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度?对小惠哪需要什麽风度,她啊,只要别人稍微顺著一点意就会变得无法无天,我不知道让了她几年了......所以根本不必对她太客气的。」
是吗?以前对我你总是时时要求,却愿意这样让著她几年,就因为我太容易妥协是吧。余子谦暗想。
翻个身把脸埋进枕中,余子谦不再说话。
灯光一灭,感觉身边的床垫下陷,一个重量压了上来,在黑暗中有人开始上下其手。
余子谦真的困了,微微挣扎了几下,含糊地道:「干嘛,这是我房间,我要睡了。你要嘛躺著别乱动、要嘛出去......」
身上的重量没有减轻,而且手的动作更放肆了。
「唔......别闹了,想发情去外面找你的女人,我刚就说了房间可以给你们用,沙发我躺没差,我只想睡觉--」
「小惠不是我女人,我们没半点关系......」展克翔又开始解他才穿上不久的睡衣扣子。
「这麽巧,我也不是你女人......我要睡觉。」意识模糊中,他已经懒得回话、也没力挣扎了。
「......谦?」
轻拍余子谦的脸,见他不再有反应,睡衣都要被剥光了也毫无知觉,居然真的睡著了。
展克翔叹了口气,重新替余子谦扣上扣子。
「你当然不是女人,但你绝对是我的人......听见了没?谦,只要还爱我,你是跑不掉的......」
在耳边宣告性低语後,他轻吻了余子谦的面颊,抱紧他入眠。
情人劫 28
「嗯嗯--」
房间的窗帘是拉上的,室内昏昏暗暗,余子谦根本看不清远处的小闹钟显示著几点。
还没睡饱就被人以性骚扰的方式叫醒,整个脑袋还昏沉沉的,只有身体诚实地回应著身上男人的挑逗。
「啊、啊呃......别碰那里......」
「真的不要我碰?」坏笑的声音响起,展克翔更加不知收歛地动作起来。
「你......啊!翔、翔--唔嗯......」
纠缠的躯体再度掀起情欲热浪。
半晌,喘息归於平静。
余子谦枕在展克翔腰上,懒懒地开口:「原来你所谓"男人的友情",都是这样培养的......」
「怎麽这麽说?这当然只有对你而己。」
「哼,谁知道喔。那你和女人又是怎样培养感情的?」白了他一眼,余子谦把脸别开。
「和刚刚一样罗。」展克翔话一说完立刻就翻身压住余子谦,阻止他下一步动作。
果然,原本还伏在身上喘息细语的人已经坐起半身,一只脚伸到床下、衣服都抓好了,翻脸走人的打算很是明显。
「展克翔,走开!」光线不足,看不清身下的脸此刻表情,但从声音听来绝对有十足怒意。
「拜托!听也知道是开玩笑的,反应不必这麽大吧......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麽形象啊?」
不就是万年发情、脱了再上的形象吗?但不甘寂寞、每次都让人得逞的自己,大概也没资格讲别人吧。心里嘀咕了几声後,余子谦默默躺回床上。
「......哼。」
感觉余子谦不再有挣扎的动作,展克翔才放心离开他身上,下床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洒了进来,中午了。
「谦,偶尔也说说你的想法好吗?不要每次都这样用赌气或沉默结束......否则,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在乎我而吃醋,还是觉得什麽都没所谓......」展克翔趴回床上,轻啃余子谦的左肩,边提出建议。
余子谦仍旧沉默,只是呆望著窗外。忽然,肩上的麻痒提醒了他一件很要不得的事,他整个人弹坐起,大叫一声。
「啊啊!」
「噢......」余子谦弹起的动作撞到了展克翔的鼻子,痛得他差点掉下泪来。边捂著鼻,展克翔不解地问:「怎麽了?」
余子谦不理他,跳下床开了灯、拉开衣柜往里头的全身镜看去,然後绝望地闭上眼。
「展克翔......我真的要杀了你......」
这下子光线明亮,镜里诱人的身体上,背後、胸前、肩颈、大腿,处处红点斑斑,清楚的吻痕满布。今天就要回营里了,这要他洗澡时怎麽见人?假装被蚊子咬吗?
