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谈目光闪烁了一下，掰开韩千的手指，转过身去："你想错了。"他轻笑了一声，"对不起，哥哥，但是我有女朋友了，我对莫日没什么意思，我的确曾经喜欢过他，但是我绝对没想过要破坏你们。"他停顿一下，又强调一遍，"再说，我有女朋友了。"
韩千愣在原地，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谁？什么时候？"
"沈依依。你还记得么？"韩谈扯着受伤的嘴角勉强笑道，他看见韩千脸上的迷惑表情，又问道，"不记得了么？"
"你高中时候的那个同桌？"
韩谈点点头："就是她。"
"怎么会是她？怎么那么突然？"
"她挺好的啊。"韩谈摸摸头，"可能是有点快，不过大家都认识么，发发短信联系联系就又熟悉了，还挺谈的来的，我问她要不要作我女朋友，她也答应了，就这样。"他不太想说更多，径直的走进房间里。
韩千站在房门口，捏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了。
周一莫日从家里直奔教室，见到韩谈第一句话就是："你有女朋友了？"
韩谈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又铺开一张大白纸，在纸中央端端正正的写上个"是"。
莫日目不转睛的盯着韩谈看了好一会，才掏出一支笔开始写："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
"好快。你主动表白的？"
"短信说的。"
"一起出去玩过么？"
"呵呵，从高中毕业以后就没见过面。"
莫日惊讶的看向韩谈，韩谈的脸上倒是一片平静，波澜不惊。
太淡定了，反而让人不安。
莫日慢慢的写着："你喜欢她么？"
"喜欢的吧。"韩谈仿佛觉得这么说不太合适，又把那行字划掉，重新写上，"挺喜欢的。"
"那，祝你幸福了。"莫日轻声说，"给我做了这么久的军事，终于也要实践了。"他的心里有点翻腾，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泛上嘴角，绽开了，却成为一朵微笑。
就好像幼儿园的时候，每天经过一家蛋糕店，店里的玻璃橱柜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生日蛋糕在展览。
每天看见了心里都开心，虽然明知道生日遥遥无期，蛋糕不属于自己，还是希望天天看到。
忽然某天，再经过这个店，再扭头去看的时候，蛋糕已经不见了。
于是，略微的惆怅和惘然。
韩谈戳戳莫日的胳膊，示意他去看纸上的字："你和哥哥怎么样了？"
莫日懒懒的写："还是老样子。"他疲倦的低下头，"有时候会想，这样子到底是在干嘛，还有什么意思。"
喜欢你，是想让你快乐的。是希望两人在一起的快乐和幸福能够累计，就算达不到原先的两倍，至少也要比一个人的时候更开心些。
冬天已经到了，如今的你却让我提前走进了最寒冷的时段，这又是为什么呢？
是不是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我追求的你也给不了？
"喂。"韩谈低声的喊莫日，莫日瞟他一眼，发现他眼神格外认真，表情却是嬉笑的。
"莫日，我们来约定吧。"
"约定什么？"
"如果三十岁的时候，你还没有伴，我也没有的话，我们俩在一起吧。"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宁静，说话的口气就像在讲台上做报告。
莫日定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韩谈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的面颊，他伸过小拇指，孩子气的说："约定吧。"
莫日犹豫片刻，勾住他的手指说："好。说好了，三十岁。"
他垂下手自顾自的笑，笔在白纸上涂出一个个圆："你有了女朋友以后，阿千应该就不会为那些短信吃醋了吧。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自由的发短信了？那和阿千的关系是不是就能好一些了？"
很想很想回到从前那个甜蜜的喜笑颜开的时光。
韩谈点点头："应该。"
事情往往出乎意料，韩千依然对韩谈发给莫日的短信介意。莫日有时候不耐烦起来恨不得将手机扔掉。两人之间仿佛失去了长久的安宁，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除了韩谈之外，任何其他的发消息来的同学都成为韩千起疑的对象，不论男女，韩千好似已经养成了神经质的习惯，总要在翻看莫日手机的时候问上一句："这个人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莫日早已失去了解释的耐心，连哼都懒得哼一声，干脆来个充耳不闻直接忽略，该干嘛干嘛，韩千显然对他这样的态度不满，吃完中饭走在路上的时候又挑起话头："昨天小谈给你发的那条短信什么意思？"
