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雾散
他冷静地看着织田把风见玥制住,看她挣扎。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这一切都是无用功。织田比她更强而有力。
对于风见玥蚂蚁啃象般的威胁,耀司不予理会,潇洒地转身,走了两步,忽而想到了什么,傲然回头,冷笑道:“或许你现在送你哥哥去医院,还能留他一命。”
醍醐灌顶似的,风见玥猛然嘶吼:“放开!宫崎耀司!送我哥哥去抢救!”
耀司继续向前走,只丢下一句:“或许那边的曲希瑞能帮你忙。”
东邦们已经赶到,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此刻以农高兴地不能言语。当他看到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时,心里像被人猛抓了一把,他很怕他没赶得及救耀司。跑了两步,终于看到耀司了,没有生命危险,很好,真的太好了,他觉得从没如此感谢过上帝,如此高兴。
“耀司,你没事吧?”烈迎向耀司,关切地问。
“没大事。”只有一条腿很痛。
“我帮你先止血吧?”希瑞拿出纱布,建议道。
摇摇头,下巴一指边上,拒绝道:“不了,那边有个更需要包扎的人。风见凌,快死了吧。”
希瑞一看,风见凌伤及了大动脉,血不断往外涌,就算是他,恐怕也回天乏术了。但他仍是迅速地走了过去,熟练地止血,裹纱布,打电话让急救车过来。手术越早实施越好,
那边的风见玥见到哥哥有救,安静了下来,怨恨的目光仍是缠绕着耀司。
耀司则让以农帮他包扎着伤口,身体软软地靠着熟悉而信任的肩膀。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风见凌被希瑞护着上了车。虽然风见凌的生死与他无关,但他们毕竟是以农很看重的人,这个手术他是不得不做了。
风见玥的目光追随到着风见凌上车,自己也挣扎的要过去。
判断出风见玥已经没有威胁,织田放了手,任她冲到救护车边上。
冲进救护车前一秒,风见玥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小手枪。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以农本能地将耀司扑倒,可惜反应不够及时,耀司仍是中了枪。希瑞的飞刀飞中,风见玥的右手鲜血直流,握不住的枪落地,她却好像没有意识到般,死盯着耀司那边的反应。
“呜……”痛楚侵袭,耀司没忍住的呻吟露出了嘴角。
“我要你死!宫崎耀司!!”
确定这枪中了,风见玥疯狂地大笑,叫声歇斯底里。
“耀司!”以农连忙将耀司翻过身,查看伤口。
耀司的腹部染得鲜红。而望着以农的耀司却还是温柔地安抚了一句:“我没事……”
“希瑞,你快过来!”以农觉得自己的眼泪快不受控制了,他很久很久没有这种失禁的感觉了。
他不要耀司有事!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耀司!
为什么!?
“冷静点,我们送他救护车,我来止血。”冲过来的希瑞安抚道,手上丝毫不含糊,三两下就将出血量减小了。
以农木然地将耀司抱起,奔向救护车。
而救护车边上的风见玥此刻已被织田和其他几个东邦绑了个严实,绝对没有半分再作歹的可能。
还好救护车比较大,移动病床也不止带了一张。护士立刻架起了病床,以农将耀司温柔地放了上去。
救护车开动了。
耀司已经昏迷,在对以农说完那句“没事”之后就失去了意识。以农死死地握住耀司的手,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不断地抚摸着他苍白的脸。
“他会没事的,耀司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了。”
凯臣安慰道。
“我知道!!”以农大吼。
其他东邦也没再说什么。离以农最近的烈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我知道……耀司……总是会面对危险……这次……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以农!”令扬正色道。
以农抬头,泪水已然滑过了他的脸。
“可是,还是因为我……我一点都不想耀司受伤的!我想要保护他……我……希瑞!你可以治好他的,是不是?”
