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语琴殇(上)----仲心宛琴

作者:  录入:08-20

  “你,真的变了。”良久,慕容依然叹息,咫尺之间,她和箫音却已遥不可及,再难交汇!她缓缓伸出手,掠过自己满头青丝,停留住自己的泪水,哀然而笑:“那个神话时就存在的仇恨之种,总有一个要终结,那大约就在不久以后了吧……萧天宇,你真的守得住你的……”
  “天地若在,吾志不渝!”箫音紧紧握住玉箫,修长的手指有些发白,打断慕容依然,他的目光比山石还要坚硬!
  “好!”慕容依然摊开手,先前发上的蝶饰已到了手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是秋水山庄予我的最后记忆,以此为证,我为秋水山庄做最后一事……我的夫君,已经练成了九重尤公绝刀第七重!”
  箫音脸色一变,骇然望着慕容依然,却见她将蝶饰狠狠摔去,顷刻四瓣蝶翼俱碎,再无修复可能!“从此以后,我慕容依然与秋水山庄前事后事具无瓜葛,无恩无德!”
  慕容依然决然转身,再也不曾回头,依然如同十年前那十岁的小女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死在那人手下,而她,竟握住了刽子手伸向她的手,跨过亲人的尸体,跟着那人离开,永不回头!
  箫音默然而立,并没有阻止慕容依然离开,直待那个身影消失,他僵硬地俯下身,仔细拾起已然碎裂的发饰,自言自语:“无恩无德……你的血,难道真的没有温度吗?”
  或许不是吧。手中的玉箫提醒了箫音,他霍然想起了什么,转目望向四周,顿时,心凉如水。
  樱花无言,箫音眼中,却如血殷红!
  所重要的,所执着的,在那个魔鬼的身边,七重尤公绝刀,将会唤来怎样的血雨腥风?

  君情是伤

  景山村的夕阳,是血红色的。
  这本是个宁静的山林小村,与世无争。然而某一天佩带血枫的人如狼似虎地冲进了村里,无论老弱妇孺,一概就地诛杀!
  没有任何原因,无辜者的鲜血就染满了苍茫,弱肉强食的江湖法则永远不会更改,阻止的念头,早已断绝在了无法挽回的杀戮中!
  冷若寒跪倒在血泊中,望着一片死寂的村庄,茫然无措。上次进入这里,还是世外桃源,然而转眼,却成了人间地狱!
  痛恨杀戮,却无法阻止,甚至有时候不得不制造杀戮!悲悯的少年紧紧握住了拳头,却不知道那涌入心底的愤怒悲伤该如何发泄。
  “大哥哥,大哥哥?”稚嫩的童音唤回了冷若寒的神志,他急忙转过身,寻找这死寂中唯一生命的声音。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怯生生地站在他身后,水灵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什么,终于伸出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臂,问:“大哥哥,我找不到哥哥了,你帮我找找好么?”
  “你哥哥?”冷若寒下意识地重复,环顾满地狼籍,这个孩子的哥哥大概也已葬送在了这场血腥屠杀中了吧。他抱住了那孩子,用身体挡住背后的一片鲜红,生怕它们污染孩子纯洁的眼睛。“好孩子,大哥哥帮你找……你叫什么名字?”
  “罗小米!”孩子脆生生回答,抱住冷若寒的脖子。“大哥哥,你呢?”
  “小莫。”冷若寒抱起孩子,向村外走去。他不想在这里再多停留片刻,氤氲着血腥味的空气几乎让他窒息。
  才刚刚跨出村子,罗小米忽然指着远处的山坡欢快地叫起来:“大哥哥,你看,你看,哥哥在那里!”
  冷若寒悚然抬头,只见一大片诡异的红色缓缓流动,再仔细地看,才发现那竟是大批着红衣的教徒,似乎正举行着什么仪式。
  “哥哥一定在那里。”罗小米骄傲地扬起脑袋,“他是教中最年轻的护法!”
  这句话让冷若寒哑然。他保护的,原来也是那群刽子手的孩子。
  下意识地轻点足下,冷若寒的身形如一只白鹘远逸,片刻已欺近了红衣教众,轻飘飘落在了众人之前,他看见了明护秋和楚佩玉,也看见了凌霄。
  “小莫!”凌霄立刻迎了上来,脸颊略微泛红,似怒又似羞愧,“你怎么来了?”
