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荼毒----Mait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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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
而在一旁的楼明宇微笑打量着气氛温馨的二人,心想:这门婚事看来是尘埃落定了。
一顿简单的晚餐之后,楼先生借口还有工作理所当然地把女儿交到了自己看中的未来女婿手中。
年轻人都心知肚明,也就顺着他的意思结伴下楼去了。
楼芷寒不断地用眼角余光打量身边的人,不自觉地在心里描绘起他的轮廓来——如西方人一般白得几乎透明的肤质,翘挺的鼻梁,薄唇,还有小巧的下巴。
“Reno先生怎么会在日本长大呢?”她问。
“嗯,因为我的父亲是日本人。”
“原来你是混血啊……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呢。”连笑起来的样子都是如此完美的温文儒雅,芷寒更加认定自己的未婚夫非这个男人莫属。
世事总是喜欢让幸运的人更加幸运,这道理就和倒霉时会一路倒霉到底一样。
出了大厅,还剩短短的几阶楼梯。
身着黑色蕾丝及膝短裙的女子因为高跟鞋的恶作剧扭到了脚,身体顺势一倾,就如同一片羽毛般急速跌落。
“啊……”喉咙里本能地轻声喊道,她眼见自己就要和地面来一个零距离接触,一抹异样的触感却环住了她的腰,及时拦下了她的身体。
“没事吗?”男人温柔的问句响在耳边简直要了她的命,她呆呆地望着他宝石般的眼睛,俯低的脸送来一阵温热的呼吸,动作像是接吻一般暧昧。
“Reno……先生……”
如果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可能真的会就这么接吻吧,后来楼芷寒的确是这么认为了,不过在这之前,有人抢先一步扯过她的手腕把他从男人的怀抱里拽了出去。
长发束起的男子身上飘出一阵淡淡的龙涎香,他用手肘压着她的肩膀,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脖子。
“不好意思……你是芷寒的未婚夫吧?”他一脸笑意如是说道,“初次见面,我是她的男朋友。”
[4]
楼芷寒几乎气急败坏地拖着鬼束葵到了酒店拐角处的阴影里。
“你他妈的到底在给我找什么茬?”没有了心仪的人在旁边,她便毫不介意地摆出女中豪杰的架势,“你知不知道你坏了老娘的好事!”
“什么啊?”葵挑眉戏谑道,“我看你就快要羊入虎口了,才好心救你一下……结果不仅没有报酬,甚至连句好听点的谢谢都没有吗?好无情哦……”
“去你的谢谢,”芷寒按着胸口压下急剧要喷薄而出的怒气,“Reno和你才不一样……人家可是既成熟又事业有成的世上绝无仅有的好男人啊……”
女子突然住口,是因为看到了对方的黑眸豁然渗透出玩味的深邃笑意,他摸着下巴挑衅般说道:“的确是不错呢……长相也符合我喜好的类型……还有身材……”
“等等!你别乱想!”楼芷寒急忙打断他,天知道他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不要随便把别人拉入你那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你这该死的变态同性恋……”
鬼束葵却噙着恶质的笑容突然转换了姿势把她压在墙上,属于男性的野性气息从头顶上飘然而下,她听到他说:“其实呢……我就算对象是女人也会有反应的……怎么,你想要试一试吗?”
“滚开!你是野兽啊?!”楼芷寒第N次觉得这个男人的存在简直就是上天安排来找她麻烦的,她一把推开他,也顾不得淑女形象用双手护在胸前。
果不其然,鬼束葵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捧腹大笑。
直到芷寒甩给他一句“你别再插手我的事了”而扬长而去,他才缓缓舒出一口气,倚墙抱臂望着女子的背影。
“可怜的大小姐啊,”他用几乎算得上低沉的声音低回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所谓的兽类是可以凭气味辨别同类的么?”
[5]
“刚才的人……”Reno一开口这么问,就被楼芷寒硬生生截断。
“没什么!你别误会,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并不是什么男朋友!”
