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了一个呕吐状的样子，然后他笑了，笑出声了，不再是那难以形容复杂的微笑……不再是痛苦的苦笑……
“Bill，想去唱一首吗？”
我问他，他静静的看着我。
“好啊。”
我打电话给Georg和Gustav，他们都三年没见了，我们解散这么多年，今天又聚在了一起。
这大概是唯一一次没有灯光，没有镜头，没有欢呼声的演唱吧。
那是安静的，为了我们自己愉快而唱，并不是为了讨好任何人。
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Bill一直在搓自己的脸，我问他干什么。
“这样看起来会精神一些吗？”
他担忧的看着我，他是怕他们看见他憔悴的脸会担心……
这个永远都那么善良为别人着想的弟弟……
“你是最好看的，知道吗？”
他看着我，然后又笑了。
“我知道。”
我们在乐器店租了一间小房间，里面的设备虽然说不上完美，但也算够齐全。
我们在那里聊天，开玩笑，说黄色笑话，谈着过去，然后说一些Georg的秘密，我们还唱了为我作的歌。
Renden。
Bill紧张的握住话筒。
我用眼神告诉他别紧张，这里只有我们。
后来他试着唱了一句，不是很成功，但他还是接着唱。
这才是他啊，那个永远也不服输倔得要命的Bill。
他唱着，那久久没听过的旋律，那暧昧不清的歌词。
那专属他的喉音。
像从前一样，他总习惯性的看过来我这边。
我对上他的眼睛，我以为他会避开，但他直视了我。
没有笑，没有感情的眼神。
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戛然而止。
他毫无征兆的倒了下来，话筒也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的心脏在那秒停顿了一刻……
“Bill！”
“Bill！”
我抱住他，用力的摇着他……
我甚至不敢呼吸……
“不要！不要！快醒过来！”
“Bill！”
我无力的哭喊着……
不可以……
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弥补他……
不可以……不可以……
（十七）
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脑里一片空白。
所有人都来了，他们着急的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
“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
医生出来了。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他不能做剧烈或者过量的运动。”
“……”
是我错了……我不该带他出去。
“病人没什么大碍，他醒了，已经转到病房去了，你们去看看他吧，不要带太多人。”
Bill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像纸一般的苍白……
他看见我进来了，笑了，虚弱的笑……
像一朵快要凋谢的玫瑰……
“我今天很开心。”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反正也要死的……”
“我不准你这样说！”
我抓住了他的手！
我今天见识过了，死亡对我来说是多么的恐惧！我不要再经历了……
“Tom，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
“我想回家……我不想再待在医院了……”
他看着天花板说，我真的很想哭……但我忍住了……
我的Bill……我的弟弟……我的爱人……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谁来告诉我为什么……
“好……我们回家……”
Louise替他收拾好了东西，他坐在床沿上，我替他扣好衣服的钮。
他微笑着看着我做的一切。
“你以前从来不做这些。”
他说。
“我以前是个混蛋，现在不是了。”
“哼，这个要时间验证。”
“好啊，那你就好好见证一下改良后的我。”
我趁Louise没看见，偷亲了他一下，他又惊又怒的看着我，可是碍着Louise在又不敢出声。
“你混蛋……”
“骂一句亲一下。”
他乖乖的闭上嘴。
我笑了笑，把他抱起。
“你真奇怪，有轮椅不就好了嘛。”
Louise不满的看着我。
“我弟弟喜欢让我抱。”
“啊！”
我痛呼了一声，Bill在我背上狠狠的捏了一下。
脸上还挂着无害的微笑……
回到家，那个他阔别三年的家。
当年我和Ceary结婚搬到了新房子，而他也突然失踪般消失了。
然后我经常不由自主的回到这里，最后索性搬了回来，Ceary什么也没说，她包容我的一切。
