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将视线往下看时,被绿色头发缠绕住的白色胸骨中空空荡荡……
不……不……不──
瞪大了眼,我凝望著伸出去的手,肉质均匀,不是骨头。不放心,又摸了摸胸口,虽然没有胸肌,但肉都还在。
噩梦吗?
我呼出郁结在胸腔中的气体,让躁乱的心跳稍稍得以平复。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被人当成了抱枕圈在了怀里,当看到身上如同毛毯似的绿色发丝时,夜晚近乎恐怖的回忆又出现了。
“唔……”
我僵硬的身体似乎是让抱著我的人难受了,对方哼哼了起来,像是要苏醒了。
放松,放松。
心跳以百米跑冲刺般的速度在加速,身体却在不惊动腰上横搭的手臂的情况下,配合以胸式呼吸为主的深呼吸,放松了下来。
当看到身边的人又逐渐陷入呼吸均匀绵长的睡眠状态时,我终於松了一口气。
支起脖子,我用目光扫描了下现在所处的状态。
敌人的手搭在腰上,危险级别3星;敌人的腿架在我腿上,与我身体成大约40度角,危险级别2星;敌人的头发覆盖了胸部以下,大腿以上部位,看不见後背的情况,初步预估危险为当前最高级4星。
了解了目前的状况,我便开始进行逃脱演习。
首先,将屁股贴著地面滑出大约3cm的距离,确认敌人无苏醒迹象,再将腿平行滑出3cm,再度确认敌人的状态,然後移动肩部以上部分。当全身成功挪出部分距离後,敌人仍无反应,敌人的头发从身上滑落数缕,由此头发长度大致确定。
演习成功!
“嗯……”
头顶的一声哼咛差点让我心肌梗塞而死。
身上的手臂撤了──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压在腿上的脚收了──我吸进去的凉气哽在了呼吸道的中央;盖在身上的头发没了──哽在呼吸道的气体将我的脸撑成了医院病房的主色调。
“唔──”
如同扇子般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的张开,露出了里面神秘的绿色眼眸──那两块比最上等的祖母绿还要碧绿的宝石却刺痛了我的心,让我一瞬间体会到了心如死灰是何等的凄凉。
“哎?”
绿色的脑袋一偏,绝美的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好机会!
我像只被狮子踩在脚下近乎绝望却在对方准备下口的瞬间脚滑了一下又重新得到了生存希望的兔子般跳起来撒腿就跑了出去。
耳边的风声催促般呼啦做响,眼前的景色在极速的移动下扭曲变换,我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出了多远,但当我脚软跌倒在地上时,山洞所在的位置已经看不见了,可是危险仍旧存在。
扶著树干,站起身,一步步向前挪动著因为肌肉痉挛而抖动不休的腿,试图离开更远的距离。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来,我以超乎想象的生存意志支撑著已经累到无法再行进的身体。
当第N次摔倒时,我的身体顺著土坡滑了下去,摔进了坡下的潭水中。
我面朝下,浮在水中,甚至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心想,这次是真的完了。
或许……我要死在这里了。
水顺著鼻腔和嘴灌进了身体内部,我缓缓的闭上了眼,放任自己渐渐下沈。
忽然,手臂像是被什麽抓住,不过眨眼之间,我就被拉出了水面。
咳出呛入肺部的水後,我看清了救命恩人的脸。
“老师……”
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一脸。
“老师──”
我抱著玛丽亚的腰,哇一声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虽然算不上特别受宠,可也从来没有遭过这份罪,更没有离死亡如此之近,这段时间所遭遇的一切委曲和不甘在此刻终於化为泪水爆发了。
哭了大概二十分锺,直到肚子抗议非公正待遇时,我才停下来,松开被我弄了一身眼泪和鼻涕的玛丽亚老师。上小学後就再没有哭得那麽惨过,这次的突然爆发让我有些不好意思,甚至不敢去看玛丽亚老师的脸。
我扭过头,却恰好看见了四尾狐狸。它站在不远处,摆著一个相当怪异的造型,一动不动。
觉得有些奇怪,我抬头看向它,发现它不停的眨著眼。
“小域。”
听到玛丽亚老师唤我,我便将视线从诡异的狐狸身上转开,挪到了摆出一个相当cool的造型的玛丽亚老师身上。
“玛利亚老师,现在不是玩造型的时候,很多同学都遇害了,就在前面的那个山洞。”
帅妖妖23 玛利亚老师变异了
玛丽亚老师笑颜如花。
“他们怎麽了?”
“他们被高年级的一个叫延君的家夥杀了,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那个洞里面的白骨很有可能是他们的遗骸。”
我说得相当的清楚明晰,语气中肯可信,但配合上肚子发出的声音却显得格外的好笑。
“这样啊!那个‘延君’长得什麽模样,现在在哪?”
我详详细细的描述了延君的长相,身高,还有他说话时的一些小动作,之後又稍稍夸大了一下自己在抗击暴徒中的表现,用多种修辞手法将自己树立成一个不畏强权、勇於抗争并且富有强烈正义感的五好妖怪。
“好可怜哦!”
