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鸡肋 上----小马疯跑

作者:  录入:07-27

“那是谁?”
“听说是信息学院的,刚进门,就炸了锅。像个原子弹。”
“看著挺有钱,你看他穿的,那裤子我知道,一条差不多能抵我一柜子了。”
“刚才我去和他打招呼,人家只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就电力十足,什麽时候也能认识一下就好了。”
“妈呀,刚刚那女的请他跳舞,被拒了,真他妈的过瘾------”
可这样的苏桦偏偏就敢当他是空气,当他不存在。尽管他们之间只离了不到五米远,张宽为了引起苏桦的注意,甚至故意上了两次厕所,四次从他面前走过,也没听到一句半句的招呼。
张宽当然不服气。什麽时候也轮著苏桦把他踩脚底下了。他知道苏桦的七寸,总是一打就著,常常是准、稳、狠。
苏桦找了一份工作,校图书馆管理员,下午6点到晚上10点。
工作来的并不容易,他是新生,又没什麽经验,是站在借书窗口和那个大四的学姐磨了半天嘴皮套了半天近乎才得到的工作。这还是托了苏桦正好是学姐喜欢的型,苏桦一低头一浅笑,把学姐三魂勾去了四魄,没坚持多久,学姐就彻底地放弃了抵抗,硬是把留给自己老乡的工作给了苏桦。
学姐说,像学校类似的工种都是给那些特困生的,除了这里,还有宿舍的管理员什麽的,学姐说著还撇了下嘴,解释说就是打扫宿舍卫生什麽的,所以这里的工作有多抢手,明白了?
苏桦当然明白,所以一听说学姐答应了,忙拉著学姐说请她吃饭。
饭是在学校的大灶上吃的,一人一份炒饭。学姐姓陈,在图书馆干了两年,头一年,也做过宿舍管理员。
“好干吗?”苏桦问得有些胆怯。他知道应该是什麽答案。
“你说呢?第一年,什麽也不懂,再说我是穷地方出来的,本来干干也没啥,可扫著你同学用过的卫生纸,拖著你室友吐出来的瓜子皮,事情就是想干也干不下去了,後来,我宁愿坐公车跑十里地去打扫那里的卫生,也不打扫跟前的。”
这是苏桦步入崭新人生的崭新一课。
他需要钱,需要挣钱。尽管他刚买的那条牛仔裤花掉了近两个月的生活费,而他带来的卡上还有很多张宽一直窥视的数目。他还是需要钱。
他没有太多的途径。因为学姐在这里都是老一辈了,还万分珍惜图书馆的工作。而对於苏桦,只一份工作显然是不够的。
除了这个头痛事,更让人头痛的是张宽。
自从打定了主意不理张宽,开始展新生活之後,张宽就粘上他了。不但顺利地打入了苏桦的宿舍,还让那几个人认可了他的新身份,他不是什麽苏桦什麽叔叔的什麽儿子。他们俩打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还近得就住在楼上楼下。
这是多麽深的渊源啊。
这也几乎是除了苏桦之外剩下的人同时发出的感慨。
这是多麽深的纠葛啊,苏桦默默地想。
上了一天学,再打上四个小时的工,回来还能看到张宽,是苏桦人生的最大不幸,可这种不幸成天上演著。
张宽有一幅好嘴,还知道投其所好,老大的蓝球、老二的零嘴,老五的女人,几手抓,几手抓的到位。苏桦甚至找不出借口和张宽翻脸,哪怕有一点点苗头,还没找到火源,先让宿舍的这一帮子内奸先灭了。
张宽把这里当成了第二据点,够三个人扎金花,跑得快,四个人升级,拱猪,再多点勾鸡、双扣,南派的北派的全部四海汇聚,发扬光大。本著大好学生进来的几个人不到几天就被张宽腐蚀了个彻底,红里透著黑。
还好,张宽混到再晚还知道回去,因为新生总是有那麽点胆怯的,点名,查房,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把这帮猴崽子吓得屁滚尿流。
这也是能让苏桦还安然和张宽保持著面和心不和的一个因素。
自从八岁时的那三个晚上,现在要让苏桦和张宽躺一张床上,是足足可以把苏桦吓掉了半条命的。高三的那个晚上,苏桦是不把它归在任何一类的,哪怕自己真的是握著张宽的手,又贴著自己脸整整体味了一个晚上,那个晚上,是苏桦朝圣的路途,四肢打开,五体投地,心无浊物。
苏桦的秘密是隐晦的,见不得人的,甚至连苏桦自己都认为是荒唐不堪的,他相信一定是自己身上某根神精搭错了,乱码了,才会做那样一种荒诞不经的梦,还越做越上瘾。虽然现在梦境越来越长,也越来越清楚,光著下身的张宽,勃起的硬物,以及不知是眼泪还是浊物的混和体,这都让苏桦的洁癖越演越烈。
好在早晨的浴室是没有多少人的。苏桦总是在浴室开门的瞬间挤进去,然後用力地揉搓著梦里使用过的器具,那种肮脏的想都不能想像的地方,自己东西竟能那麽的畅快淋漓进入,还有那入仙入道般的快感,在梦中无限升华,这样的他是肮脏的。
他不能低下头看自己那个被热水打湿的软软的东西,他甚至想过用84把自己消毒一遍,当然最想消毒的是他的脑子,他知道不管是想不想,他还是把张宽拉进了他生活里,把自己的生活打得是七零八落。
但苏桦必竟还是苏桦,还有能力把梦和现实牢牢的打了一个屏障,梦里的张宽和现实中的张宽根本不是一个人,他在图书馆里找到了一个理论,就是把敌人无限地缩小,成了一个点,你的眼里就不再有这个人。
现实中的张宽在苏桦心里就成了一个点,当然张宽不明白苏桦为什麽看著他的时候老爱迷著一双眼睛,以为苏桦的近视加深了,他从来不知道,那是为了不聚焦,为了成了比点更虚无的茫然的一片。