Reno本想再问点什么,只是见对方一脸搪塞和回避话题的样子,最终还是放弃了刨根究底。
他是认得他的。
两年前在日本,那个和少爷形影不离的男人曾经给予了他相当深刻的印象。
不仅是长相,更多的是本质里冷漠孤傲的属性赋予他的天然压迫感。他不知道他有多强,可能那时候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寒露,少爷赐予那个失忆的人这个名字。
他忠诚于他,几乎到了把他作为自己全部的生存意义的地步,但这也只是持续到两年前。
Reno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个男人会突然失踪,连少爷手上的天网都不能把他找到,又为何整整两年之后,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一直和少爷在同一个城市里?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明明曾经有过几面之缘,他却似乎根本不认识自己。
要通知少爷吗?
Reno暗自思索半晌。
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第五章 琥珀

[1]
在这世上有这样一种生物——他们孤独高放,不屑与任何人成为同伴,他们靠猎物的血肉生存,但即使是杀戮着也不失高雅与凌冷。他们可以冷眼旁观这世上数不清的起伏跌宕,也会不惜损害别人来成全自己的利益。
鬼束葵就是这一类人。
楼芷寒所记得的,只有两年前被父亲带回来的那个男人肃杀和深沉的恐怖感,起初就连自己都不曾与他说过话,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年多才得以缓解。
楼氏企业表面上经营着一家唱片公司,暗地里却和国外一家庞大的珠宝文物走私商有勾结,父亲看上的是那个男人如魑魅般的才能,所以才会放手把地下的生意完全交由他。
盗窃只是所有这些内容中不值一提的一小部分,鬼束葵也说偷那些东西不过是他自己的恶趣味。
邪佞恶质的男人,一直以一种调侃的态度维持着和自己的关系,她对他的了解并不多,目前为止能说得上是“隐私”的也就只是他爱玩男人这一点。
【Night Color】是圈子里很有名的交易场所,也是鬼束葵时常出没的地方。
除了那些被调教得乖巧可人的MB,他最喜欢的莫过于在这里被称为“Bloody devil”——血色恶魔的烈性威士忌。
酒精里掺杂了少量冰毒,短暂兴奋的快感只会让男人们更加暴烈地把身下的少年折磨得死去活来。
[2]
“啊……啊……”被反身压在镂空窗栏上的人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肩膀上留着清晰的齿痕,双手因长期被绳子束缚而留下乌青的印迹。
身后的男人毫不留情地贯穿着他,嵌入的下体勃发到极致,让紧滞后穴发出一阵麻木的剧痛,少年一边伸手抚弄着自己的欲望一边发出撩人情欲的叫声,他求他轻一点,却只是得到更凶猛地抽插。
“呜……啊……嗯嗯……”声音慢慢降低,囤在嗓子眼里变成不住的喘息,他感到对方在他体内射出了滚烫的液体,自己也在一瞬间宣泄出欲望。
“呼……呼……你……今天怎么……这么兴奋?”少年将贴在脸颊上的深灰色发丝撩开,露出白皙的额头。
“兴奋?”男人轻笑,俯身的同时咬住他的耳垂,长发也随着落下,撒在少年的背上,“……可能的确有某件事,让我觉得兴奋吧……”
“呜……葵……”少年战栗地缩起肩膀,对方的呼吸扫在耳廓,就像某种催情剂一般暧昧情色,更何况对方的身体还和自己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怎么了?”黑发黑眸的人用两指夹住他已然挺立的乳尖,刻意将自己抽出来一点问道,“不想要了吗?”