“怎么？开心吗，我们回来了……”
我在他耳边说。
他有点颤抖，他用手捂着自己的唇……眼睛充满着雾水。
“别哭……我们回来了……”
我在他背后搂着他，试图让他勇敢的踏上前去。
这是我们的回忆……不要害怕它……
这样只会让我更自责难过。
“真的回来了吗？”
“嗯。”
“回不来……”
“什么？”
我看着他，难道先前的一切都只是假象吗？我以为他已经释怀……或许是有点开始释怀……
“回不来了，但是，更好的或许现在会来……”
他转过头反抱着我，破涕为笑。
“Tom，告诉我，你曾经爱过我吗？”
我有点惊讶他会突然这样问，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了。
“爱。”
“那你还爱我吗……”
“爱。”
我感受到他的泪水滴在我的肩膀上，冰凉冰凉的，刺痛着心脏。
“混蛋……”
“……”
我猜他一定是想说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可笑的是，我也同样想知道，为什么一早不肯承认自己是爱上他了……
我捧过他的头，他的泪水布满了脸，让人见了心疼。
我替他擦干了泪，吻住了他的唇。
他没有躲开，只是在抽咽着。
我越吻越深，直到他开始回应我。
我们疯狂的吻着，摸索着对方的一切，我们像在寻求三年间失去的欲望，直到我们倒在了沙发上。
他有点气促的看着我，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欲望。
我迷乱了……
我想抱他……我想拥有他……
但我仅存的理智告诉我，不行。
“你的身体还暂时受不了我们这样做。”
我笑了笑，他压在我身上，应该能感觉到我下身的变化。
“那……换我在上不就行了。”
他坏坏的扬上嘴角，我愣了三秒……
什么？！
看到我不可置信的眼神，他的脸开始有点垮……
“好吧，让你做上面的一次。”
认了吧……
他很紧张，无论我怎么告诉他方法，最后他进入了，可又退了出来。
“我……还是做不来……”
他羞红了脸说，我怜惜的亲了亲他的唇。
（End）
夜深了，替他洗好澡，刚抱着他放上了床上，他却勾着我的脖子不肯放开，神情就像小时候哀求我陪他一起睡
那样。
我怜惜的捏了捏他的鼻子，顺着他的姿势躺在了他旁边。
他右手轻轻的放在我的腰上上，另一只手放在了胸前轻轻的握着拳头。
我们俩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即使他现在或许有点冷。
“Tom，明天去沙滩吧。”
他突然说，我还以为他睡着了。
“好啊，带Eva一起去吧。”
“嗯。”
“那赶紧睡吧，养足精神明天大玩一顿，我几乎可以想象到Eva开心的样子，还有你，你肯定会把一瓶防晒油
涂上才肯出门。”
“胡说……”
“噢，我想我可没忘记是谁曾经把妈妈的橄榄油当做是防晒油来用了。”
我笑了笑，我们有多久不曾这样轻松舒心的开玩笑过了。
想到着，搂着他腰的手不禁收紧了一些。
“Tom，说那三个字吧。”
我低下头看他，他闭着眼，如果不说话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哪三个字？你很瘦？”
“不是……”
“你很受。”
“FuckU。”
“你好美？”
“不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似乎真的累了。
好吧，不逗他了。
“我爱你。”
我说完后，他微微的笑了，笑得那么美，让我忍不住吻了吻他的唇。
“睡吧宝贝。”
我轻抚着他的背，直到那个笑容在嘴角边消失……
他的手滑了下来。
“笨蛋。”
我笑着把他的手重新放回腰间。
“亲爱的，晚安……”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和Bill、Eva还有Miya。
我们一起在沙滩上玩，我躺在椅上舒服的晒着太阳，而Bill就牵着两个小女孩赤着脚丫在追逐着扑上岸的浪花。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Bill和Eva这么开心的笑容，第一次听见Miya的声音。
她笑起来像银铃般清脆悦耳，我似乎还听见她甜甜的喊了我一声“爸爸”。
Bill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朝我这边笑了笑，很幸福，很幸福的微笑。
清早，我很快的起了床，睡了一个好觉，因为身旁躺着自己最心爱的人。
但他还没醒来。
我捏了捏他的鼻子。
“小懒虫。”
替他盖好了被子，跑下楼去替他做了早餐，替他准备好了待会去沙滩用的东西。
可到了他平常醒来的时间他还是没醒来。
Eva来了，她说要找Bill叔叔。
后来Ceary来了，我听见Eva在哭。
再后来Jost来了，Georg和Gustav来了，Louise也来了。
