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今天人多,他们忙不过来临时叫我帮忙。时薪很高,还能顺手摸鱼。”他说着举起手里的袋子给谢骢看,里面装满了各种牌子的啤酒。
“你打工还给我打电话?还叫我出来?”
左研略显尴尬的干笑了几声。
谢骢从来不懂说话要给对方台阶下之类的事,他说,“你根本就是随便打的,压根没想到我会接。要我出来也是顺口说的,更是没想到我真来了。你这人说话做事真不靠谱。”
“我这不也是怕希望越大失望就更大吗?”左研陪笑狡辩,“还是别说这个了,我知道个好地方,到了保证你喜欢!”
说完他拉起谢骢的手,跑了几步,赶上街对面马上就要开走的公车。
车里人还挺多,大半都是B大的学生,大概因为终点就是B大主校东门。
左研很没人品的利用他手里的大袋子左冲右突,硬在一群人中挤出个座椅边上的小空子。他把谢骢拉过去,让他扶着座椅后面的把手站好,自己在他身后站着,手搭着吊环。
“这车的司机都是F1水准的,你扶好站稳了。”
车子启动,果然有点末日狂奔的味道。谢骢亲眼见到不止一个人像滚西瓜一样,在车厢里从前滚到后,从后滚到前。他自己倒是没事,一方面站的位置很不错,另一方面左研一直在后面半抱着护住他。
其实他并不喜欢左研时不时搂住他腰的那只手,可又觉得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太露骨的拒绝实在不大厚道。
终于到了终点站,谢骢和左研随着人流下车。
左研看了他一眼,问,“是不是站累了,我家就在旁边,要不上去歇会?”
谢骢站住,抬起眼睛看着左研说,“果然还是去你家,你就这么喜欢绕着弯说话?”
“不是!我真不是啊,我是看你脸色不大好。我真没……”
不管他怎么着急的解释,谢骢始终一脸麻木。
“算了,你跟我过来!”
左研动了气,扯住谢骢的手腕,拉着他往B大里面走。
谢骢被他抓的有点疼,试着向外挣了几次都没成功。路上又有不少学生,谢骢不好当场和左研撕扯起来,于是就随他去了。
左研带着他一路走到比较偏僻的校园东北角。谢骢记得那是B大农学院的所在地。这条路没有铺板油,是不怎么平整的土路,路上照明也很少。可左研的脚步完全没有慢下来,他似乎对路上每一处都很熟悉。他引导着谢骢,绕过一处处坑洼,或是突出的石块,很快就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建筑前。
“就是这了。”左研说着,放开谢骢的手,跑到一边沿着墙堆着的好几排花盆前,在其中一个里面掏了掏,摸了个钥匙出来。
他得意的对谢骢挥了挥钥匙,打开玻璃建筑的门。
“进来啊。”他回头笑着招呼看傻了的谢骢,“快点,这里还暖和点。”
谢骢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正如左研所说,这个玻璃建筑里的确实要温暖一些。有点潮湿的空气里还混杂着泥土青草的味道和淡淡的花香。
“这是温室?”谢骢四下打量着,问道。
“可不是?很不错吧?”左研边说边扯开自己的围巾,拉着谢骢说,“这边更好,你跟我来。”
他们穿过一丛丛或高或低的绿色植物拥簇下的小径,几分钟后就到了一个圆形的,相对独立的小厅。小厅的上方是玻璃搭起的穹形屋顶。月光从上面毫无障碍的洒落下来,柔和的照亮这一小方天地。
小厅里的温度,明显要比温室的其他地方低上几度。
“这里有点凉吧。因为是樱花厅,不能温度高。看那边的几个小窗户都开着呢。”
左研解释完,把手里装了啤酒的袋子放下,跑过去将那几个开着的窗户关上。
没多一会,面积不大的樱花厅就暖和起来。
谢骢四处转了转,发现一些樱树居然在大冬天里满树樱花。
“那些是寒樱,本来就是冬天开花的。”左研告诉谢骢,又招呼谢骢过来坐下。他刚把外套脱下来,铺在小厅中央的鹅卵石地面上,
“现在空气不好了。我小的时候,晚上来这抬头都能看到星星。”他说着,从袋子里掏出罐啤酒给谢骢。
“你小时候就在这了?”谢骢接过啤酒,在他身边坐下问。
“是啊。这里建成没多久我就在这玩了。那时候,这些寒樱,鬱金和菊樱还都只有一米多高,光秃秃的半点不好看。”
“鬱金和菊樱?”谢骢不解。
“哦,那些都是樱花树的名字。那边那几株是鬱金,它们开出的花是金黄色的,在樱花里很少见。这边的就是菊樱了,这个厉害了,每朵花有一百多片花瓣。”
“你知道的真多。”谢骢很单纯的感慨。
“那是。帅吧!”左研逗他,却不料谢骢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弄得左研反倒笑了,他说,“要是你从小到大,听的看的都是这些,也就知道了。”
“你家里有人是学这个的吗?”
