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狗的夏天----忧郁仔

作者:  录入:07-01

“佐助啊,像是拷贝的名字啊……”黄发少年沉吟了一阵,忽然咧嘴一笑,“告诉你半个秘密吧,我的真名叫鸣人,至于姓氏嘛……以后再告诉你。”
“我又没叫你告诉我。”准确说,他真的不想看到以前认识的这些人。
佐助对于鸣人的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径自陷入烦扰中。
鸣人的出现,就像在提醒他不被社会认同的过去。而现在,他是站在社会中心的人。他是宇智波家族长的弟弟。任谁都明白,他曾经干过的事若被公之于众,那后果绝对是难以估量的……
倒是鼬听了鸣人的话,挑起一根眉毛看向他。
那种组织的人不可能会有本名的,除非……
“喂,”正当鼬准备开口,鸣人忽然转向他,道,“既然这样,阿兔……啊不,佐助,就交给你了。”
鼬冷笑一声,道:“多谢你陪了他这么多年。”看来以后需得与这个少年保持联系了。鼬看看他,心里又有了一番谋划。
而此时,纲手已经敲门进来了。
十 温泉之旅(4)
纸门“唰”地被拉开的时候,鸣人正被佐助揪着脸皮嘲笑,鼬双手拢在袖子里面靠在墙上悠悠望着漆黑的远山,间或发出几声咳嗽。
“纲手,下次记得敲门。”鼬平淡地说,刚才咳了几声,声音仍有少许沙哑,但仍是低缓如丝,像是从夜间的山林里顺着微风飘出来的。
他微微转动眼珠,恰好捕捉到鸣人和纲手视线碰撞时击起的微弱的惊讶。
“你感冒了?”纲手顺手将门拉上了,朝鼬大步跨去。
“停住你的脚步,今晚你的病人不是我。”鼬转过身来,招手示意佐助坐到他身边去,一边道,“是那个黄头发的。”
纲手进门的时候,鸣人就知道她注意到自己的伤了。不过与纲手一样,他也没料到鼬会想要让他把伤口处理了。
与不异留下疤痕的佐助不同,从小便不惯于处理伤口的他们在各种训练与任务中留下的从来都不曾处理过的伤,一条一条纵横在他的身体各处。就如同他现在疼得厉害的手,他也只是在进门的时候用衣服上撕下的布条扎了一下阻止血流而已。
而现在,纲手皱着眉头拆了他的烂布条,细微而迅敏的动作并没有给他带来意外的疼痛,反倒让他觉得柔和而温暖。
一贯聒噪的他,在这一瞬间忽然失掉了言语。
他失神地朝佐助和鼬的方向看去。鼬正把手放在佐助的头上一遍一遍地顺着那些张牙舞爪的头发缓慢地梳。
他知道佐助的头发的触感。
佐助是个总是睡得很深的人,鸣人白日里训练常常因为赢不了佐助而饿肚子,所以总在半夜捣弄他的头发和脸。那个人是绝对不会有反应的,即使第二天起来脸上青红紫黑,也毫不在意。
不过,后来,捣弄捣弄在不知不觉间就变得柔和了。当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不敢再碰他的阿兔了。
而现在,阿兔也不再是阿兔了。
鸣人看着兄弟二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惊疑。
这个时候的佐助只是半眯着眼靠在鼬的怀里,一副将睡未睡的模样。仍是那张绝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却偏偏让他觉察出几分浅淡的光亮来。
那样亲昵而略带着相互交托不分彼此的意味的神色,分明不该是兄弟间应有的。
这明明就是……
鼬的目光忽然移了过来,正好碰上鸣人碧蓝的眼眸。
一如既往的淡漠,却让鸣人觉得,那隐约的深红又更刺眼了一些。这让他的心底升起一股窥视般的愧疚与莫名的寒冷。
他立即将头低了下来,看看纲手,这个鹅黄头发的大姐张合着双唇想要好心警告他不能随便打搅到鼬的雅兴,可他半天没能读懂这位大姐想说的话,最后终于不耐嚷道:“这位婆婆你究竟想说什么?”说着动了动手,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他咧嘴一笑,“婆婆手艺不错嘛!”
