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对面(短篇)----骨谷

作者:  录入:05-01

对面的对面 (BT文,慎入)

作者:骨谷


1
最近他总喜欢坐在落地窗前,看著对面的对面——对面和他一样,房子里面装了落地窗,所以他可以透过玻璃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不喜欢傍晚夕阳的直照,所以他特地去买了一面厚重的,暗红色银底的窗帘,遮住了落地窗的一半。不过也因为窗帘的颜色,每到傍晚,室内都会变得血红。
他一般都喜欢半隐身於窗帘後,远远看著对面的对面。
喜欢坐在这里,主要是因为在这里,他可以看见许多有趣的东西。
或许人都有一点点偷窥和被偷窥的癖好吧,每当看到不为人所知的东西,或者知道某个地方藏著一双眼睛时,都会止不住的有点兴奋。
今天他很早就起床了。等梳洗完毕,就已经看见那个人坐在床上看书了。
那个人今天穿著白色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泛著淡淡浅褐色的半长短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他特别喜欢那个人的手,那修长的手指特别白皙,特别是在染上血的时候,简直可以让他发狂。
那个人盘腿坐著,书放在腿上,双手五指都张得很开,有点像女孩子涂完指甲後怕碰到时的表现,就连翻页时候也是只用两只手指拈起,轻轻翻过去。另外一只手则只用食指按住书页。
那个人时不时会擡起头看向他,然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可以发誓,他真的觉得那个人是同类——他明确地从他身上闻到了那股味道,腥甜腥甜的。
为了打发这个寂静的“共处”时间,他也会看书,不过总是看不进去。每次都忍不住会看向那个人,忍不住回他一个笑容,即使他很可能没有看清,没有看明白。
“当当当……”古旧的座式大钟发出了一下又一下响声。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是中午了。
他快速收起了书,专心地看著对面的对面,满怀期待的。
却在这时,他身後传来了敲门声。
“叩叩叩……”
“等一下。”他把放在床头柜的书本藏回枕头下,然後才大喊道。语气之不耐烦,相信任门外的人是谁,都是可以察觉到的。
敲门声嘎然而止。
“喀嚓”一声,他把门的第一道门锁打开,然後拉开门,成一个可以塞进一个拳头大的门缝,第二道锁的链子绷得笔直。
他侧腰露出半边脸,开口问:
“你是?”
外面的人似乎一时吓著了,呆楞了半天都没反应。
“你是送快递的?”看到门外人衣服,他才想起了之前在网上定购的东西也是时候来了,脸上不禁有了点期待,嘴角稍稍勾起,扬起笑容。
而本来想要递上包裹的快递员,却又在他露出笑容时再楞住了,更正确来说,有点骇住了。
因为心情好,他也没有因之而恼怒,还特耐心地等著。不过很快,他又为另外一件事而懊恼了——东西是买回来了,可是却没有可以马上用到的地方,可惜。
“嗯,我是来送快递的。”恰在这时,门外的人回过神来,点点头,然後拿高手里的包裹递上前,另一只手从胸前口袋摸出圆珠笔搭在其上。
他依然没有打开第二道锁,只横跨了一步,用一只脚插入门缝,顶住,然後一只手伸出去接过笔。
也亏得快递员机灵,马上明白他的用意,连忙翻了下包裹,把贴著包裹单的一面朝向他。
签字完毕後,快递员利索地撕了一份给他,自己留下复印件。整个过程,快递员都没有擡起眼看他。
“你把包裹放在地上就可以走了。”他把圆珠笔递还给他,又缩回手。
快递员也不是新人,也或许说即使是新人,这个时候也不会反对他这个提议的。所以快递员没说什麽,轻轻把包裹放下,转身就想要溜。
“诶!等一下!”可他却在他踏出第一步之前叫住了他……

对面的对面 2(BT文,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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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包裹打开,里面一个红色的电锯躺在白色碎纸之中,颜色非常鲜艳。前几天浴室里面的小凳子坏了,他想要重新做一个。所以才买了这个。
