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衡的故事----mmandtim

作者:  录入:01-12

“我们不是赶你”,郑泽闻言放下电脑,一手按一下太阳穴,另一手搭在我手背:“只是这样不方便。我们会尽快在我家附近给你找地方住,你可以每天来玩”。
“我才不要住在你家附近”,周彬麒眼睛眨一眨,把泪水逼回去:“我要住在青衡家。”。
“呃”,我揉一下脸非常无奈,啧,感觉好像两个大男人一起欺负一个小孩子一样:“他家就是我家,我们同居很久了”。
周彬麒再次露出那种“我死也不相信”的表情,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我半晌,咬紧嘴唇,一声不吭转过头去。
呃,嗯,虽然知道这孩子不过少年心性一时下不了台,我还是有点心软内疚。怎麽说,他比我小十几岁呢,转头看郑泽一下,嗯,比他小二十几岁的孩子他都能这麽说话,果然人到中年比较心狠手辣。
突然之间转念:如果郑泽是直的,这时候孩子只怕也跟周彬麒一样大了。呃,这麽一来我就释然。想起我爹当年管教我那些手段,嗯,其实郑泽还算温和的了。
把自己搁在人家“叔叔”的角度一看,问题就迎刃而解。虽然不明白周彬麒为何对我这麽固执地一见锺情,但刚离开家的孩子,有点雏鸟心态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他不象我这麽好运,年纪轻轻就有郑泽陪著,将来同志这条不归路,也不知道要走得多坎坷辛苦。
想开了我就不再扭捏,在周彬麒面前落落大方地做出长辈的姿态,对他关怀备至,路上司机停车加油的时候给他买了可乐。
少年咬著下唇,露出两只细白的门牙:“我比较喜欢可可奶”。呃,嗯,好,没问题。可可奶到手里,他又皱眉:“我要喝暖的”。
啧,死小鬼,口口声声喜欢我,你就是这麽折腾自己喜欢的人的哈?还好我意志坚定,没给你引诱了去。也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将来要落在你手里。郑泽似笑非笑,再次打开电脑做事,还点了支烟,呃,我心头象被大石击中,他果然是在吃醋。

6,
杜塞尔多夫是欧洲最大的韩侨日侨聚居地,我家附近那条韩国餐馆街的铜盘烤肉可圈可点,据说比汉城本地做的滋味都好。原因无他,德国的猪跟牛长得好,肉味浓。
回家放下行李我也不多话,带著郑泽周彬麒到相熟的店子吃饭,回国几个月,我唯一思念德国的,就是老金家那辣得死人的酱牛肉汤面。
周彬麒仍然水蛭一般跟在我身边,不住打量我,对我的警告性目光攻击视而不见。啧,看什麽看,老子是gay而且gay了十年了,你爱信不信。呃,其实也不对,这孩子相信我是gay才大事不妙吧……嗯,一时间我有点搞不清楚,到底是让他相信我是gay好呢,还是不相信好。
好死不死,那个最能解决一切问题的男人,一直笑眯眯走在我们前面,时不时为周彬麒指点些街景,猛一看还真像个带领侄儿逛街的好叔叔,就是对我的求助与搭讪不睬不理。
我身上发疼发痒,咬牙切齿,到老金那家店子狠狠点了一桌辣得死人的烧烤,特意要求对方,大酱里面加辣酱,腌肉里面掺辣油。
郑泽一向不能吃辣,他似乎看出我不满,倒也不抗议,拣著不太辣的几样吃了两口,立刻鼻梁渗出细汗,嘴唇微微肿起来。呃,嗯,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又不忍心,给他换了鸡汤与烤鱼,非常狗腿地将鱼刺剔干净才推到他面前,就差跪地道声“圣上请用膳”了。
郑泽果然吃我这一套,微微笑一下,伸手在桌下握住我手指。嗯,总算和解,我暗地松口气。
周彬麒倒是个能吃辣的,话不多吃得不少,几乎有点风卷残云的姿态。呃,年轻人就是好,正长身体呢。我制止住他“加可乐”的要求,给他换了矿泉水:“吃辣不能喝太多碳酸饮料,对胃不好”。少年闻言一愣,眯眼灿烂地笑,嘴角还沾著点辣酱,容颜无邪到能发出微光来。
