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叔叔,我的爱人----纪千秋

作者:  录入:12-30

  "管人事的经理,我要找人。"
  "对不起,李经理已经下班了。"
  "那就随便给我找一个。"
  "对不起,现在时间还早,其他经理还没有上班。"
  "没有上班?好,那我就找你了。我问你,你们这里工作人员有没有叫张泉的男的?"
  小姐想了想,随后摇摇头说:"没有这个人。"
  我急问:"那有没有叫卫东的人?"
  小姐仍然摇了摇头。
  "你把这里工作人员的登记资料给我看看。"
  小姐露出良好的职业笑容并且很有职业操守地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工作人员地资料都是保密的,不对外公开。"
  我听了心底一声冷笑,从皮夹里取出两百块钱,小姐立即会意。她四下张望一番,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我,小声说:"先生,不要让别人看到了。"
  我坐在沙发一角,将登记簿上男性的电话抄下来。每抄一个心中都充满了希望。希望这一个,就是张泉的电话。
  电话抄完了,我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一个个地打。最后,打到口干舌燥,打到我声音发虚,打到手机只剩下四毛钱,只够支撑这一次通话。
  电话接通,我机械地说着:"张泉吗,我是甄浩,找你有事,赶快说话。"
  这一次,电话那边回复的不是--你打错了。
  "你找张泉吗?我看你找了他一个晚上,你很希望见他?"这回复,让我激动了一番。这声音很近,像是在我身边发出的。
  我下意识地抬头一看,一个长头发的小子坐在沙发对面,拿着电话对我笑。他看到我抬头,身子蹭过来说:"找不到他我也可以陪你呀。"我一闻到他身上香喷喷的味道,不由得一阵恶心。我奔出大门外,支撑在一棵大树旁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阵怒火窜了上来。
  我感到,我确实,是被那小子调戏了。
  一种绝望之感压在头顶。我慢慢蹲下身子,好像丢了最重要的东西那般无助。
  就在我喘息的片刻,那小子仍不依不饶,他竟然跟了出来,在我身边暧昧地说:"张泉有那么好吗?先生,今晚就让我陪你吧。"
  我"噌"的一下子跳起身,冲着他大声喝道:"你他妈的给我--滚远点!"说罢我拔腿就跑,跑到一个没有人的胡同里,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时候,很有一种大声嚎哭的冲动。
  我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狠狠地,将手中抄写电话的那张纸撕成碎片。
  碎片落尽,我又陷入无尽的空虚。
  是空虚。
  有时候想想,支撑我寻找张泉的动力,或许是因为我太空虚。我需要找一件事情来为难自己,让我的生活充实一点。越是找不到,我就越是倔强地把他找出来。
  否则,我的生活,就是一潭死水,波澜不惊。88jj
  那天晚上,我远远地站在蓝魅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群,眼睛片刻不敢分神。结果,如我所料,我没有遇见他。
  回到家安惠已经睡着了,我直挺挺地倒在沙发上,身心俱疲。每次我回来的时候她在睡觉,我醒来的时候她匆匆忙忙地梳洗打扮,没说几句话就走了。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却有着莫名地陌生感,这种陌生不是初恋时若即若离的神秘,而是一道鸿沟,使我们的距离不可逾越。
  要不是我经常在外面开小灶,我真不知道怎样支撑这不温不火的婚姻生活。
  我帮她盖好被子,她无意识地踢了踢腿。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出现了那个影影绰绰的面孔,再也无法安心入睡。
  4
  我会因为打游戏而爱上电脑,我会因为足球赛爱上电视。
  我从来没有尝试因为一个人而爱上一个地方,就因为张泉的出现,我几乎爱上蓝魅。我每天提前一个小时离开公司,去蓝魅等张泉,一连几日的无功而返,我终于醒悟,我因为太心急找到他而蒙蔽了理智。他怎么可能对顾客下黑手之后仍然留在原来的地方。像这种流窜作案的人,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改一个名字。
  那么他现在,又该叫什么名字?
  我几乎每过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看看有没有陌生号码打进来。我不知道张泉的电话,他却知道我的。我现在只能这样被动地等待。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卑贱。他不让我找他,我却死乞白赖地要找到他。
  很浅显的道理,谁卑贱,谁就处于下风。
  我拿起电话,打给韩小君,让他帮我找到那两个人--张泉和卫东,随便找出来一个。
  以他们两人的关系,找到一个就等于找到另一个。
  韩小君果然是有些手段的。
  第二天晚上我刚下班就接到他的电话。他告诉我他把卫东堵在车子里,车停在我公司楼下。
  我匆匆忙忙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看到卫东这小子嘴角挂着血丝。我拍了拍他的脸问:"怎么被人打了?这是谁干的?"我有些紧张。他和张泉关系如此亲密,他若是被打,张泉怕是跑不了。
  他斜着眼看了看韩小君不敢吭声,我立即明白了。
  我对韩小君说:"我让你找人可没让你打人啊。"
  韩小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谁打他了,我找到他就是这个样子了,我哪知道是谁打的。这小子肯定是仇家太多了。"
  我狠狠地瞪着卫东,先在气势上压倒他。"我问你,那天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子在哪里?"