“我妈妈。她以前是这里植物土壤系的教授,这个暖房也是她一手建起来的。”左研说着,从旁边口袋里掏出罐啤酒打开。
“以前?她现在不做这个研究了?”
“她死了。”左研平静的说出这几个字,大口的喝起啤酒,再没讲话。
第 92 章
92.
“这里真好,很舒服。”谢骢小口喝着啤酒说。
左研只顾着喝酒,好像完全都没听到他说话也不理他。
可谢骢不觉得难受,沉默了一会他又说道,“我妈妈病得很严重,是胃癌,可能也会死。”
左研手里的酒放下了,他看着谢骢,正巧谢骢转过头看向他。目光交汇的时候,他突然间就有了点,他大概十几年都没有过的感觉,他居然有点害羞。
他抽了下鼻子说,“没事的,现在什么都治得好。”
“治不好的。癌症现在治不好的。”谢骢说,月光射进他眼睛里,眼睛的颜色变得更浅了,犹如夜色下的湖水一般纯净清澈。左研不由得看的呆住了。
“刚知道的时候,我很怕。所以她那时说什么我都答应都照办。可现在,我一想到她可能有一天就不在了,就只是觉得有点空落落的,都觉不出难过的。偶尔我还会想,她走了,可为了她做了一切,变得不像自己的我还活着。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我以后要怎么办?我是不是很可怕?”
说完谢骢垂下头,下颌缩在围巾里面,眼睛被头发全都遮挡起来。这样子让左研觉得很火大。
他拉过谢骢,三两下就扯掉谢骢的围巾,还松开了外套。
面对着一脸惊异,还有些吓到的谢骢,他胡乱解释说,“这里闷得很,你捂这么紧,想大冬天长痱子吗?”
他看谢骢还傻傻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就又说,“这有什么可怕的。跟你说实话吧。当年我妈死了,我爸整理遗物时,把她以前一块手表送人了。被我知道,我打掉了我爸一颗牙。这种程度才叫可怕吧!你那算什么呀,简直是学前班水平的。”
谢骢眨了眨眼睛问,“真的掉下来了吗?牙。”
左研一口啤酒含在嘴里差点喷出来,强忍着连声说,“掉了掉了,当时他满嘴是血。”
“那还是你厉害。”谢骢由衷的说。“不过我还有别的事……反正我就是很可怕。”
“得了吧,就你!”
左研见谢骢又急着要反驳,转了个眼珠坏主意就出来了。
他强作正经的说,“不如我们打个赌吧。一人说一个可怕的事。要是说的没有对方的可怕,那就输了,要把一罐啤酒喝下去。怎么样?”
“一整罐啊?”谢骢有点犹豫,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啤酒说,“我都不怎么喝酒的。”
不喝才好啊,容易醉才好啊!
左研在心底奸笑不已。嘴上说,“你怕啦,不敢?刚刚还说有很多事呢?现在要比就怕了。我就知道你是唬人的。看你那一脸纯良的样子,你能有什么事?”