然后匆忙而脸色沉重的医生来了，白色的救护车也响着它绝望的警报而来了。
他们拥挤在我和Bill的房间里……
我想冲进去。
Bill还在睡，你们这样会吵醒他……
我看见担架上有一个人。
那个昨晚还跟我说话的人……
他没有再醒来了，再也没有……
Ceary抱着我，她在哭，Eva趴在我的腿上，她也哭。
当他变得冰冷的身体躺在与他同样冰冷的白棺上时，我还在认为他会在下一秒就醒过来，然后扬起调皮的笑容
跟我说“Tommy，吓着了吧……”
但我等好久好久，也没有等到……
我的天使走了。
因为我的伤害，他终于离开了我这么恶魔。
那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爱情，终于完结了……
完结了吗……
只要他需要我，我会毫不犹豫的飞上天堂找他，即使要我杀了上帝。
我不能再补偿他什么了。
因为他已经不在了……
而我，却要代替他，在这个没有空气的世界上苟延残喘。
我亲爱的Bill，你走，把我的灵魂也一同带走了……
番外：
听说爱情，无论多忧伤，多痛苦。
它都会随着风一切吹去天堂。
天空承载着满泻的思念，慢慢的飘去最爱的那天天使身边。
这个世界，总有人注定要被遗忘，可他，将会是他永远铭记的一个。
我叫Eva Kaulitz。
我的父亲叫Tom Kaulitz，他是Tokiohotel前吉他手，主唱Bill Kaulitz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这些都是在我懂事后才得知的事情。
我的父亲很帅气，很年轻，我的母亲也一样。
但他们很少来往，在我三年那年开始。
记忆中的父亲是个很帅的男人，他一头个性的辫子和肥大的衣服让我记忆深刻。
但他已经老了，我指的不是他的年龄或者样貌。
而是他的灵魂。
他抱过我，在我三岁那年。
我从没感觉过如此的幸福，他那有安全感的手掌。
他抱着我，妈妈站在门前微笑着，叔叔坐在床上也微笑着。
小时候的记忆，就如此被定格在这样的画面里。
那时候，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叔叔是爸爸的弟弟。
我觉得他和爸爸一点都不像，他很美丽，很苍白，他的手永远都这么冰冷。
但他却比妈妈还要温柔。
妈妈说叔叔病了，让我别经常去吵他。
但每次我都想去找他，因为他在爸爸也肯定会在的，我喜欢待在他们两个的身边。
爸爸经常搂着他的肩膀，大概是怕他会觉得冷。
他经常骂爸爸，但我听不出来恶意，爸爸也总是微笑着。
那段时间，我们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以后都会生活得如此开心。
现在想起，这样想的大概只有三岁的我。
因为后来叔叔睡了，再也没醒来了。
我们全部人的世界都因此改变，特别是爸爸。
因为别人说我的样子长得比较像叔叔，所以我把头发染黑了。
我经常把自己的眼睛涂得黑黑的，我希望爸爸会留意到，同时也希望他不要这么快就忘记了叔叔。
我知道他很爱叔叔。
所以才会和妈妈离婚的……
但他从不看我一眼，我很伤心，但妈妈告诉我，爸爸是害怕看见我。
因为我太像他了……那个他最爱的，已经不在的人……
后来爸爸去了巴塞罗那。
过了三年后又回来了。
每次谈起爸爸，妈妈都会默默的抽泣，说：“他太痛苦了……”
一年中，我可以和爸爸见两次面，一次是妈妈的生日，一次是圣诞节。
他们好像很避忌我的生日，大概和叔叔有关。
我最喜欢圣诞节，因为在那天Georg和Gustav叔叔都会来我家，还有Louise姐姐，最重要的还有爸爸。
在那天你可以看见爸爸的笑容。
虽然很沧桑，我每次看了心里都很不舒服。
总觉得那是可以伤人的笑容。
过了很多年后。
人们总会记起德国曾经有一对很火的乐队，叫Tokiohotel。
他们总会提起那对双胞胎精彩的人生和悲剧的结局。
即使他们的不会再出现，但至少他们的音乐留下来了。
我的儿子很喜欢，他总会抬起他天真的双眼对我说。
“妈妈，唱歌的那个哥哥长得跟你很像哦。”
我笑了笑说。
“那妈妈是不是很美？”
“不是，唱歌的哥哥更美！”
“混小子……”
秋风又再次吹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原来就算你多痛苦悲伤，时间也是不会为你停留的。
“Eva，准备好了吗？”
是妈妈的来电。
“嗯，好了，我随时能出门。”
“带点白兰吧，他喜欢的。”
“嗯……我会的。”
戴上了黑色的手套，捧起了那束纯白的花儿。
今天是他们的相见的日子。
虽然眼泪会掉下来，但我还是觉得很幸福。
因为看见那时父亲走的时候幸福的表情。
就好像看见了遗久的爱人一般。
萧少 【http://324453.jjwxc.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