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了，对不对？”
滑过手背的泪水太过炽热，湿润后的皮肤像在被烧灼。
小雅只是皱了下眉，并有没收回被泪水打湿的手。
轻不可闻的叹息。
如此卑微，情何以堪？
当晚，北京拥挤的火车站候车大厅。
王君看到庾昀站在自己面前时，并没有太大意外。
“秋雨她怎么样了？”王君抬头问道。
“托福。”庾昀不冷不热地说道。
“真没趣啊。”王君冁然而笑，“她没事儿的话，我也安心了。”
庾昀看着王君，良久才懒慢地说：“你可以赢的。”随后又加了句，“就算我不帮秋雨。”
“你意思是说我用了个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的伎俩？”王君笑得格外开心，“当阿辰出事儿时，你还在和前情人谈情说爱的，你有脸回去么？你怎么跟对方解释你当时在做什么？”
“你倒真是了解小雅。”
“就是太了解了。”王君苦笑，“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会选择秋雨？”
“她是阿辰发小儿。”庾昀停顿了一下，补充，“她和小雅是一世界的。”
“我就当你后面那句是夸奖好了。”王君乐了。
末儿了，王君那张恬静的脸颊上酒窝深陷，对庾昀说道。
“如你所愿，我输了，她赢了。”
庾昀没应声，王君提起行李：“要检票进站，我走了。”
庾昀淡淡地点点头：“嗯。”
王君提着行李，庾昀也准备离开。
谁都没说再见。
阿辰回到家，看到庾昀正坐在沙发看电视。
换上拖鞋，放下手中的保温瓶：“你送完王君回来了？”
“嗯。秋雨那儿呢？”
“有小雅陪着呢。”阿辰掐了烟，“还有吃的没？”
“饭在桌子上。”庾昀还在看电视。
“哦，谢了。”阿辰端过碗坐在沙发上，凑过脑袋看着电视荧屏问，“丫看什么呢？”
“哈利波特。”
“噗——”阿辰赶紧放下碗，边咳嗽边瞪着庾昀：“你他妈多大？”
而庾昀一脸淡定地踢了踢脚边的盘：“这海绵宝宝谁租的？”
“咳，我取材。”阿辰有些气软。
“那这套喜羊羊和灰太狼呢？”
“操！废话你个头！看你碟去！”
庾昀看着脸颊微微泛红的阿辰，乐了：“你就不能别一天到晚的闹那股别扭劲儿么？”
“滚蛋！听你丫的放屁！”阿辰踹了庾昀一脚，正要走人却被对方一把拽住，压在沙发上：“放开！老子去睡觉！”
“我陪你睡。”
“滚蛋！放开！”
“不放。”
第一次见到庾昀这么孩子气的行为，阿辰有些急了，转头瞪向庾昀：“我叫你他妈的把你爪……”但在迎上庾昀深邃的视线后，阿辰没再吱声了。
庾昀好看的唇上下开阖说道：“我放不开了，怎么办？”
听庾昀说完阿辰却咧嘴一笑：“你一大老爷们能别矫情的像个娘们成么？我都嫌恶心。”
空气开始凝结。
庾昀手掌上移，虎口卡在阿辰的颈间，微微施力。
事情又回到原点。
或者说是矛盾一直存在，隐藏在俩人都不愿意面对的身后，逆光之下，没人看得清。
一开始，所有人都装作看不到，装作它不存在。
可它最终被人发现时，谁都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良久，阿辰先开口打破沉默：“你卡的地儿不对，这里，卡不死人的。”
“你倒是有经验。”庾昀深幽的黑瞳看不到底。
“被掐多了。”阿辰一脸无所谓。
以前一起嗑药的人里，总有一两个是疯子。在死亡边缘徘徊了那么多次，阿辰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漠视这些了。
庾昀松开手，俯视阿辰。
“那你说个折中的意思。”
庾昀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但阿辰还是本能地选择回避。
明知道这是庾昀最后的退让，可阿辰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事儿，就这样吧。”
乘我还能在你身边多逗留些日子的时候，就这样吧。
自己不是那种能行走于日光灯下的人，内里肮脏到让人无法正视。
庾昀的家境，庾昀自身的情况，容不得有自己这样的人留在其身边。
小雅也好，秋雨也罢，碰不得光的只有我们。
而庾昀……同种世界，不同种命。
同样是生活在黑暗里，他却有权去支配我们，出身是天生。
而自己不能像小说里那样写的，打个响指就能换个人生，那不靠谱儿，也不现实。
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走过的路，没回头机会可给你。
何必执着于一个人。
明明有能力去挑最好的。
为什么？
良久，干涩到都快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滑出唇间。
“如果我能早遇上你几年多好……”
“如果你愿意，可以重新开始。”庾昀平静地说道，手掌覆上阿辰的双眼。
“你瞧。他妈的又扯淡了。操！”
指间，有温热的感觉。
像一条条温暖的暖流，有着直击心灵的震撼力。
无法忽略。