谁是谁的鸡肋24

大学的时间总是很快。苏桦似乎不怎麽用力就在人群中显山露水起来,这当然不是因为他长得漂亮。
学生会跑腿的小干事、班长、外联主力,似乎在张宽还没怎麽甩开膀子玩爽起来的时候,新生苏桦就成了这一届新生里的领头羊。
学校年底的新年晚会是一个俗烂的传统节目。
相对於老油条们的推推挡挡,新生是兴致高扬的,他们对第一次上台露脸有著莫名的兴奋和期待。
在班里犹如游神一样的张宽也有一个角色出演,他们班排了一个话剧,那是文科生最喜欢的道道,即能美一把,又能绚一下的节目把班里的女生弄得群情激昂,而张宽做为筛选到最後的种子选手,需要他穿著麻袋片一样的东西扮演古希腊的一个神。
张宽觉得他们班那群女生就是一帮疯子,每天穿著长袍扯著花腔说著再不能假的台词,真不够他丧的。但他脱不了身,谁叫他在班上长得最高,又‘最有正气’,这是班团支书说的,就是这句话才毅然地让张宽脱掉了自己的行头,披上了麻袋片。
学校的礼堂装扮的花团锦簇,除了那些要表演的早早的进场化妆,余下的观众大多踩著开幕的点来的,知道这里面不会有多高的质量,大都随遇而安地想看看里面会不会有什麽亮点,诸如特别注目的女生,或哪个帅男。
张宽他们班的节目是第十个上场,看著上台下台忙忙碌碌的同学们,再听著团支书一遍遍叮嘱的注意事项,张宽全然没当回事,只是觉得自己这一身,又这麽个醒目的个头,想藏都没法藏起来,真是傻得够劲。
终於轮到他们班了,张宽披著那层麻袋上了台之後,在空旷的没有暖气的舞台上全身冻得直打哆嗦,看著台下自己班里早早占著绝佳位置第二排的男同学对著他挤眼睛,打著呼哨,自嘲的瞬间一下忘了那仅有的几句台词。正想抓抓脑袋想想,发现扬起来的竟然是团支书专门跑到话剧院借来的那根神杖,这下可好,那句能体现他博然大气的词彻彻底底的忘了,旁边穿著纱裙的女神团支书又挤眉又弄眼快哭了,也没让他想起来,只好就这麽茫然地演下去了,底下的观众甚至不知道这个大个出场来干什麽就笑倒了一片,就这样,张宽完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演出。
张宽忍受著团支书的絮叨回到後台换衣服。麻袋片唯一的好处是脱得快,张宽大手一挥把麻袋拽下来,正好打住了旁边等著上场的同学。
张宽赶紧转过头来,然後直接傻得忘了去该干什麽。
张宽是真傻了眼。因为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苏桦。
黑色的礼服,刻意梳起的头发打了发蜡,亮晶晶的,光洁的额头,似乎还打了粉,整个人精致得不成个真人。
“看什麽,快给我取下来。”苏桦踢了张宽一脚,衣服是租来的, 也不知挂一下会不会出问题,可那个死人还在旁边打哆嗦。
张宽这才看到麻袋上的挂钩钩住了苏桦胸前的一排亮片。
“噢。”张宽低下了头凑到苏桦的身上,後台不亮,亮片的缝线很细,张宽找了半天才找了罪魁祸首的出处,可身上还是光的,一冷就哆嗦,怎麽也对不上。
“你猪啊,不会穿上衣服。”
张宽拉过棉袄披上,继续战斗。
“你第几上。”
“下一个,快点。”
“苏桦,你身上什麽味,擦香水了。”
“放什麽屁,谁有你那麽无聊。”
“千万别说,这是体香,你是香妃後裔。”
“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金庸迷,我还以为除了香的豔的,你就不认识什麽叫文字。完了没,屁大一点事都弄不了。”
“小瞧我了吧,我可告诉你,上去千万把脸捧好,我可刚丢了下来的。”
“那麽得恭喜你,还不错嘛,还有脸可丢,我还以为你那是肉皮上糊了层面具”
苏桦整了整亮片,看著没事,才松了口气,租一件衣服花了他一百八,要出了问题,还不知道怎麽赔呢,再照照镜子看到张宽扔在旁边椅子上的麻袋片,!哧一声笑了。
“哎,你刚上去是拾垃圾的吧,拿根打狗棒,披幅麻袋片,几袋弟子?回去给你们洪老爷子说,至少也缝上一个,我也能给你装点馒头什麽的回去好孝敬他老人家。”
张宽气结,还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可刚才自己那幅模样真好不到哪去,以後就是有人说他长得像金城武,他也不干这种丢人的事了。
穿好衣服回到座位上,就看到苏桦他们宿舍的全在西边挤成一堆,老大看到他,招了招手。
猫了腰过去刚露了脸,就被他们七八只手按到座位下面了。
“看到没,那有个瓶子,拾过来,能卖二毛钱。”
张宽这次脸丢大了,多好的形象,就被这麽糟蹋了。
“苏桦表演什麽?”挣扎著爬起来,挤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张宽问边上的老五,这是这个宿舍除了苏桦之外最正经的人了。
老五还没回答,陈健就搭上了。
“不知道,那小子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克科勃的一等功臣,哎,宽儿,等会结束了回去打通霄去,今晚不熄灯,手痒了好几个礼拜了,一年就这麽一次,珍惜啊同志。”
张宽还没顾得上答应,就听老五惊叫一声:“唉呀妈呀,快看苏桦。”

