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洁脸僵了僵，随即又回复正常，“那我会会朋友碍著你什麽事了？哦，对不住，妨碍您办事儿啦！”
语气里透著股子酸劲儿。他可没忘，刚才颜卿开门的时候还提著裤子呢！
“……我说庄洁，这样有意思吗！你看不上也别扒著不许别人看上啊！”
“你看上他了？”庄洁挑了挑眉毛。
“你说呢？！”和他说话火气都上来了！
“是认真的吗……可别再让你家里人伤著他。”这回庄洁是真为颜卿担心的，想到上回那小子鼻青脸肿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哼！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麽……”
“咱俩是半斤八两。”
被庄洁堵得没话了，周瑾终於冷静了些。
“……你也喜欢上他了吧？”周瑾也给自己找了根烟，点上。
“谈不上……他搬了，连著金碧的活儿也辞了，一想到往後可能再没机会碰面了，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放不下？”周瑾觉得头有些疼了，这事弄不好真又没自己份儿了。
“……有点儿。”
“你说咱哥俩可真是……”周瑾苦笑著摇头，“那齐小冰那里怎麽办？”
“我还是喜欢小齐！”最近脑子里是一团糨糊，可就这点，庄洁从来没有怀疑过！
“哼！倒还挺坚决！”周瑾嘲弄了他一句，“我看你能坚决到几时！”他自个儿不是个好例子嘛！明明心里知道，这人不怎麽样，跟齐小冰那更是没法比，可偏偏就是……
“行了，我不跟你掰扯了。我先回去了。”
把烟灭了，周瑾先朝自己的停车位走去。
庄洁在楼下又抽了根，这才离开。
打从这天起，颜卿这儿就“热闹”起来了。
庄洁和周瑾，那是隔三差五的来。
因为最近天天在家呆著，颜卿真是连躲都没处躲去。
这俩人就跟说好了似的，周瑾要来，一准是早上，还会给他带早点，可就是这样，颜卿照样不领情──谁大早上给吵醒能有好脾气的？！庄洁就聪明多了，基本上都是晚上才来，什麽也不带，偶尔赶上吃饭的点儿也不客气，自己上厨房拿副碗筷就坐了上来。
介於某些颜卿自己心里清楚的原因，庄洁在他这里享受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起码每回还都有杯白开水招待。
虽然庄洁一直没有明说，可颜卿能猜到他来的目的。
他自己不是说了嘛，和齐小冰俩人“那个”生活不和谐，以他对庄洁的“了解”，他来找他，无非也就是为了“那个”呗！
开始的时候，颜卿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憋屈，可到了後来，连他自己都看开了。
没法子，就当上辈子欠了他的！谁叫他自己这傻冒喜欢他呢！
可是……庄洁来他这儿坐了几回，竟然什麽都没干！纯聊？！
气得颜卿每回他一走都忍不住砸杯子！最後都干脆改用纸杯了。
其实庄洁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傻的。
他搞不清楚到底是想见颜卿多一点，还是想跟颜卿上床多一点。
三天两头往颜卿那儿跑，到底是想证明些什麽？！
不会是真的太久没做了，给憋出个好歹来？
在沦落到需要自己靠打手枪来解决需要的那一刻起，庄洁下了决心，不能再对不起他的弟弟了！
特意等在齐小冰洗完澡後再洗，庄洁匆匆洗了个战斗澡，随後摸黑爬上了他的床。
“小冰……今天给我吧！嗯？”欲望在碰触到齐小冰肩膀的那一刻爆炸，庄洁再忍不住，手上动作都激烈了起来。
齐小冰虽然开始时有些僵硬，可并没有拒绝，而是顺从地配合著。
“嗯……嗯……”苦苦压抑的、强自忍耐的声音，在庄洁刚开始用手指做著准备工作的时候，就从枕头里溢了出来。
开始庄洁以为他害羞，并不在意，这种声音在床上只能更加激发他的欲望而已。
可他想不到自己扳过他的脸，亲吻住他的嘴唇的时候，竟然让他尝到了血腥味！
反应过来的庄洁再没了任何兴致，翻身打开了床头灯。
“你干什麽？你这是干什麽？跟我上床这麽痛苦吗？！”痛苦到需要咬破嘴唇来忍耐？！
