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冯日川是花蝴蝶,蓝晰就是四处沾蜜的蜜蜂,而且是懒惰又爱吃的蜜蜂,这麽正直的大好青年怎麽可以被污化,为了戚仲恩的将来著想,纪亚泽乾咳二声:「仲,你还是跟他保持距离比较妥当。」
「……」戚仲恩欲言又止的望他一眼,随即开了车门下车:「不说了,你回去开慢点。」
纪亚泽突然觉得他的高大背影有些落寞,想他鼓起勇气提这事就表示很在意,真喜欢上一个人哪是旁人说的动,回想自己刚才的态度,似乎有点自以为是。
一回到家就拨通电话给戚仲恩,电话却没人接听,纪亚泽不多想,拐了弯往冯日川房里去,推开房门,纪亚泽闷了,那个说要去书展却跑去他处的人竟然还没回来。
抓起手上电话再打,无论是冯日川还是戚仲恩都没人接他电话,气的往房门重重一踹,差点把电话砸了。
直到凌晨一点多才听到外头响起细微声音,纪亚泽赶紧熄了灯窝回床上装睡,就在躺平的同一时间房门开了,现在已经不想跟晚归的冯日川说上半句话,更没心情管他的去向。
「小泽。」冯日川放轻动作的爬上床,搂住他。
浓厚的酒味让纪亚泽一把火直烧头顶,翻身避开他的碰触,这一动,冯日川又更贴近:「真的睡了?」
回应的是一声哼,就等他怎麽解释,等了又等,只等到冯日川的手脚往身上缠,接著就没了动作,不稍多久便听到沉沉的呼吸声,纪亚泽气的头顶窜烟,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去你的,居然就这样睡了。」
一个铜板哪敲的响,任他怎麽骂怎麽气,冯日川早睡熟了,灵光一闪,翻出曾困他整晚的仿真手铐回到床上。
只是,看著熟睡安稳的睡脸纪亚泽犹豫了,怒火还莫名其妙的平缓下来,一下碰碰冯日川的高挺鼻梁,一下拨拨那二片鲜红唇瓣,最後还是放轻动作的把刑具放回原位,静静地躺在一旁。
即使气消了,对冯日川的不老实仍不能释怀,这夜,纪亚泽翻来覆去难以成眠,翌日一早便顶了两个黑眼圈到学校,看到那张冷脸哪还有人敢靠近,就连唐勇仁也躲的老远。
那只花蝴蝶爱怎麽胡搞是他家的事,根本犯不著为他费神,每当心里不舒服的时候,纪亚泽就这麽告诉自己,无奈下一秒又後悔昨晚怎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起码也该把他五花大绑一晚才对的起自己。
从昨晚到现在,纪亚泽的心情极端矛盾,就快被满腔疑问憋死了,一结束第二堂课就冲出校园。
之前翘课是为了亲亲儿子,现在翘课竟然是为了兴师问罪,纪亚泽站在自家大门前,持握钥匙的手停在半空,无力的盯著门板。
照理说,是该理直气壮,甚至骂他几句,但是……看著手上的食物,彻底被自己打败,居然还帮他准备早餐。
纪亚泽叹口气便进了屋,来到二楼,空荡荡的房间再次点爆他的怒火,气的把手上的爱心早餐吞下肚,接著往大床一滚。
往窗外一看,外头阳光普照,蓝天白云,大白天的,习芹那只鬼肯定不在,既然都翘课了,当然得把握机会去找宝贝儿子。
一从床上弹起,手机正好响起,一看,竟然是洛韦,按下通话键,不急不徐的问:「又吃坏肚子?」
有过之前的经验,纪亚泽一点都不急,洛韦却十万火急的说:『是不见了。』
纪亚泽突然想起唐勇仁那张臭嘴:「你在开玩笑吧。」
『这种事能闹著玩吗。』
今天,果然是适合翘课的日子,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现在更闷了,连电话都没挂就冲出门。
照洛韦的说法怎麽会买个早餐人就不见了?又不是小猫小狗,随随便便抱了就走,何况以那只小恶魔的哭功跟怕生,哪可能安分的让人带走。
难道是自己跑走的?不可能、不可能,他的速度那麽龟,走没二步就会绊倒,再说洛韦一向很小心,就算闪神也不可能让他跑远。
