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司呻吟了下,从地上挣扎了起来。对方已经摆好了架势,正冲向他们。狙击失败,不代表他们的袭击失败。
明晃晃的刀在夕阳下闪耀,耀司一个转身,用后旋踢将它解决。
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痛,可是现在必须忽略!耀司集中精神,对付下一个。
那边的忍也把向他砍去的人给踢飞了,顺势跳了起来,又把接着来的人的脚腕折断。
对方很快就被干剩了两个人。
耀司闪躲,弯下了腰,印入眼的是滴下的血。脚一软,耀司跌坐在地上。皱了下眉,想要站起来,却徒劳,力气就好象被抽干净了一样,连头都晕晕的。对方乘机袭击耀司,耀司只能抬手挡住对方的拳头。真庆幸对方手上的刀早已被踢飞,不然现在他的手臂上铁定要多个大口子了。
那边的忍也留意到了耀司的不对劲,想要过来帮他,却被那个老大给缠住了。
“伊藤忍,我看你怎么躲!”他邪笑着,从怀里掏出了枪。
忍迅速闪躲,而这边厢,对方看到耀司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再抵抗,自然明白他的时机来了,便把力量全灌注到了腿上,奋力地抬脚。
看到对方伸脚,耀司知道自己完蛋了。挡了了一击,却挡不了第二击,耀司索性闭上了眼。
刚才被忍拒绝的痛苦涌了上来,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的感觉,很特别的痛苦。也许是因为这次抱着的希望最大吧?
人在脆弱的时候,果然会想到一些特别的事情。
没有预料中的痛苦,耀司只听要肉体相搏的声音。
睁开眼,挡在了眼前的是随风飘动的黑色长发,黑发的主人的影子笼罩在他身上,感觉像是被温柔地呵护着。从下往上看,那个人就好象英雄一般高大。
以农回过头,戴着标志的笑脸问:“你没事吧?”
耀司感到眼睛酸涩了起来。
抬头仰望着眼前的人,笑容灿烂。不是以农美丽的脸,但就算隔着面皮,耀司也能感觉到那眼睛底下的关心,那是他很久没有看到的东西。
大概就是那一瞬间,耀司觉得以农是个让人仰望的人。就好像是在没有月亮的夜晚看到萤火虫的感觉,但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耀司说不上来。
“……我没事……你怎么出来了?”耀司回以一笑,喉头紧得说话都觉得酸涩,“你去帮忍吧……那人……有枪,你当心……”
“知道啦!我办事,你放心!”以农也不解释自己出来的原因。再磨蹭的下去,那讨厌的伊藤忍就真的要被干掉了,虽然以农不认为他会轻易地死掉,“不过你自己照料好你自己!”
“恩!”耀司用力点头,让以农放心,但是那虚弱的样子只是平添了别人的担心。
犹豫地再看了耀司一眼,以农放轻脚步,走到那老大身后。出其不意地一脚把人给踢翻,然后立刻再追加一个向氏铁拳,对方当场口吐白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看到以农跑过来的瞬间,忍也从树后冲了出来,想赶在以农之前把人干掉,结果还是连对方的身子都没沾到。感觉那出拳方式以及动作力度熟悉无比,忍来不及细想,不爽地踢了两脚地上和死鱼一样的人,就跟着以农往耀司那走去。
以农和忍都蹲下来查看耀司的伤。
为什么他会要来关心耀司的伤呢?明明以前都丢那不管的!反正他相信耀司是不会受点伤就死的。看着伤口,忍默默为自己辩解。
“这伤口要送医院!”以农扯了块布帮耀司处理了下伤口,做出了最基本的判断。
“去双龙会旗下的医院。”
冷着脸,忍一动不动,旁人根本看不出心绪。以农则把耀司打横抱了起来。
“不要……医院……”
“难道你这伤想自己回家处理下就好?”
