人羡慕不已。
相比他风流的名声，容貌倒鲜少有人提，少人提不代表他容貌不出色，而是他的力量强到让人忽视他的容貌。
假如火漓焰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话，那凤七少便是天下第一“蛮”人。
他可单手将重达千斤的武器“千刀”挥舞自如，有人说他的敌人不是被刀砍死，而是被刀砸死。
他曾经一拳将离国所谓最巩固结实的城墙打出一个洞，一双手拆了离国最神圣的祭坛，一脚把离王踢得躺床上三个月……
继他“风流”名声后的是他的“顽劣”，他爱玩，而且敢玩，年仅二十又三，就玩遍四国，打败天下无敌手，令所有人闻其名退避三舍。
突然，我后悔接受他的邀请，我可没有压倒他的蛮力。
用他最多的一个评价来说：凤七少简直是个怪物。
思来想去，不想再逃避，还是亲自去拒绝。希望他如阎千重所说，不会强迫人。
况且，本身便是习惯性答应下的，我体内的狐魅之毒还未解，即使憋了几个月，还得继续忍耐下去。
最可怜的是，天下几个鼎鼎有名的美人全让我这几个月见着了，我敢肯定，忍了这几月，我就能充圣人。
小炎睡梦中蹬了蹬被子，我上前压住，为他盖上。
凝视他可爱的脸蛋，宛如缩小后的单风炎。
轻叹口气，不想承认……我现在想为单风炎守身了……
****
我爽了凤七少的约，一个人呆坐在窗口直至天明。
阎千重不知闪哪去了，一晚不见人影。
小炎睡得特沉，口水留了一床，我不忍叫醒他，也不想睡那张床，只好搬张椅子坐在窗口赏月，时不时看着小炎可爱的睡姿，丰富的睡颜，脑中想着另一人的身影，想着他小时是不是也这样。
单风炎和小炎同样单纯，但单风炎的单纯是在于他不喜欢复杂的事，所以选择单纯，而小炎则是象张白纸一样，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懂。
我一直在想小炎和单风炎的关系，两人如此相象，但单风炎不象是会有儿子的人。或许不是不象，而是自己不想吧……
天明时，阎千重施施然回来，见到窗前的我，问候道：“你没去会约吗？”
我摇头。
“难怪火公子房间里没人。”
恩？
“七少最讨厌寂寞，所以他永远不会寂寞，没有你，自然换成别人陪他。”
哦……蓦然发现，除了单风炎，自己对谁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吧，没有我，自然会有别人替代。只有单风炎会把自己当成唯一，只有他……
黯然地垂下眼睑，意志越来越受动摇了。
“大会今天开始，我们去他们那里，能占到好位子。”
你直接说想去招呼他们，不用找借口。
我来到昨晚本就该到的房间门口，阎千重轻叩几声。半晌，门内才有动静。
衣衫不整的美人出现在门口，面色阴沉，惺忪不耐烦的眼睛在看到阎千重后，重现清明。懒懒开口：“大清早的，干嘛来了你。”
“昨晚玩到几时？”阎千重笑着问。
“有人爽约，本大爷只好舍命陪君子。”
火漓焰只有在心情极度糟糕的情况下才会自称“大爷”或是“老子”，与他过分女性的样子对比起来，有点好笑。
柔若无骨的双手从火漓焰胸口缠上他的肩膀，火漓焰的红衣衬得那截藕臂比雪还洁白。修得整齐的指甲是水粉色的，从左手无名指起，至腕上，一条青龙蜿蜒其间，栩栩如生，是刺青。
手主人的脑袋也顺势依了过来，搭在火漓焰肩上。
紧贴在一起的两人呈亲密状，身上的衣服有穿等于没穿，一个比一个白的肌肤上布满暧昧的痕迹。
两人……谁上谁下？
“千～重……”
凤七少拉长了奶奶的鼻音打招呼道，眼睛还是闭着的，还未完全清醒的迷糊模样十分可爱。
“七少，乖，进去说话。”
屋里，超大号的床令我多瞄了几眼。床前的男子已精神抖擞地洗漱完毕，见到我们，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这三人……干吗来着……
火漓焰，凤七少两人象连体婴儿般踉踉跄跄地往床上倒去，陷进厚厚的棉被后，睡去。
阎千重道：“他们两人一在一起就这样，完全没形象。”
我道：“你来这里是为叙旧吗？”
阎千重道：“看着他们便会想到以前很多趣事。”