  卫东不奈烦地说:"你废了那么大劲就是为了找他啊?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可能回老家了吧。"
  回老家?我苦笑一下。张泉真的是到处行骗,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这样一来,更多了一份安全感吧。
  "你知道他老家是哪里?"我似笑非笑地问。
  卫东若有所思,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不知道,好像是黑龙江的吧?"
  我哭笑不得,对着他呵斥道:"你他妈的连他是哪里人都不知道,还跟他做出那种事?"
  "我和他做啥事了啊?"卫东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你......"我怒意乍起,片刻之后又将拎起拳头停在半空。
  他对张泉做什么了?那天他亲了张泉。
  那天亲一下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事吧。至于有没有其他事情,我没有亲眼看见。
  若是我因为那一个吻就打他一拳,被张泉知道一定成了笑话。到时候又数落我年纪大,落伍了。
  这些疯狂的年轻人,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
  我抱着头深吐一口气,正在我不知所措之际,卫东的电话响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电话是张泉打来的。
  看了眼来电显示,上面写着--小康。不管是谁,先接了再说。
  接通电话,我没有出声,电话那边传来张泉的声音,我的手抖了一下。"卫东,我手里有个新活儿,咱们今天晚上去富丽华打鱼,今晚最后一次,捞完这一次以后就不冒险了。"我一听,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我对着电话底气全无地说:"我是甄浩,我跟你商量一下,今晚能不能不去‘打鱼'?不是每一次你都那么幸运。"
  张泉冷笑着说:"呵,找到卫东了,那我岂不是很快就找到我了。"
  "只要你别去干玩命的事,没人会害你。你答应我,不管是今晚还是以后,都别去干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你又来教训我?"张泉的口气充满不屑。
  好吧,不肯臣服的家伙,我低头一次又如何?这次将你稳住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你。
  我低声说:"不是教训你,算我求你。"
  "真的求我?"
  "真的。"我声音低沉,十分诚恳。
  "好,那我答应你。"原来这家伙喜欢吃软的,那我就成全你,再退一步。
  "我再求你一件事,让我见见你。"
  "这个不能答应。"
  "为什么?"我的耐性已到极限,已经控制不住我的语气。
  "已经答应你一件事了,你不能太贪心。"语气轻薄又极其嚣张,我顷刻间怒火中烧,再也没有那个耐性和他玩下去,我冲着电话大喊道:"你要跟我继续玩是吧?你他妈的最好躲进山洞里,不然让我找到你就麻烦了!"
  这句话显然是虚张声势,张泉除了冷笑,毫无畏惧之感。我似乎能透过电话看到他脸上流露出讥讽的表情。他毫不在意地说:"好吧,我等你,等你来找我麻烦。"
  挂断电话我翻然觉悟:张泉所答应我的事情其实未必真的答应。今晚卫东在我手里,没有人帮他"打鱼",他不得不表面应承我,顺我的意。想到这里,我忽然有种被耍弄的感觉。
  我忽然死死抓住卫东的衣领,喝道:"你们今晚不能打鱼,他现在会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到处瞎混,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
  "你不知道是吧?嘴硬,那就别怪我手狠!"
  我顷刻翻出抽屉里的瑞士军刀,明晃晃的刀子,顶级不锈钢打造,刀身虽然不大,好歹也是开过刃,放在他脸上拍那么两下,我就不信他骨头不软。
  我拿起刀子直接朝他眼睛上刺过去,他胳膊一擎挡住了,这时候韩小君迅速按住他,他挣扎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刀子落下。我一字一顿地说:"你别怪我,那天你们怎么样对我,我今天就怎么样还回去。"
  卫东语气立即软了,他哭告着求饶:"大哥别这样啊,我那天也是被小康逼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去啊,他晚上就在锦都城混。"
  我在心底冷笑。人与人之间的义气在威胁面前就是这样不堪一击。张泉现在在想什么?在想卫东会不会出卖他?
  我继续问:"锦都城在哪里。"
  没等卫东回答,韩小君发出两声轻咳,脸上带着一股邪气的笑说道:"咳咳,锦都城啊,我知道,那是个好地方。就在胜利广场的皇宾楼对面。"
  从他暧昧的表情上我能猜得出,锦都城是个什么地方。
  我把韩小君和卫东赶下车,将他车钥匙夺过来。韩小君露出异样的表情问道:"让我下车啊?你一个人去,这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本来就没你什么事儿,你现在找人看着卫东,关他个十二小时再放人。"
  "嘿,你说话的口气怎么好像我是你跟班似的。"
  我没有精力继续和他说下去,脑子满满,想的都是站在锦都城门口,与张泉四目相对的情形。
  车开出一百多米,韩小君忽然冲着汽车尾气大喊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出来:"甄浩,你就是个傻子......"