咳,我忙转开眼睛。郑泽轻轻笑一下点燃一支烟。呃,其实吧,我看他,就是看一副画,就像,嗯,就像墙角那盆花,虽然美丽,看看也就算了,不等於要摘下来别在衣襟的哈。
趁周彬麒出去接电话我凑到郑泽身旁:“嗳,生气了?”。
“你说呢?”,他舔一下嘴唇,刚才吃得辣,舌尖都有点红起来。
“嗯,我们在这边的房子还有空的,明天就送他出去。今晚让他睡在客房好了,他行李太多,住酒店不方便”。
“随便”,男人垂下眼皮,脸颊有一点点红晕。
我忍不住凑过去吮住他嘴唇,撬开了含住舌尖,含含糊糊地边吻边保证:“明天一定让他搬出去”。
周彬麒推开包厢的门我们正吻到热烈处,忙不迭分开,也不知道他看到没有。少年一脸烦恼,嘟著嘴气哼哼地:“我一只娃娃的饰物盒忘记带了,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能寄过来”。
呃,等等。我跟郑泽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地问:“娃娃?”。
是球形关节娃娃。当少年以膜拜神明的态度洗手净身後打开自己行李,我才总算知道他那十几只巨型行李箱里面装的都是些什麽。是解开关节,大小不一的仿真人娃娃,光是眼球与假发,就装了两只皮箱,甚至还有台电脑控制的新型缝纫机。看著他用对待爱人的态度从最大那只箱子捧出个与他自己头颅差不多大小的娃娃脑袋:“这个是模仿我自己长相定做的”,我背上起出一片鸡皮疙瘩,呃,现在的孩子,爱好真是奇特啊。
“啊,哈,跟你真的很像”,我背著手缓缓退到厨房去。
等他献宝一样把那些箱子全部打开後,我家客厅就立刻变成德州电锯杀人狂肢解人体特效拍摄现场,我站得远远,止不住毛骨悚然。呃,郑泽不吃醋我也要把这孩子送出去,不然每天早晨一出卧室就看到满地人头与大腿,我怕我会神经衰弱。
郑泽倒是见怪不怪,笑眯眯凑过去与那孩子攀谈,又抓著两只假手啧啧称奇,反手招呼我:“嗯,小衡,你看,真的每只关节都是球形呢”。
呃,我知道了啦,不是球形为什麽叫球形关节娃娃。我其实不是没在网上见到过这些东西,但现实中在自己家客厅接触这麽一大堆肢解得零散破碎的,嗯,心脏有点承受不了。
周彬麒见我靠在厨房小吧一杯接一杯喝酒压惊的样子,从献宝的兴奋中渐渐清醒过来,歪头皱眉问我:“青衡,你不喜欢娃娃吗?”,随即有些气极败坏的样子:“你怎麽可以不喜欢娃娃?你怎麽可能?!”。
呃……这个……我总算知道周瑞麒为什麽要把弟弟送出国,周家一向以诗礼世家自居,这麽个性向不正常而且迷恋球形关节娃娃到偏执程度的男孩子,的确是不适合留在自家祖屋。
想到这里又有些同情这孩子,我自己不也一样,十八岁就给我爹发配到德国,虽然有郑泽陪著,但少小离家,开头几年天天早晨睁开眼睛都不知身是客,心里怎麽可能不怨。
当下揉揉脸过去扶住他肩膀,柔声道:“我喜欢的。明天我们帮你搬出去,新公寓会有间专门的屋子给你摆娃娃”。少年反手握住我手腕,露出细白的牙齿笑:“嗯,还是你对我最好”。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周彬麒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睛其实并不是看著我的脸,言语里也总是没头没脑。听了他这句话我忍不住就回头看看,但屋里也就我们三人。啧,越来越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非常鲜明,就算哄著周彬麒把箱子都关好堆进储物室连上三层锁我也还是难受,搂著郑泽躺上床翻来覆去地睡不著。郑泽也似乎有心事,半晌吻住我:“小衡,我明天可以在家办公。”。
我听出他话外之音心里大喜,翻身压上去,恶狠狠含住他舌头:“套子呢?”。
正著反著玩了大半个晚上,连我都有点体力不支,躺在床上喘气:“你还没好麽?”。郑泽斜眼看我一下,闭上眼睛骑在我腰上轻轻扭动:“怎麽这回这麽快就不行了?”
