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来吧!
躲了一天的黑羽一跃而起,对着迎面而来的人大喝一声:
“大板车怎么啦!!!!!!!!!!!”>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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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只见土方吓了一跳,怀里揣着的烟斗、穿过木地板的缝、直接掉到泥泞的、田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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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土……土……”
只见土方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啊?”
“土、土土、土土土……突突突……凸凸凸……秃秃秃……”
实在听不下去了,土方青筋暴起,“土方岁三!”
“对不起,土方岁三!”黑羽大喝一声,然后一想,直呼其名——死穴!!“啊……那个……”琢磨着怎么补救。
土方挑眉看他,“晚了。”
“啊?”完全是一幅“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表情。
“太好懂了……你这个傻瓜。”土方转身道,“今晚有任务,戌时三刻来边门,别穿队服。”
“是……”不知是不是黑羽的错觉——仿佛看到了土方在转身的一霎那露出的,笑意。
“黑羽,”本应离去的土方忽然道,“下次换个工具吧,大板车太难看了。”
“……”> /////////////////// <
当晚,风很大,天上没有月亮。
土方在边门冷冷地站着,一身黑色的羽织融入夜色,唯有苍白的脸庞和发亮的双眼泄漏出他的存在。过了一会儿,从肤色的白皙程度上来说同样不适合在黑夜中活动的黑羽按时赶到,与土方一同消失在京都夜晚漆黑的巷子中。
“目标是这间酒屋二楼右手边最里面的房间,里面的人,全部都是目标。”
“……要杀死他们吗?”
“没错。”土方毫无转寰地答道。
一小时后,黑羽从酒屋里走了出来,低着头,第一次没有看土方的脸,“土方先生,我,下不了手……真是对不起……”
土方一脸早已料到的表情道,“浪士组不需要杀不了人的队员……这是什么?”
黑羽怯怯地伸出手,是一份书信,“这是他们身上的……”
“东西都到手了,还没杀人?”
“没有杀人,我把他们都打昏了……”黑羽弱弱的答道。
“……”
“……好痛,土方先生!你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打你而已。”说完男人气呼呼的向前走去,“还是那句话,浪士组不需要下不了手的队员”土方仿佛可以冻结黑羽心脏一般的冰冷语气道。
“……”
“但是,作为一名医师,你合格了。”
“咦?!”猛抬起头,黑羽似乎又看到土方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文久三年八月二十二日
担任壬生浪士组医师近一个月。
其间,浪士组全员身体检查一次。
土方副长轻伤二次。
山南总长轻伤一次。
检查方山崎烝轻伤五次、重伤一次。
永仓新八轻伤七次、重伤一次。
藤堂平助轻伤五次、重伤一次。
原田左之助轻伤十七次,重伤无。(……)
近藤局长无负伤记录,但也没有出任务>~<|||
此外,没有负伤记录的还有三番队长斋藤一,和另一个人……
“呐呐,不要再写了,陪我说说话吧!”
黑羽放下笔,笑看着眼前几乎还是个少年的年轻男子,灿烂的笑容,无邪的表情,可谁会想到这个少年却能连续一个月出任务依然毫发无伤。
“总司,最近任务多起来了,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是指?”冲田偏偏头,“最近没有什么剑术高手出现。”说完还貌似很无聊地叹了口气。
“怎么,你希望碰到厉害的对手吗?”
“无聊嘛……”还真的说出来了。
“可是,越厉害的对手越危险啊。”黑羽不解。
“你是说,被砍?”总司眯起眼睛,化为一个明朗的笑,“真有那么强的人,那才好玩呢。”
“好玩?”黑羽内心一震。上天,这就是你惩罚他的原因吗?让一个把杀人当作游戏的孩子患上不治之症,是想让他也感受一下生命的珍贵?
可是……黑羽想起后来总司的反应:
“我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我得这个病不可呢?”
