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正式放假了吧？”
“恩，我好饿，可以吃饭了吧！”
“就快好了，先把书包放回房间。”
严雨威喜欢这样的感觉，秦书是他的秦书，用温柔的语气说着平凡的话，亲近而体贴。
那一晚过后，两人都没有在感情上做出进一步的举动。像秦书的性格般，行走的不温不火。秦书觉得这样的尺度正好。严雨威则尝试着调整自己去适应对方的步调。
这一段日子，很和谐。严雨威蓄势待发，秦书以守为攻。
靠南方的城市，不常下雪，这并不代表天气不冷。这里冬天的风刺骨，水拔凉是每个人的深刻认知。在这样的季节大扫除，其实是不明智的。反复丢进水池的抹布，必须打开通风的门窗，都在鉴证这一冬威力无比的冷空气。
“你说为什么我要跟着你瞎掺和啊？”
“因为，这也是你家。”
“……”严雨威无语，这简直是最完美的理由。
“纪念大概就我们两个吃年夜饭了，我爸他们应该不会回来了。”
“挺好！我们二人世界。”
“呵！”对于严雨威时不时的言语挑衅，秦书向来一笑置之，一时出神，“嘶——！”
“怎么了？”扔下抹布，严雨威跳下窗台，“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关窗的时候被夹了一下，冬天人果然会变迟钝么？”
“给我看看，什么变迟钝，你只顾着动脑子了，四肢都退化了。”
“呵呵，“看着严雨威低着的头，头顶上有个明显的发旋，很直白的坦露着，像头的主人一样，有着天生不羁的气息。
秦书觉得这一刻是很美好的。一个为自己焦急的人，两个人的房间，一起劳动，等着过年。感受着从手指传来的温度，冲动的让人想说些什么。可惜秦书太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盯着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来的人，即使眼睛已经泄露了什么，嘴巴却是密实的。
严雨威是真的着急，在他看来，秦书的一根手指比他整个身体还珍贵。并不是他爱的盲目，这是每个恋爱人的心态。望着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眼里有什么类似于自己的感情在波转，但是他不说，自己就不能提，不能逼他。秦书是个温吞的人，性子却是那样固执，单刀直入的结果一定会伤了他，严雨威觉得自己只有一点一滴的沁入秦书的生活，像秦书靠近眉心的痣，那样真实的存在，推不开，赶不走。
“年夜饭怎么还没有送来啊？”
“订餐的人家肯定很多，给送饭的喘口气，反正我们不急。”
“哦，我本来以为你会自己下厨的。”
“呵呵，我爸他们很挑剔，不是大厨，堵不住他们的嘴。”
“怪不得，大厨的手艺肯定比你值得信赖。”
“呵，剩下的活干完，洗洗澡，时间就差不多了。”
“哎！你休息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看着严雨威阻挡的模样，秦书笑，“行，那我先去洗澡。”
四点半，窗外陆陆续续传来鞭炮声，坐在饭桌上的两个则在眼瞪眼。
“送饭的，不会把我们的年夜饭送回自己家了吧？”
“不会的，以往每年都是从这家订的，信誉很好。”
“说不定外送是新来的，大过年的，谁不想早点回家，是我我就不送。”
“别把人家想那么坏，要不我们也先去放炮吧！”
“好吧好吧！听你的。”
其实秦书一直不喜欢过年过节满大街的放炮，虽然炸的开心，可是偏好安静的情书始终觉得无法融入其中。这些年，也就是大爹由着二爹喜欢这些，秦书也就习惯了。
看着严雨威点燃地上的鞭炮，秦书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怎么？你怕？”
秦书摇头，“太吵。”
严雨威笑，秦书还真是有不少毛病，就这个样子，显然是让人疼的料。静静走到秦书背后，抬手，秦书惊。
双手捂住的耳朵，隔开的是吵闹，还是划出了属于两个人的圈子。
背部贴合的是灼热的前胸，隐隐的似乎能够听见鼓鼓的心跳声。秦书觉得严雨威摸出了他喜欢的套路，这样幸福的小细节，是秦书专情的细腻。