「呃......抱歉,我忘了。」
展克翔心虚地跟著下床,拿了上衣替余子谦披上。镜里镜外的画面都太煽情了,再不找个东西盖住难保他不会又扑上去,到时余子谦可能真的会杀了他。「那个,我没有咬很重,明天就会消了......吧,大概。」
「啊啊,时间也不早了,谦你饿了吗?我买了便当......」生怕余子谦一开口又要骂人,展克翔顾左右而言他。
「便当?你买的?什麽时候你变这麽早起了?」生气也无济於事,余子谦只得认了。
「早上你还在睡时我先送小惠回去了,回来时顺道买的......走、走......先出去吃饭......」展克翔等余子谦套上衣物後,立刻推著他出门。
饭後,两人出门逛了一下,经过一间速食店,余子谦想起之前收到的简讯有提及,展克翔在打工的事。
「你今天不必上班?」
「请假了,你下午就要走了吧?咱们再逛逛。」
「是我突然回来害你不能上班?」他并不希望自己的事影响到别人生活作息。
「不不不......和你无关......」展克翔知道余子谦的意思,却怕自己的解释愈描愈黑,「我是说,昨天小惠忽然去我家找我时,我就先请假了,本来今天大概会陪她去处理她前男友的事--啊、不过,小惠那件事说起来也没什麽大不了,晚点处理也死不人,总之我们别管她了......」
「呃,反正你完全没有打扰到我上班,打扰的人是小惠......啊,但是若早知到你要回来的话,我一定会抽空陪你的,嗯,这不算是打扰、这和小惠那种打扰不一样......也就是说--那个,你听得懂我想表达什麽吗?」
「谁听得懂啊?」所以,他还是打扰到人了吗?
「啊--我想说的是,你不要担心自己影响到我的事,如果是为了你,那就不算打扰,懂吗?」
「何况今天我本来就请好假的,虽然原本是因为小惠,但现在请假的目的变了,却是我更期望的事、如果......」
「嗯,够了,谢谢。」余子谦牵住他的手,轻声道。
「谦--」展克翔惊喜地想反握住他,余子谦又开口道:「反正不就是家乡嘛,有哪儿没逛过?也才离开没多久。我回队上去了,下午你陪小惠吧。」
刚牵住的手只停了几秒,马上又松开了。
展克翔只觉得那温度流失得太快,那瞬间他好像抓住了,却又什麽也没有。
情人劫 29
余子谦离开了。
在陪他坐车前往车站的路上,两人变得不太说话。应该说,展克翔有间或提起一些话题,但都被余子谦三两句结束掉了。不一会儿抵达车站,余子谦买好票,回头坐在展克翔身边开始望著手表发呆。
静了一会儿,余子谦轻轻道:「我这没事了,你不必陪我等车,你和人还有约吧?」
「那不急,我陪你等。」
「......嗯。」余子谦想说不必,但又找不到理由拒绝,於是只应了一声。
展克翔不作声,轻轻将头靠上余子谦的肩,余子谦愣了一下,没有抗拒。
人的感情很奇妙,有时候愈多话愈显遥远,安静时反而更能表达心思。余子谦坐得近了些,两人沉默著,用体温传递即将分离的不舍。
看著比自己高的人故做依人状地靠在自己身上,那画面其实颇滑稽,余子谦暗暗好笑。伸出一只手想替展克翔整理乱掉的浏海,不过顿了顿,他的手收回了。
这是好不容易决定的事,他不打算再动摇。
展克翔对朋友极好,这是余子谦早就知道的事。所以前女友遇上困难会回来找他,他接受,而且毫不意外。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当他愈强调、愈想表达出余子谦有多麽特别或与众不同时,反而太过刻意、更让人觉得其实根本没差。
余子谦明白展克翔的意思。一样是请假,为自已和为小惠请的假意义大不相同。但那又如何呢?
