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重明一惊,立即过来查看情况,那个人喉管被割断,但还没死透,正咳咳的挣扎。程重明给他补了一刀,转身看于洋。
于洋脸色苍白,嘴唇乱抖。刚刚也杀了人,但是距离远,并没有清楚的看到尸体。现在尸体就在眼前,喷到脸上的血还是热的。于洋胃反肠乱,大口的呕吐起来。
程重明觉得于洋应该撤出,让他去岸边等待伍仁的接应组。于洋吐完了胆汁,擦了擦脸,一张脸红白相间,眼里还含着水气,却明亮平静,“我行的,队长。”程重明点点头,隐蔽着向山洞里走。
情报有误,这里不是一个临时停靠地,而是武器仓库,设备极其精良,甚至有个小功率雷达。程重明和于洋搜索到山洞的一半时,被走私商人的雇佣军围住了。
缴械,拳打脚踢,然后两个人被捆住,带到一个像是指挥中心的洞里。
洞里有七、八个人,一个白种人正在讲话,说的不是英语,程重明完全听不懂。
于洋忽然抬起头向他们说了一句什么,白种人脸色大变,两名雇佣军匆匆跑出去,一会儿又跑回来,神色很慌张,点着头快速的说话。
白种人冲上来狠狠殴打于洋,于洋缩成一团,连连叫唤,喊出一句话。白种人停了手,于洋一边指着程重明,又拍着自己,一边说着什么。白种人转过身来看程重明,于洋趁他没注意对程重明打了个手势,程重明略一犹豫,对于洋叫了一声“老大,怎么办?”
白种人正要过来拉程重明,一个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人叫住了他,这是一个黄种人。
程重明看到于洋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然后又用那不知是哪国语向白种人喊着,好像在哀求什么。
于洋声称他们是另一个华裔走私集团雇来黑吃黑的佣军,程重明是佣军老大的女婿,自己是保镖,乞求他们放了自己好向老大报信,用女婿换回被劫走的船货。可惜被对方识破了谎言。谁家保镖精通外语还瘦弱不堪?何况另一个看起来很强壮的俘虏还对着他叫老大!简直是侮辱走私商人的智商!
最终程重明被放走了,要回去报信,用被劫走的船和武器,来换他们佣军老大的女婿。
程重明没有破坏于洋的戏码,这是最合理的安排。现在岛上的情况基本探清楚了,自己有能力带着伍仁的接应组平了这里,救回于洋,而于洋没有这种能力。
可是,听着于洋在身后被打得嚎叫,明知道是假的,是示弱,程重明心里还是压不住的痛。
出海没多远,与伍仁的接应组汇合。因为敌人的火力史料未及的重,程重明通知基地用武直紧急运来一批枪械,陆沉也随机过来了。程重明向队员们说明岛上的情况,分组划线,制订作战计划。
黎明前,一天里最黑暗、哨兵最疲惫的时间,程重明带队再次摸上了岛。敌人明显加强了防备,但没起太大作用。匕首、鱼线、消声枪,黑暗中深蓝队员们如死神般悄悄收割着生命。进了山洞,敌人警觉,开始大火力对攻,程重明借着敌人开枪时微弱的火光,一枪一个神乎其技。
半个小时后,战斗结束,38名雇佣军全部丧失战斗力。
程重明很悲愤。
这不对头,应该是将于洋推出来做人质的。除非人已经死了,否则不会不打这张牌,一言不发就开火,负隅顽抗到最后一个人。
程重明血冲上眼,牙齿咬得咯咯响:“搜!全岛搜!通知武直沿岛岸5海里内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队员们三人一组向岛内地板式搜索,忽然冯牧指着前面一声惊叫,程重明和陆沉抬头,看到了于洋。
他全身□,血迹斑斑,被捆成了一个极猥亵姿势,吊在一棵椰子树上。
陆沉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去一枪打断绳子,把于洋接在怀里。
于洋冰冷的身体上有点点白色的污渍,泛着腥味,脸色惨白,眼睛闭着,不知是昏过去,还是死了。
陆沉正要探他的脉,就听程重明在身后叫了一声,“于洋!”