谁是谁的鸡肋25

张宽高三暑假和妈妈旅游到四川时,曾被导游安排著看了一出经典的川剧《望娘滩》,里面聂龙一瞬间变了七八张脸,手那麽一挥,一扯,一挑,黑的、黄的、花的,脸变的那个叫一个精彩,看的张宽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非要跑到後面看看他们究竟是怎麽玩的花活。幸好他们去四川是当地旅游局接待的,副局长二话不说,真把演员叫来了,给张宽演了个单场。看到那麽细的线,挑得那麽快,张宽觉得很神奇,当然後来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技巧,一个技术,练出来的。
张宽曾见过的苏桦的很多面,哭泣著的,慢不经心的,鼻青脸肿的、笑得一脸没内容的,气质脱俗的,还有刚刚後台上精致得像个瓷娃娃的。
他没见过这种。
苏桦走到舞台中间,鞠躬浅笑,然後走到那个柜式的钢琴边坐下。张宽庆幸自己1.5的视力,舞台前面第四排的座位,连幕布上面破了个小洞都能看见。
他看到苏桦笑得有点僵硬,坐下後手还有点微微发抖。苏桦在弹钢琴。那个拿著两仟块钱,站在那里流泪,扭著脖子看都不想看一眼的,那个说著我不会,我忘了的苏桦在弹琴。
《平湖秋月》是只弹了一年钢琴的张宽想也不敢想的东西,就他妈妈说的,你能给我流畅的弹一首流行歌曲这琴就算没白买了,当然,流行歌曲张宽也弹不出来。他最拿手的是“新年好”,两个手还同时上不了。
而此时紧紧抓住人的静谧的夜空,如诗的残月,敛豔的湖水凌凌,张宽从没有的诗情画意被这段悠扬的音乐渲染了透彻。
没有哪个场景能有这个更让张宽震捍。那个坐在舞台右侧的男孩,那个自小干净被自己认为一身毛病的男孩,那个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挑著刺的男孩,那个不管是想还是不想一起长大的男孩,那个以前在自己面前抿著嘴哭後来躲著人哭的男孩。
那飞扬的指尖,那流淌的声音,甚至随著音乐跳跃舒展的肩,和自信张狂沈醉晃动的脸,张宽觉得整张脸都麻了。
“哇,太震惊了,没想到苏桦还有这一手。”
“老三,给拿著,瓶子,把口水接一接,回去冲马桶。”
旁边笑成了一片,张宽笑不出来。他知道苏桦爱较真,可较了那麽多年,较得这麽当回事,还真是把张宽吓了一跳。
听著底下的欢呼声,看到苏桦和进场时一样的程序告别,直到幕布重新拉上,舞台上黑了下来,张宽的眼睛里似乎被刚才苏桦身上的强光给虚化了。张宽心里说不出来什麽味,只有他知道,苏桦有多少年没碰过琴,可在台上,从技巧到对音乐的把握,他完成的那麽好,也许这是苏桦唯一能弹下来的曲子,下了多少人看不见的苦。他甚至能看到苏桦眼睛里闪闪的泪光。
