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个从前貌不惊人丝毫不引人注意的小男生恐怕才是他津村健命中的克星。
——他要真想自己倒也无所谓,否则,他又会像从前那样自卑、别扭了。
只要能“抓住”他,他想怎样都可以。
这样想的时候,身体便放松下来,男人还有意地把腿分了分,给足了青年余地。
只是,下一步久保田却出乎意料地对准火热的昂扬坐了下去。
惊叫出声的反倒是津村。
直到青年大汗淋漓再也无力动弹倒在自己身上时,听到他不断呢喃着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姓后,男人的眼眶终于湿润了。
“终于……得到你了……”
怀中的青年似乎是累得昏睡过去,就那么俯趴着,一动不动,仿佛不会再起来。
——这种感觉真好啊。
♂
清晨被窗口的鸟鸣惊醒,津村看见久保田已经坐在了床边正对着皱皱巴巴的衬衫发愣。
“要去公司吗?”
“嗯,宗宫今天休息,可我上午还应该去一趟公司……”谈论着工作的青年给人一种相当成熟稳重的感觉,男人的心又悸动了一下,伸手将他冷不防地拉入怀中,“不着急的话就再多留一会儿……”
“别……这样……”久保田奋力挣扎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男人,“我要先回公寓去换衣服。”
“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津村坐了起来。
“我没说那样的话吧……”久保田边说边穿着衣服,“那个……这里可是宗宫和松岛老师的家,你该不会没神经到这种地步,在别人家里打扰了一个晚上还不够!”
“你的意思是回‘我们的地方’?”津村的决断力倒是挺快的:毕竟事不宜迟,万一他突然反悔可就麻烦了。“你那个公寓太小了,隔音又不好……到我家来吧,我一个人住,很宽敞,不会有人来打扰……”
穿衣服的手一下子停住了,久保田僵在床边,但也就是一秒便又恢复了正常:“不要!”拒绝得相当干脆,让津村瞬间有种感觉:出了社会的人就是不一样。
“为什么?不爱我了?”他倒像只耍赖的大型猎犬,贴了过来。
“不是。”久保田穿好衣服站起身,态度很坚决,“我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目标,就算你家里经济条件好,不愁其他,我也不要靠你生活……我也是男人,有男人的自尊,我不会只呆在家里当家庭主妇……想一起生活的话我要负担一半……只是在东京才算刚起步,我没有那么多的存款……”
津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后搂住了他,激动得只是不住地亲吻他的后颈,久保田开始还左支右绌地躲闪,但渐渐也没了抵抗,任由男人亲吻着。
“我知道了,孝司要那么做我也没意见……不过,来回跑很麻烦,你的工作还有我的工作都很忙,就算住在一起也可能有见不到面的机会,所以,至少在彼此工作时能因为对方是呆在同一个地方而感到安心……搬过来吧,哪怕算是室友……”
如此温柔的请求从津村口中说出还真是破天荒,为了自己,津村已经不是“津村”了。明白这点的青年知道自己不能再“强人所难”,该讨的都已经讨了回来,已经足够了。
“嗯……不过,我会付房租……”
“用这个付就好了,我不介意租住人拖欠,只要事后一次付清就好……”手掌自还没系好的腰带处伸了进去,像灵蛇般游动着,耳边的调笑只会勾起新一轮的欲望。
久保田又急又气,隔着裤子按住了津村的手,嗔怒道:“这个是不能用来支付的……房租我会好好用薪水付的……”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津村的口气完全就是个“妻管严”。
还在房间中纠缠的两个人在听到门外厅内的动静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
久保田摆脱了津村,整理好衣服打开了房门。
外面,正好对上了贵人吃惊的表情。
“……啊……早、早上好……”久保田突然心跳如擂鼓:这还是平生头一次在别人的家里这么激情,而且,主人还都在家。但愿没被他们听到……
可惜,这个“愿望”马上就被击碎了。
“久保田,你不会是‘上’了津村吧?”贵人连早安都没问,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立刻就把久保田“打晕了”。
——上?上?什么意思?我——上了津村!