他对他还不够好吗？他说不喜欢，他就尽量忍著！可哪里有恋人之间永远不上床的？！
“……庄洁，我不是GAY，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习惯同性间的性行为的！但如果你要，我绝对不会拒绝，至於原因……你应该知道！”
齐小冰眼里闪著光，庄洁不明白那是眼泪的缘故还是别的什麽。
他只知道自己彻底被打懵了，齐小冰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不是他帮了他一把，齐小冰是不会跟在自己身边的。
……自己这麽喜欢他！
庄洁觉得自己像被愚弄了，却又好像不是。毕竟齐小冰从头到尾都是清楚的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交易。只是自己太自信了，真以为能有一天完整的拥有他，从人到心。
从来没有过的挫败感，让庄洁恼怒，不发一言给自己重新收拾好，庄洁用力地带上了门。
站在颜卿门外，庄洁这才想起来抬手看了眼表。
23：18
不管了，敲门！
足敲了五分锺，越敲火气越大，颜卿居然还是不给自己开门！
直到他嚷嚷开了，屋里才有了点儿动静。
颜卿打开了门，顺道把灯也开了。
“……你脸色怎麽这麽难看？”庄洁这才发觉不对劲，以为他病了，伸手要摸他脑门，却被颜卿避开。
庄洁手僵在那儿，连著他的脸色也更难看了。
“我没事儿，你找我干嘛？”
庄洁收回了手，沈著脸说，“今天我睡你这儿！”
边说边把外套脱了，扔沙发上，然後朝他的房间走。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可颜卿却觉得自己郁闷地快哭出来了！
见他没有进来，庄洁喊了一句，“还傻站在外面干嘛！过来啊！”
颜卿无奈走到门口，“……今天不行，你还是先回去吧……”
庄洁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
“你什麽意思？！给我拿乔是吧？！”
今天是什麽黄道吉日？他这钉子是一碰一个准！
“不是……等过了今晚再说成吗？！我不想……”後面的话咽了下去，他不想害了他，更不想看到知道真相後的庄洁，鄙夷的表情。
只要过了今晚！只要知道自己没事！难道他就真的没有说不的权利吗？！
“不成！”先是齐小冰，然後再是颜卿，庄洁早被惹毛了，“你不过来是吧！好！”
“……你 干嘛你？！撒手！撒手！”
颜卿没料到他竟然会动手！不敢跟他有任何碰触，颜卿急得手脚并用。
庄洁更没料到颜卿居然会这样反抗他！他甚至差点被撞翻了！
再控制不住自己，庄洁彻底恼了，一巴掌就扇了上去。
“你他妈不就一卖屁股的嘛！竟然还什麽都跟齐小冰学！我还真就不信了！看我今天上不上得了你！”
颜卿哭了，他觉得在庄洁眼里，自己就跟个安全套似的，还是二手的！实在没的选了，就将就著再用用，用完就丢，也不可惜，要是使使小性子，不过他吧，那是破了、烂了也不可惜！
王八蛋！合著老子不懂心疼是怎麽回事儿是吧！
他疼的……都不会呼吸了……
把眼泪用力一抹，颜卿跟庄洁僵持著。
一个用力撕扯，另一个抱紧了死活不撒手，间或带点呜咽声。他也不想这麽没出息，可他的鼻子很酸，他忍不住！
弄得真跟自己怎麽欺负他了似的，那份儿委屈！庄洁被他哭的越来越心烦意乱，他甚至觉得自己还从来没这麽控制不住、怎麽恼火过！
手上的拳头越来越狠，打得他自己都觉得疼，可饶是这样，颜卿还是咬著牙，不肯答应。
“你上不上去？！”庄洁指著床，这是他的最後通牒。
还是摇头！
庄洁气得全身发抖！他都已经哭得直抽抽了，还是摇头！
就是身上撕的质剩下几块破布了，他还跳来跳去躲著，不肯让自己碰一下！
“颜卿！我今天不把你屁眼戳烂我跟你姓儿！”
颜卿也从来没见过庄洁光这麽大火，好好一个公子哥，都冒出这麽流氓的话了，心里是越来越害怕。
“你回去吧！你回去吧！呜……”显然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摇著头，大声哭喊著躲开庄洁的“攻击”。
