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好吗？(生子)》
作者：寂花时
０１
「王子轩，近来好吗？」杨品昱躺在床上穷极无聊的拨了个电话给以前的好友，电话才接通，对方劈头就是一句，「好你个头！」
干嘛骂人？杨品昱不懂朋友这是怎麽了，「一年没见了，想找你出来见个面，你这是什麽态度啊你！」愈想愈生气，忍不住开口呛声回去。
「好你个头，」王子轩在电话另一头重覆喊道，「早知道会那麽痛，老子我就不生了！可恶的游智堂，竟敢唬拢我……」
「什麽，你忙著生孩子，那……不打扰你了，生完再出来喝茶啊，拜！」电话里传来了王子轩凄厉的叫声，吓的杨品昱慌张的挂上了电话。
唉，又一个忙著生孩子的曾经死党。怎麽一阵子没联络，全都赶著生孩子去了？这都什麽跟什麽啊，就算社会福利好，也不用浪费了人生只此一次的美好青春，急著去生个烦死人的小麻烦啊！
杨品昱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一年前暑假，训导主任在期末周会上所说的话：各位同学，在即将来临的长假中，我希望你们学会珍惜自己，更希望开学後还能再见到你们。
那时的自己怎麽会蠢成那样，一点也听不懂训导主任在说什麽，所以才会那麽倒楣的成了开学前堕胎潮中的一员。要说嘛，人的一生总会倒楣个几次的，但倒楣成那样，就真的有点匪夷所思了。
可恶的潘耀维！这辈子别让我再看到你……杨品昱一想到这人，马上激动的从床上蹦起。长的帅，功课好，温柔体贴的大哥哥，什麽都好，就是不负责任，尤其在搞大了他的肚子後，还表演了最快速的人间蒸发给他看。
「哥，我好像有了？」近一个月没有晨勃现象，平坦小腹突然间的胀大，怎麽看都像是有了那啥的表现，担心害怕的打了电话给担任他家教老师的潘耀维，听他在电话那头一个劲的说著安慰他的话，「小昱啊，你别害怕，要真有了，哥一定负责到底。」
这句话成了潘耀维送给杨品昱的临别礼物，他所谓的负责到底，竟然是负责一溜到底，从此不见人影。
将情托与无情郎的结果就像电视千篇一律演的那些一样，哭哭啼啼过了一阵子，发现肚子一点不受难过心情的影响，继续无尽的胀大，害怕的摸进了密医的店，想堕了孩子一了百了，那知这位密医同时兼备了庸医的技术，历时半天这才搞掉了他肚子里那个生不逢时的小生命，还不经他同意的优惠了他「送一买一」活动，让他差点跟著一块到地底参拜阎罗王。
其实，电视宣导短片时刻都在提醒广大人民，切勿光临密医诊所。但杨品昱因为不敢和家长说，而孩子他爹又无故消失人间，徬徨无助下，这才被密医门上贴的广告打动：人生不能重来，别让一时错误毁了你未来的光明。这广告词在事後想来，真是白目的恐怖，但那时真的很害怕啊，害怕一个人生孩子、养孩子、带孩子，一辈子和一个孩子一起，要知道那时的他，也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啊！
顾不了那麽多，冲动的躺上了诊所的诊疗台，将双脚放在了支架上，在陌生人的面前大开了隐私地带。
「小朋友，你还没什麽经验啊？」现在想来那医生似乎对他进行了性骚扰？
「什麽？」竟然还呆呆的问了他。
「你这里的颜色，还是粉色的，看来并不常做啊！」那个混蛋医生，好像边说边揉了我的小菊花。
「医生，你可不可以快一点，我还要赶回家写暑假作业。」果真很蠢！杨品昱回想了当时情况，忍不住这样骂自己。
靠！是谁决定让男人生孩子的啊？就算人类即将灭种，也不该让男人生孩子啊！要知道男人可是小鸟一抬头，大脑就不见的物种，一天之中很难有不想那个的时候……等一下，这样说来，决定让男人生孩子的人，其实是想到了这点罗？近年某种行业，似乎萧条许多，难道也和这个有关？哎呀，我管他设想了什麽，总之就是不应该让男人生孩子的！