玛丽亚老师在听完我慷慨激昂的“演讲”後感叹道。
不知道为什麽,短短的四个字却让我有一种汗毛倒竖的陌生感在里面,使得我诧异的望向身边的玛丽亚老师。
之前因为被救後情绪激动,我并没有发现玛丽亚老师居然不是我所熟悉的歌特loli装扮,而是一副相当中性化,甚至可以说是男性化的衬衣长裤扮相。
老实说,这让熟悉了他变态打扮的我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他正常时的样子。
很怪。
当我摒眉这样想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却没有抓到具体的内容。
好像……遗忘了什麽东西,而且非常重要。
“小域,过来!让老师好好看看你受伤没?”
玛丽亚老师像是圣母殿里的圣母像一样笑著朝我伸出了手,可不知怎的,我就是觉得那副慈悲的模样跟他现在的样子有些格格不入。
“呜──”
一声压抑的低鸣打破了我俩间有些诡异的气氛。
似乎是勉强才发出声音的四尾狐狸口吐鲜血,一副我命休已的模样,一双桃花眼还似幽含怨的望著我,让我後背如同虫爬了般痒到不行。
血……血!?
炼熠的脸忽然一下子闪了出来,让我恍若雷击般僵直了身体。
──“如果看见爱……不,玛利亚他身上有水,记得,什麽都不要想,转身立刻逃走。”
炼熠的警告在我脑中回响著。
我果然是笨蛋!居然忘记了这麽重要的事情,还傻到以为自己找到了救星。明明有那麽多可疑的地方,为什麽我却没有仔细想想呢?
首先,我既然掉进了水里,那麽将我从水中捞起来的玛丽亚老师他必然会碰到水;其次,四尾狐狸既然在,可是它却一直维持著一个很奇怪的造型,甚至一句话也不说;最後,玛丽亚老师他曾经一再强调女人最美的时候就是穿裙子的时候,可是他居然没有穿裙子……这些说明了什麽?
真正的凶手是──玛丽亚老师。
帅妖妖24 学长,救命!
我又开始了狂奔。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狂奔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从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为了保住自己後庭的处女花,潜能中的潜能被激发了吧!
可是,说是说狂奔,其实我的体力早就透支了,现在的移动速度,说走都还嫌慢。
玛丽亚老师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後,始终跟我维持一定距离,闲逸的表情就像是在散步,而不是在追踪。
纵然我对玛丽亚老师这种戏耍猎物的坏习惯恨得咬牙切齿,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做法的确会对被追捕的猎物产生极大的心理压力。
因为我已经神经过度紧张到牙痛了。
“哎哟!”
脑袋撞上一堵很有弹性的肉墙,紧接著一只手臂环过我的腰将我搂进了一个带著淡雅花香的怀中。
“小域,你撞疼我了!”
“延君?!”
夸张的声称我撞断他肋骨的人真是之前好不容易才被我甩掉的延君。
“小域啊!你一大早散步的距离是不是稍稍远了点?”
用手指捏著我的脸颊,延君的虚伪绅士笑容中透著一股子没有发出的怒意。
“退扑切(对不起)!”
看到延君,我低下了头,认真的向他道歉,虽然声音被掐得有些变音。
之前在山洞中的时候,我并不清楚凶手是何人,所以误会了延君,以为是他将我那些怪兽同学先“奸”(?)後“吃”(?)。先入为主的态度让我忽略了很多,譬如山洞中的骨头的尺寸、延君暧昧的态度以及为什麽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平安……等问题。
现在我既然确切的知道了凶手是谁,再加上先前忽略的疑问,综合起来一考虑,自然就消除了对他的怀疑。不过话又说回来,会造成这麽大的误会也不能全怪我。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他在明知道我误会的情况下还利用我的害怕来捉弄我取乐的话,这种程度的误会哪里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也不会搞得全身无力还自投罗网了。
虽然我在心中埋汰他,但是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我悔不当初啊!”的表情来以示道歉的诚意,毕竟我现在是既无实力又无体力的双无人员,还要靠他来保命……咳,外加贞操,实在是得罪不起他。
“你以为道歉我就会原谅你吗?”
