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被告知,林睿送了一份礼物──李父李母终於要开始他们的环球之旅了,几天後便出发,按照路线的安排,这次出去估计没那麽快回来。
并不感到意外,他们老早就说要去旅行,可李慎还有个问题,於是这次与李父的冷战他便先开了口,不解地问:“你走了,公司谁管?”
“你要上去帮忙吗?”李父也软和了,揣了一丝希冀反问。
“不干。”毫不思索地回道,李慎的俊脸上是抗拒,他坦言:“那些复杂的玩法,我搞不来。”
“没出息,你……”李父一听,故态复萌地要训李慎,在林睿使了个眼色他又把话硬噎了回去,沈寂了半刻,他才续道:“吵了这麽久,这次我走开段时间,我们也冷静一下。你的理想,或许我该尊重你。只是,你要的东西很危险,我们李家就你这根血脉,你不考虑一下我和你妈,也考虑一下你爷爷奶奶,他们可禁不起有什麽意外……自己想吧。”
大约是一座泰山压在胸口了吧,将李慎向来狂莽的心都压沈了,他不争执,颓废地朝楼上步去,阶梯仿佛变成一条灰白的长道,他踏著这蜿蜒,双肩好似也松耸了。
林睿静望李慎的背影,淡蓝色的瞳仁有著爱护,心念道,哥,快点放弃吧,不要玩这个,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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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後的早上,李父李母拎著行李带著电话,把公司交给林睿,放下牵挂出发了。
正巧,在这一天晚上七点,是小丁的拳赛,在拳馆五楼。
六点多的晚饭时间,饭桌上就剩下他们两兄弟,李慎自顾自地猛扒饭,看都不看对面林睿一眼,怕是再和他接触多了,会消化不良。
“哥,吃菜。”林睿像一点也没发觉他的心思,殷勤地给他夹菜,说:“别吃这麽快,当心噎著了。”
李慎不语,余光瞄了他一下又低下头,和林睿相处总令他有点儿仓皇,这饭菜也就跟嚼蜡一样无味。
在快要熬完这顿晚餐时,铃声骤然响起,李慎的手机来行情了。
“喂,哪只?”一边擦著嘴,一边接听来电,李慎开始显得懒懒的,但当他听了几分锺之後,整个人就像被注入了兴奋剂似的精神起来,他腾地起身,左手拿著手机就直奔向玄关,对通话那边的人叮嘱:“你等我,千万要等我,我现在马上过来……噢,靠,上帝,不准告诉张慕杰,等我到了再说……”
“哥,你要去……”尚未问完,碰一下门就被关上。
李慎一走林睿也就消了声,温柔的神色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变得冷漠,他对一旁的保镖命令道:“跟紧他,随时通知我。”
“是。”
保镖应了便急忙跟在李慎後面离开,乔西目睹了这一切,轻摇著脑袋,双手环抱还是不表态。
47
时锺的指针一格一格前进,光阴一分一秒在穿逝,空间也与其同步在转化,这一分这一秒,同一时间,同一空间。
六点四十五分,城市中的某一处。
李慎以飞快的速度飙车回到拳馆,把车往大门口随便一泊,熄火下车,紧忙的神色又显有几分张狂的兴奋,他迈开大步径自进了楼,在电梯前就见到了不知所措的小丁。
“阿慎,我老婆,我老婆……”小丁急出了一头的大汗,面如土色地挽住李慎的胳膊,他要哭出来了,说:“家里打电话说她要生了,可是现在她难产,很危险……完了完了,我老婆跟儿子啊,他们有事我也不要活了,呜……”
不管他的颠三倒四,李慎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往角落里拖,在楼梯口扒下挂在他胸前的磁卡往自己脖子上套,用力拍了他的脸几巴掌,说:“我不能从正门进去。这是五楼的磁卡吧?妈的,操,老子总算知道它长啥样子了……拳手的通道在几楼能上去?”