“怎么可能……你哪只耳朵听到了……”客房门边,津村敞着衬衫还真有那么点“风情万种”的味道。
贵人一脸认真:“是吗?昨晚听到津村学长的叫声还真吓了一跳,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久保田‘兽性大发’一样……”
呆若木鸡的青年颤抖着嘴唇,一脸惨白,声音像快断气般:“……你、你们……听、听见了……”
贵人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很直接:“那么大的动静想不听都难,害得我直到半夜都没睡着,明明干了两个通宵的……反正今天也休息,不然还真麻烦……”
“啊——”久保田已经惊叫着像兔子一样蹿回了客房内,砰地撞上了门。
津村叫了几声他都不理会,看来真是“受惊”了。
“真是的,本来好好的气氛都被破坏了。”津村抱怨着,“怎么镜也没让你‘好好睡觉’吗?至少让你无暇顾及听别人亲热吧……”
“哼,没能如你所愿还真是抱歉了。”
津村说这话时镜也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立刻又针锋相对起来。
“看在你们帮了这么个‘大忙’上,我就不说什么了。”津村耸了耸肩。
镜也一声冷哼:“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噢,那我马上就还给你……”津村一下子严肃起来,“因为孝司的事,昨天我没来得及说——松岛真一最近开始大规模相亲,对象都是政界要人的女儿或是亲戚……这件事你知道了吗?”
镜也走到贵人身边坐下,沉默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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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在津村把久保田连哄带骗地拖出客房带走后,客厅里的两人才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虽然厨房内锅勺响动,可镜也和贵人居然一句话都没说,沉默着吃了顿早饭。
收拾碗筷时贵人忽然开口问:“真一的事镜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这次相亲很秘密,并没有对外公布,媒体什么的完全不知道,但是父亲知会过我。”镜也边说手却没有停,仿佛很放松,“哥哥年纪实在是不小了,相亲结婚没有什么错。只是父亲对那些对象并不满意,他不想让哥哥再和政界有所关系,所以来问过我,让我去说服哥哥……”
贵人从餐桌旁腾地站了起来,冷静了一下便又坐了回去。
几年来镜也都没和真一有过接触,连电话都不曾打过。镜也可以从杂志和电视上看到真一,可真一却无法在任何地方看到镜也,除非他亲自来找镜也。只是,连松岛团长都来过一次的新家,真一却一次也没有来过。
贵人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只是,“松岛真一”的危险性还没有消除,他的任何异动都会引起二人的警惕。
“……会去吗?”贵人不想阻止镜也,却也不想让他去见真一。
“放心吧,就算我去见哥哥,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镜也走了过来,搭上了贵人的肩膀。“到现在了你还不能相信我?”
“不是不信……只是,总觉得遇到这种事让人心情很不好……”
“嗯,也是……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对于你和我来说……”
房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后,两个人正准备好好过个休息日,院外的门铃又意外地响了起来。
“久保田不会是落了什么东西吧?”贵人不假思考地便打开房门,向着院外一望,突然整个人都愣在了门口。
瞬间传来的紧张感让厅内的镜也立刻就感觉到了,风一样地也冲向门口,一下子把贵人拉到身后,站到了门外。
站在铁栏杆外的高大男人一见到镜也便躬身行礼,然后抬头看着镜也缓缓走近:“好久不见了,镜也少爷,看到您还是那么精神在下由衷感到高兴……”
镜也打断了周防的问候,五六年后的再会丝毫影响不了镜也的心绪,不动气却也没有笑,平静且平淡:“好久不见……有事吗?”
“真一少爷的事您恐怕已经知道了吧?”
