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契----邪桐

作者:  录入:07-23

菲尔斯难得地容忍了纳格过份的行为半晌後,压在身上的人才有点动静。
『呐,菲尔斯……』闷闷的声音从耳後哼出,低压的嗓人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你刚刚,有喊我的名字,对吧?』
『哈?什麽?』突如其来的怪问题令他错愕了一下,然後下一秒,莫明的尴尬令他不知所措地使尽全力狠狠地拍打医生的头,『你这个死变态,快点给我放手!放手!』
然而不知道是由於手臂受了伤使不上力的关系,还是因为纳格抱著自己的双臂有这样牢紧,不管菲尔斯怎样用力的敲、怎样用力的打,对方还是可以维持著同样的姿态拥著他在怀里丝毫不放松一点。
『菲尔斯,我……可不可以不放开手?』有异於平日嘻皮笑脸不正经的语气,纳格的嗓音出奇地低沉平实。
『不可以。』几乎连想也没有想,少年马上斩钉截铁地回答。
听到了这个全无转弯馀地的绝情答覆,纳格顿然像是泄了气一样无力再紧拥狠心拒绝了自己的人,放弃似的轻笑著叹一口气,他最後只好松开双手却仍然无赖地赖在少年身上,嘴角勾著自嘲的弧度等待被对方对开。
当感受到环著自己的铁臂稍稍松开来时,菲尔斯便马上急不及待地用手肘一搁,然後再加上一脚狠狠地踹开压在身上的男人。
完全不理会对方夸张造作的喊痛声,少年一边以不信任的眼神警戒地盯著医生,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紧抓的书匣子稳稳地收回怀里,保护魔书的同时也用作保护自己。
『咦?我的小菲尔斯,你要去哪?』视线随著少年的行动而移转,他关心地问道。
『虽然说洞穴是塌下来了,可是好歹也确定一下那只魔物到底死了没阿。』睨了纳格一眼,菲尔斯任由他继续坐在地上,自己则迳自走向崩塌了的洞口。
无奈地坦然接受少年的白眼,纳格的脸上重新又挂上痞得欠扁的表情,挑著眉低声地在嘴边喃喃自语了一句。
『要是你这样打还不死的话,我看它就不叫魔物了。』耸耸肩,他也站起来随即跟在菲尔斯的身後。
左右观看被自己弄得连入口也被塞住了的洞窟,菲尔斯弯身徒手拨开比较小的碎石,然後拿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岩块细看後再丢回去,唇边喃念出简单的咒语,他意图将阻塞在洞口前的大石岩块轰碎。
可是当咒文最後的音节完落,引来震动山林的一声呯然巨响後,少年连惊呼也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已经被後面的男人一把拉著向後倒,然後错愕地微微张开嘴,眼巴巴地看著被轰得似是流砂的石块在眼前倾斜。
『唉呀,我的心肝我的神阿,你别这样冲动啦……』一把拉著菲尔斯并抱住,纳格用最迅速的行动将他收进怀里,同时以最基本的防御咒文保护两人的安全,『……你要冲动的话应该对著我才对阿!』
『……』无言地瞪著身後的男人,少年白晢的额角上的血管明显了几分。
过了好一阵子,待阻塞洞口石块的滚落停下来、被牵起的灰尘都散尽後,菲尔斯马上二话不说就挣脱开圈著自己的双臂。
无视於医生随後喋喋不休的抱怨,还有毫无义意的申诉,菲尔斯抱紧手里的书匣跨过岩块上,踢开小石碎,再扶著洞壁小心地一步一步踏著不稳的砂砾碎石走回洞里,寻找刚才那只魔犬被活埋的尸体。
纳格跟在後面一直不断地说著我的天、我的主、我的宝、我的生命我的爱,在诉说著自己对菲尔斯的满满爱意的同时,也不忘偶尔细心地扶他一把。
『死变态,你到底可不可以安静一点给我闭嘴?』蓦然转身大吼一声,忍无可忍的菲尔斯猛地「很有冲动地」一拳送到纳格的小腹。
『呜呃!』毫无预警地正面受到重击,医生吃痛地捂著小腹弯腰蹲在墙边。
终於将一直在耳边嗡嗡嗡嗡的烦人声音中止,也舒发了从早上开始就不断在累积的烦躁,图得耳根安宁的菲尔斯换上一脸爽快神色後便继续前进,不再理会那个被自己完全没留力的一拳打得站不起来男人。