“四楼有间房能上去……”小丁还是三魂不见了七魄,望住李慎,说:“阿慎……”
“不用慎了,瞧,这是什麽?”一串钥匙垂在小丁眼前,李慎笑得很是平易近人,他摊开小丁的手把钥匙放他掌心,盯著他的双眼,再又很温柔地续道:“钥匙,这是钥匙。”
“你现在就拿著这钥匙走出大门,插进那辆很拉风的重型机车,跨上去启动它,然後连人带车朝南边开,不用多久就到你老婆的医院了……”且说且扳过小丁的身体,李慎不容他多想地一直推他向大门,见小丁表情呆滞的,他还特意交代:“机车,你记得要看路,好吧,哥们,你尽管去吧。”
目送小丁跌跌撞撞地狂奔离去,李慎咧嘴笑得雀跃不已,他毫不迟疑地踩著楼梯往上,黑亮的双瞳那样的坚毅,果然,期待的机会一旦来到,顾虑统统抛诸脑後。
他干脆的身影一在转弯不见,隐身暗处的一个人也即刻拿出电话。
错综复杂的网络信号传递,通话连接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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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四十五分,李宅新改成的书房内。
乔西拉开林睿办公桌前的软皮椅,坐下後挺无奈地对林睿说:“希斐尔,奇米和狂蟒的拳赛结果,不好。”
“输了?”双手停止在键盘上的敲打,林瑞侧首朝著乔西,在对方比起两根手指弯了两弯时,他浅地一思索,问:“两场?”
“输掉一场。”乔西的小臂垂在扶手上,放松地靠住厚软的椅背,语无波澜地道:“不过,两只眼珠被挖掉了。”
细长的柳眉微挑,林睿沈吟了一小晌,倒也没什麽反应,他仅是说:“告诉张慕杰,安排拳手上场的时候谨慎点,拿只病猫去跟老虎打,他是觉得我的财产太多了吗?”
“也不是。这些拳手都是他底下的人,他对数据的纪录是很到位的,只是台上不可计算的因素太多,谁也算不到百分之百。”
“那也该算到百分之九十五,他有责任把损失风险控制在最低。”淡淡地音调,林睿的视线再度投回了屏幕,道:“做一场测试,让他们安排一下,过不了的全送回去加强训练。”
“知道了。”
乔西耸耸肩,还是光望林睿忙碌地处理他的工作,林睿斜睨一下他无所事事的样子,顺手拿过一个文件夹丢到他面前,说:“我父亲的公司,你来跟。”
“嗯哼,OK。”乔西翻阅著文档,大致的公司规模和财务状况,问:“你要上去跟他们开会吗?”
“有空再说。”连头也不回,林睿留心著远程传来的数据,停了一停,他跟乔西提醒道:
“去找徐温岚给这家公司做次全部的审计,让她出份审计报告。你跟她一起考核各部门的经济效益,尤其是财会部的,如果是不行的就顺便跟她谈一下,看能不能从她的会计师事务所里要几个人过来。”
乔西颔首表示明白,不必说出口,眼神却流露了他对林睿的钦佩。的确,财会这一块就像整个公司的神经中枢一样,它连接著每个部门的脉络,这块的控制是必不可少的。
拄棍要拄长,找伴要找强。乔西贯彻著这个原则,林睿也一样,所以和古耀这帮人的联系一直都没断,除了失踪的贾育文。
徐温岚的事务所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她有最强的经济类人马,而且每个人都很清楚规矩,她承接过无数公司的业务,说穿了她压根就是个移动的数据库。她知道很多内幕,黑的白的灰的,但却没有性命之忧,这就仰赖古耀的关照了。
古耀是黑道里赫赫有名的人物,跟林睿不同,他是纯黑的那种。林睿还知道,王宇擎在他帮里;至於陆明枫,这人没什麽,就是随时随地能从他身上掏出药来,而且他的药有些可是用危险细菌制成的,明白吧。
大约过了七分锺,桌上的电话打破这肃穆,乔西才一抬头林睿就已接起了电话,於是他奇怪地观察著林睿刹那间冷下的表情,美豔绝伦的脸庞如履冰霜,一双蓝眸也深沈得骇人。
看来出状况了,乔西才刚想问,他便见林睿摔下电话又马上另拨了一通,定了神,他想他也不必问了,能让希斐尔风云变色的,向来也只有一个人。
错综复杂的网络信号传递,通话连接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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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五十五分,麟森拳馆的五楼。
“什麽?!”张慕杰手持电话大叫著问,客人已经入场,他和往常一样在观众席,此时瞪大的眼睛看向擂台,印证了刚听到的消息,台上出现了最不该出现的人,“不,我看到人了,阿慎是上来了没错。”
“老板,我知道他不能到这边。”艰难地解释著,张慕杰懊恼地瞧了瞧时间,苦笑著问:“那现在还能怎麽办?阿慎已经上场了,如果强把他拉下来,按照他的性格,结果肯定比让他打一场严重……”
“杀了!”尖刀般的狠戾,林睿的口吻没有一点婉转的余地,“谁跟他打的?给我杀了!”