镜也点了下头,准备打开院门:“进来说吧。”
周防摇头:“我就不进去了……”
贵人听着两人不愠不火的对话,自从在奥留道场这个男人来“拜托”过自己后,他便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丝好感,因此,在镜也和周防说话时,贵人也走出了房门。
总觉得站在院门口谈话太不礼貌,贵人也想叫周防进来坐,只是刚走到镜也身后时,一辆黑色轿车快速开了过来,刺耳的刹车声后,周防和镜也都变了脸色。
“周防,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仓惶回身,不透明的车窗已经缓缓摇下一半,露出了三个人都熟悉不过的俊美面孔,冰冷的气息立时扑面而来,贵人条件反射般想闪步挡在镜也身前,却被镜也反手拉住,再度将他挡住。
“真一少爷……”在松岛真一面前,像周防这么高大魁梧的男人却惊慌得像个柔弱的婴儿。
松岛真一扫了一眼镜也,然后又盯着周防,刚要说话,镜也却抢先一步礼貌地打了招呼:“啊,真巧啊,好久不见了,真一哥哥……既然有空过来,不妨进来坐坐……您一次都没来看过呢……”上次那件事后,几年间,镜也和真一再也没有见过面,为了避开他,镜也都是挑他不在家的时候回去探望一下裕次郎,而明白了两人关系的男人也没再多问多说过一个字。
最后见面的那次,松岛真一瞬间气息的改变让事后的镜也稍微有些在意,可之后听到的消息,真一仍然没任何改变,又让镜也打消了与他重归于好的念头。
——也许,不管他是真一还是雅广,恐怕都再无和好的可能了。
镜也礼貌性的微笑让真一面色稍霁,扫过镜也身后的贵人时也无动于衷,却在把目光转向敞开着的房门时眼中瞬间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表情顷刻凌厉起来,像只受到威胁后张牙舞爪疯狂起来的猛兽。“……周防,上车!”
命令的口吻一出,男人便再也不敢怠慢,匆匆绕到副驾驶座旁,临上车时却还不忘向镜也投去一眼,眼神中,满是哀求。
“真一哥……”在感到贵人的手搭在了肩膀上竟然在不住颤抖时,镜也立刻就闭了嘴。
与此同时,松岛真一也一言不发地摇上车窗,黑色轿车又如鬼魅般绝尘而去。
镜也等了片刻,直到看不见轿车的影子后才马上转身,有些惊讶地看着贵人一头是汗,脸色惨白:“怎么了?不舒服?”
扶他刚一回到房子里,贵人立刻就在玄关处抱住了镜也,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倒把镜也吓坏了。
“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觉得……好……冷……”
“咦?”贵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镜也摸了摸他的额头,并不烫,“没有发烧啊……”搂住自己腰的手臂紧得仿佛要把自己从中折断,这样的贵人让镜也都害怕起来。“喂——振作点儿……贵人……”镜也心念一动,空出的双手捧住了贵人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好像人工呼吸般的吻持续了片刻,在贵人身体放松下去的时候,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究竟怎么了?有什么感觉吗?对真一哥哥……”把贵人扶到沙发上坐下,镜也一脸疑惑:从接触中自己居然无法感知贵人刚才究竟看见了什么,唯一能感受到的则是他突如其来的恐惧。只是那种恐惧对于自己,似乎也有那么点熟悉。
贵人的呼吸逐渐平缓后才望向镜也,缓慢地说了声“讨厌”。
“咦?”
“和以前看到真一时的感觉相比,这次不是害怕,而是……非常讨厌的感觉,强烈到瞬间想冲过去杀了他……但这想法又让我觉得浑身冰冷……说不清是为什么……”
镜也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但贵人往他怀中紧靠时,注意力一分散,又瞬间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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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卧室搂着已经睡熟的贵人,镜也却是无法成眠:刚才那个念头始终牵扯着他的思绪。
——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贵人会对哥哥有那种“杀意”的感觉,就像我少年时一样,是贵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哥哥身上有着什么秘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休息日后的第二天,按照往常习惯起来的贵人,伸着懒腰从卧室出来,却看见镜也坐在电脑前有点奇怪地只盯着屏幕发呆。以为他是在思考作品但走近一看,屏幕上却是网页。“镜……”没来及道早安……楼下便传来奇怪的响动,“嗯?”