事实就是展克翔的生活中并不特别需要谁,他可以请假帮小惠忙或陪余子谦逛,当然也能谁都不理;问谁比较重要这种事太幼稚了,但他无法不去在意,那展克翔对他和普通朋友有什麽分别?
余子谦也是单独惯了的人,两个人若不太需要彼此,还在一起做什麽?就算有爱吧,与其要冒著再度分手的风险,他宁可留著情份在,当朋友就好。甚至,炮友也好。他悲哀地想。总之,不能再往前一步。
他不是爱记恨的人。以前展克翔为了什麽理由选择小惠而甩掉自己,说实话他早就不在乎了。然而这并不代表他想再体会一次,全心投入又被舍弃的感觉。
他已经不敢爱人了,第二次恋爱,他选择了和自己一样对感情有所保留的人。彼此可有可无,最後好聚好散,却同样令人感到悲哀。
所以,他决定一个人就好。什麽都不要了。
时间一到,余子谦起身,被展克翔叫住。
「我没有勉强自己、一也点没。我们绝对比谁都适合彼此。」他的眼神和语气一样坚定。
「嗯,也许吧。」余子谦敷衍地回话,别开眼。
「你下次休假要回家,打个电话来,我去接你。」
静了一会儿,余子谦只是挥挥手,走过月台上了车。
找到座位,余子谦默默放下背包,从袋里拿出手机,进入联络簿找出"Love小翔"後,将它改成了"暂住的人"。
对,只是暂住的人罢了。无论家里还是心里,都是。
他必须提醒自己,这段孽缘迟早有了结的一天,他可以承认展克翔的确住进心里了,但也只是暂时而己。既然躲不过就接受吧,看这份快乐能持续多久,直到展克翔自己放弃为止。
反正从小无论父亲、母亲,甚至於情人,他已经不知被舍弃了多少次。
总会习惯的吧。他想。
情人劫 30
人来人往的速食店一角,红著眼圈边擦泪的美女和心不在焉的俊男相望无语,很难不引人注目,然而这两人却都毫无自觉,女的继续涛涛不绝自说自话、男的继续吹著耳边风神游太虚。
「久等了......这是您的四号餐两份、大薯条--」工读生送上餐点後望了男人一眼,看他还在发呆,於是毫不客气地重重拍下他的背:「靠,醒醒啦翔仔!你在呆什麽啦!」
展克翔被吓了一跳,回过神也跟著大骂:「厚,是你喔......干嘛啦,想个事情不行吗?」
「你想事情我管不著,但昨天才千方百计拜托我来代班,说什麽有很重要的事,结果今天你不但带了个正妹来在店里炫耀、无所事事,居然还弄哭人家?姓展的你还是不是人啊?」
小惠终於发现展克翔完全没在听她说话,嘴吧停了下来,擤了一下鼻子才问:「你们......认识吗?」
展克翔不耐烦地赶人:「只是同事啦,我本来在这打工,今天请他代班。国华你东西放下可以闪了,大人的事少管,大不了我下个月帮你上两天班......」
「大人个屁啦,你只是早生我两年好不好!这是你马子喔?怎麽哭成这样?吵架吗?翔仔,是不是你欺负--」
「快回去做你的事,不然我检举你上班打混......」国华一脸八卦地还想发表意见,却看见不远处店长瞪人的凶眼,只得离开。
展克翔这才揉了揉眉心,对小惠道:「吃点东西吧,你哭不累啊?」
「你听我说,他真的很过份--」
「好好好......都是他不好......」小惠和她男友的事展克翔已经活活听了十几遍,了无新意,都快背起来了,偏偏当局者迷,他说什麽她都听不进去,只会一个劲儿地哭,他觉得自己的耐性快用完了。
余子谦临走前又莫名变冷的态度正令他烦心不已,展克翔实在没心情再和小惠耗下去。他抓起鸡块喂进小惠嘴里,小惠呆了一呆,顺口咬下,这才安静了下来。
看著小惠红著眼吞下鸡块的傻样,展克翔忽然心情一放松,笑了出来。
「你......你还有心情笑偶--」
「东西吞掉再讲话......」边拍了拍小惠的头,展克翔想起以前两人交往时的情景。其实小惠一直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天真乾脆、勇往直前,这点也曾吸引过他,但他现在懂了,这是种接近哥儿们的情感,和对余子谦的那种在乎、疼惜完全不一样。