延君双臂交叠环於胸前,眯著绿色的眼睛,恶狠狠的瞪著我。
“……”
我很无语,一方面是对说出这种八点档无内容烂剧情还毫无演技可言的粉红偶像剧似对白的延君,另一方面则是对在这种紧急情况下还能从电话联想到偶像剧的我。
将身体转过一个小小的角度,使得从後面往前看的话,我与延君会处於一个暧昧的姿势下。
我没有去打量玛丽亚老师在哪,而是根据延君的反应推测玛丽亚老师的行踪──
在我撞到延君的时候,他的身体很自然的就接受了我的撞击。很显然,我的动作是在他的预测范围内,所以他早有准备。
假设,延君先看见我,那麽当我撞上他後,他才发现跟在我身後的玛丽亚老师的话,出於身体的自然反应,他身体的肌肉会出现短暂的僵硬,而事实上,被他搂在怀里的我并没有感觉到;
再假设,延君先看见了玛丽亚老师,那麽根据上面所说的自然反应,他将无法自然接受我的撞击,可事实并非如此。
所以,我猜测玛丽亚老师在延君发现我之前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并隐匿了起来,也就是说延君并不知道玛丽亚老师的存在。
当然,上述的推理中还有一个漏洞,那就是延君看见了玛丽亚老师,但他没有做出反应。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我现在可谓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了,因为只有在熟悉对方并预先清楚对方会出现的情况下才不会对意外出现的人做出反应,也就意味著他们两个是同谋。
现在的我基本上被延君制住,只能赌那二分之一的几率了。
“延君,玛……”
话还没说完,延君忽然扯著我向侧边一闪。
身体在移动的时候,我看见了一条像是丝带般的东西袭向了我刚才站的位置。
看到那有著华丽的蕾丝花边的丝带,延君脸色大变,拽住我胳膊的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卡住。
“为什麽不说吉慕老师也在?”
(不记得的往前翻,炼熠曾经跟小域提起过这个名字)
我两眼一翻,给了他个白眼。
是谁一看见我就唧唧歪歪的?我没说?那我刚刚是要说什麽啊?
“算了,你给我把裤子脱了。”
麽?!
不等我反应过来,延君就动手开始扒我裤子。
这丫的是想把我扒光了丢出去当贡品吗?太卑鄙了──
“你摸哪呢?把手拿开!”
“闭嘴!别吵!”
MD,你扒我裤子,摸我屁股,还叫我别吵?
裤子被扯到膝盖处时,我心想,完了。
帅妖妖25 天降奇兵
炼熠,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实现和你的约定了!
股臀处凉悠悠的外放状态逼迫羞愤的泪水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转,模糊了我的视线,甚至让我产生了幻觉──看见了炼熠愠怒的脸。
你生气是自然的,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放开他!”
一声怒喝,像是炸雷一般响彻整片山头。
不是……幻觉吗?
我直直的看著不远处的炼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喂,你冲我发脾气之前先看清楚形势。”
延君单手环著我,支撑著我的身体,另一只手指了指仍旧处於备战状态的玛丽亚老师。
“哼!”
炼熠冷哼一声,一个瞬移就来到了延君身边,毫不客气的将我拽了过去,然後极其利索的帮我提起裤子再将我放到一旁的地上。
他没有直接将光著屁股的我扔在地上──对炼熠的这份细心,我感动得几乎想哭。
“我去把他引过来。”
炼熠说完,丢了一个红色的小纸包给延君。
之後只见他右手一挥,一根银白色骨刺状的武器便滑到他手心。握著骨刺,他轻转手臂,在空中画出某个图形後,嚣张的指向对面的玛丽亚老师。
太……太……太帅了!炼熠,我顶你!
延君瞥了眼兴奋得两眼冒光、手不停乱挥的我,不屑的哼了声,头发一甩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折腾出一条荆棘鞭出来,还夸张的将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树给打成了几段。
“……”
看看倒在地上成几段的小树,再瞄瞄一旁甩著头发卖弄风骚的延君,我嘴角抽了。
这丫的脑子里面想什麽呢!明明在炼熠来之前还想把我扔出去做贡品来著,炼熠一来又嚣张得跟他别苗头。
鄙视你!
脑子里面虽然这麽想,但是为了队伍的和谐,我还是朝延君笑了笑,却在心里比了个鄙视的手势。
谁知嘴角刚拉起来,炼熠就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差点让我岔了气。
安抚性的摆出恭送的姿势,我讨好的笑了笑,结果炼熠愣是不领情,转过头去之前还丢了个警告的眼神给我,弄得我一头雾水。
我干了什麽需要被警告的事啊?
在我跟炼熠交流的时候,玛利亚老师没有偷袭,还非常绅士的面带笑容。不过,我私以为他那是谨慎。我们这边人数多,轻易动手不一定讨得了好,还不如等对方先动手再见机行事。
炼熠轻松一跃冲到了玛利亚老师面前,右手骨刺直击他心窝。
面对杀招,玛利亚老师眉头都没有抬一下,一抖手中丝带,顶端直扫对方面门。炼熠被逼左旋半圈避开攻击,临时收回的右手转道切向丝带。
我本以为丝带定会被切断,谁料原本柔韧的丝带猛的一挺竟生生接住了骨刺的利刃不说,还将炼熠给震飞了出去。
在炼熠被震开後,延君接了上去,手中荆棘鞭卷著香风袭出。玛利亚老师眉头一皱,像是要将空气中残留的香味打散般狂舞起丝带。被震开的炼熠就地一个翻滚,稳住身型後就一记横扫。刃尖的白光贴著草尖旋转飞出,却被玛利亚老师那旋转丝带拦在了距离他身体半米外的地方。
三妖不过才打了几个来回,就让我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麽才好。没有绚烂的妖法攻击,连最基本的符咒都没有用上,这哪里还是妖怪打架?分明是在拍武侠片!
“咕噜”一声,我无奈的摸摸肚子,再看看激战中的三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