  “我来问问明教主何以如此草菅人命?”冷若寒放下罗小米,负手而立,冷冷盯住了明护秋。
  明护秋微微一笑,闪过一丝淡若云烟的杀气,道:“莫公子所说草菅人命,是指景山村一事么?”
  “当然。”冷若寒从来没有这么愤怒,狠狠瞪着明护秋,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笑得出来!“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村民,你怎么下得了手?”
  “莫公子不问青红皂白就横加指责,未免太过分了吧!”楚佩玉在一旁冷冷讥讽,瞥了一眼冷若寒,忽略了凌霄不断向他使眼色。“那些人全都是有琴慕霜的属下,死有余辜!莫公子不见有琴慕霜如何,却来非难我大哥,哼!”
  冷若寒愕然片刻,道:“即便是有琴慕霜的人,也不用赶尽杀绝吧!这样做……与那些盗匪何异?”
  楚佩玉冷笑,针锋相对:“莫公子倒是仁慈,江湖之中,哪里没有杀戮,就是莫公子你手上,也是沾满鲜血的吧?有琴慕霜与我大哥仇深似海,他的手下是命,红枫教百余教众,难道都是草芥?”
  “你说什么?”冷若寒的眸子黯然失色,惊与痛毫无顾忌地涌出,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幸而凌霄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他。
  凌霄小心地扶着冷若寒,垂下眼睛,低声道:“小莫,这次真不能怪大哥,有琴慕霜他,他又杀了红枫教一百余人!”
  冷若寒微诧,他知道凌霄不会对他说谎,但是……“阿霄,带我去看看。”
  凌霄一怔,随即摇头:“不行……我不想你又难过。”
  “我要看一下!”冷若寒坚决地开口,目光落在明护秋身上,莫名地冷了下去。
  明护秋感觉到了冷若寒的敌意,依然在笑,可是他的眼中,却暗暗流动着杀气“莫公子看过我教教众的惨状,只怕就不会认为在下有什么过错了。”
  冷若寒不再开口,跟着明护秋步入林子,凌霄不放心也跟了过去。来到一方小土丘上,又是一处人间修罗场!
  凌霄都不忍地别过脸不敢再看,惨死的红枫教众双目圆睁,至死也闭不上惊骇的眼!
  冷若寒这一次却一反常态,眼里的慈悲让他看起来宛如神灵!他解下青剑抱在怀中,用剑锋的冰冷与执着来平息内心的恐惧,慢慢俯下身,他的手指触到了冰冷的尸体。
  “莫公子,有什么发现么?”明护秋耐心地等待冷若寒一点一点检查尸体,嘴角的冷笑刻满了讥讽。
  “都是死在一刀之内,只有几个死于丝线一类的武器。”冷若寒声音恐惧而冰冷,回到原先的位置,几乎瘫倒在凌霄怀中,冷冷看着明护秋。
  “莫公子真是细心。”明护秋点了点头,道:“有琴慕霜武功之高,杀这些人,自然只须一招,可怜他们无辜受累,白白送了性命。”
  “……”冷若寒低下头,双眸已是雾气朦胧,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以后,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我要离开。”
  凌霄点点头,他原本就不想冷若寒的眼睛里出现任何丑陋肮脏的东西:“好,我们先回去。”
  “不。”冷若寒轻轻吐出一个字,竟然推开了凌霄,茕茕而立的身影衬出他难言的隐痛,“我的意思是,我要离开明月阁!”
  “嗯?”凌霄显然仍不明白冷若寒的意思,眉头一皱,道:“什么意思,小莫,你要去哪里?”
  冷若寒心有余悸地环顾狼籍的尸体,带着腥味的风激起他心中的恨,尊贵的护国亲王世子,不得不用无情掩饰忧郁:“你自己保重,阿霄。”
  “你究竟什么意思!”凌霄向冷若寒逼近一步,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知道他的小莫,又要再一次任性。
  冷若寒不答,他生死与共的凌霄此刻愤怒如鹰隼,他不想火上加油,慢慢后退,扫过明护秋的目光,是一种战悚和冰冷!
  “不要走!”凌霄怒喝,他想要保护冷若寒的心,比什么都来得强烈!下意识前去追寻,然而凌霄抓住的,却仅仅是白衣下残留的一点月光。
  凌霄茫然回头,却蓦然发现,明护秋竟然在微微冷笑!