镜也已经闻声转头,贵人说了声“我去看看”就跑下了楼。
声音是从后窗传来的,贵人眨了眨眼,还是拉开了窗帘,少年人的一张大脸登时出现在窗户上,吓得贵人差点儿没坐倒在地。
“一大早的别装鬼好不好!”拉开窗户冲着贵彦一阵乱吼。
“嘘——”贵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翻窗而入,“小声点,哥,会把记者都招来的……”
“记、者?”贵人眼角跳了跳,心里正在纳闷,楼上的镜也在叫他,“是贵彦来了吗?都上来吧……”
两个人跑上楼,书房里的空气异常凝重,贵彦叹了一声:“镜也哥都知道了?”
“嗯。”
“知道什么啊?”迄今为止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贵人一个。他看看贵彦又看看镜也,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屏幕显示的新闻上,“……‘宗宫集团大危机’……诶!这是什么啊!”明白过来的贵人立刻就扑到电脑前,抱着屏幕仔细看着。
网络上的消息是说宗宫集团由于内部原因泄露了商业机密,因此被其他集团占了先机,财政出现严重问题,股票直线下跌,所有相关的工厂公司都停产停业,等着宣告破产或被其他集团收购。
“怎么回事?”贵人回头问贵彦,可少年人双手一摊,也是一脸疑惑地摇着头。“老妈来过电话了吗?”
贵彦轻叹:“在这种情况下老妈才不会打电话呢。他们看来,公司经营得下去就经营,经营不下去就放弃,和一个面摊一个货摊没什么两样……”
尽管很震惊,但贵人也在瞬间冷静了下来:确实如弟弟所说,自己和贵彦都选择了有利于各自的目标,从来没考虑过要为家里做些什么,而父母也从来没要求过两个人必须继承家里的事业。宗宫集团的崛起似乎是一夕而成,宛如建筑在奇迹之上,而宗宫俊夫这么多年的经营简直就是在依靠运气。运气尽了,空中楼阁也就垮了,现在想来,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二十多年的地位一朝而逝,怎么说心理上都会有不平衡感吧。
“嗯——要不要给他们去个电话问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贵彦倒是不惊不慌,很放松:“放心好了,老妈不是那种会沮丧的人,说到老爸,好像还沉迷在他的世界里,出不出事对他来说都一样……大不了回老家,有什么关系。我是大学生了,钱不多倒有些存款,之前瞒着老妈去参加过几次地下拳击赛,至少赚够了学费……哥也有不错的工作,身边还有镜也哥,什么都不用发愁啊……嘻嘻……”
——这小子居然还笑得出来。
贵人虽然在瞪贵彦,却也觉得他说得不错,对于现在的宗宫一家,的确没有什么可以紧张的。那个庞大的企业也不过是宗宫夫妇的“小玩具”,没得玩了就不玩,没什么可记挂的。
“……倒也是……”贵人无奈地说着,在听到贵彦提及镜也时才记起镜也就坐在一旁,到现在为止一句话都没说,便转过脸看向镜也。
镜也依旧在沉思,似乎根本就没在听兄弟两个的对话。
贵人上前轻轻推了推镜也:“镜也?在想什么?”
——他不会是在为我担心吧?
贵人想着便又补充了一句:“没有什么事……商场上常会出现这种情况……”
镜也的眼珠这才转了一下,听起来还在思考:“虽说如此……这情况也发生得太突然了,之前一点儿迹象都没有……”
“商战不就是如此吗。”
“不对。”镜也站了起来,“昨天周防刚来过,哥哥也出现过,今天就发生了这种事,肯定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