耀司虚弱地点头,“有……私人医生。”
以农不给耀司回音,接触到耀司坚持的眼神,才勉强答应。耀司感激地一笑,闭上眼,靠进了温暖的怀抱。三人就往公寓的走去。
忍在后面非常不自在。没办法从容地和他们并排走,甚至插不上话,忍想把视线从容不下第三者的两人身上拉开,却怎么都办不到。
有点不对劲,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别扭。
忍眼睛一眯,咬牙,清晰地吐出三个字:“向、以、农?”
听到后面三个被咬的三个字,以农感觉就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和耀司一起拥抱大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漏了大马脚。
有哪个女人能一把抱起耀司的?虽然耀司是很轻……有哪个女人敢在刀枪下眼都不眨就把对方干掉的?虽然世界上不乏英勇的女人,但那拳路却是伊藤忍熟悉到极点的!
太过关心耀司的下场,就是漏了大马脚。
“你没认错人?”挣扎下总可以吧?
忍脸一寒,表情分明是在说‘可能认错吗’。
仿佛被定了死罪一般,以农垮了脸,随即又硬撑上笑脸,加快脚步,“我们先处理耀司的伤……”
“他死不了,先处理你的事!”
脱口而出的话好象晴天霹雳,劈到了前面两人的身上。
太过份了!
以农立刻把先前的事都丢到了脑后,把愤怒全部吼出:“他是为你受伤的!你这白痴怎么能这样说!”
耀司则抓抓以农胸前的衣服,表示他不用在意。
“……那也是他愿意。”忍的语气里有无比的优越感。
这样的表现才是他伊藤忍,耀司苦笑。以前每一次替他受伤替他善后都是被这样对待的,没有被忍厌恶比以前更差的程度,他已经很满足了。终究,奢侈的梦才是最伤人的。他刚才就应该放弃那样的想法,和现在一样知足才是。可是为什么他还是想哭?大概是所处的怀抱太过温暖了,才会有酸涩的感觉。应该和以前一样!
他没有想哭!
“你简直不是人!”以农不理会耀司的一再阻止,“不,你本来就不是人,你是畜生!和一只畜生计较是我的不对!”
“畜生是他才对吧?”把向来对耀司的刻薄发挥地淋漓尽致,忍用下巴指向耀司,轻蔑地笑着,“伊藤家的走狗!”
冷暖交锋。以农身上散发出灼热的怒气,而忍则维持着一向的冷酷。
以农实在是气得什么话都讲不出了,好一会儿以后,他干脆化悲愤为力量,提脚就往忍身上招呼,猝不及防,忍白色的衬衫上就此留下了光辉的印记。以农踢完收脚,随即抱着耀司加快脚步朝房子走去。
慢一拍反应过来的忍差点跳起来,他的表情完全破坏了他一贯的冰山形象,忍无可忍地对着那远去的背影大喊:“你这臭小子什么意思?令扬那么担心你,你不把令扬放在第一位吗?”
眉眼轻微地颤动了下,但以农没有理会身后的质问。
“哼,令扬真是白为你操心了!”
忍看到越来越远的身影,长发舞动,就好象要消失的精灵。鬼使神差地,忍追了过去。
“喂!你为什么不给令扬留个信?”
“那是我的事。”以农终于开口,态度却依旧冰冷。他放下耀司,掏出钥匙开门。
“你背叛令扬了吗?”
令扬令扬,都是令扬!
以农的心完全被这名字打乱了,而忍还在不断地重复着那个名字,让他更加心烦。
把门打开后,以农再次将耀司抱起,走到门里面,才转头冷冷地说:“狗、拿、耗、子!”说完,就不客气地用脚把门给关了,只留下‘嘭’的声音回响。
物极必反吗?以农真的生气以后变得真冷酷啊!耀司不知道曾经以农对风家兄妹可比现在还要冷酷一百倍,不过现在他无力去管这些事。
以农把耀司放到床上,轻柔地把他的衣服脱掉,拿过放在边上的急救箱进行简单的处理。
直径5MM左右的伤口颜色鲜艳、触目惊心,刺得人头晕目眩。血迅速蔓延,染红了床单。子弹没有留在身体里,以农用双氧水倒到伤口上,耀司虚弱地嘶了一声。
“忍着点,没办法。”
以农动作迅速而简练,到底也是过惯了血淋淋的日子的人。消毒好以后,以农找出了他随身带着的、希瑞特制的伤药。再怎么没脑子,以农也还是知道要以防万一的,受伤了的话,用希瑞的药绝对比一般的伤药好!希瑞的药他可以说是从不离身的。接着他又把伤口周围按住,减少出血量,又把绷带粗粗地绑好。雪白的绷带迅速染红,从中间的一点红逐渐蔓延开来,如同盛开的艳丽花朵。
“你私人医生的电话?”