当时的张宽也很想哭,为著这样的一个苏桦。
他真的不明白,苏桦真的这麽想弹,家里楼上的那一个为什麽碰都不能碰。
苏桦就是一个迷面,张宽猜了很多年。
还不知道苏桦到底要做的是什麽法。
张宽没有去苏桦的寝室打通宵,这样的一个夜晚,他没法笑著待在苏桦身边,去听一个心在默默流泪。
张宽拉了苏桦宿舍的的人去了街边小店喝酒。听那一群精力过剩的人侃得天晕地暗,什麽老五的女朋友腰粗了,老大追自动化系的系花被人家整整晾了一个晚上,老四他爹奥迪换宝马全是贪出来的。深的、浅的、荤的、素的,喝得一夥人酩酊大醉,又哭又笑,迎来了他们新的一年。
张宽到底还是低估了苏桦的能力,他们一起坐火车回了家,又一起坐火车回B城。张宽总认为苏桦身上凭添了很多气质,更准确的是恢复了很多气质。
这是张宽在火车上偷看苏桦时发现的。
说话慢了很多,笑起来温文尔雅,吃东西,在嘴里慢慢的嚼,还不说话。对所有人都很有礼貌,遇到年龄大的总是欠著个身子。张宽不认为这样的苏桦假,从那个晚上起,苏桦再怎麽做,张宽都不用假这个词了。
苏桦就是苏桦,没人比得了的苏桦。但苏桦的这些表情从来不是对著他,苏桦总能做到转过脸来对著他的那一刻,立刻迷起了眼睛。
这样的苏桦,张宽是有点著迷的。

谁是谁的鸡肋26

大二的张宽很随大流的交了女朋友,这次是自己全力以赴,在众多追求者中杀出一条血路才追上的。
女朋友就是让他没演成神却演成了叫花子的团支书。
团支书李娟是海南人,有著一口略显生硬的海南腔,皮肤偏黑很大气,个子很高,参加了学校的模特队,在男生中间极有人缘。
张宽能胜出的原因也没什麽,就是经验,那些高中的经验再加上当年苏桦落在纸上的各种花团锦簇的说辞,再配点现在的漫不经心,把张宽一幅痞像倒称出点遗世独立的风骨来。团支书爱玩游戏,张宽也爱,这可能是他们之间最融洽的地方了。
那时候,学校周围悄悄地开起了大大小小的网吧,让这帮子不知道天多大地多宽的精力过剩的人,知道了世上还有这麽一个神奇而妙不可言的消遣。那时候刚刚开始的网络游戏再简单,也比外面街头上游戏机里的简单打斗强得多。
张宽和李娟每天去网吧占位子,打红警,过得昏天黑地。
同宿舍的有女朋友的早就四处打听著便宜旅馆,有的干脆找著各种借口夜不归宿了,可张宽始终没动静。这些都是爷爷我玩剩下的了,鄙薄他们的同时,张宽也觉得奇怪,并不是自己清心寡欲,人格上升到了什麽高度,就是两个字-------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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