没有直接出门买,一来是因为扛起来比较辛苦,二来是不想要离开这房间,一刻也不想,因为那个人在那里啊……
他的眼睛连一刻也不想要离开那个人。
他走到落地窗前,拉紧一点,只留一点缝隙,即使很小,却已得以窥见那个人。
身後的大钟发出嘶哑而有规律的“嘀嗒嘀嗒”。
他拿起电话,订了外卖,让他们晚上送来。
等准备好一切,他才坐到地上,继续每天都进行的偷窥。
而那个人似乎没有等他——他也没有理由等他。
锋利的水果刀在他手上展现出有别以往的光彩,鲜艳的血仿佛时刻保持著新鲜,附著在刀背上的血块即使是凝固了,变暗了,也很快被新血染鲜。
已经被分割成一段一段的肢体,散乱一地。不过却没形成一大滩血水。
那个人很聪明。
他旁边放著个吸水吸尘器,以很慢的速度吸著蔓延开来的血水。
也因此,旁边那堆蓝白衣服只被染红了一半。
他几乎是屏息地看著的,兴奋得战栗的感觉让他无比酣畅。
恰在这时,那个人擡起头了!
两双黑亮的眼睛相对,闪烁著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光芒。
一霎那,世界是血红的。
那个人的左眼特别惹人注目,因为他的左眼眼皮和眼下都有刺青,是鲜红色的,衬得他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
刺青的图案很复杂,有点像某种图腾,上下尖细,中间绞缠部分刚好覆盖住眼睑。如果完全睁开眼睛,则只能看到那个人左眼上下有个红色刺痕罢了。
“真漂亮……”无论看多少次,他都禁不住呢喃称赞那个刺青师傅,可惜,那个刺青师傅已经不能再为他刺青了。
那个人低下头,浅褐色头发又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
水果刀被他运用得有如手术刀一般灵巧,刀起刀落间丝毫不拖泥带水,有时连血都来不及附著上去,它就离开那片领地了。
那个人挪动一下自己,人就坐到了尸体的手臂旁了。
他擡起了依然附在尸体身上的手臂,翻看研究了一下,似乎是在找最好的切割点,入刀口。
最後,他选择了手肘关节位下刀。
他先是轻轻把一层皮拉起慢慢割去,露出鲜红的一层。
这时,那个人却换了一把刀。
嗯,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把餐刀,一把磨得异常锋利的餐刀。
那个人拿餐刀的动作依然优雅,甚至可以说优雅得过於造作,仿佛摆在面前的不是一句尸体,而是一样色香俱全的美味佳肴——不,或许可以说那的确是!试问有什麽比血液更加香甜呢?
只见那个人拿起餐刀,从那手臂上小心翼翼地割下一片薄薄的肉片,薄得近乎透明的肉片泛著美丽的粉红色,血丝都差不多流干了。
用食指和拇指拈起肉片,拿高,嘴巴张大,在下面接住。
一次含入整片,囫囵咀嚼,隐隐有点爽脆的感觉的。
看那个人的表情,他就知道感觉一定很好。
特别是配合他那种既野蛮又优雅的食法。
连他的嘴唇也仿佛因为沾了一点点血色而变得诱人起来。
恰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他惊讶地看看大钟:奇怪,这个时候来的会是谁呢?

对面的对面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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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一下因久坐而有点麻痹的双脚,他才走出去开门。
依然只开一个锁,露出左眼,左手扶住门。
门外的人也是一惊,楞住了。
他上下打量一下门外人,一身布满油迹的白色围裙白帽子,浅蓝衬衣和浅蓝牛仔裤。
他无意识地舔下有点湿润的唇,才皱眉问道:
“你是来送外卖的?”他眼睛定在挂他胸前的蓝色牌子上。
仿佛这个时候才被惊醒般,男人瞳孔收缩了一下才恢复正常,可开口却是结结巴巴,支支吾吾的:
“嗯……唔……是。”头点得很急。
“诶?”他惊讶地看著他,然後扭头看向大钟。
大钟面上的玻璃很明亮,特别是它前面就是落地窗,二者相对,使得大钟面上反光得厉害,几乎是落地窗映出什麽,大钟就映出什麽。所以他要看玻璃其後的时针花费了不少时间。
当他确定自己没看错,回过头来时,却看见男人的目光还停留在大钟上,瞪大的双眼和微张的嘴,让人以为他看见什麽不得了得东西呢!
