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柔(修改版)----伶铛

作者:  录入:09-18

  
  “师傅,这样好点吗?”杨楚溜转著小眼,用著唇语道。
  
  贴密的掌隔开了可怕的巨响,王曦落慢慢镇静下来,目光在稚嫩的脸上停留好一会,长叹一声,将小小的身子轻轻拥入怀中。
  
  杨楚不介意他把自己当抱枕,干脆在他怀里挪了挪,找个舒适的位置躺好。过於亲密的拥抱,让他清晰听到对方急促的心跳。原来老狐狸也有弱点,以後要好好捉弄他才行,杨楚在心下暗自偷笑,打定了歪主意。

春风十里柔(师徒年下)-第二十七章
发文时间: 7/26 2009 更新时间: 09/17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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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次日两人醒後,王曦落第一句话就问杨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虽说窝在他怀里很舒服很温暖,但捂耳的手因长时间保持不变的姿势都发麻了。杨楚揉揉手臂,嘟著小嘴道:“有一点。”
  
  王曦落垂下长长的睫毛,叹息著将他抱紧,郑重承诺:“没有下次。”
  
  半信半疑地看著他,杨楚在心里嘀咕,这家夥还能更嚣张吗?看他昨晚的样子,明显是惧怕到了极点,怎麽可能在短时间内克服。说话不给自己留後路,到时候做不到,不怕被人笑话?而且好不容易才找到老狐狸的弱点,不多整他几次难以解平日捉弄之恨。
  
  可惜天公不作美,自那次暴雨後一直放晴,再加上潜心钻研医术,久而久之,便把这事忘得七七八八了。後来,真有暴风雨来了,杨楚只记得抢收晾晒的草药和修补房子,把王曦落怕雷的事抛诸脑後。
  
  等想起他的事时,杨楚才急匆匆跑去寻他。结果在後院看到了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面如死灰。花了好些功夫将他拖回屋中,扎了几针子才苏醒过来。
  
  “因为我是你师傅。”面对杨楚不解的表情,王曦落只是淡淡地回了这一句。
  
  在以後相处的时日里,杨楚从王曦落无心的闲聊中得知他小时候家变恰逢雷雨天,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落下了阴影。为了不在自己面前重演脆弱一幕,他硬著头皮强迫自己去听雷声,抹杀心底埋藏的恐惧。
  
  然而他越想掩盖脆弱,杨楚就越发对他在意,还隐隐萌生怜惜之情。随著年龄的增长,初次见面潜伏在内心的怪异感觉更为强烈。不是没想过了解他的过往,只是不想让他提起伤心事,那时两人生活安逸,便更没有理由去揭旧伤疤。
  
  但出谷後的遭遇却让自己不得不正视他的过去,而且渐渐发现,在他身上引出的事情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这让杨楚很是郁结。
  
  重物落地的闷响,是凳子倒下的声音。
  
  杨楚微微拧眉,起身拍门:“师傅?”
  
  这一声呼喊过後,房里又静了下来。
  
  杨楚直觉不妥,一掌把门拍开──一穿著绛红衣服的人将王曦落摁倒在窗边,手不停在他身上摸索著似要寻找什麽东西。王曦落嘴中被塞了麻布团,清毒後虚弱的身体无力反抗,被压迫得动弹不得。
  
  身影如风,剑出鞘,直劈对方的颈脉。
  
  那人看到剑的寒光,微惊,旋身将王曦落推开,扔出烟雾弹做掩护後跃窗而逃。
  
  “师傅!”杨楚见他撤离,忙到王曦落身边,拿开他嘴里的布团。
  
  王曦落适才被推时头撞上桌角,昏迷了过去。杨楚拨开他的发一看,还好只是积了些淤血。弯腰把他抱起,朝床上走去。“叮”脚下似踢到金属类的东西。
  
  杨楚敛了眉,安置好王曦落後,折身回去拾起那东西一看。原来是一把柄上刻著青色莲花的小刀,估摸是那人不小心留下的。飞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各大门派的标记,却没有一个与这青色莲花对上号的。不知道是不是和老狐狸有关,杨楚想了想,便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王曦落醒来时,天已全黑了。杨楚把熬好的参汤端来,本想让他压压惊,结果被他嘲笑说见不得大世面,顿时黑了脸,直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师徒俩小小绊了一下嘴,倒是缓解了之前相处的僵硬气氛。
  
  接过空碗放到一边,杨楚坐到床侧,取出小刀指著上面的标记道:“认识这朵莲花吗?”
  
  王曦落一怔,眉色阴沈下来:“这是青衣教的标记。”
  
  “什麽?”杨楚诧异道:“青衣教的人怎麽会来对你动手?”
  
  王曦落沈吟道:“我和意随救教主一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他们对教主都是忠心耿耿。这人要搜我的药去,恐怕是要阻止我们的行动。”
  
  “青衣教里出了叛徒?”
  
  王曦落抚著刀柄上的花纹沈默不语。突然手中一热,发现杨楚握住他的手,不由疑道:“你这是干什麽?”
  