杨品昱想起堕胎的过程，全身忍不住起了满满的鸡皮疙瘩。手术过程里因为使用了下半身麻醉，所以感觉不到疼痛，但有知觉的上半身，仍能感觉医生正在做的事。刮刮吸吸弄了好长一段时间，在听到医生说「总算弄出来了」这句话时，杨品昱还是忍不住的大哭了，哭了好一会後，又听到医生大叫「止不住血」，然後怎麽了他就不知道了，因为昏了过去。
能捡回这条小命，还是因为密医打电话到大医院求救。他为此休学了整整一年，一直在家静养著，下星期，即将回到「森光」完成他馀下的最後一年高中学业。
「呼──有够无聊的……」杨品昱对下周即将回到学校的事，感觉到害怕，本想找好友出来聚聚，顺便打探下学校有没有关於他的流言蜚语，那知王子轩那笨蛋，才毕业就急著替游智堂生孩子去了，真是脑子进水了！
「子轩，你帮我生一打像你一样可爱的比比好不好？」游智堂在爱上王子轩後，跟著把这句话当成了问候语，他因此天天被王子轩爆打，但如今也算修得正果，终於得偿所愿了。
呵──王子轩估计是快被他烦死了，可又打不挂他，这才顺了他的吧！他也真够幸运，有个爱他始终如一的人，不像他……纯情遇烂人，结果惨不忍睹。
「我，」杨品昱跪在床上，高举右手，「杨品昱在这此立誓，再也不帮人生孩子了！从今而後首要之务，就是看好咱的屁股，要是再让那个王八放进去整个龟儿子来，我就跟他姓！」
杨品昱这时还不知这誓发的有点怪怪的，天资偏向鲁钝的他，也是到後来才发现这誓发的跟个咀咒似的，但已追悔不及。
０２
「小申，你帮我到楼下便利店买盒套子，记住，要快！」电话那头的人交代完後跟著挂断了电话。
又要买？！申裕群不耐烦的将手机丢在了床上，抓过书桌边上放著的钱包，不情不愿的走出了房门。
「小裕，你上哪去？」在厨房里忙著的父亲，探出头问向申裕群。
「到楼下便利店买瓶咖啡，一会就回来！」没等父亲应声，就开门下楼去了。
申裕群进到了住家楼下的便利商店，一路直走到摆有保险套的架子前，拿了一盒，就回头朝结帐柜台走去。
「疑，」申裕群突然停在一个摆有日常用品的架子前，「竟然有卖针线？！」兴奋的拿了一盒，脑里闪过的念头，让他忍不住想大笑。
「这牌子有促销价，你要不要多买几盒？」店员好心的提醒了申裕群，申裕群先是翻了个「关我屁事」的白眼，接著觉得多买几盒确也省事，「等我一下，我再去拿个几盒。」匆匆的跑到了贩有保险套的架边。
「一盒２９９，两盒５８９，三盒８８８……」申裕群思考了下，又拿了五盒，再赶回了结帐柜台。
「三盒８８８，我总共买六盒。」出声提醒了店员，不想他算错了价钱。
「你要买六盒，我帮你两盒两盒计吧！」店员的好心被数字概念模糊的申裕群一口回绝了，「三盒８８８，你干嘛两盒两盒算！」
「先生，这样……」店员本想跟申裕群解释解释，但排在他後面的人，已经发出了不耐烦的啧啧声，於是也懒的帮申裕群省钱了，就随他高兴的打了三盒８８８乘二。
申裕群提著一带保险套坐进了住家大楼的电梯里，小心翼翼的将袋子藏在了身後，不想让人看见。
妈的，又浪费了一堆温书时间，申裕群在按了十一楼住户门铃五分钟之後，忍不住这样抱怨了。
「进来好嘛！」屋里的人喊了霹雳响的一声，申裕群这才不情愿的推门入内。
「东西买来了吗？」这问声，似从浴室传出来的，申裕群为了赶快摆脱这麻烦，只得走到浴室门外，大喊了一声：「开门！」
「进来好嘛！」又是同样的话，这人都不怕小偷跑进家里来吗？什麽门都不锁。申裕群推开了浴室的门，浴室飘出的热气弄雾了他的眼镜，「天气还不够热吗？洗个澡也要弄的跟放乾冰一样！」
「嗯──」搭理申裕群的是一声淫靡的呻吟。「喂！你要的东西我放在门边……」想随手丢了手里东西的申裕群，却突然被人伸手抓住。