于洋身子一震,睁开眼,看到是陆沉,说:“别让他过来!别让他看见!求你!”声音嘶哑虚弱。
陆沉回过身示意大家不要过来,割断绳子,帮于洋慢慢活动四肢,展开身体。翻身查伤时陆沉松了一口气,没有性侵犯迹象。陆沉用自己的衣服将于洋包起来,抱着他回岸登船。
于洋全身都是外伤,皮肤损伤面积大,又被冻了一夜,发起高烧来,烧得人事不醒,送到了军区总医院急救。陆沉的妈妈在那里工作,他就跟着去照顾了。
黄岩跑到基地去骂:“程队长!于洋是技术军官,你让他上战场!我要去告你!”
程重明只是低头听着,一言不发,神色黯然。
黄岩骂完,也知道自己只是迁怒,对程重明说:“等他好了,我把他调回来,给你们换个人。”
程重明抬头看着黄岩,说:“于洋是个优秀的特种兵!不过,我尊重他的选择。如果他想回去,就让他回去吧。不用再派人了,没有第二个于洋!”
没有第二个于洋,那么艰苦的训练,那么详尽的准备,那么全心全意,到哪里去找第二个!
黄岩走后,许动来找程重明:“队长,我们能不能扣下一件物证?”
程重明一愣:“什么物证?”
许动低头想了半天,终于从身后将一台数码摄像机拿出来:“这个。”
程重明打开机器,里面有一段NEC,按了播放。画面里赫然是于洋,他赤身裸体的被按在桌子上,几个男人围着他动手动脚,发出一阵阵□的笑声,于洋大声说着什么话,然后就突然被推到石壁上,好像是撞晕过去了。几个男人量商了几句,一个人拿来绳子,把于洋捆成各种形状拍特写,不停的摆弄他的身体……
后面还有近40分钟的内容,不过程重明实在看不下去了,高高举起摄像机狠狠的掼到地上,摄像机四分五裂,又捡出记忆卡,用打火机烤化了。
程重明哑着嗓子问:“还有谁看过?”
许动眼睛红红的,说:“没有了,我也是刚刚查到。”
“从来没有这个东西!”程重明狠声说。
“我知道。”许动的泪终于没忍住,赶紧转身出去了。
两天后,陆沉回来,说于洋醒了,转了普通病房。程重明想去探望,陆沉拦住了他:“他说他现在不想见你。”
程重明无力的坐到椅子上。是啊,他不想见自已。他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就被喷得满身血,还没等给他做心理辅导,就被俘虏。队长丢下他跑了,他遭受非人的虐待,差点儿死掉……他怎么会想见自己?程重明恨恨的锤着桌面,心痛难忍。
陆沉看着沮丧的队长,想了想于洋的原话,补充道:“他说,情报有误不能怪你。按当时的情况,他判断,那是最好的方案。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会死,但他还活着,就是咱们赢了。他觉得拖了你的后腿,要不然在山洞里你能逃走。”
程重明看了一眼难得多话的陆沉,叹了口气:“我明天带冯牧去看他,我不进门。”
冯牧一进病房,就扑到于洋身上哭,连话唠都忘了。
“我没事,他们就是想弄点照片什么的,以后好威胁我那个佣兵老丈人。我说我有爱滋,他们将信将疑,又没保险套,到底不敢试,保住了小生的清白。”于洋对冯牧洋洋得意的笑,“你看多学一门外语多重要!往后跟着我好好混吧!”
程重明在门外,听得心如刀绞。如果不等武直,如果再早一点去,是不是他就不必受这样的苦?可是,不加强火力是不行的,在错误的时间强攻,有可能会造成战斗减员。所以,没有错,于洋的判断没有错,自己的指挥没有错。所以,他们只能面对这样的结果,甚至,就像于洋自己说的,这已经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但,心里就是他妈的痛!
黄岩来探望于洋:“这段时间翻译组的工作比较重,得力干将不在,忙不过来啊。我想把你调回来,不过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怎么想?”