鼬抬起一根眉毛看向这边。怀里的佐助似乎已经彻底睡着了,他倒不怎么担心这两个人会吵醒他。窃笑的表情泄露了他看好戏的目的。
纲手今年四十九,虽然看起来仍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但要说她是婆婆,的确差的不甚远了。
但,诸如婆婆之类的字眼,即使是鼬都不敢说的。
鼬想了一下,又抱着佐助往里面移了一点。既是好奇,又觉得不太安全。
这个时候,纲手正低着头收拾药箱。那只刚好拿着剪刀的手,忽而一松,刀尖就直直地插到了榻榻米里面。
正当纲手把头抬起来的时候,鼬忽然开口道:“纲手,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
“即使是你也休想替这小子开脱!”
“警察也该来了吧。”鼬不容间断地接话道,示意他们不要闹了。
纲手一愣,明白了鼬的疑虑,咬着牙回头对鸣人狠狠道:“想不到他还给你求情!不过……”她忽然嘿嘿一笑,从药箱里面抓出一瓶药粉,把鸣人推到地上,撕开刚包好的绷带塞到他嘴里,整瓶一块倒到他伤口上,“这药除了痛死你以外,疗效是极佳的。”
鸣人先是纲手吓到了,现在,看看纲手,看看鼬,只剩了死咬着白布条流冷汗的份儿了。
纲手走之前,警察也来过一趟,但那个时候鸣人被移到离间去了,鼬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让纲手察看他眼睛的状况。
警察恭恭敬敬地说了声打扰了,随后就离开了。摊上宇智波家的人,总是最为麻烦的,但若能遇上族长,他们总是很乐意的。因为鼬总是最配合也最随和的一个。
待人走了,纲手还是叹了口气。她并没有假装检查。这不过是定期检查提前了一两天而已。
“怎么?”
“没什么问题。”
鼬忽然一笑,道:“你放心,我三十岁之前你一定能见到的。也就是说,这五年之内吧。”
纲手皱皱眉头,道:“你到底要我检查什么?我当你主治医生也快六年了,你除了体质差点,并没有什么大病吧。”
鼬沉默了一阵,弯着眉毛,凑到纲手耳边说了几句话,而后移开,站了起来,将佐助抱到床上去了。
而纲手则愣在原地,惊骇得无法动弹。
他甚至无法判断鼬的戏语的真假。
走了几步,鼬又回过头来,道:“纲手,你是个极好的、也极有专业精神的医生。活了快五十年,这个,你还没见过吧。”
十一 温泉之旅(5)
本来在鼬的安抚下可以睡得很香甜的,运气好的话,还能做一个哥哥端着盘子拿着点心喂他吃东西的美梦。但可惜,鸣人的出现提醒了佐助,并让他做了个噩梦。
灰暗的梦境里,警察在追捕他,通缉令像垃圾场纷飞的纸片,铺天盖地。
就在那片黑压压的警服中,他忽然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色无地和服缓缓走向远处的人。
那个背影,寂寞、苍凉、冷漠、似是而非地颤抖,又或者拒绝着这个世界,以及世界给予的所有的悲苦哀乐。
那个背影,平缓地离他远去,不带任何情绪。
那是鼬。
擦过鼬的瘦削的肩膀的警察统统改变了朝着他的方向,无意识地走到了鼬驻足的一个银白色的大笼子里面。
等所有的警察,甚至于后来加入的这个世界的所有仇视着他的人都进了那个大笼子的时候,鼬转身,轻缓地走出来,将笼子上了锁。
但这些奇妙的步伐似乎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他咳了几声,颠簸着走到佐助面前,淡淡一笑,轰地一声倒在了他脚下,未来得及触及他脸庞的一只手掌,只能轻轻地搭在他的脚踝上。
他打了个寒战,举目望去,大家都在笼子里面安居乐业。他这才发现,被关起来的是自己。
佐助睁开眼,暖黄的灯光从不远处的温泉上方的天花板上落下来,他的眼睛因为睡眠和泪水而有些模糊,于是他擦干眼泪揉揉眼睛,在柔软的床铺上面蠕动了几下,侧过脑袋,看到鼬正背对着他站在温泉的旁边。
鼬正在解腰带,那根黑色的腰带从他细长的手指间滑落到地上。然后就是衣物。
揭开松散的和服,佐助可以清楚看到鼬高挑而匀称的骨骼,以及在暖黄灯光下更显苍白的皮肤——那似乎是长年不见天日的结果,多少有几分病态——这让他心底一紧,他不自觉地抓紧了胸前的衣襟。
为什么紧张起来了?