他不明白。即使口吐鲜血也没能明白生命的沉重。
眼前这个人,看似孩子般地天真,其实那天真只不过源于天生对生命的轻率和随意也说不定。
什么一番队的剑道高手,什么好笑语的阳光少年,什么喜爱孩子的重病患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总司,大家都搞错了。
而现在,我能做的,只有……
“总司,茶好喝吗?”
“嗯,有桃子的味道。”说着,冲田用力吮了一口。
“那明天继续来喝噢。”
“行啦,你这个家伙真是比美津子姐姐还要罗嗦,把我当小孩子。”这一个月来已经跟黑羽混得很熟的总司捶了一下对方的肩。
“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衣着款式近似僧袍(|||)的原田左之助出现在门口。
“喂,黑羽,快点去‘岛屋’,把土方副长叫回来,芹泽那家伙又在为难近藤局长了!”站定后的十番队长一边喘气,一边分出一点余裕向屋里扫了一眼,“啊,总司也在,今天不是你出巡吗?时间快到了,不要再在这里蹭茶喝了,嘿嘿!”
“你说什么呀,那叫健康饮料……”总司埋怨道,“左之助才是,一直来蹭点心……而且,为什么一定要阿树去啊?我在巡逻的时候可以顺便……”
“算了吧,穿着羽织去那种地方,你就等着切腹吧。”
“……”黑羽欲哭无泪地看着把自己迎入“岛屋”的妈妈桑。真后悔不该一时好奇,为了见识一下原田所谓的“那种地方”而从屯所跑来这里。
“这位客人,真是魅力无穷啊,也难怪我们这里的女孩子都往这里看,哦呵呵呵呵……”
“唔……我是来找人的,”在自己世界也没去过花街的黑羽硬着头皮只想把该说的话说完,“请问土方先生在吗?”
老板娘一听,两眼露出若有所悟的光芒,撩起宽袖遮着唇角低低地笑,“啊呀,土方先生这人啊,明明有了我们的姑娘……”又重新打量了黑羽一番,点点头,“不过是你的话,倒也能够理解,我叫阿京,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彼此彼此。”想到这家店对土方的照顾,黑羽下意识地道,却迎来老板娘更为暧昧的笑容。
“不过,现在还不能让你进去。”
“为什么……?”话一出口,黑羽脸就红了,其原因,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但是,我有重要的是要禀告他,无论如何,请你帮忙,拜托了。”
“啊呀呀,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黑:><|||),呐,左手第二间,请赶快去吧。”
踌躇着却没办法停下脚步,一边提醒自己两位局长的冲突有多么严重,黑羽来到老板娘只给他的房门口。幸好房间里没什么奇怪的声音,黑羽连忙一鼓作气道,
“土方副长!组里有事!请快回去!”
“黑羽……”当两人已经在往回赶的路上时,土方道。
“是?”
“你知不知道……一共有几个人?”土方若有所指地道。
“是,我问过原田队长了,芹泽带了两个人,近藤局长身边有源前辈和永仓队长跟着,原田队长已经回到了屯所,不像会再回去的样子。”
“芹泽的那个跟班呢?”
“我问过原田队长,新见锦有在场。”
“哼,都是些和事老,原田也太大惊小怪了。”
“其实……这个我也问过原田队长了……”
“……”土方回过头来看了黑羽一眼,“哦,那他怎么说?”
“他说是永仓队长让他回来找土方先生的,而且,近藤局长会被芹泽局长为难好像也是因为他的关系……”
土方原本匆忙的步伐缓了下来,嘲讽一笑,“也就是说,那家伙是被借故踢出来的喽,找我只是个借口罢了。”没说出口的是,也许对近藤勇来说,土方岁三已经不再是不可替代的人了,当年的那个“阿胜”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那我还急着赶过去干嘛,现在回岛屋说不定还能和阿彩再来一场……”
“土方先生!”黑羽温和的声音难得带了些焦急,“永仓队长也许是那么想的也不一定,但接下来是我自己的判断:土方副长不去是不行的。”
“芹泽先生!”近藤诚挚地唤道。
芹泽鸭抬起头,深陷的双目,脸上的线条如同武士刀上的裂缝一般散发出不祥之气。
“想要维护刚才那个傻瓜的话,你就代他赔罪吧!”