以农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希瑞的衣袖,发问。希瑞点点头。
他们谁都没见过这样失控的以农。
就算是为了令扬迷惑的时候,以农也没这样失控过。
“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而且……伤口并不致命。”只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吧,希瑞判断着,随后严肃地劝慰道:“手术完以后,你就好好照顾耀司,让他半年内还是不要再碰工作的好。”
省得再弄个一身的伤,让人担心,让以农难过。耀司的身体状况他十分了解。日下部该去做情报工作,他把耀司详尽的病历都传给了希瑞。
“真的?”以农溢满泪水的眼里开始累积愉快,破涕为笑。
“我说的话你不信?”希瑞一挑眉。
“当然信!当然信!”拼命地点头,挂着泪水的笑脸着实惹人发笑。
“倒是那边……风见凌,怕是……”怕是命不久矣。
希瑞没有挑明,只是看了眼救护车角落里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的风见玥。八成的可能,她会失去兄长。自做孽,不可活啊……
以农的笑容黯淡下来,移动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上,抑郁非常。低下头,因为雨水而粘在一起的刘海散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声音中,分辨出愤怒与无奈。他说:“希瑞,我想他死……是不是很过分?”
“不会。”希瑞摇头,风见凌的生命关以农什么事?耀司和风见凌,以农会选谁很明显。让他选,他也他肯定选择先给耀司动手术。风见凌的话,听天由命吧!黑道,死伤本就很正常,谁都怪不了谁。“对了,以农,有个事情,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问。”
不解地看向希瑞,什么时候他那么客气了?看到希瑞很认真的样子,以农认命地答应:“我会尽量回答的。何况,希瑞你会有顾忌?只管问吧。”
“你,爱耀司,是吗?”
这个问题便是这车子里人都想要问的问题。
喜欢和爱,还是不同的。他们没想到以农会陷得那么深。
爱?以农歪了歪头,作思考状。
耀司的手柔软无力,让他不自觉地想要保护。一直以为自己对耀司只是喜欢,平时的温柔照顾,也只是自己对在乎的人所做出的本能反应而已。
爱的话,太过沉重了……那种对令扬的感情……
可是,现在……
身体先于大脑的行动。以农检视起自己的心。
自己的心情与A东西的时候相似。想要占有,想要好好保存。身、心,一切,全部A走,藏到别人无法找到的角落。
油然而生的感情,自然而然,一点都不让他觉得突兀,好像本应如此。如果不出手,大概他会后悔一辈子。而且,比起令扬,他对耀司的感情,似乎更加浓烈。
“大概,就是爱。”
以农虽然用的不是肯定的语气,东邦却一致地自动将这句改成了绝对肯定。特别是烈、凯臣和希瑞,他们深刻地感觉到,以农对耀司是纯粹的爱情,所以没有太多的迷惘。
“我们会帮你的!”东邦们异口同声。
“诶?”怎么突然说这个?以农迷惑。
“断背之路任重而道远啊!”君凡一推眼镜,静静回答。“特别是你的身份……”
东邦的身世,东邦永远忘不了。在K.B.的日子是他们从各自家长那边A来的,十年后的现在,他们也只能偷乐一时了吧,很快就会有繁重的任务压上身的啊!
“我帮你搞定你家那边。”凯臣开口。
“小扬扬会帮你让小忍忍全部接受双龙会和帝国的工作的!司司以前实在是太辛苦了……”令扬眨巴着眼睛,装可爱技术一流,“农农是不是该奖励我啥?”
以农自动无视令扬的邀功,现在他只担心耀司!
“耀司的身体我会帮他调理到最好。”让你吃着爽口……希瑞不良地笑了笑。
烈想想,说:“我提供一些爱情秘籍怎么样?”
“烈……你明明还没有女朋友……能提供什么?”以农一个白眼送过去。
“死以农,瞧不起人是不是?好歹我是万人迷……”
“可是耀司又不是你的那些庸俗粉丝!”