使尽全力一拳打在他胃上，颜卿立刻疼得直冒冷汗，终於支持不住蹲了下去。
可就在庄洁扒他裤子的时候，这小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居然对著他又踢又踹地又挣开了！
还溜到了外间！
庄洁隔著沙发和茶几，看著狼狈地哭著的颜卿，眯起了眼睛。
“今天……只要不是今天！我随你怎麽弄还不成嘛？！求你了！”急的没法想了，颜卿哭著求饶，虽然明知道庄洁今天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
他觉得自己如今跟只在饿狼面前的小羊羔差不多，绝望、又无处可逃。
“蒙我是吧？！你想都别想！”庄洁咬牙迸出这麽一句，然後发力，绕过沙发，向他直冲过去。
“啊──！”颜卿忙著要躲，可却被茶几绊了一下，上半身重重磕在了茶几上。
庄洁终於抓住了机会，一把抓住颜卿胳膊，正得意呢……
“你？！”手上传来黏腻的感觉，庄洁愣了下，低头一看，是血！
颜卿把茶几磕碎了，玻璃在他手上拉了好长一道口子，还有额头上也受了伤，血正慢慢淌下来……
庄洁看到血，心里咯！一下，终於冷静了下来。
可该死的，颜卿一看到血却跟疯了一样！
先是抓著边上的面纸拼命擦他沾了血的手，然後又远远躲开，一副害怕他靠近的样子。
“颜卿你过来！你手受伤了！”
“你别过来！”颜卿只看到他跨出一步，立刻紧张起来！
庄洁这时也急了，一心想著得赶快把他送医院！
环顾四周，暗自乍舌，自己的破坏力还真是惊人！
“好！我不过来！你别动，你流了好多血……”冲到卫生间，庄洁抓了条毛巾又杀了回来。
“你别过来啊……啊……”这时候的颜卿也到了极限，哭喊得声嘶力竭！
看的庄洁可心疼了。
“……我不会再打你了，你不肯今天就算了好不好？乖……快过来！我帮你包伤口……”
“别过来！”他的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刺激到颜卿，使他反应过度。
“你看！”他举起毛巾，“我帮你包上口，我保证不再伤害你好不好！”
“不！别过来！你、你把毛巾扔过来！”
虽然还是满脸的不信任，好歹他冷静了一些了……
“我帮你……”
“我自己来！”就这样！就这样保持距离吧！庄洁，我不希望你有事你知不知道？！
“那好……”庄洁把手里毛巾扔了过去，然後动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一大片碎玻璃，“你小心踩到碎玻璃……”
他正想把撞翻的茶几先翻转过来，却看到颜卿丢开手里毛巾，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不──！”他不能碰到！那上面有他的血！
“小心！”喊著已经来不及了，庄洁瞪大了眼睛，眼看著颜卿不知道疼似的，用那只没受伤的右手，就著衣服袖口抹著碎茶几上的血！
“你真疯啦？！”冲上去一把扯过他两只手，阻止他这种自虐的行为！
“放手！放手！别碰我！你不能碰我啊……”反正就是不能让他碰到自己的血！
“颜卿！你怎麽啦？！你今天到底怎麽啦？！”不让他挣脱，庄洁死死抓著颜卿摇晃。
“呜……你别碰我……我求求你……你别碰我……我求求你……”
对於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颜卿，庄洁无奈只有妥协。
今天第二次，庄洁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而这一次，他实在做不到丢下他不管了！
庄洁放开了他，他立刻又躲到角落里去了。
“可你这样不行，得去医院啊！我开车送你过去好不好？”
又像刚才一样，死命摇头。
庄洁无奈，“那我给你打120好麽？”
颜卿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庄洁随即松了口气，立刻拿出了电话。
“我、我进去换衣服……你别过来！”颜卿说话都打著颤，估计一半是吓的，一半是冻的。可饶是这样，还不忘加上最後一句。
门被关的死紧，庄洁知道他今天不对劲，也不敢再刺激他。