他脸颊旁边有汗,顺著锁骨淌下来,一身的红晕,下身昂扬得不像话。
我苦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用套子我就坚持不了多久”。
“嗯”,他还是闭著眼睛,一手爱抚自己前端:“那你为什麽今天一定要用套子?”。
我哑口无言,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平时都是我哭著喊著装傻撒娇不用套子,力求与他肉身相搏,不让任何东西隔在两人中间,可今天莫明其妙地就非常想要在下面套点什麽。
男人冷笑一声停下动作,径直从我身上起来,麻利得好像我就是条按摩棒,转身进了浴室。我x,就这麽拔出去,他也不疼的哈?……我都疼了。
迷迷糊糊地合眼,恍惚中男人裹著浴袍出了卧室,外间昏黄的壁灯斜斜射进门里,我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出门见郑泽靠在厨房小吧,手里握著杯威士忌,愣愣地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赤身裸体凑过去将头靠在他锁骨,男人身上有熏衣草的味道:“郑泽……”。
“嗯”,他舔一下嘴角,侧头斜斜看我一眼,一条腿抬起来圈住我腰:“要继续吗?”。
月光下男人眼角湿润,唇舌里还带著酒香,他神情非常恍惚,被我放倒在餐桌也紧紧搂住我脖颈,两腿缠著我腰肢,主动得非同寻常。
我越来越觉得烦躁,心里似乎有话怎麽也说不出的那种感觉,胸闷得难受,将他翻过来翻过去地插入,这时反而有点金枪不倒,无论如何也到不了高潮。
郑泽格外合作,有些平常死说活说也不肯摆出来的姿势都乖乖主动做出来,任由我在他身上折腾。
渐渐地就有些汗出入浆,两人滚在地板上。男人两手紧紧抓住地毯,我跪在他身後两手握著他胯骨。晨风抚动窗帘,月光映过来,地上的影子抖动,好像群魔乱舞。
高潮总算将至,屋里一片喘息,我仰直脖颈,猛地抬眼就看到那张面孔,粉白而紧致的皮肤,稚气未消的五官,嘴唇是粉红色的微微嘟起。
“小麒……”,下意识低低喊这人名字,我身上汗毛根根竖起,在郑泽体内到达高潮。下面的男人全身紧绷,似乎也一起到了。屋里顿时蔓延起新鲜欲液那种无可莫名的味道。
周彬麒赤著脚站在客房门口,怀里抱著只小臂长短的娃娃,他沈默地看著野兽般交合的我与郑泽,脸色苍白。

7,
我不记得我与郑泽怎麽散开,郑泽如何安抚周彬麒去睡觉。我心里烦得厉害,几乎是回到卧室就陷入梦乡,临睡想著明天一定要跟郑泽好好谈谈。
然而郑泽并没给我机会,次日清晨他接到封email,说是有些急事要回国处理,匆匆出了门。呃,这个没义气的,把我一个人丢下来面对周彬麒那个要命的青春期少年,啧,商人重利轻别离。
我讪讪地去敲客房的门,自从昨晚看到我与郑泽做爱那少年就将自己关在屋里,我在客厅坐到腰疼背疼屁股疼,无聊地把郑泽那只宝贝古董电话拆成碎片又装起来,最後薯片都吃了两筒,也不见周彬麒出来。
“有事?”,敲门敲得自己都觉得有点象狼外婆,周彬麒开了门。少年仍穿著睡衣,赤著脚,眼睛有些肿,低著头。
“咳,嗯,那个,我带你去看一下新公寓,你喜欢的话,待会帮你搬进去,顺便买些东西”。
“嗯,你等我一下”。他这次倒没什麽异议,乖乖吸著鼻子去沐浴。
我忍不住又有点可怜这孩子,他这麽年轻,对於性爱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纪。我记得自己这个年龄的时候,偶尔在杂志上看到些限制级图片,都立刻闭眼扔掉,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媾,怎麽可能肮脏丑陋到这个地步。
何况他是面对面看到我与郑泽交合,更何况我跟郑泽都是男人,更何况他刚刚跟我告白过,而且,我射精的时候,叫的是他的名字。当然,我跟郑泽的解释是因为突然看到周彬麒就下意识跟他打招呼而已;但我真正的下意识告诉我,在心里最最柔软隐蔽的地方,有那麽一点点东西,跟我所说的那些话,是不一样的。
啧,越想越心虚,我揉揉鼻子很无奈,呃,要是弗洛伊德老爷爷复活,看到我们这case一定要兴奋追击一百年哈。