我冷道：“我没兴趣。”
你们的过去没有我，我没兴趣听，感觉对方象在示威似的，幼稚！
“你会的。”
等床上两人完全清醒时，是名唤羽的男子端进早餐时。他淡淡道：“早餐只有三份，吃完就没有。千重，你要吃么？”
“好。”
话音刚落，床上两人倏地如弹簧般弹起，如箭般冲到桌前，一人占去一份，狼吞虎咽。
那样子，象极三天没吃饭。
阎千重笑问：“羽，你饿了他们几天？”
羽伸出三个手指：“三天。”
阎千重转过头对我解释：“只要他们惹羽不愉快，羽就会饿他们肚子。”
我撇过头：“我说过我没兴趣。”
阎千重不以为意，自说道：“羽最擅长使毒……世上没有他解不开的毒。”
我转过头：“包括狐魅？”
凤七少含着稀饭的口凑上，阎千重很自然地张口渡过，甚至还舔了一下凤七少嘴角的残渍。
……我以为阎千重跟我一样，有深度洁癖。
眼前画面不恶心也不色情，只觉得很……呃，温馨。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嘴对嘴喂，其中一人，秀美的脸庞，甜甜的笑颜，让见者无不想去宠爱呵护一番；另一人，宠溺得看着眼前的人，任他赖在自己怀里，耳鬓厮磨。
看着秀色可餐的画面，我有两个问题：
一，凤七少心理年龄几岁？比小炎大没？
二，阎千重，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了。
好吧……我不是完全不感兴趣的。
可阎千重不再理我，我无聊地逗弄怀中的小炎，捏他的小鼻子：小家伙，还不醒？
小炎迷糊地呜噜几声，睁开眼见是我，一拳打过来，小身子纽动了几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这孩子，要么不睡，一天到晚比谁都精神，要睡就要睡个昏天暗地，怎么叫都不醒。
火漓焰凑过来，看到小炎，问道：“你儿子？”
“和单风炎的。”
闻言，旁边的羽转过头，瞟我一眼，又盯着小炎一阵。
“哇咧，好可爱的小孩，给我玩！”凤七少盯着小炎的眼阵阵发光，双手却是绕上我脖子，无比哀怨道：“你昨晚怎么可以不来，让人家等得好辛苦！”
你昨晚不跟火漓焰玩得挺欢的么？
他突然凑近，泛着水光的薄唇近在眼前，水晶般的淡红色泽，让人想尝尝它的味道，嘴角噙着甜甜的微笑，是若有似无的挑逗。
他有双明亮的凤眼，总是闪着纯真无辜的光，正如他两片唇瓣，永远泛着诱人的味道。
他笑起来，眼角，嘴角都会甜甜得往上勾起，还有两个小酒窝，轻浮又无邪，调皮又天真，没有人抵得住他微笑的魅力。
柔软冰凉的唇贴上来，温柔地亲几下，温热的小舌探了进来，摸索着我的口腔，碰了几下我的舌后，方才大胆地勾上，缠绵。
他留恋地吻我的唇，一直一直。
周围只剩我和他口水交欢的声响，闻不到其他人一丝气息。
他的唇如想象中一样美味，亲我时象怯怯试探的小孩，吻我时象温柔亲密的爱人，而现在，只是单纯地与我唇舌交缠，喜欢和我唇齿相依的感觉。
没有色情的味道，只是很舒服，只想这样一直吻下去，却不会超越雷池。
我微张唇任他亲吻，直到他的舌尖轻舔我唇瓣，象小孩子舔冰糖葫芦，然后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凝视他的眸，晶亮亮，笑盈盈。
“好棒，我喜欢。”
他又亲了我一下，甜甜道：“我喜欢你，小凡凡。你是又一个被我吻还能不动欲念的人。”
“那是你魅力不够。”我舔舔唇，狡黠地说。
他喉咙咕咚一声，又凑上来不断索吻，唇齿间一直呢喃着：“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是真的喜欢我，很纯粹的喜欢，就象那时我只需要一个对我感觉单纯的人，没有占有没有算计没有利用没有欲念，只是单纯地喜欢跟我在一起。
最后，是火漓焰把吻得难舍难分的我们掰开，谁叫凤七少整个人粘在我身上，我推都推不开。
火漓焰冲我勾勾手，我赶紧跟上，免得再被凤七少缠住索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