焦急地等到救护车来，他才用力敲门。
“颜卿！颜卿！给开开门儿！咱们去医院好不好？”
门倒是开了，可庄洁看著他裹得跟粽子似的手和脑袋，皱起了眉。
“哟！你们这儿怎麽啦？给闯了空门啦？”上来的医生一看人好端端地站著呢，也就没那麽著急了。
“打错电话了吧，你们该打110。”瞧这一地狼籍。
“啧！他伤著手了……还有脑袋！”
把那医生给噎的！
伤了手自个儿上医院呗！合著这年头救护车都当出租车使啊？！
“医生，麻烦你了，我跟你去。”看到医生，这出荒诞剧总算告一段落了，颜卿有些脱力，可人反而冷静了许多。而看著边上这个始作俑者，颜卿眼神都冷了下来！
“我也去！”庄洁看他平复了一点，於是紧跟著非要去。
颜卿却气得发抖：“滚！”
姓庄的，你可真是我的灾星！
本来就够倒霉的了，没想到，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那医生看著他们，一脸的莫名，“到底怎麽样啊？”
“就我跟你去！”
医生摇了摇头，瞧这架势，他这是准备英勇就义啊是怎麽地？
庄洁自知理亏，虽然担心，可人家好歹是跟了医生走的。
只好眼看著他离开。
想著他今天的反常，实在找不出头绪，然後就十分不情愿的拨通了周谨的电话。
（喂！你神经病啊！知道现在几点吗？！）
“我现在在颜卿这儿。”
（……你成心恶心我是吧？！）显然，他误会了，可是现在的声音也清醒多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想问你，你今天来过他这儿没有？有没有觉得他有什麽……不对劲儿的？”
（什麽意思？）他被弄糊涂了，怎麽听著糁得慌！
“……那算了，看来你也不知道……对了，他刚才受了伤，又死活不让我送他上医院，我给他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要不你去看看吧？”
（什麽？！怎麽不早说？伤得重不重啊？……你又怎麽他了？！）我的妈呀，真是一刻都不带消停的！
“我要明白也不打你电话了！你到底去不去啊？！放他一个人在那儿我不放心！”
（啧！那你自己不去？！）周瑾也就这麽一说，他现在已经夹著电话在套裤子了。
“废话！我不是怕他不想见到我嘛！”再给他折腾两下，他自己都该保不住了！
（我就知道！你准是做了什麽缺德事了！不然他好端端的干嘛上医院啊！）
“甭废话！赶快过去！就上回那家医院！告诉他我明天再去看他！就这样！”
啪！阖上电话，庄洁郁闷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躺在他床上又睡不著，庄洁好几次都想开车过去看他，可到了门口又折了回来。
给周瑾打了几个电话，都关机，这小子准是成心的。
好容易挨到天亮了，一宿没睡的庄洁抓了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路上绕了个远路给他带了份小笼包，他记得他爱吃这个。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半，正赶上医生查房。
正没好意思进去呢，躲在门边儿的庄洁隐约听到些“放心吧”、“没染上”、“窗口期”什麽的。
他豁一下子明白了！
死小孩！难怪昨晚上死活不让自己碰！
原来昨天一早，华姐给颜卿打了个电话。
听她的口气，事情还挺要紧的。
金碧以前有个客人，因为好久没来了，华姐见著他朋友的时候就随口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那人查出来染上艾滋了……
他们不知道那人是什麽时候染上的，所以华姐只好让会所里跟他接触过的男孩子都去做了血液排查。
然後想到当初颜卿好像也跟他出去过几回，所以华姐一想到，就立刻给他打了这个电话。
虽然心里明白不会这麽倒霉就中了头奖吧，可颜卿毕竟也害怕那个“万一”啊！
於是昨天白天，他就一个人去了医院，验了血。
浑浑噩噩回到家里，就等著第二天取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