尾声
九月，入秋，机场。
“有钱了是吧？都坐上飞机了。”阿辰叼着烟，“那，就此别过？”
“当然，只要他妈不再见到你这张脸，啥毛病都好了”小雅也笑着说道。
“妈的！操！欠抽！”
庾昀不去管扭打成一团的俩傻逼，转头问秋雨：“学校找着了？”
“嗯，小雅都帮我弄好了。”秋雨表情有些愉悦。
停了下，庾昀突然问道：“阿辰喜欢过的，是谁？”
“你不都猜到了么？”
“只是猜。”
秋雨撇撇唇，瞪着庾昀。
庾昀也看着秋雨，面无表情。
这他妈一老腹黑呀小雅果然没说错呀阿辰下半生可怜了呀小白菜呀……
“诶，我服你了。”秋雨眨眨眼，“有机会呀，去看看他钱……”
“喂！走了。”小雅在不远处喊到。
“唉！好的。”秋雨赶紧走过去，不再去顾及身后的庾昀。
在目送小雅和秋雨走过安检时。
小雅扭头来，对着原地俩人喊。
“以后我再也不回北京了，放心吧。”
“操！真绝。”阿辰痞笑喊，“要是想我了怎办？”
“那寄套艳照来啊，最好无码的。”小雅也不正经，“回头我刻碟卖钱去。”
“操！丫就吐不出象牙！”
周围发笑的人太多了，庾昀也绷不住了。
逆光之下，
无法看清小雅她们回头时的表情。
大概。
也是笑着的吧。
刚要走人时。
阿辰转身就跟一人撞个满怀。
“操的！没长眼呐？”对方拉扯着嗓子吼。
“哟，敢情我碍您脚落地了是吧？”阿辰也来劲儿。
“你这人怎说话的呢？”
“实话。”
在俩人将要吵成一团的前一刻，庾昀赶紧拉走阿辰。
坐上车后，阿辰还在骂咧咧地。
看着面无表情的庾昀，阿辰问：“你俩刚嘀咕啥呢？”
“秋雨说你去日本当男优更赚钱。”庾昀说道。
“这女人！一丘之貉！”
“有个工作室正在招人，我们明天过去。”庾昀启动车子。
“工作室？搞嘛——操！我钱包！”阿辰突然大叫起来。
“？”庾昀转过头，瞪着跳脚不已的阿辰。
好看的眉头高高挑起。
“妈的！我说刚刚那孙子撞我干嘛呢……操！”阿辰打开车门就飞奔。
“喂！”庾昀在车内喊道。
“等着，我一会儿就来！”
见阿辰已经跑回机场大厅内后，庾昀不得已无奈地叹口气。拉门，熄火。
掏出刚才塞在口袋里的钱包，费了点时间，才在一个隐蔽的夹层里翻到一张照片。
是张破旧的老照片，相片边缘都有些泛黄起皮了。
而上面的俩人也是再眼熟不过了。
一个是小雅，一个是阿辰。
耳边回响着那些曾经的话语。
『以后我再也不回北京了，放心吧。』
『如你所愿，我输了，她赢了。』
真正赢的人是谁？
庾昀苦笑。
算到头来，还是算不那个女人啊。
不愧是沈显手下的舒雅，手段高明多了。
看着后视镜里的阿辰垂头丧气地走来，庾昀收好钱包。
没有答案的真相
就这么漂着
路还很长
未完结。
写在后面
关于这篇文章，我有的地方必须解释一下。
『小雅临走时的那句』我不会再回北京了，放心吧。
小雅是最终的BOSS，她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说。
秋雨和王君要玩什么手段也好，阿辰对自己的感情也好，庾昀对自己的怀疑也好。
小雅一点表态都没有，直到最后，看到秋雨出车祸时，小雅心软了，给了秋雨一个承诺，陪她去上海，而面对秋雨给庾昀的承诺，小雅也默许了，末儿了，小雅也给了庾昀一个‘再也不会北京’的承诺做结尾。
『庾昀和秋雨的交易』
我解释一下吧，秋雨手中拿的那个纸条表示阿辰过往关键人物名字，『楚亚』
秋雨先表态，‘我会带小雅去上海。’庾昀动心了，答应把以后小雅和王君的动向提供给秋雨。
也就是秋雨临走时的那句‘回头有小雅消息告诉我。’
『王君临走时的那句‘如你所愿，我输了，她赢了。’』
如你所愿：指的是庾昀所期望的，小雅离开阿辰的视线。
我输了：王君失败。
她赢了：这里的她，指的是小雅，没有小雅的纵容，你以为王君能和秋雨玩的那些小伎俩？
秋雨车祸那次小雅的表现在明显不过了，小雅生气了，秋雨为了她做到这一步，让小雅也有些动容，不然小雅也不可能生气的扇秋雨耳光。
『阿辰最后的摊牌』
这点很简单，阿辰自卑，他认定自己配不上庾昀，更不可能去陪着小雅。
所以他希望一MB的姿态留在庾昀身边，而小雅，阿辰希望有个好点女孩子陪着她。
至于为什么阿辰和秋雨原本是发小儿的相互见面就掐，原因就是小雅啊，秋雨和阿辰很相似，同样是卖过的，同样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可秋雨却陪在了小雅身边，很讽刺。
至于庾昀、他给不了庾昀要的，庾昀给的他也要不起。阿辰自己也明白，同种世界里的人，他和庾昀不同的命。
这点也正好说明了阿辰对于过往那段时间的痛恨和回避，还有自始至终的自卑。
『关于很多很多的伏线』
整篇文章我设下了不下于几十条伏笔。
最明显的，便是一开始阿辰对秋雨说‘你值那个价儿么？’在酒吧那个木总说秋雨值多少前后，小雅抽那木总说的‘秋雨啊……无价可议！’也是另个层面给阿辰一个回绝，不然阿辰回家也不会闷闷不乐，也对应了庾昀那句‘各怀心思，各取所需’
于是，很感谢你们能看完这篇文。
非常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