「东西给我！」申裕群还来不及甩下手中的保险套盒，就让人给抓住了，无奈的递出手里的东西，「放手啦，我什麽都看不见了。」眼镜上的雾气，罩的他眼前白茫一片。
「原来小申，是那麽的想看我的裸体，嘿，早说嘛！」对方动手摘下了申裕群脸上架著的黑框眼镜，没了眼镜让近视不轻的申裕群很紧张，「孔兆安！快把眼镜还我。」伸手抓向他的手，却倒楣的大失准头，摸到了个热物，让他真想把手剁了。
「啧，就知道你想我『这』很久了。」孔兆安说了个轻浮的玩笑，接著拉过申裕群，再贴上自己的唇，一点不顾他人意愿的吻了许久。
「混帐！找死。」申裕群眼见推不开孔兆安，猛一抬腿想Ｋ他下边，却被孔兆安灵敏的闪过。「不带这麽狠的吧，我可还有正经事要办。」边说边将申裕群的眼镜挂回了他鼻梁上，「去帮我把厨房里的碗洗了吧，我忙完这回後，再把买套子的钱还你。」不客气的将他推出了浴室，不让他有上诉机会的直接指使他去洗乾净那些碗。
「孔兆安，你个王八蛋！」黑心恶魔，就知道奴役我……申裕群慢慢踱进了厨房，见洗水槽里满满的脏盘发霉碗，心情更加恶劣，忍不住问候了他家祖宗三代。
申裕群花了二十多分钟才清洗完那些个堆积如山的碗盘，回到客厅前拉开了孔兆安家的冰箱，「这人光喝啤酒就能饱哦？」边抱怨边拿了一瓶冰的刚刚好的啤酒，再坐回到客厅沙发椅上看电视。
「对了，有件事还没干……」贼笑了两声後，申裕群拿出便利店袋子里的针线盒，「看我怎麽整死你个衣冠禽兽！」申裕群跟著打开了一盒保险套，刚想拿针在上边戳一戳，但脑里忽然闪过一堆对白。
「兆安，我有了。」
「安，我怀上了。」
「孔啊，你就快当爸爸了。」
爽，真是太爽了，看你到时要怎麽收拾你那本烂帐！申裕群窃笑了几声後，跟著丢了手里的那根针。一想到世上将多出无数个与孔兆安相像的脸，申裕群马上被吓的直抖。
这世上多一个像孔兆安的人都是危险的，为了他人安全著想，绝对不该逞一时之快！要报复也只该冲孔兆安一人，不能拿别人一起玩啊，边灌酒边感叹这世上像他这麽有良心的人真是愈来愈少了。
「亲爱的，拜。」站在大门边和情人告别的孔兆安，一定没想过这句话差点逼出了申裕群的晚餐。
「你怎麽还在这？不用复习功课吗？」孔兆安发现申裕群还坐在自家客厅里，明显有些吃惊，朝他走去，拿过了他手里的啤酒，大口的灌了几口。
「你是老人痴呆了嘛，先生！」申裕群伸出了手。
「哦，对了，还没还你钱。」孔兆安笑笑的拿起放在柜子上的钱包，「多少钱？」
「１７７６。」
「你给我买了多少盒保险套？」掏出两张千元钞放在了申裕群手上。
「便利店在特价，一盒２９９、二盒５８９、三盒８８８，我想你消耗的也快，就一次给你买了六盒。」将孔兆安给的钱收进了裤袋里的小钱包後，站了起来。
「六盒也才１７６７，哪来的１７７６。」贪那几块小费干吗？
「六盒１７６７，怎麽算的？」申裕群惊讶的大叫。
「你哦，」孔兆安点了根烟抽上，「对数字的领悟性实在太差了点，简直是愈来愈退化。」用手推了推算数算到傻住了的申裕群。
「你欠揍啊！」申裕群想了一会，这才恍然悟了自己犯下的蠢错误，想到便利店员可能正在偷笑他，更觉得丢脸。
「小申，记住要有礼貌。」孔兆安一手夹著根烟，一手搭在了申裕群的肩上，手指轻拍了他脸两下。
「我一直都很有礼貌的……」要不是遇上你个大魔王，我会愈来愈笨嘛，整天让我买这买那，打扫这拖拖哪的，我宝贵的温书时间，就是这麽被你耗光的。
「现在几点？」忍不住问了孔兆安一句。
「快十点半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我会被你害死……」申裕群想起这一小时要复习的东西一个字也没看，突然有点想哭，「孔兆安，你没事别乱召唤我，我很忙的！」气冲冲的跑出了孔兆安家大门，刚想重重甩门出出气，就听到孔兆安以一贯温和的语气说道：「要有礼貌。」