再次走进洞穴,由於刚才的崩塌而令里面出现几个透光的洞口,几道明亮的光线从头顶洒下,照亮了少年美丽夺目的金发以及洞内的一切。
慢步走近被巨大的岩石压著的魔犬,全无动静地伏躺在大石下,连呼吸也停止了下来,看样子它的确是死了。
然而,在阳光的洒照下,菲尔斯留意到了某样东西……
『喂,你快过来看看。』朝还蹲在墙角的男人说话,他指了指被岩石压著的魔犬。
『恩?』冒著眼泪水一拐一拐的死撑到菲尔斯身边,纳格看著被指住的东西同皱起眉,『咦,这是什麽东西?』

黑契 14 拒绝

14,
『……幼魔犬?』指著巨魔犬的下腹,菲尔斯看到了一只还有微弱气息的小魔物。
望著那只看似跟手臂差不多大的小魔犬,它奄奄一息地喘著气勉强地睁开眼,惊恐无助地瑟缩躲在死去的大魔犬身下。
对上年幼的小魔犬慌惧虚弱的眼眸,少年的脑海里映出了另一个久远模糊的身影,然後心脏似是猛地被某种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撼动了心底深处还在著淌血的地方,泛漾出鲜明的疼痛感和恻隐。
紧握了一下拳头,他硬是将这份异样的感觉压下去。
『哇,这只魔犬好小喔!』无声地走近少年身边站前在他面前,纳格低头观察那只小魔犬,『它好像克莉汀大妈养的小狗耶!』
『看来这只幼魔犬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看看大魔犬的体格再看看小魔犬的体形,少年强装冷静地说出自己的推论。
『唔……所以为了哺养它,母魔犬就去袭击村落?』状似思考地摸了摸下巴,医生也以他的说话继续推测下去,『的确有文献记载过,刚出生的魔物是需要鲜血来维持首几天的生命。』
听到纳格的猜论,站在後面的菲尔斯瞳孔猛然收缩呼吸一窒,整个人受到打击似的脸色刷白地僵在原地,体内正在流动的血液彷佛一瞬间被纳格的说话凝住。
咬著唇默默地垂下头,湛蓝色的眼眸下闪过掩不住的悲伤和自责。
『是吗……』喃喃地小声低语,他的语气非常空渺,『是这样吗……?』
没有留意到菲尔斯的异样,纳格迈开步走到虚弱的小魔犬前,从上而下俯视评估这只初生魔物的攻击性,以及处理它的各种方法。
似乎这麽年幼就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它,的确有点过份残忍……
可是就这样把它留在这里,不是它捱不过几天活活饿死,就是撑过最艰苦的日子後努力成长,然後再次危害村庄和村民的生命。
然而,这两种都不是作为拯救生命的医生所应该作出的行为。
『对不起,是我亲手杀了你的母亲……』仍旧低头喃喃自语的菲尔斯将手指插进金发里,闭上眼自责地捂住额角,『……对不起……』
『哎,我的小菲尔斯,你一直在那边自言自语什麽?』终於发现菲尔斯的不对劲,纳格忧心地走回他面前,『不是刚刚撞到脑子了吧?』
医生的说话似乎把少年从深沉的罪恶感拉了回来,菲尔斯轻轻一颤,便停住了只有自己才听到的低喃,然後在回到现实眨眼的瞬间,他已经改而换上强装镇静的冷漠表情重新抬起头,但却避开了纳格的视线。
『没什麽。』敷衍地摇了摇头,菲尔斯缠过纳格走到幼魔犬的身边蹲下来。
少年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时,小魔犬好像感受到危险一样不断竭力地想往母亲的怀里退,一双连撑起自己也无力的双爪一直向後缩起来,水汪汪的瞳眸充满了生物本能的警戒和惶恐,它断断续续地低呜著兽音。
直到菲尔斯勾著苦笑向它伸出双手,它才感觉到自己的无路可退。
『阿、喂喂!我的小菲尔斯!你抱起它干嘛?!』当纳格认清他的行为时,马上就哇哇大叫,『你、你想怎麽样?』
不理会医生在旁的嚣烦,菲尔斯小心翼翼地将小魔犬从已经变得冰冷的母体下拉出来,蓦然吃痛地被小魔犬在手掌上咬了一口,他毫不介意地笑了笑,最後忍受著痛温柔地将它抱在怀里安抚颤抖不已的身子。
小魔犬不停地在怀里发抖,爪子也紧张地勾抓著衣服和前臂,可是紧咬著自己手掌的口却一点也不放松,鲜血不断从它的齿间流出,沿著手肘与指尖在地上滴出了一圈红。