  “师傅,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都要留下来。”杨楚口气很坚定。任谁都无法看著自己所爱的人日夜身陷险境而无动於衷。如果让刚才那人搜走解药,很可能会杀人灭口,想起便觉心寒。无论如何,这种事情都不能再发生,他必须牢牢看紧他,保护他。


春风十里柔(师徒年下)-第二十八章
发文时间: 7/26 2009 更新时间: 09/17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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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我不想你遇到什麽危险。”王曦落别过头,避开他酿满深情的目光。他担心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担心他。

  沈风行的警告犹在耳边回响。失去家人,失去玩伴,千疮百孔的心早已没有足够的坚强再去承受任何一次打击,他不想妥协,怕的是连视如已命的徒弟也保不住。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杨楚固执地捧起他的脸转向自己,逼迫他正视自己眼中流露出的爱恋:“你若坚持要用断绝师徒关系这种蠢方法留住我的性命,我……接受了。”
  
  王曦落微微一怔,张了张唇,想说什麽却什麽也说不出。这话当时说得绝然,但也只是强迫他离去的气话,在内心深处他从没有否认过两人的师徒关系,因此不舍远超於伤感。然现在亲耳听到对方说出接受的话,一瞬间就像把埋藏极深的痛都挖出来,苦涩得让人无所适从。
  
  他到底是舍不得。杨楚一直凝视他,自然没有忽略他眼底浮现的痛苦,喉间闷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指温柔抚过他的脸:“既然我们不是师徒关系,那……”刻意停顿一下,清清嗓子低声宣布:“我们便是恋人关系!”
  
  “什麽?!”王曦落蓦然抬眼,因过於震惊而无法思考。
  
  “恋人关系。”杨楚眼角带笑,重复了一遍话语,手中微微用力,将他按到床上。准确吮上他的唇,极尽缠绵地探索著。
  
  “放……唔……”王曦落促不防及,等意识到他在做什麽时,湿润的口腔已被软舌强行霸占,而且步步进逼,几乎要舔吻到喉咙深处。
  
  岂有此理,徒弟压师傅,成何体统,颜面何存!
  
  缠绵旖旎时,心心念念清晰的居然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要是给杨楚知道,定又是气得吐血。幸亏他没有机会开口,杨楚只当他恼火的眼神是情欲的拒绝,反倒更来兴致,加大攻势取悦他。
  
  手隔著衣服在他身上滑来滑去,还探入因挣扎微微敞开的衣襟下,抚著他精致的锁骨。
  
  口腔盛载不住的唾液滑落嘴边,湿了被褥,甚是淫靡。
  
  似要持续天荒地老的吻终於停了下来。王曦落显然还没清醒,一吻结束连唾液也忘了吞,眯著水光潋滟的狐狸眼张嘴干愣著。
  
  杨楚趁热打铁,双手撑在他发两侧,认真道:“王曦落,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人间的天涯海角,地府的望川奈何,我都会跟著你,你逃不掉了。”
  
  
  清晨,王曦落被清脆的鸟鸣声吵醒。摸摸身旁的被子,还是温热的,看来人刚走不久。
  
  养虎为患,如今终於能深切体会这四字的含义。“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这是那个面带稚气,经常愤恨不甘和自己斗嘴的小屁孩会说的话吗?实在太可怖了。
  
  世上没有後悔的药,自作孽,不可活。算了,小鬼武功还不错,有他保护事情可能会顺利些。虽已布置好精密的计划确保解药送到教主手上,可凡事最怕有万一,大意不得。花子渝对他有恩,更何况他手中握有沈风行的罪状。他必须要亲眼看著那魔头落得应有下场,否则他愧对王家一百三十条人命。
  
  磨蹭了好半天,王曦落才从楼上走下来。

  客栈门前停著他吩咐要下的马车,可前面打马的却不是马夫。
  
  杨楚坐在马车门前,见到他来立即展开眉眼笑道:“曦落,早啊!”
  
  亲昵的称呼让王曦落听著浑身不舒服,接著又瞥见马夫在一旁直打哆嗦,於是开口问:“这是怎麽回事?”
  
  “这位公子说要为爷架车。”马夫小心翼翼回道。抬眼看向杨楚,谁知撞上一双暗含警告的冷眼,立马大气不敢出一口。心里暗道这公子生得好看,眉如春风,怎脾气那麽不好。
  
  王曦落知道甩不掉杨楚,於是不作为难,取了些碎银子将他打发走。
  
  杨楚跳下车走到王曦落面前,讨好道:“上车吧。”
  
  王曦落冷哼一声,视他透明,直接利落翻坐上马车。坐好後,整整衣服:“废话少说,赶快驾车。”用力一甩车帘子,挡住杨楚飞来献殷勤的眼神。
  
  杨楚无趣的耸耸肩,蹬上马车。正要挥鞭子,王曦落又探出头来,恼怒道:“叫我师傅!”说完,又恶狠狠地放下帘子。
  
  老狐狸真不好伺候,杨楚无奈苦笑。
  
  
  夜色深沈,一道黑影跃过高墙,翻身潜进聚贤山庄,在假山石中急驰,最後停在一处清幽的亭台前。身影突然矮下,黑暗中响起喑哑的声音:“爷。”
  
  “如何?”
  