他顺著男人的目光又一次回头,然後若有所悟地点了下头,微笑道:
“古大钟不算稀奇吧?”
“啊!”男人目光一触及他的,立时惊慌起来,拿著饭盒袋子的手一松,“啪”一声,饭盒应之落地。男人慌忙蹲下身捡回来。
“我订的外卖是晚上,不是现在。”他露出奇怪的表情,语调变得低沈。
年轻男人闻言“诶”一声,诧异看向他,然後又马上低头,从口袋里取出送货单。他从年轻人的动作中看出他有多麽惊慌,因为他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捣弄了有一分钟之久。
不过他一向很有耐心,所以一直微笑著看著。
只是他越是这样,年轻人就越慌乱。弄到最後竟然连掏出来的送货单也掉在地上了。单子在半空中翻了几圈,滑翔落地,恰巧落在了门缝位置,他的脚边。
他看了下,蹲身去捡,边看边站起来,擡起头却发现年轻人又在看那个大钟,脸色有点苍白。
“看来你是送错了。这里的确是砚园四巷401号,不过你看,定餐时间的确是傍晚6点15分。”说著,他把定货单竖起来给他看。
年轻男人吞了下口水,才扯出笑容道:
“啊,原来是我搞错了,不好意思,我马上离开。”一口气说完後,抢过定货单就要转身离开。
可他却叫住了他:“等一下!”
背对他的年轻人没有回头,僵住。
“既然送来了,就放下吧。我放进冰箱就好。”他半眯著眼,语调微微提高,“多少钱?”
年轻人低著头转过身来,快步走回去,一手递上饭盒,一手伸出摊开,低声道:“5块钱,谢谢。”
他觉得这个人实在有趣,不禁笑出声来。而年轻人闻声浑身又是一震。
他从隔壁橱窗柜面拿过一张5元,递给年轻人。
年轻人看了看伸到眼前的白得可怖的手臂,吞吞口水,小心翼翼接过後胡乱揣进口袋,点点头,又把饭盒再递前一些。
“放在地上吧,门缝太窄了。”他淡淡地说道,右手扶住门,左手把玩著悬空的锁链。
年轻男人胡乱点点头,放下饭盒就匆匆离开了,步伐之快让他惊奇。
看著年轻人的背影,再回头看看大钟,一个主意渐渐成形。
会是个好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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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饭盒拿进来後,他把东西收拾一下,又坐回地上,背靠著床沿,看向对面的对面。
那个人依然津津有味吃著,优雅,做作。
他坐了一会,有点耐不住,站了起来,走到落地面前。他习惯性地半身藏於窗帘後,露出右眼与之对视。
那个人微笑著。即使只露出左眼和一半的唇,他依然非常确定,那个人正在笑。至於笑什麽,他却无从知晓。
他们对视了很久,久得让他差点忘了他原本要做的。他猛然回神,对那个人露出冷笑。带著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拿出手机,按了三个键,很快,那边有人接了电话。他的话里掩不住笑意,因为他正在为一件事兴奋著呢!
“喂,你好……我刚才目睹了一宗命案,地址是砚园……嗯,犯人还没有离开,你们赶快来吧!”