“谁说没有的,说就说咯!”谢骢有点生气,脸微微涨红了,身子还特意转了过来,正对着左研坐好。
“我小学时候特别想要一个变形金刚的铅笔盒,可是爸妈刚给我买了新的。我就把刚拿到手的那个偷偷给扔了,回家说是弄丢了。结果爸妈就真买了变形金刚的给我。”
左研听完,对着谢骢那严肃的样子差点笑出来。他强忍了回去,硬板着脸说,“我小时候特别想要一台变速自行车,像赛车那样的,很帅的。可是我已经有了台很新的了,爸妈当然是不答应。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就溜出来,把自行车买给天桥下面收旧货的了。第二天早上上学,我就假装车子被偷了,爸妈没办法,就给我买了新的变速自行车。我还用卖旧车的钱买了一套漫画书。”
“听着怎么和我的那么像?”谢骢皱着眉毛问。
“那你别管,反正比你厉害吧。”左研不由分说,递了罐啤酒过去,还给打开了。
谢骢倒也没多说,拿过去,一口口喝光了。
接下来的几轮,基本上也差不多。都是不管谢骢说了什么,左研总是能说个跟那个类似,但又比谢骢高出几个档的事情出来。不知不觉间,谢骢已经连着喝了四五罐啤酒。他本来就没什么酒量,马上就开始摇摇晃晃,口齿不清起来。
他倒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透明的玻璃屋顶。左研稍稍将他扶起来一点,把自己的外套挪到他身下,才又将他放下来。
“我还有,这个你一定比不了。”谢骢说完,自己哧哧笑了起来。
“是吗?”左研俯下身,一手撑在谢骢身侧,一手轻轻擦过谢骢的脸,轻声问,“你还有什么可爱的坏事?”
“我朋友和我说喜欢我,最喜欢我,我让他去死,结果他真的差点死了。我妈病了我就随便找了个女人结婚,知道她是个女同志,我居然想,这样正好,大家谁也别说被骗了。我朋友不再喜欢我喜欢上别人了,我表面上和他们还是朋友,其实恨他们恨得要死。我想两个男人搞在一块多恶心。我一定得知道跟个男人在一块有多恶心。我只要觉得恶心,就不会再那么贱喜欢他了,我就知道喜欢他根本就是疯了。”
他说到这,眼睛望向近在咫尺的左研,他的眼睛依然那么清澈明亮,可这一次却让左研心里发寒。
谢骢说,“然后,我就去了临界点,随便找了个男人上床。”
第 93 章
93.
左研僵住,隔了很久,他才问,“那结果呢?恶心吗?”
谢骢但笑不语,他抬起手伸向空中,带起一阵铃声响动。左研看到他手腕上还带着自己不久前亲手系上的铃铛。
“下雪了。”他说。
左研刚想说“你醉的都有幻觉了”,却也看见一片片雪白粉嫩从空中飘落,落在谢骢掌心,落在他们发间衣上。
谢骢把手上落下的送到他眼前笑着说,“看,下雪了。”
左研拿起来,才发觉那不过是寒樱的花瓣,他说,“傻瓜,哪有这样不会化的雪?”
谢骢笑了起来,他说,“有什么关系嘛。圣诞就是要这样才好玩啊。”
他爬起来,又摸了罐啤酒出来,打开拉环就要喝。左研阻止他说,“这次我败给你,你不能喝,我喝才对。”
“哪有这个道理,”谢骢抱着啤酒躲闪,“赢了才有奖品的!你输了,不许耍赖!”
左研看出他是醉了,可要把酒抢过来,却又很不容易,最后也只得由着谢骢把那一罐也喝掉。
“走吧,酒都没了。”左研边说边拉谢骢起身。
“好啊,我们再去买,我有钱……”谢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手上不停地翻自己的口袋。
左研也没法跟他说,就只能顺着他,边将他大衣围巾什么的扣好捂紧,边把他往外拖。可才走了几步,谢骢腿一软,又瘫了下去。
左研没办法,暗叹果然自作孽不可活,把谢骢背在身上,出了玻璃温室。走出去几步,才想起钥匙没放回去,只得又往回走。
他背着谢骢艰难的把钥匙丢到了那个固定的花盆里,跌跌撞撞的沿着那条土路回家。
虽然谢骢很瘦,可毕竟也有一百多斤份量,才到校门口,左研就觉得自己腰快断了。
从B大东门到他的公寓,其实都不用十分钟。可左研这会非常之想打车。
他把谢骢放在校门口的台子上,翻出钱包。里面是今天打工刚领到的200块。可他这月水电煤气网手机一干杂费都还没交,其他几份工的工资还没到手,他得省着点,可不想和上个月一样连吃两个礼拜的榨菜方便面……
没钱又想泡帅哥就他妈的是这种下场!