烈顿时哑口无言。其他人都偷笑,居然能被笨以农堵话。
“到医院了!”希瑞提醒。
救护车稳稳地停住了,护士流利地打开车门,推出病床,往手术室赶,其他人也都跟上了。一到手术室,希瑞就和院方沟通,表明自己的身份并提出主刀,很快,手术室的大门就关上了。
希瑞既然没有说有问题,东邦们也就放心了。所以一身湿的众人先跑去旅馆洗澡换衣服,以农带了耀司的干净换洗衣物。
风见玥被交给了国际刑警,一解开穴道,她就朝以农大吼,质问为什么不救哥哥。以农冷冷一笑,反问:你以为你是什么人?风见凌是什么人?我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了。随后快拳毫不留情地贴上了风见玥的脸颊。
“再不滚,说不定连你我都不会放过!”
风见玥彻底被恶狠狠如猛兽一般的以农吓到了,呆愣在一边。连国际刑警过来制服带走她,她都没什么反应。
那个日本男人,真的成了以农最在乎的人?比东邦还在乎?
而以农,恨不得杀了她……
以农冷然地看着风见玥被带走。从此,黑白两道都不会再有风见玥的立足之地了。黑道视她如蛇蝎,利用双龙会为烟幕弹来私下吞并其他两个帮派。白道自然是拿了以农他们A出来提供的证据,准备控告风见玥。
希瑞为耀司做了3个小时的手术,在这三个小时内,同样接受手术的风见凌告别了人间。但是他们被这个消息打动。风见玥是不可能放过的。只能说,风见凌的运气不太好。
以农回到医院看耀司,其他人则被令扬带去善后了。双龙会的人应该勉强会听令扬的调度的,毕竟他们救了耀司。
耀司被安排在普通病房,麻药的作用下,他一直沉睡。守在他身边的以农帮他擦干净了身体,又轻手轻脚地帮他换了衣物。原本的衣服早就脏破不堪,而那身病号服怎么看怎么难看,看得以农心里难受不已,决定给耀司穿上平时的衣物。
希瑞说耀司会在2小时后醒过来。而他先趁此机会小憩半刻,之后对耀司的治疗还得费一番心力呢!
以农无聊地看着病房,等待耀司的醒来。
雪白的墙,雪白的床单,床头柜也是白的,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30平米左右的房间,有独立卫生间。房间里靠窗放着一张书桌,靠墙放着两张椅子。窗外的风景不错,蓝天绿叶,应该能给病人一个好的养病心情。但房间的色彩实在是太单调了。
以农想了想,转身出门,决定买花了装饰病房,估计耀司得在这个病房里面呆上十天半个月的,好好装饰下也不错。
该买什么花呢?
耀眼的以农站在花店中犹豫。引来了很多路人的注目,甚至有德国美女看得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百合香味太重,郁金香很难看,康乃馨不需要……难道说,还是该买玫瑰?
“你们这里有蓝玫瑰吗?”以农用德语问,东邦人的语言能力没人能怀疑。
“啊!”看呆的花店小女生回神,回答:“就剩2支了……明天我们会进的!请问……是送情人吗?”
“……嗯,那你帮我挑一束好看点的花吧!”以农抓抓头发,既然没有蓝玫瑰,那他也不知道送什么好了……不过,其实耀司也是不懂浪漫的人吧!送什么花,区别也不大……
“嗯,好的,请稍等!”女生回答,便开始仔细地挑选花,很多以农说不上名字的花被扎在了一起,包上了粉红的漂亮包装纸,递给了以农,“给!”
粉红……以农愣了下,忘记和她说自己送的人不是女人了。不想多麻烦店员了,便将卡掏出:“帮我刷卡吧!明天记得把蓝玫瑰留一束给我。谢谢。”
“好的!”女生接过卡,刷完后就还给了以农,送着以农出了店门,“欢迎再次光临!”
以农开心地拿着花束蹦进了耀司的病房,就差开口唱歌表达欣喜之情了。刚到达病床边,以农就来了个急停。
病床……空着?
花束掉落到地上,几朵脆弱的花散开了花瓣。
离耀司预计醒来的时间该还有半小时,怎么会没人?各种猜想在以农的脑袋里炸开了花。他立刻上前查看床铺,带着余温,没有用力挣扎的痕迹,但是有些微血印,还有一片被单微微染红了。
病房的上、下、左、右,以农迅速转头寻找线索。
没有,什异样都没有!