  风清清冷冷的,带着绝望的凄丽。
  如此对待凌霄,冷若寒也是情非得已,他心中的苦涩,只是默默地承受着,无法排解也不能吐露,这一切,对于这个少年,又何尝不残忍?
  经过了那么多事,冷若寒已渐渐成熟,已经失去的,再难挽回,譬如韩子衿。可是还拥有的。他却再也不想失去!
  用自己的方式任性地做着他所想做的,冷若寒忽然就想起了沐言的话。
  子衿所创造的世界,留给他的幸福,所以一旦发现了再一次痛苦的灾厄,冷若寒宁愿选择冷酷无情,也要守住心中的挚爱,哪怕代价是牺牲!
  漫无目的地游走,冷若寒又回到了当初的那片树林,脑海中蓦然浮现的影像,那双烟色的瑰丽眼眸,既是幸福憧憬又害怕失去。
  那个绝丽的人儿,此刻是否还在那温暖的小屋中,悠悠地地抚着琴,让一切都褪去了铅华,臣服于没有尽头的美妙之中?
  冷若寒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循着原来的路,向霜的小屋走去。忐忑不安的步子里,冷若寒觉得自己很狼狈,然而却还在憧憬渴望,渴望着霜的温柔呵护。
  人,都是有欲望的。十八岁的冷若寒情窦已开,心底特别的位置,已经装载了他的思念。红尘有爱,人间有情,一切,他都无法抵御。
  轻轻推开了木扉,小小的屋中一切都井井有条,只是少了它的主人。
  孤独失落难以抑制地涌上冷若寒的心头,他忽然之间觉得疲惫极了,艰难地迈开脚步,他独自来到床前,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雪白的斗蓬就铺在眼前,冷若寒轻轻抚摸着,扬起淡若云烟的笑容。那个时候,是霜为自己披上了这件斗蓬,在子衿离去以后,第一次得到了那种温暖,纯粹出于心的怜爱与保护。霜的手指那么纤长,轻柔的动作也如此熟稔,分明久以失去的东西,在他的手里就这样重现。
  于是,在那个时候,冷若寒就已经沉沦。
  如此的思念,冷若寒努力感受着残留在小屋中的霜的气息,点滴化入心头,凝成了名为幸福的记忆。一直到最后,冷冷的香味成了真实的浓郁。
  冷若寒蓦然清醒,咫尺的幽香,是它绝世主人的印记,缕缕的美妙连记忆都不敢停留,他立刻起身,幸福的花儿在心中刹那绽放!
  霜就那么幽雅地抱着瑶琴,静静地倚在门框上,漂亮的烟眸停留在冷若寒的脸庞上,流淌着难言的情愫。
  默默对视的两人谁也没有打破安静,只是将彼此隽刻在眼眸之中。馨香在空气中舞动着,尽力释放它消失前的生命。它们,来自于霜身上。
  两片红晕染上冷若寒苍白的脸颊,他忽然觉得霜,已经有了些微的改变。依然那么漂亮的面孔,却隐隐透出了凌厉刚毅,柔和的线条化入了一丝硬朗,却更加生动。只是现在,他已不再妩媚,分明是英俊的青年。
  “你……后悔了吧?”霜忽然冷笑起来,手指在琴上用力一拨,刺耳的乱音划过鼓膜,琴弦根根断裂,纠缠成了一团乱线。
  冷若寒惊讶地看着霜,脸上有些发热,羞愧地低下头,喃喃:“你说什么?”
  霜依旧冷冷地笑着,残忍地刺痛了冷若寒的心:“你……后悔……你现在已经不能后悔了!”霜如是说,然后扔下了手中的琴,逼近了冷若寒。
  “霜,你究竟怎么了?”冷若寒一瞬不瞬地望着烟眸,眼前的霜与记忆中的霜简直判若两人!他在烟眸之中所见的,竟是如受伤的野兽才有的愤怒与森冷!那真的是霜吗?
  霜俯下身,托住了冷若寒的下颔,烟眸之中尽显狂气,利刃般割入冷若寒的心!“你害怕了吗?你后悔了吗?是不是觉得很肮脏?是不是在憎恨自己?还是说……一开始就把我当成女人玩弄?”