途中,纪亚泽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试图让自己放松心情,无奈一到洛韦服务的教会,看到几张熟悉面孔上的紧张神情,还真轻松不了。
「都找过了?」一打上照面,纪亚泽没心情寒喧话家常了。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纪亚泽发现这问题问的真蠢,要是没找过怎麽会这麽紧张:「那现在是要报警,还是?」
「失踪案件要过二四小时警方才会受理。」说话的是常到教会帮忙的弟兄。
「谁定的鸟规矩,难怪每天都有人在失踪!」
「吼能解决问题吗。」从外头进来的习芹适时打断他的咆哮。
「又不是你的小孩不见,你当然可以这麽轻松。」平时面对习芩这个女魔头可是乖顺又听话,偏偏敏感神筋被挑了起来,出口的话已不经大脑了。
宠恋-23
见洛韦跟习芹脸色大变,纪亚泽才发现失言了:「我……再去找找。」
纪亚泽前脚一抬,洛韦跟了上:「一起去。」
这种事是意外,没人愿意发生,一到外头,纪亚泽推推一旁的人:「韦,你别乱想,刚才是被那个滥条规气到。」
「我没放在心上,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小秋找回来。」
「恩。」
小家伙不是天生来克他的吗,如今发生这种事,纪亚泽仍无法相信,走完一条街,看洛韦逢人就问,更不断连络其他人帮忙,才稍微有了真实感:「我去别的地方找。」
一分开来,看著街道上的往来车辆,纪亚泽突然觉得被人抱走还比较好,起码安全是无虞的。
只是该去哪找人,他一点头绪也没有,想必附近一定被洛韦他们找遍了,只好扩大范围再找一遍。
时间拖越久,失去他的可能性就越大一分,这些日子的相处不时在脑中浮现,还在这节骨眼想起年幼时养的老狗也是这麽一去不回,不安跟恐惧一点一滴的蔓延扩大,握在手中的手机已被汗水浸湿。
直到天色昏暗,纪亚泽已把整各县翻遍,更去了警局备案,该做的都做了,为什麽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绑票?是不愁经济没错,但还不至於成为绑匪的目标,再说谁知道他纪亚泽有个孩子。
迷路?也早该被人捡到,送到警察局或相关单位了吧。
寻仇?纪亚泽摇摇头,以他这麽乾净的背景,安分的生活,哪来的仇家,况且这阵子几乎不去夜店了,所以绝不可能是某人的报复行为。
他绞尽脑汁也理不出半点可能性,反而把自己弄得神筋紧张,就连邻近的背景音都能当成手机铃响,别人家的小孩都能看成自己的儿子。
此时,映入他眼帘的是坐在麦当劳里忙著啃薯条的小孩,他的脸沾满了番茄酱,咧著嘴开心笑著,怎麽看怎麽像纪秋浚那只小恶魔,在有过N次误认下,纪亚泽已不敢抱持任何希望,一声叹气,失落离开。
只是走没多远,身後传来一阵宏亮哭声,还真像自己儿子那吓死人的轰雷声。
一回头,小孩张大嘴冲著他哭,沾满番茄酱的两只小手不断往脸上抹,口中牙牙喃喃著:「爸爸……爸爸……」
纪亚泽擦擦眼,掏掏耳朵,哭声,很像,脸……都是番茄酱,飞快上前擦掉小孩脸上的番茄酱。
这一抹,熟悉的大眼睛,小鼻子,逐一出现,纪亚泽不确定的盯著他,直到小孩的小手往他身上爬:「爸爸……」
还真的是!找他找的要死,他竟然窝在麦当劳吃薯条!纪亚泽真想骂他二句,又想跟著大哭,手一伸就顺势将他抱起:「小家伙……谁叫你乱跑的。」
「你是小鬼的爸爸?」
纪亚泽这才注意到一旁长相凶恶的男人:「是,我是他爸爸。」
男人先是啐了一口,立刻露出如获大赦的感激神情:「太好了,终於可以摆脱这个小鬼了。」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你拨个电话给龙哥,是他捡到的不是我。」男人说著即递上一张纸条。
纪亚泽接下一看,上头还有简短几行字『小鬼的家长,收到孩子打电话过来。』