“不……不要……”眉头突然蹙起来,他像是追着他一般向后贴近他,“不要……出去……”
鬼束葵则若有所思地笑,另一只手探入他的两腿间,“真是只贪心的小狸猫呢,年……”
[3]
情事过后从来都是直接离开,神纪年深知鬼束葵不会对任何人抱有温存怜悯。
他们相识一年,从肉体上认识的他就像暴君,强大而专制,却让人心甘情愿地臣服。他和一般沉迷于淫靡乐事的人不同,即使被情欲所左右也丝毫不失那一份与生俱来的纯浓的优雅。
像是一个天生的帝王,可以目空一切。
他会有在意的东西吗?年每每想到这个问题,第一个浮现于脑海的东西就是钱。
他真的很喜欢金钱,且到了可以为利益不择手段的地步。可是他又很挥霍,否则也不会整夜泡在休闲享乐的场所花高价买他们这些昂贵商品来消费。
令他好奇的是关于他的过去,鬼束葵,这个名字在黑道里并不陌生。
14年前的日本秋叶原,曾经发生过一件令世界震惊的杀人案。
死亡人数为37,全部是被割断颈动脉当场死亡,而且包括幼童在内的所有女性都被挖开腹部取出了子宫。一地的血和尸体,只有一个11岁的小孩呆滞麻木地坐在地上,他的手上握着刀,全身都是血。
世俗是没有理由相信一个年仅11岁的小孩会杀死那么多成年人的,但是作为他自己却一直笃定自己就是那个凶手。
政府把他放在精神病院的重症看护室里,却一直没能从他口中问出那次案件的具体情况。
直到后来,他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那里——至于是什么原因,却没有人知道。
[4]
无光的房间里传出隐忍的呻吟声,喘息和布料撕扯的声音揉杂成一团。推门而入的人有着及腰的长发,他开了灯,看见蜷缩在被子里的人神情异常痛苦。
“少爷?”他慌忙到了床边,伸手小心翼翼晃着他的肩膀,手指擦掉他额头上的冷汗,却未把那些深深刻入的褶皱抚平。
“呜……”陌上桑在做噩梦,楚善自从呆在他身边开始就不止一次看到他这般痛苦难耐的模样。
被自己呼唤着,他稍微有些醒了,眼里的聚焦却依然很散乱。
楚善有些担心地抚着他苍白冰凉的脸颊,因为刻意压制痛苦而咬着的唇早已渗出血珠。
“要不要喝点水?”他这么问,然后便起身准备去倒些水来。
陌上桑却突兀地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发着抖的身体像祈求般把脸埋入那些柔韧温暖的头发里。
“不要走……”
抓着自己胸膛的手指有些发狠地嵌进衣服里,扯出好几处绷直的线条。楚善的表情僵硬了一阵,却默不作声地缓缓坐回床边。
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并不想看到。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不愿意给别人看到的,脆弱的表情。
在那一刻,沉默之下的伤口。
痛彻心扉。

第六章 深红

[5]
Guardando成立两周年的庆典,陌上桑破天荒地打算把“自己”晾在媒体的闪光灯下。
他邀请了上百个国际知名企业的CEO前来参加这个空前盛大的酒会,其中也包括楼氏企业。
楼芷寒本来是想把Reno作为男伴一起带过来,不过他好像有事要忙,所以只好就此作罢——但让她此刻脸色不好的却不只是这个原因。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来?!”
她差点就要歇斯底里地朝身旁的男人泼昂贵的香槟了,这个造成她一切不适的罪魁祸首却反而笑得纯良反问她:“什么为什么?是你爸爸给我的邀请卡诶。”
鬼束葵束起头发的样子会使他显得更像东方人。五官很精细,尤其是为了装饰而刻意加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让他更显得有儒雅气质。
等等,她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我怎么会突然对着这个变态男人发起花痴来了?!
“咳咳……”她正色道,“今天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别一看见别人的东西就……喂?!鬼束葵!”
转眼间前一秒还在眼前碍着视线的人已经不见了,楼芷寒感到一阵发窘的恶寒——喂喂,这家伙该不会是本性难改又犯案去了吧??