  冷若寒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者他根本不懂霜在说什么!明明自己是那般渴望而依恋着那一夜的温情,为什么霜却嫌自己肮脏?
  “我,不后悔。”冷若寒握住了托着自己下颔的手,冰凉直透心底,他的眼眸里忍不住升腾起水雾,凝成泪珠顺着脸颊淌下。
  一点一滴,落在霜手上,霜本能地震颤,倏而后退,那张完美的面孔上显出凄凉的笑容。“原来……原来你还是不知……所以才不后悔……呵,既然如此,你看吧!你看吧!”
  霜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滚落,纤长的手指略带迟疑地划过胸前,扯碎了整洁的白衣,幽香阵阵,霜的身体在冷若寒面前一览无余!
  那样完美的胴体!冰清玉洁,锦骨绣心,如玉树琼花,骨愈沉水之香,色夺瑶林之月,几乎可以使神仙堕入凡劫!
  可是,这样诱人的身体,却属于一个男人!
  冷若寒的魂魄都被迷醉了,几次蠕动嘴唇,却始终说不出话来。他的心宛如被琼浆玉露洗过,瞬间已达洪荒!
  这个时候的冷若寒,只有惊,但依然无悔。“这……就是你的秘密么?”
  “哼,现在怎么样,还会不后悔吗?”霜睁开双眼,冰冷地盯住了冷若寒的眸子,他看到了惊诧,却忽视了无悔。
  冷若寒微微垂下头,让停留在眼中的最后一滴泪水流尽,不知道如何回答霜。
  那个美丽的玉人儿,也和子衿一样难以自拔地陷入了痛苦的爱恋中么?只因为禁忌,他们明明拥有着深入骨髓的爱,却不得不小心翼翼并且脆弱敏感,害怕爱的人受伤,更害怕自己受伤。
  这充满绝望的,爱啊!
  “为什么不回答我?”霜厉声喝问,强硬地扣住了冷若寒的肩膀,失去当初的温柔与恬静,逼迫着那柔弱的少年。可是即使在这个时候,他偶尔游离的目光中,却充满了痛苦,绝望的爱把他的心紧紧束缚,让他难以控制地疯狂,因为太害怕,所以即使对所爱的人造成伤害,也在所不惜!
  “我……”冷若寒惊恐地望着霜“霜,你冷静点,我……”
  “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霜,你听我说……听我说……”
  “寒……我真的无法回头了……你必须……”
  “听我说……不要这样……其实我……没有……”
  “你必须……听着……必须……”
  “我……没有……没有后悔!”
  “必须把你给我!”
  霜蓦然将冷若寒压倒……彻彻底底失去了理智!
  冷若寒的挣扎很无力,霜的武功还在他之上,再怎样挣扎,面对着已陷入疯狂的霜,依然无能为力,“霜,不要!不要!……放手!”
  一点月光从冷若寒指尖流泻,可是很快就湮没在了更为强悍的内力下,霜封死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借着清凄的微光,霜野蛮地撕扯着冷若寒的衣服,欲望和爱让他退化成了野兽,在那双疯狂的烟眸中,竟看不到冷若寒的痛苦与哀求!
  冷若寒冰雪般的肌肤很快就暴露在了霜的兽性之下,他惊恐地望着霜,感到从未有过的屈辱与厌恶。
  如果霜问他,他或许会答应,将自己给予这个他所爱的人,可是霜却如此侮辱于他,粗暴地撕开了他的一切秘密,将这一切置于野蛮的掠夺式占有下!
  冷若寒眼中,生出了绝望的痛,他慢慢闭上眼睛,决定抛弃一切,一旦这屈辱结束,他也将结束自己的一切。
  霜只是略微迟疑,片刻后欲望还是占去了理智的上风,他吻住了冷若寒饱满的唇,撕开了那具身体上最后一道防线,放纵了自己,粗暴地在冷若寒身上肆虐……
  难以抑制的痛楚传来,很快就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冷若寒完全绝望了,默默忍受着比死亡还痛苦的煎熬,手指死死陷进了霜雪白的皮肤……
  “我……我……恨你……”伴着淡淡的喘息,冷若寒无力地吐出一声轻喃,痛苦亦或是快乐都渐渐从脑海里淡去,世界也慢慢地模糊,最后,连霜身上的香味也都消失了……

推书 20234-08-20 :像提拉米苏一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