『唷,小东西,以後你就跟著我一起生活,好吗?』轻温地一下又一下抚摸著小魔犬的背,菲尔斯也没因为掌上的伤而放开它。
『我的小菲尔斯,你不是吧?』带著一张错愕的脸走到少年面前,纳格一边从衣摆撕出布条,一边想要帮他包扎,『你想要养这只来历不明的魔犬?!』
轻哼了一声代表回答,菲尔斯稍稍侧过了身,一如以往不领情地摇头拒绝了医生的疗伤,然後稳稳的单手抱著小魔犬、另一手握紧魔书,迳自迈步离开崩塌了的洞窟。
少年倔强的态度令医生明白自己再说下去也改变不了些什麽,这些年来不管是他生病受伤,还是检查预防,都坚持从不接受自己的治疗。
重重地吁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搔搔沾满了灰尘的发丝,既然今天的目的是来消灭魔物,而目标的确是死了,现在他也只好急步地追上他的步伐护送他回家。
辛苦腾折了一整天,回程的时候大地已经浸染了一片昏黄。
一路上纳格诡异地难得安静下来,不再像来的时候那样聒噪烦人,这让菲尔斯原本难堪的心情松下了不少。
『喂!庸医,』默默走在前头,少年突然开口说话,『刚才,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感谢说话略为过於迅速,快得纳格差一点连尾音也抓不住,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回到异常安静的状况。
『唉,我说阿,我的小菲尔斯,』大步跨前两步,他急步走到少年的身旁肩并肩同行,『你也该对我坦白了吧?』
『坦白?』不解地看向医生,他不明白自己该要坦白些什麽。
迎上少年困惑的眼神,纳格深情的眼眸里还充满著一种复杂的思绪,藉著这次的机会,他决定将一直缠绕在心头的疑问弄清楚。
『我的小菲尔斯……拥有这样强大的魔力,你到底是谁?』顿了一顿,他顺势再提出一个疑问,『还有,那个在八年前丧失了记忆的柩银又是什麽人?』
『……』迅速别开了脸,菲尔斯显然是不想回答。
保持沉默的同时,少年也加快了走向王都西城门的步伐,显出了他的心虚和焦躁,这更让男人觉得那两个人的关系与身份都非常不简单。
不许少年无视他的问题,纳格也跟上他的脚步继续在追问。
『而且,你那家书店收藏著的东西太多也太复杂了吧,』说到那两个人的神秘,就不得不提那家最首先令他起疑的书店,『圣洁的、邪恶的、安稳的、蠢蠢欲动的……所有和谐的、不和谐的魔力都混杂在一起……』
没想到纳格原来早就发现到店里的秘密,胸口不安地揪痛了一下,为了不让自己波动的情绪被发现,菲尔斯选择抱紧魔犬低头继续默默的向前行。
『菲尔斯,你……你到底想要掩藏些什麽?』点出了最让他在意的事,医生乾脆三步并两步走到少年面前挡住他的路。
然而就在不断追问与不断回避间,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到达了王都的西城门口。
『纳格,』停下了脚步,菲尔斯抬起冷漠得不带半分感情的视线,『你不要以为发现了些什麽,就可以干涉我们的事。』
晕黄的馀辉在少年的背後将夺目的金发照得闪闪发亮,娇小的身材挺得笔直地站在面前,凌厉的眼神里透露著不肯退让半步的坚持,看著这样子的菲尔斯让纳格一瞬间不能呼吸,愣在原地忘了动作。
『不,菲尔斯,』好不容易找回了呼吸,纳格尽力地抑压著心底的悸动,『你这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帮助你……』
『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帮助。』狠狠地打断医生的说话後,菲尔斯头也不回地向书店方向小跑回去。

黑契 15

15,
抱著魔犬手执被封在书匣子里的魔书,一口气从西城门跑回店子,当菲尔斯在远远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时,已经急不及待呼唤那个名字。