“快捷键……1……”
以农拨号,嘟了两下后,电话接通了。
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姓中村,他很熟练地询问了伤情,并做出了判断。
耀司有经验地避开了重要的内脏,但是应该是伤到了肋骨和动脉。必须动手术。
耀司被接到了中村的小诊所。诊所的面积不大,但是有一个医疗条件非常好的手术室,看得出是专门制作的。里面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血袋、伤药特别多。里面除了中村以外还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医生,随后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医生赶了过来。
他们根据伤口迅速地准备好了工具,并且判断了是哪种武器、伤口有多严重、需要做何种调养。
在动手术的时候,年轻的医生对以农叮嘱了一些养伤的注意事项,以农点头应着。
以农已经趁空档将易容褪了,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身上也装着耀司的少数白色休闲服之一。本来是想保持易容的,但是实在给人感觉太过怪异……
“放心,我不会把你在宫崎家的事情透漏出去的,这里的一切都会做到保密。”
“哦。”以农点点头,奇怪的感觉,“啊!你怎么知道……”
“宫崎他,有打过电话来问处理伤口的事,想来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存在吧。”医生的眼睛片反着光,看不清表情,“我们是只属于宫崎的医师。”
——不是双龙会,也不是帝国,只是宫崎耀司。
以农明白了,笑了开来,这耀司还真是会收买人心啊!或者,该说是勾引?不对,怎么都是贬义词……总之……以农对着日下部露出了很少在外人面前出现的真诚笑容,“谢谢。”
“那先休息一下吧,恐怕离手术结束还要两个小时。”
“好。”
“对了,说一句,我是日下部麻见。”
“我是……向以农。”
不推辞日下部的好意,以农躺到了边上的空床上,闭上了眼。
大概是刚才太过紧张的缘故,现在特别累,但是脑袋里的思绪却停不下来。
“哼,令扬真是白为你操心了!”
令扬操心是意料中的事,无论哪一个东邦离开或者出事,他们都会操心,根本轮不到伊藤忍你来操心!
“你背叛令扬了吗?”
永远不会背叛令扬,谁都不会,我是东邦……你才背叛了耀司呢……明明对他有着爱恋的独占欲,自己却不知道……
果然,耀司就是会让人喜欢上的对象。
好象,我也有点喜欢他了呢!不是,本来就有点,现在又更多了……
以农的呼吸平稳,日下部拿了一条毛毯给他盖上了。
“丹尼尔说,希望你们好好保重啊……怎么都弄得一身伤呢……”
暴风雨前夜
最近,黑道上盛传着一个流言:伊藤忍为了女人和黑龙宫崎耀司闹翻。
消息更灵通的人得到的更具体:伊藤忍因为宫崎耀司订婚而和他闹翻,甚至出手伤人。
理所当然,东邦们得到的是最确切的消息:伊藤忍冲到了日本,又从耀司的办公室里冲了出去,接着去找耀司遭到阻击……其中的参与者除了两位主角还有一位说是耀司的相亲对象的美女。
整个消息最令人感兴趣的还是忍的表现,东邦五只恶魔面对着电脑上传来的最新消息笑得灿烂。终于能看到忍和耀司的好戏了!他们期盼了十年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宫崎耀司VS伊藤忍~
日本,必去!
除令扬以外的东邦把目光聚集到了烈身上,烈无奈地点头。
“令扬,我们知道你担心以农,但我们相信以农一定不会有事……”所以现在先去看热闹……
“我知道的哦~可爱的小烈烈”打断烈的话,令扬一0一笑容不变。“网上寻找工作在日本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哦!”