  到了锦都城门口,我坐在车里远远观望,吸了一支烟,又吸了一支烟。
  我拿起手机,心里默念着他的电话号码,久久没有拨出去。对付这样一个带刺的家伙,我承认,我是心虚的。
  许久,拨通了电话,只听到一阵阵嘈杂,等了好久似乎静下来了,我开口说:"张泉,你在哪里了,我现在去找你。"
  张泉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是张泉,我是张小康。"
  "好吧,张小康。"名字改了,姓还是不能改的,人终归是要认祖归宗。
  我继续说:"小康,我能不能见见你?"
  "没什么好见的,我们没有特别的关系,不是吗?"
  这回轮到我沉默了,我们确实没有任何的关系。即使是张泉,他和我也只是普通的邻居,何况他现在以张小康的身份和我说话,我们,见面已成陌路人。
  他那边传来清泠的笑声,清脆悦耳,那种特有的笑,至今回忆起来仍涤荡人心。"行了叔叔,你家里的大婶还不够你忙活的吗,你就别替我操心了。"他不由分说地挂断电话,我心酸不已,眼泪差点就出来了。尤其是听到他叫我"叔叔"的时候,我感觉我真的老了。我立刻回拨过去,没想到他还能接我的电话,我大声喊着:"你他妈的下次别再管我叫叔叔!"说完立刻掐掉电话,心里有一种发泄的快感。我耳边响起无尽的忙音,已经化成空虚,像无边夜幕笼罩下滚滚而至的寂寞与惶恐。我当时有一种挫败感,不是因为他的拒绝,而是我有一种预感,我很难把倔强的他从歧路上拉回来,尽管我已经不遗余力筋疲力尽。
  我突然像受到刺激一般,我一定要找到他,即使是为了打他一巴掌泄愤!
  我又回拨,大概他已经失去了耐性,接了电话后不说话,我就这样耗着,电话那端传来淫荡而放肆的笑声,但愿这笑不是张泉发出的。
  "你给我说话!"我倾尽全力叫喊着。我这边的音乐声也震耳欲聋,我们就像两个聋哑人,即使面对面也不得沟通。
  "你说话吧。"我有气无力地说着,那语气像是摇尾乞怜。过了十几秒那边有了回应:"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见我是因为我们没有特别的关系?好,那我告诉你,现在就有关系了,我是你的顾客,你要做我的生意!"
  "对不起,我现在正在陪客人,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我气得咬牙切齿。突然灵机一动,想了一个可行的办法。"你先别挂断电话,我和你说几句话。"说话间我进入大门,目光四处搜寻他的影子。我尽量拖延时间,我把一楼走廊的各个角落看遍,没有他。
  张泉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时候我正在上二楼。
  "我想问你......你这样和我说话,你的客人不生气吗?"二楼西面的走廊没有她。
  "你不是说废话吗?人家出了钱的,我不去陪他反倒聊电话,是你你不发堵吗?我收线了!"
  我看见他了!他站在东走廊的一个房间门口接听电话。他转身想往包房里进,我立刻跑上前去抓住他。他突兀地睁着大眼睛看着我,显然对我毫无预兆的出现惊讶不已。他用力地甩开我的手,我不由自主地甩了他一巴掌,他惊住了,我也惊住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打他一巴掌,是为了教训他?我想我是没有资格的;是为了报复他的拒绝?我的心分明也疼着呢。
  里面的一个客人走出来了,他上下打量着我问:"怎么着你,你从哪冒出来啊,你是他什么人?"说完就要动手。
  张泉立即拦住了,低声说道:"他是我叔叔。"
  那人哼哼唧唧地说:"是他叔叔啊,来管教他的?哪来的哪去。既然是叔叔就这么算了,你要是其他什么人我非得勒死你!"
  我强忍住愤怒,一把拉起张泉说:"跟我走!"
  男人紧紧抱着张泉,一只大手狠狠地揉搓着张泉的下巴龇牙咧嘴地说:"他今晚必须陪我,怎么着吧你!"
  他嚣张至极,我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朝他下巴擂了一拳。"去你妈的!我不是他叔叔,我就是他铁子!你来勒我啊!"这小子也不甘示弱,虽然长得干瘦力道却大得惊人,他一拳打在我的鼻梁上,我顿时眼冒金星头晃金圈儿,我倚着墙有些站不稳。耳边响起混乱的惊叫声和大脑嗡嗡作响声。
  这个时候保安及时赶来把我们拉开,如果继续打,我只有挨揍的份儿。他那一拳打得太致命了,我感到鼻梁太塌陷,骨头要断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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