乔西一听也有些突兀,惊异过後他用文件夹盖住脸,希斐尔是认真的,疯狂,他也只能摇头了。
“……”另一个拳馆的拳手也上了台,观众也开始兴高采烈的哟呵,气氛热烈可张慕杰都看不见,他的眼界只容下了一个人──并非那个被下了死命令的拳手,而是李慎。
矫健完美的最佳体魄,麦色的肌理在灯下更显得迷人,缠著红色绷带的手紧握住拳,他一直保持著痴迷张狂的笑容,熠熠生辉的瞳仁比全场的灯光都抢眼……不是为了欢呼,不是为了财物,张慕杰感觉得到,李慎他就是一个亮点,他潜藏的力量,他的追求,他应该打这场赛事。
“Boss,我觉得他可以打。”控制不住会惹怒对方的话脱出口,张慕杰体内对拳击的热血和李慎相呼应,想不到真正站上台的李慎会给他如此莫大的刺激,他连语气都近乎颤抖,“他会赢的。对方根本就不够他揍,阿慎能给所有人一场精彩,他一定能!”
“擂台上是没有一定的,这点我比你更清楚。”显然他的热烈对错了人,林睿只回了他一个冷笑,淡道:“他的精彩我懂就已经足够了。”
余音一消,电话切断,让人想阻止说服也未能及时。
开赛的清脆铃声敲响,张慕杰也无力地收回了殷切的目光,然後,聆听一场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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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子弹,李慎产生了错觉,他好似清楚见到一颗银色的子弹进入了对手的脑袋,虽然这是肉眼做不到的,可那红色的血喷涌出来时,他想,他做到了。
未战先倒的对手,李慎的笑容定格在脸上,他的沸扬的渴望却落了一地。
惊愕、愤怒、喧嚣、尖叫……
这些都是可笑的,就和他一样,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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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综复杂的网络信号传递,通话连接另一头。
“喂,大少爷,什麽事呢?”在家看书的江世孝笑道,对方一阵无言,他心疑地又试问:“阿慎?”
“世孝,出来。”重得都走了调的嗓音,李慎走在大街上,街灯拉长他的影子,他涩涩地说:“还是那间酒吧,老地方,我等你。”
一个人接了指令,仍在亦步亦趋地尾随。
48
不夜城大厅的自动门往左右开展,柜台的礼仪小姐循声望去,顷刻呆住,精致的妆容盖不去她的臊红,目不转睛地盯住那个被数人簇拥著的美男子,风流倜傥。
男人毫不理会他的出现所引起的骚动,稳健的步入电梯,直上十三楼。
电梯刚一抵达,一个等候在旁的保镖立刻迎了上去,交接了一会,领著他们拐过一个转角,停在一扇门前。
魁梧严谨的人都分站他的周围,俊秀的男人立於前方,他的装束和表情温润和善,但又有著不容忽视的傲岸。
站在最右的人按死了墙上的门铃,直至原木色的门由内打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也伴之冲出。
一个装潢时尚的KTV包房,墙壁与灯光皆是迷暗的酒红色,中央的玻璃桌上许多空扁的啤酒罐,桌角还有剩下半瓶的洋酒,几个高脚杯东倒西歪,浓郁的酒味摇曳在这醉生梦死。
在桌边的长沙发上,大刺刺地瘫平著一个男人,他的半身已经陷出了沙发外,可他还手脚不安份地在喃骂著什麽,林睿微地蹙眉,看来醉得不轻。
“你是?”房内的江世孝打量他们,莫名的熟悉,他困惑地问:“找谁?”