于洋回答:“首长,我还是愿意留在深蓝,我对那里已经熟悉了,现在换人不合适。而且,翻译组如果忙不过来,可以调用民间翻译做辅助。实在不行,我临时回来帮几天忙也是可以的。但深蓝更需要我。”
黄岩在心里叹气,现在敌对势力情况复杂,精通多国语言的特种兵不多,当然是深蓝更需要你,只是太苦了你了。黄岩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基地前,去我家一趟,你婶子想你了,说要给你弄点好吃的补补。”
于洋眼睛闪了闪,说:“谢谢,我一定去。”
于洋嘴里说着没事,但后遗症还是显示出来了。他不停的洗澡,用酒精做全身消毒,吃不下白色的液体,渐渐憔悴。
出院时,程重明来接他,他正坐在床边端着一碗白粥吃早饭。程重明看于洋干呕着强迫自己喝下去,心脏缩紧,血液逆流。
“别吃了,”程重明抢下于洋的碗,“我带你去吃西餐。”
早饭是在市里最豪华的大酒店的西餐厅吃的,黄色的果汁,微焦的面包,绿色的蔬菜沙拉,于洋吃得很安静。
吃完饭,程重明直接领着于洋上电梯进了一间套房。他带着于洋进了房间,锁上门,拉开窗帘,打开灯,室内一片昏黄。
程重明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套洗漱用品,对于洋说:“我去准备一下,给你洗个澡。”然后进浴室放水去了。
于洋有点懵,呆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程重明放好了水,看到于洋保持原样的站着,忍不住心里的揪痛,上前用双臂环住他,问:“我给你洗个澡,可以吗?”
于洋微微的在抖,低下头不说话,程重明耐心的等着,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过了一会儿,一滴水落到程重明脚背上,他才发现于洋在哭,忙扳起他的脸,想去吻他。
于洋摇着头躲闪。程重明不敢过于迫他,松了手,只安静的抱着。
又过了一会,程重明问:“交给我,好吗?”
于洋抬起头,一向清亮的眼里,写着无助、哀伤,微微的点了点。
程重明慢慢将于洋的衣服全部褪下来,于洋白皙颀长的躯体露了出来,骨架匀称,肌肉伸展。程重明拦腰抱起他,送进卫生间的浴缸里。
水温正好,漫过于洋的身体,像浸在南沙温暖的海水里,他觉得这样很安全,精神放松了下来。
泡了一会儿,程重明半跪在浴缸边上,用新开封的洗发水、沐浴露给于洋清洗。他的手掌推着泡沫在于洋的身体上滑动,脖子、锁骨、肩头、胸前、腰、背、双腿……每一寸肌肤都细细的轻柔搓动。于洋闭着眼,一动不动。
冲洗,擦干,程重明又将于洋抱回床上,问:“觉得好些吗?”
于洋空洞的眼睛亮了亮,又一点点黯下去,说:“队长,我说谎了。那天岛上的事,我说没关系,可是做不到。不是怨你,只是觉得脏,洗不干净的脏。我快忍不下去了,是不是很没用?”
程重明叹气:“于洋,你太习惯忍了。别再忍了,我帮你,你躺着,全交给我。”
说完,程重明跪到床上,低下头开始亲吻于洋。
程重明的嘴唇一毫米一毫米的移动,连绵的亲吻,不含□,每个吻中都带着舔舐,轻轻擦过于洋的皮肤,好似一种仪式,一种虔诚的膜拜。
这个孩子快没有生气了,程重明心痛的想,放下伪装,他看起来疲惫得像要断掉了。
于洋觉得象是海洋最深处的水流过自己的身体,那水冲洗了亿万年的时光,涤净过无穷尽的生命,浩浩瀚瀚。多日来折磨他的那种被侮辱的感觉奇迹般的消失了,好像每个毛孔都终于可以打开,可以呼吸了,不再觉得憋闷。
足足1个多小时的时间,程重明的舌尖有些发麻,从头到脚,每一平方毫米都没漏过。最后程重明抬起头,看着于洋:“你看,现在你全身都是我的印迹,再也没有别人的气味了。你喜欢吗?”