挂了电话後,他干脆把窗帘全拉开,午後的阳光特别烈,把室内照得明亮。
那个人对他露出不屑的冷笑,似乎在看一个演独角戏的小丑一般。
他不以为意,一番饶有兴奋地看著。
那个人表情一窒,扭头看著门口。很明显,有人敲门或者有人按门铃。
他现在十分庆幸他有学唇语。
打开门,一个身穿警服的人站在门外,其後似乎还站著人。
他现在心情真的很矛盾。他既希望这些人能够抓住那个人,好让这种诡异的生活结束,却又希望害怕真被抓,平静而刺激生活就要结束,他希望那个人能安全度过他给予的考验。不过,在他心里,他更希望结果是後者。那样,他或者可以考虑以後多玩一些这种游戏了……对,这次只是一次游戏罢了,游戏……
警察的效率提高,这麽短的时间就已经弄了搜查令了。
警察先是诧异看了下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然後才拿出搜查令,道:
“你好,先生,刚才有人报案,说这里发生命案了。”
那个人用手扶住左额,巧妙地遮住了眼皮上的刺青,微笑著让出一条路。
因为角度的关系,他只能看见到那个人的侧面。
经查点点头,收起搜查令,领著身後的两人走了进去。
三人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
那个人推著轮椅把门关了,转过来,透过落地窗看向他,冷笑。
他对此并没有多作反应,只是专心看著那些警察。
三人找过了床底,找过了浴室,找过了门旁橱窗,却都一无所获。
似乎,他们还不够聪明,或者,他们还不够细心。
他有点失望了。不过,更多的是庆幸。
“看来是有人恶作剧,不好意思,打扰了。”为首的警官说道,露出歉意的笑容。
而那个人也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不以为意挥手表示不在意。
不过,让他感到有趣的有二。一是站在为首警官後面的一个小哥,紧紧皱著眉,怀疑的表情一点都不掩饰。难道是他找到了什麽了吗?他发现了什麽了吗?
二是他们几人分别时候的一个对话。
为首的警官说:“希望你的脚能够早日康复。”
那个人回答:“谢谢。”
真好玩,如果那个人回答说自己的脚永远也不会好,那麽那个警官不是会很尴尬麽?
看著送走三人的那个人,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换个手机了,毕竟谎报案件可是犯法的呢。
想到就做一向是他的准则。
他站起来,从抽屉中拿出新的手机卡,换上,旧的则放入纸篓里。
不过没想到,乐趣这麽快就完了。自己果然不能长久,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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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突然,身後的电话响起。
他感到很惊讶,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心想大概又是广告电话吧。於是,他还是继续观察著那个人,舍不得离开目光。
像这样长久的对望,是多麽难得的事情啊。他似乎迷恋上这种对视了。
只是,铃声却一点也没有按照他的意志行事,仍旧响个不停。
他皱了下眉,转身慢吞吞去接电话。
“喂?”因为不情愿,他接电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好。
但更令人不爽的是,对话的另一端却竟然是一片静默。
“不说话麽?那我挂了。”他沈著脸,冷声说,便准备放下电话。
但就在他准备放下的一瞬间,电话那边终於有声音了。尽管很沙哑,但还算听得清楚。
“您好。”
他静默著等对方说话,只是,除了这句之外,却没再有什麽声音了。
他肯定,这是一个恶作剧!
这个体认令莫名而强烈的恼怒占领了他的心绪,他的五官严重扭曲。此刻的他,恨不得抓住电话另一头的人好好折磨一番。
然而却又一次,在他要恼恨砸下电话的前一刻,电话那一端再一次响起声音:
“您好,我想请问一下,今早送您那的快递的回单,不知是否有遗留在您那?”
“什麽回单?”他楞了一下,直觉回答。
“今早您不是让我进去您那吗?後来我走的时候似乎忘了拿回单了。”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仍旧沙哑,只是听著总觉得不舒坦,就像很努力压出来的一样。
“……没,没有!”这一次,他经过很长久很长久的沈默,才突然尖声大叫否认!
而後,他又边非常恼怒地大叫著“玩电话也应该有个限度啊!什麽东西!”边用力把电话挂断!
或许是太过激动了,他觉得全身都在冒汗。有点冷。大概是天气转凉了吧,连汗都是泛冷的。
深呼吸了一次,他才又慢慢走到落地窗边,看著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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