不过是韩谈在给女朋友选小礼物的时候一时没了主意，就发了条信息来询问，莫日白了韩千一眼："不是和你说过了么？他问我送女生什么好，是装饰品还是实用一点的。"莫日的口气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可是韩千锲而不舍："干嘛问你不问我？"
莫日烦躁的把头一甩："我怎么知道。"他忍不住又说，"昨天的事了，今天还提干嘛，再说都有女朋友了你怎么还怀疑？难不成全世界的人都对我有意思？"
韩千撇撇嘴："有女朋友又怎么样？"
莫日气恼的说不出话来，只顾着埋头向前快走，只听见面前有个声音"唉"了一下，猛一抬头，竟然是韩谈。
韩谈的胳膊上挂着一个女孩子，圆圆的脸，笑得很灿烂，不算多漂亮，但看起来热情而又开朗，一双眼睛不住的在韩千和莫日身上打量。
韩谈赶紧给她介绍，先指着韩千说："这是我哥哥韩千，你还记得吧？"
女孩子乖巧的甜笑道："学长好。"
韩谈又指着莫日："这是我室友，莫日。"他看着莫日说，"这是沈依依。"
莫日笑着冲他们点点头，韩千做个手势说："那我们先走了？"
两队人擦肩而过，女孩子的声音银铃一般飘的越来越远，挺兴奋的一直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你哥哥和你还是很像啊。你室友挺好看的啊。"
莫日面无表情的瞅着韩千，再耸耸肩，他软下语气，像是恳求一样慢慢的说："别再为这些小事吃醋了好么？"他向背后努努嘴，"阿谈和他女朋友关系很好。"
韩千像是受到了触动，握紧莫日的手指真诚的回答："好。我答应你。"
30
莫日晚上再回到宿舍的时候韩谈正发呆。莫日轻轻踹踹他的椅子脚，韩谈受了惊似的把手向桌面上一盖。
莫日玩心一起，硬去扒开他的手指来看了，正是一张完整的大头贴，一共12小张。
莫日一把抢在手里端详一面问道："怎么不裁开？"
"裁开了也不知道贴在哪里。"
照片上的沈依依摆了诸多姿势，韩谈就显得僵硬的多，表情都没变一下，偶尔从左边站到右边。
莫日批评道："太拘谨了，被绳子捆住似的。"他挑起眼角坏笑一下，"进展的挺快的嘛。"
韩谈微微鞠躬，做个拱手的姿势："还得感谢莫兄你的指教。"他直起身，"我按你说的，送给她一个暖手宝，她很开心，中午就跑我们学校来了，又拉着我出去玩了一下午。"
"开心么？"莫日把大头贴交回到韩谈手上。
韩谈扶扶额头，浅笑一下："你知道的，我不是很喜欢逛街。还成吧。"
韩谈也开始会去沈依依的学校看望看望她，旁人看他们都像一对热恋期的情侣，以前的模式倒转过来，现在倒时常是莫日给韩谈出谋划策。
周末该去哪里玩，去什么地方吃顿饭，快生日了买什么礼物，有矛盾了怎么解决，等等等等，零零碎碎。
韩谈笑称："以前你还说我懂得多，原来和你一比我根本算不上什么。"
莫日也笑："纸上谈兵罢了。我是理论大师。"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掌握的东西，因为人的想法总存在差异，路总是不能按照设定好的去走。纵使我现在说的再头头是道，到了实际上也可能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或许一句话说的错了，就有可能在两人之间埋下间隙，不管不顾的日日夜夜里，这间隙转眼就成了沟堑。
有一日韩谈竟然也夜不归宿，他只来及给莫日一个电话，说自己错过了从沈依依的学校赶回来的最后一班车，只能争取明天一早课堂上见了。
莫日躺在床铺上，宿舍里安静而清冷。
没有下铺偶尔翻身的床板吱嘎声，也没人进行短暂的夜谈，呼吸的声音变得那般清晰，咳嗽一下都觉得响亮。
原本再熟悉不过的环境因为一个人不在而变的陌生。莫日直直的盯着天花板看着斑驳的墙面上被窗外的路灯的光投上一个个浅淡的影。
有点寂寞，那么一点点，悄无声息的潜伏进来。
第二天上课前一分钟，韩谈风尘仆仆的冲进教室，顺势趴倒在桌子上。
莫日看着他眼圈下面青黑两块，开玩笑道："风水轮流转，以前我趴，现在你趴。"心头忽然一紧，再看着韩谈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他忍不住问，"昨晚，没睡好？"
韩谈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莫日一脸探究模样，莫日和他视线一对照，自己的脸倒先红了，韩谈略一疑惑，突然也明白过来，蹭的直起身子："你瞎想什么呢？"
声音有点大，周围人的目光集中过来，韩谈又趴下，歪着头看莫日，欲言又止了半天，声如蚊哼的说："她昨晚倒是吓了我一跳。"
莫日把耳朵凑过去，韩谈干咳一声："昨天我来不及坐车回来，就住在她学校外面的小旅馆里面，她硬要留下来陪我。"
莫日八卦的问道："然后呢？"
韩谈脸一热，压低声音说："她说她想要。"
莫日惊的合不拢嘴，喃喃道："不会吧。"紧接着看向韩谈，"你呢？"
韩谈揉揉眼睛："我给吓了一跳，让她睡沙发我睡床，一夜也没完全睡着过。"
莫日嘲笑他："不知道谁和我说过，有更亲密的关系会对感情有好处的？"