“你好,我是李延睿。”镜片也掩不了的锐利眼神,林睿淡淡一笑,对江世孝说:“我哥给你添麻烦了吧?我来接他回去的。”
对了,他是阿慎的弟弟。恍悟过来,江世孝连忙靠边让林睿进门,还没能说明一下情况林睿就直走向了李慎,於是他也过去把杂吵的音乐关掉,转身见到林睿似乎要抱起那个正醉醺醺的人,江世孝想过去帮把手,但才往前了两步,他却发现这根本就多余。
讲究得体的西装,漂亮的脸蛋,洁白的夏式衬衫系著深蓝色领带,恰好的剪裁衬出他高挑的身材,飘逸的金发散及腰部……这样外貌斯文的林睿,在他把李慎收入怀里,竟奇怪地让李慎的健壮显得弱了许多。
“谢谢你对我哥的照顾。”横抱著李慎的双手像是很轻松,林睿是异常的有礼,他搂紧了臂弯中乱动的男人,朝江世孝点了一下头,道:“账单我已经结了,另外也给你再叫了些酒。我们要告辞了,不好意思,祝你玩得愉快。”
“再见。”
林睿的话语,不管从哪里看都客气谦逊得不可挑剔,照理是这麽说,但无缘故的让江世孝心里很不舒服。无言地对著他们远去的背影,当侍应把一整篮的名酒扛进来时,江世孝怔了,之後他就明白地感到了郁闷和愠恼。
这叫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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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街道,比起白天较为清冷,几辆轿车平稳又疾速地行使。
正中间的那辆宽敞的车厢内,司机熟练地操纵著方向盘,副驾驶座的男子则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同时在药箱里准备著林睿要的东西。
“哥,别这样。”把李慎抱坐在大腿上,林睿一手圈住他的腰以防他摔下,一手抚摩著他英挺的五官,让他乱摆的头依在自己肩膀,疼惜地吻著他的额心,轻声说:“乖,不要不开心,拳击没什麽好的,你不要难过好吗?哥,我会心疼。”
“……老子不干了,去你妈的张慕杰,我不干了……”酒精集中在大脑里,松软的身子只能攀附著林睿,咒骂连连,李慎的神色是一片的混沌,对方较低的体温让他舒服了点,环住林睿白净的颈项,李慎以火红的颊侧蹭著他,“……让我打吧,让我上擂台……”
“擂台?呵。你的理想,不行,那会要了我的命。”双臂仿佛是怕失去他那般收紧,林睿静默了,只是顺著他的黑发,一下下亲著他的鬓边,注视著他,复杂的眸光让人无法洞悉,喃道:“……你对我,要是有拳击的一半,就好了。”
水润的黑瞳微眯,帅气的面孔泛著一层汗水,意识不清他却听见了林睿的低叹,李慎懵懂地回望那双深远的眼睛,缓慢地被其中的柔情蛊惑,躁乱的情绪也安静了,茫茫地靠在林睿的肩头,他像只战败的豹子,沮丧又惹人疼。
两具成熟的男性躯体缠得跟双生藤一样,李慎呼出的气息让林睿尝到甜蜜的酒香,捏住李慎的下颚,林睿扬著愉悦笑弧,性感地摩擦著他丰满的唇瓣,温柔得令李慎有了睡意,然後,猝地张嘴咬住!
“啊!”唇上的刺疼让李慎痛呼,他睁起眼睫,迷醉的看见有人在啃咬著他的嘴,凶恶得如要撕下来吃掉般,李慎一下清醒了几分,本能地摆动著要甩掉他,含糊地说:“干什麽,别咬,不能吃……”
“吃掉你!”
牙关松开,用力地在他的唇瓣烙一个响吻,被李慎压在臀下的性器因他的扭动更为肿大坚硬,林睿左手钳制著他忍不住一阵乱亲,肩上脸上能亲到的任何地方,最後含吮著圆润的耳珠,声若游丝地轻笑,道:
“弟弟要把你吃掉!”
“……唔……”不适地瑟缩,湿热的舔弄让耳廓有些痒,热度随著往顶飙升,李慎半推半就地由得人上下其手,身体对这并不陌生的爱抚没有反感,坐在林睿的大腿他愣对著窗外,重复著:“……弟弟?谁?……睿……”
“嗯,对,是我。哥,我疼你。”
低柔的嗓音哄著他,林睿的左手从李慎的膝盖揉摸到他的胸部,麽指在衣服外轻薄地抠压他的乳尖,指甲一下又一下地搔刮著,让在李慎受不住地抖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