他骂,顺便踹了校门一脚。
再次背起谢骢往家里走的时候,谢骢好像是吹了点冷风,酒有点醒了。搂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说,“圣诞快乐。”
谢骢的头发软软的在左研脖子上蹭来蹭去,声音不怎么清晰,听在耳朵里糯糯的像是在撒娇的小猫一样。
左研觉得自己立刻就心痒难耐起来。恨不得快点到家,快点把这个小猫吞到肚子里。
可嘴巴还人模狗样的说,“你也快乐啊。”
他觉得谢骢更用力的搂住自己的人,头全埋在自己身上。
“对不起,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又?”左研有点听不懂。
谢骢说,“我想管住自己的,可我总是什么都做不好。以前我做不好的时候,你就会来救我,每一次都是。”
左研突然反应过来,谢骢是真醉了,他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别人。
谢骢还在继续说着,“我故意的。故意变坏了,故意喝醉了。你看,真管用,我一这样你就又出现了,又来帮我了。”他在那里傻傻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出了声。
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我才不在乎……”
左研觉得自己脖颈子被谢骢搞得湿乎乎,难受的要命。好不容易到了自己家楼下,又想到自己住四楼,没电梯。心情更是低落到谷底。
最后把谢骢背回家,丢到床上,左研自己也彻底脱了力,倒在一边动弹不得。
可就在这时,谢骢的手却伸了过来,放在左研手心里。左研一惊,转头看过去,发现谢骢正看着他。大概是刚才哭的很凶的缘故,眼睛鼻子都有些泛红,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说谎了,一直都是。”他说,声音软软的,可表情却很认真。
左研顿时有点傻掉。
可谢骢还不肯放过他,凑过来在左研嘴唇上啄了下。他的眼睛那会看起来像是汪了水一样,他又说,“我喜欢你。”
左研觉得自己下面立刻就硬了,他低声骂了句,“管他妈的当我是谁!”跟着翻身压了上去。扯开谢骢的衣服,吻上他雪白纤细的颈子。
第 94 章
94.
谢骢像是个柔软的布娃娃,顺从的任由他摆弄。
衣服很快就被左研全部剥了下来。他又低下头给了谢骢一个意犹未尽的吻,满意的看着还留在谢骢唇边的银丝,还有□晕红了的脸颊,飞快的脱下自己的毛衣,解了皮带,踢掉裤子。
他迫不及待的再一次扑上去,躺在谢骢背后,侧抱着他揉搓玩弄起他的身体。可没多一会,左研就觉得有些不对。
他扳过谢骢的脸,亲了亲他紧闭的眼睛,轻声说,“宝贝,来,看看我。”
可谢骢没有任何反应,当然也没有睁眼看他。
左研又推了推他的肩膀,叫他,“谢骢,谢骢,听得到吗?”
回应他的只是谢骢异常平稳的呼吸声。
左研一下就明白了。这个事实非常的尴尬非常的没有面子。可遗憾的是这个显然是个事实。
“我操!”他骂道。他一向在□上自视甚高,可今天居然有人在跟他做的时候睡着了!
这简直是他自打出生这24年来最大的耻辱!
虽然也是因为醉了。不过,还是天大的耻辱!
就这么不做了?白皙的身体就在躺在怀里,精致可爱的像是人偶一样的脸蛋就在眼前。
“他妈的,老子今天就是这样也干!”
他骂着,一只手玩弄着前面,另一只手探向后面隐秘的地方。可也就是动了几下,他就做不下去了。
这样上了谢骢,实在是和奸尸没两样。
他虽然是很猥琐,明知道谢骢心里有人,明知道把自己错认成别人,还是可以很享受很没道德的抱谢骢。
可要他上个没知觉的人,这种事,他还是做不出。
“妈的,真晦气!”
他跳起来跑到浴室,胡乱冲了下,也顺便发泄出来,才再一次重新回到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