“以后每次放炮，我都替你捂耳朵。”
“……”
那一句应答是什么，严雨威不敢确定，但他敢肯定的是，秦书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是他最大的满足……
13
送饭的小伙子来的不算迟，没有让等待的人失去耐心。饭店的菜做得不错，秦书习惯的没有点很油腻的菜式，清淡的口味两人都很喜欢。
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却忽略了主持人高亢的声音，无声的世界里有很多值得回味。稍逝的美好仍然留有余韵，温润到让两人忍受着彼此的沉默。直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两人的和谐不得不被打破。
来人并非不速之客，意外却改变了整个局面。
两个爸爸改了行程，不得不前来留宿一晚。
回到房间的秦书，表情很平静，即使在看见躲在被子里□了半个臂膀的严雨威时，都没有什么波澜。
严雨威当然对秦书的这个反应很是不满，刚才还在幻想他会害羞的说声“讨厌！”
实话实说，秦书的却讨厌这种迫不得已的感觉，如果时当夏季，他宁愿选择睡客厅或者打地铺。假使万一天雷勾动地火，罪业他可担当不起。
一个半裸躺在被窝里，一个擦着头发站在床尾，默契的YY着同一件事。
“阿嚏！”算了，不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又不是没有同床共枕的经历。
“快上来吧！别冻成个病毒。”
“呵。”不能确定这是一句关心还是嫌恶。笑着掀开被子，惊讶的发现第一层被子底下，居然并排铺了两条毯子，他没有想要和自己睡在一个被窝里？？
看着秦书略带惊讶的表情，严雨威克制不住自己上翘的嘴角，就知道这招有效。“别以为我有多邪恶，霸占你的肉体这种烂招我不是绝对不屑去用的，快点睡觉！”说罢，毫不理会的先蒙头大睡起来。
所谓青春的骚动，就是无所谓无所畏，当我们开始有无法甩脱的思想包袱起，人生就缓缓告别了洒脱，我们也不能再固执的用青春来为不负责任买单。
严雨威已经开始有了这般的意识，不会再任意妄为的行使所谓年轻的筹码，没心没肺的去强求任何来满足自己所谓的应该。是的，没有什么是自己该得的，因果循环就是天地正道，今日所得，迟早要还的。
秦书一日不愿意，自己就没有动的理由。
这就是成长，爱情让人盲目也让人飞速的成熟。
睁开眼，不太适应身边贴近的躯体，不知何时两人已经钻进了同一条毯子，小小的抗拒惹得那人也醒了个大早。
意思的拥抱了下秦书的双肩，有些脸红的人毫不拖泥带水的起床、穿鞋、冲进了厕所，留下不明所以的人独自讶异。只有行动的主体明白自己在克制的是清晨的萌动。好吧！想归想，行动仍要被剥离。
困惑着的秦书洗漱完毕，很快意识到两个爸爸已经离开的事实。
“叔叔们好像已经走了？”
“恩，他们一向这样，做什么事都没什么预警，跟孩子没什么分别？”就像当初把你硬生生的推进了我的生活。
“怎么？连你爸你都想教育，当老师都当疯了你！”
“呵呵。”应对严雨威向来没遮拦的说话方式，沉默是唯一的破解之道。
秦书不回话，严雨威自然不会再自讨没趣，灰溜溜的回房间重拾自己考生的角色。
“好！就这么定了！”
这一天晚上，严雨威在浴室里经历了近一个小时的思想革命，最终还是得到了全面解放。
面对严雨威时不时的不寻常，秦书已经基本不会有什么反应了。所以，当他看见某个洗澡磨蹭了一个多小时的人抱着自己的被子重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很快就明白了某人的用意何在。
“我爸他们已经走了。”
“我知道！”
“知道还往这儿凑什么热闹？”
“就是因为热闹我才来的！”说的挺理直气壮，底气不足只有自己知道。
“……”没有回答什么，秦书默默侧身躺了下去，看不到他的表情，猜不透他的心思。
严雨威真的有点儿慌了，他不敢揣测秦书的意思是默许亦或是生气，就在他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念及刚才自己左右脑思想斗争的惨烈情况，还是装着胆子，在床的这一侧躺了下来，小心的安抚自己，不出声就是默认了。