韩谈不言语，只默默的看着莫日，眼睛微红，眼底满是血丝，目光却清澈。他问："那你呢？照着我的话做了么？"
莫日笑了一下，边抄笔记边说："以前做不到，现在更做不到了。"
感情最热烈的时候已然过去了，现在行至倦怠期，偶尔会觉得两人背上都担着包袱扛着重担，无形而又有些哀怨。
韩谈埋着脸嘟囔了一句什么。莫日没有听清，但看韩谈一脸疲倦也没好再问。
好高兴。
韩谈在自己的臂膀里淡淡的笑出来。
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正是放寒假前期末考试的时候。
好容易熬过了那几个礼拜，住外地的同学都急着赶回家过年。班长临时决定要全班聚餐一次，作为对这个学期的总结。
韩千原本约好了要送莫日回去，莫日只得在宿舍打电话给他告知了这个突发事件。
韩千很不满的在电话那头说："去吃什么饭？有什么好吃的？"
或许是这句话语气比较冲，瞬间激起了莫日的逆反心理，他也原样的顶嘴回去："怎么不能去了？和同学一块吃个饭你都不开心？"
韩千哼了两声，撂下一句："你要去就去吧。"就挂断了电话。
莫日好半天才把手机从耳朵边上拿下，转头一看，韩谈不知何时已经倚在门口，莫日朝他笑笑，故作轻松的问："晚上几点？"
韩谈径直走到他面前，揉揉他的头发，使得劲有些大，莫日前后摇晃了两下。
"又吵了？"韩谈关切的问，"最近还经常吵么？"
"考试期间，没什么力气吵架。"莫日收拾好桌面上最后一点东西，"再说我们一直以来也不算吵，冷战罢了。"
或许能面对面的大吼大叫，甚至拳脚相加，都比这样的冷战要好的多。
不说话，没笑容；不交流，没沟通。这才是最严重的伤。
不知不觉间就筑起了无法逾越的高墙。
酒足饭饱，气氛热烈，大家拥抱着告别，在小饭店门口放烟花爆竹。
天空被映照的格外绚烂，莫日仰着脸，手上忽然一轻，韩谈接过他的笔记本电脑："走，回家。"
他周身带着淡淡的酒气，脸庞微红，愈发的显得一双眼眸星辰似的亮。
他眼神专注，盯着莫日又看了许久，非常礼貌的问："可以送你回家么？"
莫日看着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在那个烟花在身后炸出五彩光芒的霎那，他恍惚中看到了韩千拧在一起的眉头。
于是他从韩谈手中拿回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力道不大却很坚决："不用，我自己回去好了。"
韩谈紧紧的抿着嘴唇，然后他微笑道："你忘了，我们有一段同路。"
他们沉默的走到公车站，北风刮在脸上刺骨的冷，韩谈自然的站在风口帮莫日挡着。气氛微有些尴尬，还好车很快的到了，车上很拥挤，韩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扶手，用臂膀圈出一块地方让莫日站进去抓着。
"你把电脑放地上好了。"他跺跺脚，"我帮你看着。"
莫日依言把电脑夹在两只脚中间，握住扶手在人群中摇晃，韩谈站在他背后，那姿势好像要把他环抱一般。
两人间隔着几公分的距离，稍微一倾倒就会贴合在一起。可是韩谈竭力保持平衡，维系着那距离。
31
寒假开始的第三天，韩千终于憋不住发了短信给莫日，依旧是先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又提议说天气比较冷出来玩不方便，干脆找个网络游戏一起玩吧。
莫日从来没玩过网游，想想也答应了，游戏是韩千找的，下载好了客户端，韩千先练了个男号，职业是刺客，他一定要莫日练一个女号，说这样以后方便结婚，获得额外的技能。
莫日不太懂这些东西，也不在乎号的男女，依言选了个可爱女生的形象，挑选职业的时候他和韩千商量："你练了个刺客，那我弄个辅助的好了，牧师？"
韩千问："你想练什么？"
莫日老老实实道："法师。"他又说，"两个攻击职业恐怕不行，还是得有个辅助的吧？要不我还是弄个牧师得了。"
韩千阻止他："不用，等我刺客练好了，小号再练牧师，不急。"
不晓得是不是几天没怎么联系，或者是隔着电脑距离较远不容易产生矛盾，游戏开始的时候两人一起去打打怪升升级聊聊天，气氛相当和谐，莫日不禁欢喜，心里暗道这个网游可算是玩对了。
两人在游戏上也时不时做出点拥抱亲吻的动作来，一直组在一对里，虽然升级速度慢点，却也开开心心的。
但是游戏的难度随着人物等级的提升逐渐的增大，新地图的怪物也不再任人宰割，莫日和韩千都是新手，给追得满世界乱跑，还不幸牺牲了几次。
终于有个好心人看不过去，赶过来把追兵打死救了他们一命，三人围坐着聊天，那高等级的法师做了个皱眉的表情问道："新手？"
莫日点头，韩千赶紧强调："这是我老婆。"
高手一愣，莫日在电脑前也是一愣，虽然这个称呼让他不太习惯，但他一言不发的接受下来。
高手笑道："你们职业选得不搭配，你老婆练的是法师你就应该练个辅助的牧师，升级最快。"
韩千满不在乎的说："随便玩玩。我就爱练刺客。"
高手又说："现在这样你们会很困难，不过这个刺客加法师的模式也不是进行不下去。"
莫日立刻虚心请教："那怎么样比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