为什么觉得脸很烫?
佐助摸摸自己的脸颊,还有点婴儿一样软绵绵的感觉,但这种温度,就像一个发烧的婴儿。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眼前忽然浮现出倒在他面前的鼬的无生气的躯体,这让他浑身一冷,恐惧像千足之虫蔓延蠕动在他身体的每一根纤维里面。
他蓦地睁开眼,鼬的名字哽在了喉咙里,扼住了他的呼吸,疼痛肆虐。
就在这个时候,鼬侧身伸手召他过去,却没有回头。
佐助愣了一下,从睁着眼的梦魇中醒了过来——鼬感受到了么?感受到他的恐惧?
人们都说,兄弟是有心灵感应的。即使年龄差距不小也无妨。
这个想法让他长舒了一口气,嘴角带起一点微笑来。
佐助从床上滑下来,觉得自己脸似乎比动身前还红了。
他有点踌躇地低着头走到鼬的身边,忽然想起鼬告诉他宇智波家的人是从不低头的,于是又把头抬起来,但这的确很勉强。因为他真有不想让鼬看到他的脸的理由。
但该看到的,迟早是要看到的。
鼬慢慢步入水里,从低处抬起他的下巴,凑近了,道:“怎么哭了?”佐助的脸明明跟眼眶一样红,鼬却偏偏只注意到了他的眼眶。
佐助想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做了噩梦。”
“能跟我讲么?”
佐助把头别开去,没开口。
“去冲个澡,下来吧。在草丛里面窜了一圈回来,还没清洗啊。”鼬显然察觉到他的异样了。但木然的脸并没有透露出他的情绪和哪怕只是一丝的看法来。
“鸣人和纲手呢?”
“早走了。”
“那现在什么时候了?”
“一点。”
“哦。”
佐助点点头,朝旁边跑去。可跑到浴室就愣了——这是透明的啊。他似乎有错觉听到了鼬的窃笑。
后来他在忐忑中洗完澡泡到温泉里面的时候,全身的神经都绷直了。幸好鼬完全没有碰到他,更有点避开他的意味。但他实在没办法放松下来,只得将目光移开去。
他看到了一丛红色的像是龙爪一样的花,即使在夜间也艳丽非常,很是漂亮。
于是他指着那些花,问鼬道:“那是什么花?”
鼬也似乎很久未曾动过了,回答的语调缓慢却有点僵硬。
“秋分彼岸,曼珠沙华。”他仰起头来,忽然发现,从盛夏道秋分,时间已经过了这么多了。
那么久了,自那封信出现在他的面前以来,木叶也没有过其他的举动。
佐助眼前一亮,笑道:“这就是曼珠沙华啊。”他以前看杂志上介绍过,这似乎是一种很浪漫也很残忍的花。‘花叶生生错,世世永不见。’长叶子不开花,开花了叶子也落了。
不过这种花一般种在墓地旁边,莫非……想到这里,一阵寒意从他的脊柱窜上来。
鼬耸耸肩,随意伸手,擦过佐助的皮肤,引得对方心跳骤增。手收回来的时候,掌心已经握了一朵了,放到佐助面前,他笑得有点奇怪。
“这个花啊,在中国有很多别名,要不,你猜猜?”
佐助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鼬的笑意更甚,他拿着花,凑近了佐助的脸,温暖的呼吸几乎都洒在他脸上。他俯身到佐助耳边,压低了声音,生怕别人听到一般,“蟑螂草……”
这三个字让佐助先前想象的浪漫味道全没了,但取而代之的,则是令人胆战心惊的亲密。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或者说,这不是他的理智所需要的。
他能感受到,鼬的单薄而冰凉的嘴唇与他贴在一起,慢慢摩挲的同时,让他无法自制地张口,似乎要索求更多,却又在心底充满了恐惧。
他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虑。这是兄弟间的爱么?这是爱,但似乎并非他以为的那样。兄弟不会充满渴望地索吻吧。这是目前的他以及其他更多的人都无法理解的。他觉得彷徨而无助,觉得自己似乎走到了一座极为寒冷的高山之顶,头顶悬挂着一轮占据了大半个天空的月亮,壮阔而美丽;但在这同时,他又觉得冷,他向下山,却不知路在哪里。
此时,先前鸣人趁鼬不注意在他耳边的话,在鼬温暖的舌滑动在他口腔中的所带来的战栗里,如西北的风在耳边轰鸣——
“你真的不回去了?”