  “前夜有人偷袭王曦落,据属下调查,是青衣教的人。”
  
  “哦?窝里反?”
  
  “还有,杨公子也跟来了。”
  
  话一出,气氛骤然凝结,接著传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查清楚偷袭者的幕後指使。至於杨楚,想办法离间他们。”

  “属下领命。”


春风十里柔(师徒年下)-第二十九章
发文时间: 7/29 2009 更新时间: 09/17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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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丛叶微动,起落的人影消失在院落之间。苍翠林木遮掩的幽静假山後,走出身著紫衫的高大男子。青丝微扬,拂著被黑暗遮挡的轮廓。
  
  夜凉如水,亏月拉长倒影,忧郁而苍凉。
  
  男人在庭院中央驻立半饷,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沈思,良久才重新迈步,朝不远处的藏风阁走去。
  
  阁内收藏著武林各门派的武功秘籍,还有一些名贵古玩玉器。寻到熟悉的碧玉貔貅,轻轻扭动。沈闷的声音过後,其中一个贴墙的书架缓缓右移,赫然现出一道小门,门内透出微弱的光线。
  
  这是一个地下室,不大,但装潢奢华,且是清一色的大红。红毯、红帐、红被,仿若空置的新房。孤寂的长明灯静静燃烧,一室死寂,毫无生人气息。
  
  十年来,这里的所有摆设都不曾动过,妄想著要保留那人仅存气息。就连石壁高悬,略微泛黄的画卷也干净得一尘不染。
  
  画相当简素,与周遭繁华毫不相称。
  
  勾勒的是淡墨梅林中,一袭红衣的男子扬剑破雪的瞬间之姿。刚毅的线条中带著细腻,豁然使得他阴柔狠厉与偶得的柔情神韵具现,栩栩如生。
  
  指蜻蜓点水般沿著少年的轮廓游走,最後停在微微上扬的嘴角处。
  
  “子渝……”
  
  他到底也只愿为姓苏的一人而笑。
  
  他说过一生最痛恨的就是白道中人,为何苏慕晴偏偏是个例外。
  
  轻笑,笑声里透出一股无奈与哀伤。
  
  他可以瞒得了天下人,却瞒不了我沈风行。
  
  睫毛向下轻垂,看不清神色。
  
  那天,苏慕晴抱著他一步一步走至坡崖上,纵身跳落。
  
  为什麽要选择死,为什麽要和那人一起死。
  
  失去你的一刻,才知道心死的痛苦。
  
  伤的不仅是鲜活生命的消逝,还有苦埋於心底的爱慕。
  
  苏慕晴这种相貌平庸的粗人怎麽能配得上如此圣洁完美的他。鲜花根本不应该插在牛粪上,而只有放在精致的瓷瓶中,才能衬托她无尽的高贵。
  
  子渝是他生命的全部,没有子渝,他不会活到今天。
  
  出身的不光彩,使得自己从小到大受尽杨家上下的冷眼。甚至连在敬爱的大哥大嫂丧礼上上香的资格也没有。他离开了杨家,改名换姓,靠著自己的努力,在江湖上闯出些名气。
  
  武艺的日益精湛,本以为能在武林大会上夺取盟主之位,没想到被半路杀出的苏慕晴,以二十招打败。出人头地的美梦被践踏破碎,带著颓然与失落,沦落街头浑噩过日子。直到子渝的出现。
  
  是子渝将他骂醒,是子渝将他从地狱中拯救出来。
  
  邪教教主又如何,远比白道中道貌岸然的来得真实。
  
  爱上子渝是一生最无悔的选择,为了他,可以抛弃任何的名利、仇恨,只想和他携手如神仙眷侣般生活。
  
  可是子渝死了,一切都万念俱灰。生,还有何欢可言?
  
  这一切,都是苏慕晴造成的。
  
  眼中凝起一泓寒芒,手往画卷右下方移去。
  
  “子渝,只要你还活著就够了。以後,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挠我们。”
  
  手用力揪住某处,顿时将完美的画卷撕扯出一方残缺。
  
  空气中,写著苏慕晴三字的纸角无声落地。
  
  
  离开江浙一带已有十数天,期间热浪越发猛烈,刺眼的阳光仿佛要将地面烤出烟来才肯罢休。然而不知趣的知了却在林间鸣叫不停,更加速了心中烦躁的扩散。
  
  王曦落在马车里闷了一天,有点坐不住,拉开窗帘想要透气,不料眼尖发现路边有条清冽的溪流,於是大拍车座拼命喊停。
  
  杨楚勒住马,狐疑回头看去。
  
  一道黑影以闪电之速飞跃而下,直奔溪流。三两下除去上衣,扑通一声扎到水里,把身子埋进去,只露出个黑色的脑袋在水面透气。
  
  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的动作看得杨楚目瞪口呆。原来老狐狸也有愿意撒开小腿狂奔的时候……动作还蛮快的,不过这仍不能改变他蜗牛的本质。
  
  抹去额上粘著灰尘的汗水,杨楚不堪忍受炎热,从马车里取了条布巾走到溪流边,打算洗洗风尘,消消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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