源三郎和永仓一听,立即挡在了近藤前面。因为他们两人性格都比较稳重,所以还沉得住气,如果换作其他队员,说不定已经拔刀了。两人相视一眼,源三郎先上前道,
“不如由源三郎代替原田左之助赔罪。”
芹泽鸭看都不看一眼,“你算什么东西。”
“不是我不行?……开玩笑也给我差不多一点。”
“不,并不是玩笑。土方先生,请想一想,现在近藤局长是和芹泽等同地位的人物,原田队长已经回来的话,难道要近藤局长以大家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局长’之尊向芹泽下跪吗?”
土方的脚步随着黑羽的话渐渐加快,然而,嘴里却道,
“不是还有源先生在吗?”
黑羽笑着跟上土方,他明白,以土方的睿智、一点就通。现在的对白已经变成了土方对自己的测试,抑或,只是不好意思的土方先生在闹别扭?
“源前辈虽然是最年长的前辈,但职务上只是名普通队员(*注1),恐怕无力阻止芹泽吧。从这一点上来看,永仓队长也是同样……啊,到了,就在前面!”
“二番队长、永仓新八,代表十番队长原田左之助请芹泽局长原谅。”
“……”芹泽鸭看着眼前压住心头愤懑的男子,挑起粗重的眉,“你也配。”
忍无可忍的永仓霍然起身眼看着就要冲上前去,近藤一伸手,将他拦下。永仓抬起头,只见这名受人爱戴的青年露出觉悟的神情,“芹泽局……”
“近藤局长!”
“土方?!” “土方先生!?” “土方先生!?”
土方走到众人面前,“事情我已经在路上听说了,三位局长都没有错,问题出在我御下不严。”
芹泽挑了挑眉,新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近藤愣中。
“芹泽局长,作为副长我没有好好管理组里成员,冒犯到您,请允许我向您赔罪;新见局长,让您看到了不愉快的场面,请允许我向您赔罪;然后,近藤局长,关键时刻作为副长不在场,给您添了麻烦,请允许我……”
还没说完,只见近藤之前一直紧锁的眉头已经松开,他拍拍土方的肩,眼里是久违的感动。半晌后,只说了一句——
“……我了解。”
另一边,芹泽和新见相望了一眼,前者阴晴不定的脸色让后者想起了被束缚住獠牙的兽。可即使失去了尖锐的牙齿,野兽还有锋利的爪……而且,一度被压抑的兽性会使野兽暴跳如雷。
“等等。”低沉的仿佛从喉头发出的芹泽的声音,再一次凝固了现场的空气,“你是谁?”
兽露出了利爪,而暴露在利爪前方的是……
“壬生浪士组新进医师,黑羽流树。”
“是精忠报国组!”
黑羽欠了欠身,还未来得及回答,低垂的脸便被擒住,强迫抬了起来。
“医师……”混浊的气息渗着酒味刺激着黑羽的感官,芹泽手劲不断加重,“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
“我决定了,以后你就搬到我那里去,就近‘照顾’我。”
“……”
“芹泽先生!”有点看不下去的近藤。
“芹泽局长!”忍无可忍的源三郎和永仓。
“吵死了,闭嘴!”芹泽粗声道,转而问黑羽,“就这样,今晚就可以来了。”
“请等一下,”轻轻转过头,不着痕迹的从芹泽手中脱开,黑羽淡淡道,“不胜荣幸,但恕我拒绝。”
“你说什么?”