不只是谁叹了气，不知是谁熄了灯……
这个年很快就过去了，拜访了几位朋友，看了几场节目。严雨威自此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秦书也似乎习惯了与他同床而眠。虽然彼此都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但二人生活还算是温馨和谐。
还没到元宵，严雨威和秦书就不得不从这样不温不火的关系中跳了出来，回归社会的自然角色——老师和学生。
在严雨威看来，这个超短的寒假自己的收获并不少。不仅在自己的死皮赖脸之下顺利搬进了秦书的房间，而且通过秦书的点拨加上自己的小聪明，自己的学习经验值似乎又上升了不少。
两天惨无人道的模拟考，以严雨威的小胜利告终。
“不错嘛！都挤进前十了，唉！宋朵，这小子潜力无边，我看等到下次月考，他就能晋升为你的头号公敌了。”
“别胡说，我可是很乐意和严雨威良性PK的。”
“不过，严雨威，你到底有什么诀窍啊？也指点下兄弟我啊？别让我干看着你们两个一飞冲天，我还是个提鞋的。”
“咳！秘诀嘛……就是我家有位老师。”
“对啊！我差点忘了，秦老师在你家坐阵。”
“坐个狗屁阵，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不会啊！秦老师的学习方法似乎很有效，有时间的话我还挺想向他请教一下的。”
“对呀！宋朵说的有道理，有时间请秦老师出山也指点一下我们，怎么样？”
看着李锋略带讨好和无比真诚的眼神，严雨威明白，他不仅自己想去，关键还是因为宋朵想，看在他精诚所至的劲头上，“我回去和他说说看，可是我不能保证一定成。”话虽这么说，严雨威可不认为秦书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发挥老师的光辉，可是那家伙的爱好。
14
果不其然，对于秦书来说，每一个有求知欲的学生都是他所喜爱的。听说严雨威的同学要上门讨教学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星期六起了个大早，催促着严雨威赶紧把铺盖搬回自己的房间。严雨威虽然是不情愿，但顾虑到家里要来人，磨蹭了半天还是妥协了。
宋朵和李锋到的很早，很诧异两个男人居住的房间的干净程度，尤其是严雨威的卧室。
“不错嘛，居然这么整洁，一点儿垃圾都没有。”想想自己房间的肮脏程度，李锋笑的有点讪。
严雨威翻白眼，好长时间没人住了，怎么可能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对呀，雨威，简直像没人住一样。”
“呃，秦书会让我经常收拾，他，他有洁癖。”
“怪不得，我想你也不是爱干净的人，原来是有人强迫。”李锋总算心里平衡了一点。
“算是吧！”严雨威无法辩驳，平时会被叫住打扫房间是真的，但是房间干净倒不是自己打扫的。
“聊什么呢？快过来开始吧。”秦书自然听到了严雨威的话，还算这小子反应快，长时间没人住的房间，少了点人气。
“哦，好。”
算算离高考的日子不足四个月了，对于底子好的宋朵而言，只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和发挥，并没有什么升学的压力。可惜，高考最无法评估的就是变化，没到最后一题答完，心中的大石就是放不下。所以，纵使条件再好的宋朵也不敢太过松懈。更何况，剩下的两个半瓶水。严雨威被秦书调教算是有点摸样，李锋就相对吃力，虽然有点小聪明，根基毕竟是不稳的。不得已，秦书单独给他开小灶。
严雨威领着宋朵进了房间，不打扰秦书给李锋讲习题。今天的宋朵有点沉默，两个人呆在房间里，严雨威禁不住感觉有点尴尬。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实在忍受不住，严雨威硬着头皮打破了沉默。
“严雨威。”宋朵侧头看着严雨威，眼睛又黑又亮。