收到?纪亚泽拧起眉,照著纸条上的号码拨打过去,电话一接通,照男人的叫法问:「龙哥吗?」
『你谁?』
即使隔著话筒,简短二个字就让纪亚泽感受到对方的魄力:「我是小孩的爸爸。」
『哦,阿二还在吗?在的话叫他听电话。』
「阿二?」看身旁男人指著自己,纪亚泽将电话递给他。
名叫阿二的男人乍似凶狠,却对著电话频频点头道是,视线相交,纪亚泽浅浅一笑别开目光。
没一会儿,阿二交还电话,抱怨二句便离开,纪亚泽追了上去:「阿二大哥,你吃过了没?」
「三份三号餐,外加一杯可乐,你说还饿吗。」阿二边说边打上气嗝。
纪亚泽笑了笑,即说:「谢谢你替我照顾小秋,找一天请阿二大哥吃饭。」
阿二搔著他的小平头:「叫我阿二就好了,明明是阿二还加大哥,感觉真怪。」
「那……找个时间让我谢谢你。」
「免了,要谢去谢龙哥,我只是小弟。」
话虽如此,但陪伴小家伙的可是这位老兄:「不然……」
「少罗唆。」阿二倏地打断他的发言,逃命似的奔走。
望著他离去的背影,纪亚泽既感激又好笑,摸摸怀里的小家伙:「一定是你把人家哭怕了。」
纪秋浚一双眼眨呀眨的甚是无辜,彷佛在说哪有这回事。
找回小家伙,大夥儿总算松了口气,尤其是洛韦,一边感谢主,一边感谢那位善心人士,说什麽也要答谢对方,拿著纪亚泽的手机往一旁去。
在安顿好小家伙睡觉,纪亚泽回到客厅,坐在习芩一旁:「今天早上是我不对。」
「知道错就好。」习芩往他头上猛力一敲,随即叹起气来:「幸好有找回来,不然真不知道……哀……」
习芩这一说,纪亚泽面色跟著一沉,想想也是,要是没把人找回来,别说洛韦他们不好交代,就连该用什麽态度面对他们也不知道,毕竟他们是好心帮忙,又是多年旧识,总不能把责任推给他们。
「再麻烦你们一些日子,我会尽快想办法。」
「想办法?」习芩挑起细眉,往他头上一拍:「你这颗猪脑又在想什麽?我没有要你把小浚带走的意思,还是说你不相信韦了?」
「我当然信韦,可是你不是……」
「我的意思是,要是找不回来,真不知道去哪抓一个小孩给你,大姐我现在可没有生产计画,再说,生不生的出像小浚这麽可爱的还是个问题。」说是这麽说,习芩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哪是嘴上说的这麽轻松。
见纪亚泽压著头沉默,习芩打起精神,击掌说:「我看为了预防万一,明天带小浚去植一下晶片好了。」
「你以为小猫小狗阿!」
「人不行吗?」
「不行啦。」习芩正经的态度让纪亚泽丝毫不认为她是在开玩笑。
「这样就不对了,畜生居然保护的比人还好,这人权协会搞什麽鬼,怪不得失踪人口一堆,看样子我要打份陈情书向政府抗议。」
「这跟人权协会没关系吧。」
「不然是哪各单位作主的。」
「这种事我哪知道。」纪亚泽噘嘴耸肩。
「有了,我看明天先帮小浚打块金牌,上面刻地址跟电话,下次就不怕走丢了。」
习芩总算说出像样的建议,纪亚泽大力点头赞同:「要这麽大块,不然我怕捡到的人会看不清楚。」
看他比出夸张尺寸,习芩的粉腿往他身体一踢:「白痴,你是想压死小浚还是引匪徒注意。」
「不然精简一点。」
他的精简不过比刚才的小一丁点罢了,习芩赏他一记大白眼:「如果钱太多,我不介意你送我这麽“精简”的金饰。」
纪亚泽突然想起某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被嫌到没一处好:「把钱花在你身上,我宁愿去买金箔黏墙壁。」
「黏墙壁不如贴你的眼睛,看能不能治好你的品味。」要知道男人喜欢的不见得女人会喜欢,送礼贵在於心这道理习芩更懂,原意是不让他胡乱花费,偏偏就坏在这张嘴,搞的纪亚泽再也不敢送礼给习大小姐。
「你的品味才有问题。」
「你在说你吧,幸好小浚不是跟你住,不然一定被你养成瞎男。」
「什麽瞎男!」
说到这,两人的火气都飙了上来,幸好洛韦及时出现:「在聊什麽?」