“我是壬生浪士组的医师,为了工作方便,还是原来的住所比较好。”
“……有意思,”芹泽笑了,但笑中却带着血腥味,“走了,新见,山上。”
黑羽望着芹泽远去的背影,默不作声。
“在想什么?”
“一击不中就懂得收手,在谋略方面他也是个了不起的人呢,虽然在品行上……啊,土、土、土、土方先生!”黑羽大惊,差点犯和上次一样的错误。
土方已经数不清第几次为黑羽蹙眉了。
“你当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
“呃?”
“每次以为你很聪明的时候,就马上露出这种傻乎乎的表情,几乎要让我以为你是故意的了。”
“啊?”
“但那也不大可能,这么蠢的表情是不可能装的出来的。”
“……><|||”这到底是不是称赞啊……
“所以我暂且这么想,那也许是因为你对我没有防备的缘故。”
“土方先生……”
“不要让我失望。还有,不要因为对某个人‘一击不中就懂得收手’感到佩服就投奔到他的麾下去,流树——在我决定信任你之后。”
那天起,来黑羽房间的常客又多了一名,土方。一直到很久以后,还有人不明白,性格如其爱衣般漆黑的土方,为何会跟气质白得像身上和服的黑羽医师成为好友。只是,仿佛为了赢取他人的诧异似的,黑羽为土方调制的茶一直摆在“总司专用”的茶罐旁,不曾消失。
某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土方突然来到黑羽房间,带着和天气完全不符的吓人脸色问道,
“流树,强大的敌人和不可信任的友方,哪一个更致命?”
土方坐下。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土方先生,终于要除掉芹泽了吧……
黑羽思忖着,缓缓道,“土方先生,在这个疯狂的年代,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正义’。也许那都是对的。可最后历史上只会留下其中一个。我想,比起相信什么,更重要的是相信后的坚持吧。”
“哦……真让人惊讶啊……你好象猜到些什么。”
“也许吧。”
“可以吗?知道了却什么也不说?”这样黑羽就等于加入近藤一派了,“没有退路的。”
“可以啊……不过,与其说我是在两条路中选了一条,不如说是原创的第三条路吧。”
“第三条路?”土方的表情变得有些凶恶,莫非你想造反?!黑羽苦笑了,
“您别误会,虽说是第三条路,但我绝对不会背叛土方先生,而且我们的目标也是一致的。”
我所希望的,只是把新撰组那如流星般短暂的历史,再往前延伸一点;我所希望的,只是以“诚”之名聚集的这些年轻人,能够没有失望和后悔地过完他们的一生;我想看到,一个没有遗憾的新撰组。
土方瞪着黑羽的眼神缓和了下来,变为少许不解。
“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啊?”一语道出土方心声的青年,随着纸门的拉开露出灿烂的笑脸。
黑羽笑了笑,“总司,巡逻辛苦了,正好是点心时间。”
“哇!阿树……”
看着眼前两个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相较于总司阳光一样的笑容,流树的,则是一种月亮般朦胧的微笑。总司的生气和它强劲的剑术相结合,出任务的时候往往成为队友们强大的精神支柱;而才加入不到三个月的流树,凭借其温然的性格和高明的医术,究竟会对浪士组产生怎样的影响,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文九三年(1863)九月二日,局长之一新见锦因违反法度切腹,而事实上,流树知道这是出于土方先生的暗箱操作的结果。新见一死,芹泽顿失半臂。
翌日,土方带着山南来到了黑羽的房间。由于黑羽往往要去病房诊断很长时间,所以病人的房间和黑羽的寝室里的很近。今天黑羽也不在,早就习惯了的土方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找出自己专用的茶罐,然后,仿佛碰到难题似地皱起眉头,“山南,你会泡‘功夫茶’吗?”
“……真是不巧……”山南愕然了。
“果然,而且这种差的泡法和一般的不一样尤其难搞……”
“土方兄,我们到这里来究竟是……”
土方放弃似地放下手中茶罐,坐下来看山南,
“是关于某只鸭子的事情,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