“我明白了。头给你下了追杀令,你要小心。我们是同伴,我绝对不会对你下手的,暴力女也不会的。”鸣人拍拍他肩膀,而现在,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却是鼬的,惨白的细长的手。
鼬放开他的时候,他将目光移到这双手上,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在想起被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所摒弃的自己的这一瞬间,失却了握住这双冰凉的手的勇气。
十二 温泉之旅(6)
鼬本在犹豫是否在温泉度过一个秋季,一个戴面具的黑影的按时到来让他不得不很快做出了决定。
那天晚上,他正在温泉里面逗弄佐助,少年的羞涩彻底取悦了他。
他还记得自己将手放上佐助的肩膀的时候,从掌心传来的微弱而意味不明的颤抖。雾气蒙上了那张仍是稚嫩的脸,他忽而心动,于是俯身吻了他。
佐助的唇一如他身体的分分寸寸、一如他简单而敏感的思维,并未附带着任何杀手可能留下的血腥,相反,竟有几分干燥清爽的风的香味、简单而纯粹。
他靠上去的时候,佐助把唇抿得很紧,但又似乎在强迫自己放松,此刻要进入,对鼬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与之纠缠,其中的苦涩让鼬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慢慢将佐助的紧张磨去了,渐渐地,他甚至能感受到佐助声色的回应。但这样的回应,竟有几分焦虑。
这让鼬的心底为之一沉。
他放开佐助,伸出细长的手轻轻放在他肩上,神色温淡地看着他,希望借此平息弟弟的焦虑。
但佐助眼中的回避,却没有分毫消散。
鼬正欲开口询问,旁边的草丛一阵攒动,他在心底哼了一声,让佐助上去冲了身子擦干净去睡了。
佐助顺从地离开,竟隐隐有一丝解脱的感觉。
鼬目送佐助离开,自己却靠到池边坐好了,从一旁拿起一壶清酒缓缓斟在杯中,浅淡地喝了一口。
“资料在桌子底下,亲自交到日向日差手中。”
“哦。”闷闷呆呆的回应之后,草丛里面窜出来一条黑影,迅速闪过佐助的眼底,自那桌下取走一个文件夹,又消失在夜幕中。
佐助能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一张带着奇怪的漩涡状面具的脸。在这之后,他无意识地朝鼬看了一眼,忽觉窘迫,于是转身将自己狠狠捂进了被子里。
那一刻,他似乎听见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明白,他们的旅途结束了。
-----温泉之旅 完
十三 红山茶的冬季(1)
当鼬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忽觉无法动弹,仿佛这个世界都静止了。
那张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慢慢地靠近,呼吸仿佛初夏时,擦过湖面荷花的清风一般澄澈而带着令人心醉的香味。
鼬的脸上和一个月之前一样,没有任何表情。不过,这只是对任何其他人而言。
佐助不是这其他人。他是世上唯一能够在那双透着不详的暗红的眼眸中找出不同来的人。
所以,此刻,他在那双较平日更红的看到了疲惫、脆弱、甚至一步之遥的崩溃。但这些都在鼬的眼中的自己的影子里面变淡了,最后消散过去,什么都不剩了。
原来,他走的一个月,已经让他失去了看懂他的资格。
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回来了。
他还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无法协调地鼓动,也能感受身体的每一根纤维无限度地拉紧,这让他的太阳穴隐隐生疼。
他见识过背叛组织的人的命运——那曾是他生命中最深的畏惧——但那只是在见到鼬惩治背叛他的人之前。阿飞空洞的眼眶,此时此刻仍然在每一次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时候蚕食他的灵魂……鼬会怎样对待他、对待他的背叛……?
从某种程度上讲,他很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但现在的他在做什么,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想了。
他只是希望,鼬不要赶他走就行了。
推书 20234-06-29 :追 “妻”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