公司在我住所周围有几间公寓,基本上都是郑泽看好了就买下来,算是置业的一种。偶尔有客人访问或者高级员工来公司培训,就会分出去一间给人住。
连著看了几处,周彬麒在那间离我家两个街区的顶楼停下:“我喜欢这间,从卧室可以看到你家大厦”。
其实这是间阁楼,虽然地方宽大,墙角是会碰著头的。建筑也旧,据说暖气管还会发怪声,若不是地段好升值可能性大,郑泽才不会出钱买它。
我被少年那种热诚而真挚的表情打动,揉一下脸:“我让人去检修一下暖气,你的东西先送过来,那之前还是住在我家吧”,再想一下拍拍他肩膀道:“我会让人给你装两个大架子放娃娃,书房也会加一间缝纫室”。
就算是异於常人的爱好也不能随便抹杀,我有义务发掘这孩子身上隐藏的才能。
他果然非常开心,眼睛弯弯笑容照亮整间屋子:“你对我真好”。
呃,不要这样无邪无知地看著我。整天我都有点魂飞魄散,索性旷工,带著彬麒在国王大道上下扫荡名店。少年一直心不在焉,就算背对著他我也知道这孩子在不住打量我,眼神热诚而悲切。
渐渐地我不再回避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就变成时不时四目相对的情况……嗯,他舔一下嘴唇,舌尖嫩红,我背上立刻起出一片鸡皮疙瘩。偶尔肩膀碰到肩膀,就整只胳膊麻掉。回家时周彬麒怯生生凑过来握住我手指,我居然完全没有办法挣脱,少年体温冰凉……等等,真的不是我自己体温太高了麽?
X的,我魏少爷是什麽人,怎麽今天止不住地鬼迷心窍?
次日不能再歇,我带著周彬麒去图书馆上班。我哥老说我做图书馆没出息,他说的这个话才是真正没见地。杜塞尔多夫十几家公立图书馆,只有我家专门为东方以及非洲移民准备读物。年年要筹款,要举办慈善活动,要赞助作家,要与出版署打交道,要审稿约稿审书看书开拓新阅览室,与时俱进地开辟电子科目,现在正在筹备4D影音室。比之打理我家那几间物流以及进出口公司,难度只有更高。
好在魏少爷我说什麽也有英美文学加工商管理双硕士学位,做得久了也能风声水起。嗯,郑泽功不可没,要不是他挡著我哥,纵容我读了学士读硕士,读了硕士读另一个硕士,我也不会有今天哈。
馆里众多女精英见我回转,照旧跟得了宝一样围过来,只是探头看到周彬麒这粉嫩青涩的美少年,更加惊叫连连,立刻抛下我跟著小朋友打转。这群见异思迁的家夥。
嗯,都是那些耽美同人害的,这年头,懂得欣赏成熟美青年的越来越少了哈。
转念一想自己二十九岁将至,再要不了多久就要迈入中年人的行列,忍不住地胸闷心跳,啧,也不知道郑泽自己三十岁的时候,到底是个什麽心态。我们生日离得近,只记得那时他帮我大费手笔铺张浪费地准备二十岁生日宴会,他自己庆生那天,只是两人窝在公寓好好地滚了一天床单而已。
走神一会周彬麒进我办公室,左手抓糖右手握著饼干:“青衡,你们馆里女同事都好亲切”。
“你要叫她们姐姐”,我揉一下脸,这孩子,说话老成起来有板有眼,真是怪可怜的。我招呼他:“来,陪我坐坐”。
“嗯”,他乖乖坐下,将咬了一半的饼干递到我嘴边:“这块很好吃,牛油味很浓的”。
呃,现在的小孩子……你不知道在大人眼里这个就叫做玩情调吗?我立刻有点心跳失速,推开饼干正色咳一声:“我看你似乎对美术以及设计比较有兴趣,杜塞尔多夫有预科学校可以兼顾美术课,现在报名下个月可以入学”。
“嗯,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我其实一直有在画画,还有出版社要给我出漫画集……我也给娃娃做衣服,嗯,我还有在拉小提琴”,少年盯著自己手指:“但是我现在觉得,做什麽都没意思。”。
嗯,嗯,典型的青春期忧郁症啊。我跟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觉得只有去非洲援助最需要帮助的人人生才有意义,直到遇到郑泽。
我握住少年一只手,他指尖那些茧子,是拉琴与做衣服磨出来的罢:“每个人都有迷茫的时候,你没有必要想很多,先开始读书,不喜欢再换也可以。或者你可以先想想,为什麽自己觉得做什麽都没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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