啪嗒。
忽然,以农注意到卫生间传来了细微的声响。他立刻冲到了卫生间,用力推开了门,门锁都发出了嘎吱的声音。
以农看着进了门就虚弱地瘫软在地上的人,薄薄的白色休闲服上面点点刺眼的红,忍不住出声询问道:“耀司?你没事吧!”说完,便轻轻地将耀司搀扶起来。
耀司软软地靠在以农身上,休息了下才回答:“没什么……只是有点不舒服……”
“你这哪叫有点不舒服!?伤口裂了吧?你怎么起来了?”以农一连串炮轰。
“我起来上厕所……”头昏沉沉的,恶心的感觉泛到了胸口,有胃酸一直在往上窜。“伤口没事,只是……裂了一些。”
以农一刻也不耽搁,刚把耀司扶出狭小的卫生间,便将他打横抱起,耀司猝不及防,吃了一惊,但是浑身乏力,也便偎依进他的怀里。
轻轻地将耀司放回柔软的床铺,抓着耀司冰凉的手,以农再次提问:“到底怎么了?麻醉药效没过去?还是伤口疼地厉害?或者……有人进来过?”
虚弱地躺在床上,目光触及被单上的血迹,又是一片眩晕,麻醉药效对于他比对一般人时效短,所以伤口确实有些疼,但他习惯了。只是身体虚弱的他,起身时不小心撕裂了缝合的伤口,伤口不严重,可是虚弱的身体对血液的排斥感更加严重了。
“以农……什么事都没有……”耀司声音虚弱,听着就像声音漂浮在房间里,游移不定,断断续续,“以农……我晕血,所以才这样……”
“真的没事?晕血?”眉头紧蹙。
……什么?真的假的?他没听错吧?宫崎耀司居然晕血!他可是黑龙啊!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说晕血,可信度未免太低了吧?
可是,他相信耀司的话。而想起以前的种种细小的迹象,由那推断的话,的确很有可能!
救了他却不帮他好好包扎伤口,只会用毛巾擦去血,然后用纱布遮住血红的伤口。
不擅长处理伤口。
枪战时只出枪不看结果。
在受伤后的打斗中,滑坐在地上。应该是看到了自己滴在地上的血……
希瑞说枪伤不致命,可是耀司很快就失去了意识,也是因为晕血吗?
“是啊,你是第二个知道的……人噢!”企图把气氛弄地轻松些,他用了略微俏皮的语调,“第一个是我父亲。”
以农想说什么,却都卡在喉咙,连鼻头都酸涩了起来,只是抓着耀司的手越握越紧。
晕血。
耀司一直知道自己的体质。晕血,却仍然为了忍而当了黑龙,坐上了一个沾满鲜血的位置,只为那一个人。
他受的苦,到底有多少?
模糊了视线,泪水无声滑落。
自己的爱的苦恼,比起眼前这个人来,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如果他受了那么多的苦,怕是会比耀司更早的选择去遗忘,如果遗忘能令人愉快的话。忘记对那个人的爱,忽视那人给的点滴的希望。
这样的耀司,就好象琉璃制品一样尊贵,需要人好好爱护。
“你哭什么,以农。”耀司哭笑不得,这人的感情表达怎么总和孩子一样直接。
“我、我……我也不知道……”
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泪水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无法控制,以农干脆把头一埋,趴在了耀司的床边。
耀司将被以农压住的右手抽出,轻轻地抚摸他的头。
这个场景持续了好一会儿,以农才抬起头,红红的鼻头和眼睑显得非常可爱,耀司微微笑了,以农也害羞地涨红了脸,最近怎么老是哭?都是耀司害的……
可是他也不忍心怪耀司。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心软的错。
“对、对了!我买了花……”
以农忽然想起了在花店买的花,立刻站起身,小跑到花掉落的地点。躺在地上的花朵们依然娇羞,没有太大损伤。捡起花束,以农献宝一样递到耀司面前,问:“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