“恩？”严雨威有点恍惚，当初就是这个人让自己不断的想起秦书，可是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女孩呢？明明是那么的优秀，什么样的男孩能拥有这样的美好呢？
“我能向你打听点事情么？”反复考虑了好久，宋朵还是决定说出口。
“恩，问吧。”心里有点忐忑，却很想知道这个女孩究竟在想什么，女孩的心思是不是真的那么难理解。
宋朵有点紧张的抿着嘴唇，不清晰的语句还是吐了出来，“秦老师，有女朋友吗？”
严雨威有点呆愣，距离很近，他当然听清了宋朵的问题，瞬间的迷蒙让他差点将秘密脱口而出。但是，他很快就醒悟过来了。
“什么意思？”严雨威的心脏有点小抽搐，虽然宋朵说的意味不明，不代表他不会臆测。
宋朵看着严雨威，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凌厉，猜不出其中的意味是什么，但是说了一半的话，她还是想说完的干脆，“其实，我觉得自己有点喜欢秦老师，所以我想了解一下情况，就是这个意思。”
严雨威分明看到宋朵脸上可疑的红晕，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秦书果然是个受女生欢迎的胚子，“没有，他没有女朋友。”后面一句，他不喜欢女人，严雨威自然没有胆量说出来。不过，宋朵，是个不一样的女生，优秀到发光，不喜欢女生的男人有没有可能喜欢她呢？严雨威不知道。
宋朵眼神突地闪烁了一下，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个年轻的老师，明明只见过三次面，更多的事情都是从严雨威的嘴里听来，那个和煦的男人，总是挂着微笑，那样的善心，不会计较的付出，以及说不出的淡然。
严雨威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述说在这中间起了多大的作用。他说的时候只是心里很舒服，却没有考虑到周围的人怎样去听，怎么去理解，在口中如此温柔、如此美好的人，怎么可能不诱人。
“是吗？那我想试一试，你会反对么？”
严雨威很想出言反对，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行，他还没有权利过问秦书的私生活，不能硬闯。没由来的心慌，秦书是不是真的只喜欢男的？会不会喜欢像宋朵这样的女生？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发呆的严雨威，宋朵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征求他的意见，似乎这里不再阻拦，前面的道路就会畅通。
过去了三分钟还是五分钟，‘不会’两个字才从严雨威的嘴里悠悠吐出。
半晌无话，各自思量。
很快到了吃中饭的时间，秦书头一天晚上就已经把食料准备好了，秦书就是这样，做任何事都是严谨的，不允许自己出差错。
宋朵和严雨威从房间出来就没有出过声，秦书一眼就看出来严雨威的不对劲，看看现在的情况，还是没有问出口。
吃过饭，严雨威招呼李锋和宋朵进屋放松一下，做了一上午的题，李锋对这个提议是举双脚赞同，自顾自的就跑进了房间霸占了电脑。宋朵看了严雨威一眼，没有动作。严雨威当然知道宋朵想干什么，但是他没办法说什么，只能装作不知道，跟着李锋就进了房间。
等到李锋一盘厮杀游戏结束了，宋朵还没有出现，厨房传来的水声盖住了刻意压低的说话声音。严雨威有点不自在，眼神不经意的飘到厨房的门口，却被拐角掩住了里面的情景。轻声告诉自己不能急躁，却还是克制不住一探究竟的欲望。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宋朵告白了吗？秦书会像拒绝自己一样拒绝那样优秀的女孩吗？没有底气，或许自己真的比不过宋朵。被心里的想法惊到，严雨威再也坐不住了，撇下沉浸在游戏世界的李锋，放轻了脚步，朝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