「听我说,那应该只是误会而已,」趁小惠不再诉苦,展克翔分析道:「你并没有被甩,打通电话回去问清楚不会花你多少钱吧?」
「我才不要!他都这样对我了,这两天也不闻不问,怎麽可能--」
一阵音乐声打断了小惠的怨言,正是她放在桌上的手机。
看著毫不陌生的来电名称,小惠迟疑了一会儿,终於在展克翔眼神的鼓励下接了电话。
「......喂?」
「小惠,你真的误会了......我和安琳只是同事......」急促的男声传出手机,展克翔看著小惠的表情由伤心、惊讶、怀疑到破涕为笑,他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拍拍小惠的肩起身,展克翔到柜台又点了份套餐。看来是不必担心了,基於种种情谊和立场,他都希望这个好哥儿们兼好朋友、可爱的妹妹能够永远被人疼爱,一辈子顺利甜蜜。
端著套餐回座,小惠正好讲完话收线,展克翔笑道:「好了,这下有心情大吃了吧?别说我对你不好......再请你两个汉堡,吃完快回去吧!」
「呿......区区几个汉堡,翔你好小气......」小惠笑逐颜开,也有心情斗嘴了:「谁不知道你是为了几个破玩具才点一堆套餐的?没诚意!」
小惠拿起一个小公仔又道:「咦,这一季的公仔还挺可爱的耶,这给我!」
展克翔一把夺回:「不行,想要自己花钱买!以前你还嫌我收集这很幼稚咧!」
「爱记恨!翔是小气鬼!」小惠嘟起嘴正要再闹,却发现展克翔望著公仔的眼神异常温柔。「翔......怎麽了?」
「哈,没事、没事......」
桌上四个公仔,正好凑成两对,大小很适合摆在余子谦房间的小钟两旁。展克翔收起公仔,嘴角的弧度愈来愈大了。
送走小惠回到余子谦的公寓,展克翔一进门就发现地上多了双陌生的鞋,正纳闷著,一个男人就从客厅走了出来,两人对望都是一脸惊讶。
「呃,请问你是......?」
情人劫 31
展克翔看著迎面走来的男子,发现他手上正拎著一支钥匙、背包还没放下,显然刚进门不久。但他怎麽会有钥匙?
「咦......我还以为进来的是子谦呢,你是新房客吗?不好意思,我之前住在这,今天只是回来拿个东西......绝不是什麽可疑的人......」
之前住在这?难不成他和谦还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关系?
「喔......拿东西吗?谦好像把旧杂物都搬到那个房间了吧,你要拿什麽?我可以帮你找。」展克翔一面答话,一面观察起对方,穿著长相都普通,但就是有种奇异的似曾相似感。
「......谦?」男人听见这种称乎先是一愣,随即会意,边打开变成仓库的客房房门道:「喔,你说子谦啊?好像也有人这麽叫他吧。谢了,那东西不好认,我自己找就行了......」
这人不会是谦的谁吧?口气上似乎非常熟稔......
展克翔一脸怀疑,走到阳台用手机拨了余子谦的号码,没开机。
心中的问号愈来愈多,却又不便多话失礼,只能说服自己,"要相信他--"虽然,展克翔也不知道要相信什麽。
是啊,要相信什麽呢?就算这两人真有什麽,只怕自己的身份也管不著。他是什麽?房客?不,他连租金都没付。临时管家?只怕余子谦对管家的态度还会比对他亲切些--
不想再瞎猜,展克翔决定问个清楚。
走入仓库看著男人翻翻找找的动作,展克翔装作无心靠近道:「怎麽样,有找到吗?我先把杂物搬开吧?」
「噢,谢谢,那麻烦你了......我想开最下面那个纸箱。」
刚听见男子的回话,忽然觉得那声音和前阵子一通很令人在意的来电人士一模一样,展克翔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