混帐！申裕群抽了抽嘴角，轻轻的带上了他家大门，快速的冲到九楼，推开家门，直奔自己房间。
「小裕，你上哪买的咖啡，我宵夜做好了，你要吃吗？」厨房里的老爸再次探出头来问向跟阵风般冲过了他面前的申裕群。
「我没空吃！」这世上没有比复习来的更重要的事了。这时候的申裕群还是个遭魔王奴役的认真挂书呆，他的世界除了书本，还是书本，为了将来，他只能努力的埋首书堆，期望有朝一日能以此重振身为男性的尊严。
０３
开学前一晚，杨品昱紧张到怎麽也睡不著，躺在床上，把猪、牛、羊甚至是企鹅全都数上了一百遍，脑子里仍然是睡意全无，双眼睁的老大，百无聊赖的开始算起天花板上的壁纸有几个圆又有几个方。
铃──听见手机响，杨品昱如获得救般热情的喊了一声喂，一点不在意现在已近午夜十二点。
「还没睡？」
「对啊，你怎麽有空打电话给我？」
「我，在喂奶，呆坐著无聊也是无聊。」王子轩的喂奶无聊说，吓坏了还没经验的杨品昱。「你怎麽还能这麽镇定，喂奶耶，你的咪咪究竟大成了什麽样子，会不会很恐怖啊？」杨品昱幻想了王子轩胸前雄伟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昱，其实不是我在说，涨奶还真是蛮好玩的！」王子轩在电话那头兴奋的说。
「你够变态，还好玩咧，前几天还喊著要杀人的人，现在竟然开心的说涨奶好玩，你是不是生坏了脑子了！」杨品昱一想到王子轩那天喊的那个凄厉，浑身跟著起了一阵恶寒。
「那是你还没涨过奶，少见多怪了，我告诉你哦……」
「游智堂他……」王子轩悄稍说给杨品昱听的事，让杨品昱惊吓不小的大叫：「他竟然喝你的奶，你杀了我好了，他真够变态的！」
「你干嘛骂我老公是变态？还有这是情趣，情趣你懂不懂？」王子轩不太满意杨品昱的用词，没好气的纠正了他。
「和你家比比抢奶喝，这也是情趣，是你火星了，还是我冥王星了？」
「小昱，那天等你生了，自然能知道这是火星情趣还是冥王星情趣了，哦呵呵──」发现王子轩滨临暴走状况，杨品昱急忙收住了这个话题。「你大半夜打电话给我，应该不是专门来和我分享喂奶心得的吧？」一年没见，性子还是一样的急躁，就你能打骂游智堂，别人就说不得半句，你爱的也太阴沉了吧……嗯，深沉？还是低沉？
我完了我，一年没读书，能赶的上大家吗？烦死了……杨品昱一想到自己将和学弟成同班，压力就像泉涌般源源不绝的冒出。
「好啦，不跟你杠了，我比比吃饱了，」王子轩在电话那头喊了声：「堂啊──来把孩子抱走罗！」
「该我喝奶了吗？」游智堂雀跃的喊声，让电话那头的杨品昱有种莫非是打到了「聆听ｘ爱现场」的错觉。
电话那头先是响了两声清脆的啪啪，接著才是王子轩的问话：「小昱，你要复学了对吧？」
「你……你别再打他了，要为孩子著想啊！」想到游智堂脸上一定印上了和从前一样的红手印，突然感觉他也不容易啊，怎麽就爱上这麽一个火爆小子呢。
「别跟我抬杠，我和你说几句正经事。」王子轩的抱怨，让杨品昱只想喊：大人，冤枉啊──，不过没敢再惹他，因为同样很想知道他为什麽会打这通电话。
「那个，你记得我那个混世魔王堂哥吗？」
「嗯，有点印象，长的很大一只那个对吧？」
「很大只？他是长的很高没错，但有你说的那麽大只吗？」
「那是因为你习惯了游智堂了所以不觉得，长的媲美黑熊了，还不够大只？」
「我想你一定是认错了，」电话里传来婴儿惊天地的哭泣声，杨品昱跟著听到了王子轩不客气的咆哮，「游智堂那个笨蛋，竟然把孩子弄醒了，看我一会怎麽收拾他，」暴骂了长长一串後，这才又回到主题：「小昱你别担心你是班上最老的学生，有我堂哥顶著，没人会注意到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