两人哼了一声,异口同声的说:「跟他(她)有什麽好聊的。」
宠恋-24
「老公,你跟对方谈的怎样?」习芩头一转立刻成了小女人。
纪亚泽早习惯她的变脸,提到正事,也抢著说:「那个龙哥是混的吧,我看阿二跟他讲话一直是是是。」
「对方姓元,是不是混的我没问。」
「这种事不用问也听的出来。」纪亚泽话刚落,脑袋马上被习芩敲了一下。
「别讨论这种白痴问题。」习芩勾上洛韦的手,甜甜一笑:「老公,人家累了。」
死双面人,纪亚泽咕哝一句,打各大哈欠:「好了好了,电灯泡要闪了。」
「小泽,我约了元先生这星期六吃饭。」
「那我星期六再过来。」
「还有……我很抱歉,今天是我疏忽了。」
洛韦这一说,纪亚泽尴尬的搔起头:「你这样说我该接什麽,是我欠你一句谢谢。」
见洛韦又要开口,习芩赶紧把纪亚泽往门边推:「够了够了,你们少恶心了,今天这件事就当个警惕,以後小心点就是了,明天准你来见小浚,不过是放学後。」
「那就不打扰你们恩恩啊啊了。」得到特准令,纪亚泽开心极了,不修词汇的发言当然又让可怜的脑袋瓜子挨了一记。
一回到家,绷紧的神筋总算得以放松,正如习芩所说,这的确是一个难能可贵的经验,要不是名叫龙哥的善心人士,现在哪能躺在舒适大床上。
对那个只得其名的陌生人纪亚泽除了感激还是感激,一边盘想著怎麽答谢对方,一边又对命运感到不可思议,白天,根本不敢想找不找的回来这个问题,要知道有多少小孩一旦走丢就再回不到父母身边。
一想到那张小脸沾满番茄酱,纪亚泽咯咯笑了,回想当时要不是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恐怖哭声真要错过他了,不过照这样看来,被找到的好像是自己。
管是谁找到谁,纪亚泽都很开心,愉快的在床上翻来滚去,白天先被花蝴蝶气到,再是小恶魔演出失踪记,精神、体力早耗尽了,不稍多久沉沉鼾声成了房里唯一的背景音。
奔走一天的纪亚泽压根没发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正确来说,是完全把冯日川遗忘了。
冯日川回来的不晚,只是错过晚餐时间罢了,才进屋就被胡乱丢放的鞋子绊到,一上楼就从大开的房门看到张大嘴熟睡的人,看他连衣服都没换,冯日川放轻动作替他换衣,刚把人扶起,就听到含糊不清的抗议声。
「怎麽就这样睡了,吃过饭没?」
瞌睡虫还没散去的情况下,冯日川的低音量就像催眠曲,纪亚泽胡乱点了头,一搂住他便又睡了。
纪亚泽脸上的倦容让冯日川不敢乱动了,被他抱著的感觉很好,看他睡觉也是一种幸福。
冯日川忽然想起怀里的人小时候是很可爱的,两颗眼睛比一般人大,常常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人看,还喜欢把手指放到嘴巴里,还记得每当看到他舔手指就想带他去买糖。
回想起来,似乎就是在那时候被他诱拐的,冯日川凝视他的睡颜笑了笑,而他现在的可爱跟以往的可爱不同,吃饭的时候像孩子似的狼吞虎咽,睡觉的时候像只温驯的宠物,学做菜洗衣的专注认真以及偶尔摆出的小大人样都让冯日川爱极了,尤其看到他在床上擒著泪水气急败坏的样子,恨不得能化身猛兽,将他一口吞下。
想著,冯日川心里一阵甜,兴致更来了,却无法漠视他的疲累,吻了几下便打住。
纪亚泽睡的早,冯日川躺没一会儿也跟著睡了,不知道谁吵醒了谁,两人在三更半夜一前一後醒来,还在神游的纪亚泽肚皮发出饥饿讯息,赖在床上的冯日川压著头下床往厨房去,两人一发不语的做著自己的事,吃完宵夜又爬回床上睡回笼觉。
对冯日川的晚归跟扯谎纪亚泽不想提了,就在他煮面的时候,趴在桌上等食物的纪亚泽发现每当嗅到食物香,就会想起父母在世的点点滴滴,尤其经过纪秋浚的失踪事件,才知道对很多事是既无助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