“我们直接去打扰伊藤忍?”凯臣摸摸自己的枪,酷酷地问。
“我相信小忍忍一定会很高兴提供我们住所的~我们现在就出发?”
“我有预感,在日本会有好事发生!”烈摸了下自己的扑克。
“那先准备一下吧!”君凡手一挥,发号师令。
“君凡你怎么不去准备?”
“我只负责带钱,其他的当然是你们打理。”
“……”
东邦大战再次开始,自行想象……
日本
耀司被迫在家休养——被以农阴笑着威胁不许去双龙会。抱着手提躺在床上,趁以农出去买东西抓紧时间工作,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劳碌命。
不过他处理的工作量比以前少了很多,帝国方面的文件都是挑了几份重要的过目,批改什么的都是忍做的。这两天忍生活两点一线,帝国财团和家,这是听织田说的,似乎只着迷于工作。
见不到面对于耀司来说也是好事,不然他也不会忘记了几天前才刚被拒绝过。尽管经常地,胸口闷涩,但是把精力都集中到别的事情上就能忽略了。大脑会自发地择优处理事件,所以伤心的以及相关的事不考虑。忍的行径让他头疼,以农的事情更要他操心。
忍都认出以农了,那很可能东邦也知道了,以农是要面对他们还是离开呢?
说不定……他是要走?
不自觉地把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牵引到了窗口边,窗外的天很蓝,却和海一样有着沧桑感。
窗边放着一只表情暧昧的娃娃。
那时以农在养伤的时候因无聊而在日拍上买回来的球型关节人偶,一共三只,那是其中一只。另外的两只放在了隔壁的房间。
而这只,以农叫它[以农]。
长长的黑发,铺满了角落上,蜿蜒,有种讥诮晦涩的美感,阴影笼罩。纯黑色的眼珠透着无机质的光泽,带着一摸促狭。
被明显的不快侵袭着,那种不快甚至掩盖了心口不自然的闷痛,耀司猛地收回注意。
错觉!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寂寞惯了的龙,不应该那么容易被驯服。
耀司强迫性地把注意放回到屏幕显示的文件上。这是最后一份了,习惯了应付大批量的文件,难得只要检查几份文件,抽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完成了。
“卡……”开锁的声音,应该是以农回来了。
作出简单的判断,耀司迅速把手提掩上,轻而迅速地放到一边。
“我回来了。”
声音有点朦胧,大概是比较远的缘故,有点回声。脚步声,频率快,却很平稳。耀司仔细地听着,先是向远处跑去,应该是去了厨房,接着又向卧室靠近。
五、四、三、二……
长发美人准时出现在卧室门口,脸上是灿烂的笑。
“你还笑得出来?东邦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你的行踪了。”
耀司满意地看到以农的笑容僵,人总有小小的坏心和未泯的童心。
没有回答,就和被击沉的船一样悄无声息。
“你不会是忘了吧?”
还是沉默,最多只有证明他还进行新陈代谢的呼吸声。
“你想怎么办呢?”
耀司感觉有点凉,风从窗外透进来,带着一点秋意,边上的娃娃的长发也被吹动了。耀司缩进被卧,靠着软软的枕头,看着以农呆呆的表现。
只有呆能形容了,一脸想要解决问题的决心,却似乎没有想到行之有效的办法,唇轻轻地开合。垮掉的笑容让人想到被捏扁的水果,透着汁的水灵,又有点不堪。
最后的结果是以农抓抓后脑勺,有点不优雅的动作,然后往床沿坐下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怎么不躲?”
以农没有再回答,只把手里的东西往耀司前送了过去。耀司这才看到,是一盒点心,做工精巧,让人垂涎欲滴。
耀司又从被卧里爬出来,白皙的手指接过塑料盒和勺子。
以农的口味很叼,想来是吃惯了希瑞的手艺的缘故,所以他挑的馆子和菜色都异常可口。
耀司品尝着水果蛋糕。甜而不腻,冰凉爽口……虽然不喜欢甜食,但没人会拒绝美味。吃着美味,心情莫名晴朗了起来,痛啊烦恼啊,似乎都被甜味淹没了,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