正着急地想找到那个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危险人物,酒会就在一阵纷乱的闪光灯下拉开了帷幕。
各大媒体都争先揣测着陌上桑究竟是何许人物,但见到本人却似乎有些令人失望,长得很普通,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笑起来还会使本来就小的眼睛显得更狭长。
“各位请尽情享用吧。”他颔首说道,之后便借口身体不舒服早早离去了,留下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秘书模样的人继续维持现场。
“那个人……怎么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楼芷寒对着楚善暗暗自诩了一句。
[6]
酒会被突然打断,是因为一位女士突然发现自己挂在脖子上的价值上千万的黑珍珠项链不翼而飞,楼芷寒撇了撇嘴巴保持沉默——就算用脚趾头她也能想到是哪个混蛋干的。
而正在被恶语诅咒着的鬼束葵本人,倒很惬意地离开了聚会现场,晃过两三个警卫去了酒店的更高一层。
他穿着出席酒会的正装,纯黑的西服让他觉得有些束缚了,索性松了领带,敞开衬衣的扣子,也不介意把蜜色肌肤包裹精细的锁骨往外露。
他带笑看到抓在掌心的东西,除了那一串项链,还有一张房卡。
果然是奢侈的有钱人呢,只是为了参加酒会就从澳大利亚赶过来,还在这里定了贵得可怕的总统套房。
他笑意更深,目光流连在形状完美的项链上。所以也没有注意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出现的不速之客。
“你是……”对方发问。
他下意识抬起脸,发黄的暖色灯光磨合了那些本应苍白不堪的棱角。陌上桑愣在原地,像惊愕地难以言语,或者仅仅是被什么钉在原地。
“寒……”
鬼束葵抢先一步抓过他的手腕拖着往楼道深处走,紧随在其后的是两三个警卫,窸窣讨论着的的确是刚刚发生的那一起失窃案。
他照着房卡上的号码打开了一扇门,把拖着的人也推进去之后毫不犹豫地锁上。然后突然压低声音说:“保持安静……我还不想犯杀人罪。”
陌上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把耳朵贴在门背上似乎在估算那几个警卫的脚步。
“偷东西的人……是你?”
[7]
直到确定走廊里完全没有了脚步声,鬼束葵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慢条斯理地摸开房间里的壁灯,微醺的光泽瞬间点燃瞳孔深处的亮度,他也是这时才空暇来注意被自己无意牵扯进来的“人质”。
“你的眼神……好像不是在害怕呢……”他完全不羁地一屁股坐在天鹅绒堆起来的柔软的床上,撑起脸打量那个几乎算得上妖冶的少年,“怎么说呢……似乎只是在惊讶?”
“你在说什么?”陌上桑皱了眉,“在你问我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之前,难道不该是我来问你吗?”
“嗯?”歪了歪脑袋,“问什么?”
“两年前,为什么突然离开了?”陌上桑不想被察觉到说话的声音难以克制地发着抖,所以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被深深压抑了两年之久的情绪似乎要奔涌而出,但他却似乎被什么桎梏着完全无法靠近哪怕一步。
为什么这个人,会用这么自然的姿态突然出现?为什么明明是同一张脸,却给他一种完全不相似的感觉?
“这两年?”葵挑眉,因为双手打直撑着床,身体自然向前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果然。桑越发压低了眼睑,咬了牙僵硬地吐出字节,“你可别告诉我……你完全不记得我了……”
葵眯起眼睛打量面前的人,撑着床的手肘曲起将身体更加下压,“你的口气难道是在说……我应该记得你?”
“那当然……”微绿色的眸子则瞬间凝结起深不可测的光泽度,陌上桑一字一句地回答他,“因为你……是我的男人。”

第七章 修罗

[1]
看起来像是未经情事的少年,有着浅栗色微卷的头发,眼眸带着微绿,瞳孔因为光线的原因被放大,略显得空洞。
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鼻翼,粉红色的薄唇,小巧精致的下巴。笔直落进条纹衬衣的白皙的脖子,和无意袒露的锁骨。袖口卷起到手肘的位置,手腕很纤弱,手指却很细长。下身穿着米色的裤子,紧贴着细瘦的胯骨和腿,一双脚丫却裸着。
“我还以为……现在的小鬼应该都是乖宝宝型的……”鬼束葵好整以暇地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番,撑着脸微叹了一句,之后起身。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呢?”曲起的指节贴上了他的脸,陌上桑睁大了眼睛——味道,龙涎香的味道蔓延过来了,之前并没有刻意注意到的,是如此深入灵魂的熟悉的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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