于洋看着程重明因过度使用而显得干燥的嘴唇,点点头:“喜欢。”
程重明微笑,按住于洋精瘦的腰,轻轻的含住于洋的□。于洋惊颤了一下,看到程重明正抬眼望他,嘴唇仍在那里流连,一双眼深沉黑亮,如星如墨,他忽然全身无力。
这种事,于洋第一次亲身经历,很快就射了出来。程重明轻柔的舔吸,一滴不剩的吞了进去,看着于洋说:“你看,现在你的□在我的嘴里,我喜欢这个味道,很喜欢。”
于洋看着他,眼圈发红,起身跪贴在程重明怀里,抬头吻上他的嘴角,吸掉了一丝白液。竟然,没有觉得恶心。
于洋想,还要求什么呢?这个人爱你,现在爱你,这一刻如此美好,有了这样的一刻,没有天长地久,我也不会害怕了。
“程重明,我爱你。”于洋轻轻的说。
“我知道。”程重明心想,啊,你终于不躲了。
“要我,好吗?”于洋有点羞,但□的肌肤正密合在一起,心跳如鼓,欲望升腾。
程重明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仰着羞红的脸,眼神迷蒙带着渴望。他没办法拒绝,也根本不想拒绝,伸手一推两具火热的身体一起跌在床上……
因为职业的关系,方静喜欢上境外英文网站。这天正在随意浏览,一个标题吸引了她:“中国海军俘获美音响测定舰,南中国海局势扑朔迷离”。
方静看了看内容,觉得语焉不详,想起邹勇就在部队,一定有内幕。打电话到连部,惊闻邹勇受伤了,刚刚脱离危险,人还在医院。
方静问了地址,打车到了医院。
如果有可能,方静一辈子也不想来这个地方。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回忆起等在手术室的那个漫长的半小时,那种痛失所爱的感受,她一辈子也不想记起。
一帧帧画面如潮水涌来。
小时候淘气,将爸爸珍爱的笔筒打破了,怕被罚,骗爸爸说是猫打翻的。其实家里跟本不养猫,可爸爸好像相信了,换了个笔筒,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中学时成绩不好,捏着成绩单赖在于洋那里不回家,爸爸来找她,说跟于洋多学学也不错。上大学时,有男生给自己打电话,爸爸在沙发上笑,说吾家有女初养成……
忽然,爸爸的脸又换成邹勇的。
初见时总装出一幅老成的样子,后来因为朋友怒气冲冲,又红着脸道歉,谈到南海时兴奋的眼,一起去潜水细心体贴,过年时束手束脚的窘样……
还好,他没事,方静心里想,安定的走进病房。
邹勇靠在床头,一只脚吊着,头上包得象个馒头,一见到方静,眉飞色舞:“网上都传开了吧,我们逮了艘间谍船,这票干得痛快!那家伙里真有不少好东西……”
方静看着滔滔不绝的邹勇,忽然俯下身用嘴唇封住年轻上尉军官的话语。
邹勇华丽丽的蒙了,醒悟到这是一个吻,幸福得飞起来。受点儿伤就能赚到心上人的一个吻,这买卖太划算了!
真好,不必千回百转,不必竭力掩藏,即然心动了,那就行动吧。方静想,比起那个被爱情毁容的于洋,自己实在是幸运太多!
傍晚,于洋从梦中醒来,看着熟睡的程重明,仍然有着一些不可置信。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他在这里,接纳他的爱,并且给予回应。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于洋轻轻钻进程重明的怀里,蜷成一团。程重明被惊醒,低头看着他:“怎么了?”
“队长,”于洋的声音自被子里传来,有点闷:“你喜欢孩子吗?”
“怎么了?”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快。
于洋抓起程重明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胸口,手掌的热度慢慢将缩紧的心脏烫平。“没什么。你以后还要结婚吧?”
“那你呢?”
“我啊,我当然在这里啊。我可是个优秀的特种兵啊。”尾音扬起,于洋在笑。还在这里爱你,却不再上前。
“你怕了?”
于洋沉默。是的,我怕,我怕有一天你发觉,你只是一时受到我的诱惑,你的人生不够圆满,你想去要一个正常的归宿。
程重明没等到答案,一翻身将于洋压在身底,扣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说你爱我。”
“我爱你。”于洋说得飞快。
“不够,再说。”程重明强硬的命令。
于洋一愣,看向程重明的眼睛,只见里面波涛汹涌,深邃神秘,不禁迷失进去:“我爱你。”他重复。
“接着说,不许停。”程重明看向于洋一向清澈的眼,现在那里面月色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