『小银!』一看到柩银的身影,他不自觉地呜咽出来的声线变得有点走调。
柩银原本正在收拾店面,将一整天下来的垃圾扫清并包好到放在门外,蓦然听到了唯一会这样呼唤自己的声音,紧绷了大半天的嘴角马上牵起了弧度,担心记挂得七上八下的心情终於也放松下来。
『菲。』轻语温柔地回应,他张开一双臂接住了扑向怀里的爱人。
紧紧抱著想了一整天的菲尔斯,光是拥著娇柔细小的身子不足以平伏他思念的心情,於是勾起少年的下巴,柩银直接横蛮地夺去他的呼吸,依恋地吮吻著一双香软的唇瓣,甚至不顾两人还在门外闯进了唇间恣意侵占每一个地方。
直到怀里的挣脱渐渐被自己的拥吻压下来,换成了诱人的轻哼,他才不餍足地放开卷缠的舌尖让他喘气。
『咦,菲,你抱著的是什麽?』搂著少年回到店里,柩银这才发现他怀里的东西。
『魔犬。』踮起脚尖在男人的唇上再啄吻一记,他笑著回答。
就在柩银准备再抱著他再下一吻之前,菲尔斯首先从停下来再退後半步,将手上的书匣丢到柜台上,然後弯身将小魔犬放在地上。小魔犬在接近地面时蓦地松开一直紧咬不放的口,下一秒,它就迅速逃离少年往书店的阴暗处躲起来。
『魔犬?你带它回来做什麽?』不解地看著小魔犬逃到书柜的下方瑟缩,他将视线拉回在少年的脸上。
拨开额角上的金发,轻轻地为爱人抹去沾在颊间耳边的灰尘,柩银将菲尔斯牢牢地锁在两臂间,不再让他有退开的机会。
『呐,小银,我们来养它好不好?』窝进男人的怀里,他靠在他的胸膛上用撒娇似的语气问道。
『要是我说不好,你会不养吗?』温柔地用手指梳著柔滑如水的金发,他看著他那充满著溺宠的眼神里,却闪过了一丝落寞。
『你会说不好吗?』牵出满意的轻笑,他明知却故问。
梳著金发的手蓦然停上了动作托起掌上的後枕,低头再次攫住少年香软甜美的唇,缠绵深情的亲吻代表了他的同意。
拥吻渐渐在不受控的情况下变得激烈,菲尔斯被勾卷著的舌头跟另一张火舌互相重叠纠缠,被牢牢地托著的头只能仰起来承受,随著柩银不断转换角度来加深这个吻,他的口鼻腔充满著男人一贯霸道却温柔的气息。
过於紧贴的身体隔著衣服随著亲吻而交缠,从少年身上汲取的甜美一直在引诱他,诱惑著他渴求更多、更多。
但当银柩一时忘情地再搂紧了些怀里的爱人时,动作却意外地牵扯到了菲尔斯手臂上的被割破的伤口,猛然而来的刺痛感令少年一不小心咬到了他的舌尖。
淡淡的甜腥味顿时在口中漾开来,两人同时吃痛地分开唇舌。
『小银!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强忍著手臂上的痛楚,菲尔斯赶紧地抬头关心被自己咬伤了的人。
『没、没事,菲,你怎麽了?』不理会舌尖上的刺痛,柩银摇著头,轻轻地松开一点怀里的少年询问道。
『唔……』眨一眨覆著薄薄水气的蓝眸,他犹豫了半晌才开口回答,『手臂……有点痛。』
『痛?!』慌忙地低头检查少年的肩膀双臂,男人的脸上尽是忧心的神色。
果然,在菲尔斯右边的深色的臂袖上确染上了不易被察觉的深红色,而手掌上也有两排血迹还没乾透的明显兽牙痕。
『菲!你的手臂跟手掌怎会受伤了?!』拉著少年坐到柜台前的椅子上,他小心翼翼地为他脱下大袍外衣。
随著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被脱下来,柩银愈是揭开被染红了的布,在低层布料上化成一圈的碍眼血迹就愈大,也看他得愈来愈心疼。
『手臂不小心被碎石割到的,』无所谓地笑了笑,菲尔斯用不在乎的语气把伤势轻轻带过,『手掌是被刚刚的小东西亲的啦!』
『被碎石割成这样?!』将最後一件衣服除下,爱人手臂上血肉模糊的伤口还夹杂著砂砾,顿时间胸口下的揪紧痛得他几乎大叫。
『就说不小心嘛!』吐一吐舌,他俏皮地耸肩。
『菲……』轻柔地抚上少年的脸,柩银心疼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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