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泪----再见

作者:  录入:12-26

  警告:
  这篇文章,并不是有个快乐结局的文章,几个朋友阅读後,都是大骂加爆脏话收场。咳,总而言之,请三思而後读。
  会写出这篇文章,其实是因为心里一个小小的执念。一个美丽的男人,爱上一个人,那人不爱他,他爱的是另一个美丽的女人,非常狗血的情节,却是我的一个小执念。
  一开始动笔,洋洋洒洒的写到中间就卡文了。再次动笔,是我去日本的前一晚,奇妙的是,这次倒是非常迅速,几乎没有更改或犹豫的写到最後,一气呵成。
  只是,原本想写的结局没有写成,成了悲剧。
  是的,结局并不好。几度想修改,却无法修改,或者说,或许这样子的走向,是最自然的吧?
  无论如何,都请仔细思索後,再决定是否阅读这个故事。
  谢谢。
  *
  「十八的姑娘一朵花,一朵花......」
  梳妆台前,一张妖魅的脸映在银镜里。修长白皙的指挑了些胭脂,往略显苍白的唇上抹去,苍白的脸配上红艳的唇,脆弱的令人心疼,却有异样的美丽。
  梳妆台前的人儿,对自己微微一笑,笑得妩媚万分。细致地描摹著眉眼,随著音乐轻哼道:「眉毛弯弯眼睛大,眼睛大......」
  对於拥有一张妖冶脸蛋的自己,从来不曾掩饰自己的美丽,就像一只轻盈飞舞的蝴蝶穿梭在人群中,明知生命有限,仍努力舞出一首首舞曲。
  以生命为歌的圆舞曲。
  只是,『他』从未将自己看入眼里。
  拿起翠玉制的美丽玉梳,执起黑中带著一点酒红的长发,慢慢梳理著。良久,才满意的将玉梳别到发上。
  红颜如画。
  「红红的嘴唇雪白牙,雪白牙;粉粉的笑脸,粉粉笑脸赛晚霞......」
  午後的阳光洒满了房内,而嫣红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然离去。
  只剩五斗柜上的收音机仍唱著寂寞的歌。
  (一个极度美丽的男人。)
  *
  夜上海。
  一个明明不是上海,却伪装成上海的地方。
  男男女女来来去去,熙来攘往。
  谁也不曾为谁停下,谁也不曾为谁驻足。
  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没有真情。)
  夜上海的客人,总是一流的、顶尖的,无论男女。
  面对顶尖的客人,服务自然也是一流的、顶尖的。
  夜上海中,有最美的、最艳的、最雅的、最纯的,男人及女人。
  夜上海就是这麽一个神奇的地方。
  其中最美的,是一个男人。
  (美的惊心动魄。)
  男人名唤,醉红。
  男人有头带著酒红的美丽长发。
  男人有双永远笑著的翦水瞳眸。
  以及一张点著胭脂的漂亮小嘴。
  然而,他最出名的,是他的舞。
  今天的夜上海一如以往,热闹繁华。
  灯光突然打在甫进场的醉红身上。
  场中,一片静默。
  忽然,一个长音,破空、惊魂,是箫声。
  凄凉、惆怅的长音,悠悠远远的长音。
  这麽长、这麽远。
  长到好似做了场梦,远到彷佛见到了璀璨河山。
  那麽长、那麽远。
  长到好像转瞬间沧海桑田,远到望不见的虚无。
  一个嫣红的身影,静静的立在场中,静静的、静静的,竟似等待了千年,竟似在等待著一个人,静静的、静静的。
  幽豔的眸敛著,深不见底,悠悠荡荡,恍若红尘间偶然邂逅的池里惊起一池的蝶,惊艳一场繁花瞬间洒落。
  醉红,醉在春的奼紫嫣红。
  忽然,长音停止了。那麽突然,只在刹那。
  刹那、永恒。
  箫声再度开始,舞,也同时开始。
  明明没有樱花,但观赏的人却都见到了花落,樱花纷落。
  明明没有下雨,但观赏的人却都见到了雨落,血雨飞落。
  明明没有枫林,但观赏的人却都见到了枫落,丹枫飘落。
  那麽美绝,那麽绝望。
  场中只有二人,一个舞,一个奏。
  一个拿扇,一个持箫。
  两人好似在不同的世界,却在同一个时空。
  (如斯契合。)
  忽然,箫音拔高,到一个境界。
  扇子也被抛到了半空,醉红回身折腰,扇子落到手上。
  以扇半遮面,醉红微笑。
  一曲罢,场中静默。
  而後,疯狂的鼓掌。
  (心里,没有笑。)
  *

  胭脂泪 02

  醉红的传奇很多。
  包含他的人。
  他的舞。
  以及,他的琴。
  醉红曾弹得一手绝妙好琴。
  此曲只有天上有。
  人间再不复得闻。
  (再不得。)
  倘若,有人这麽问:「红,你的琴呢?」
  醉红会微笑,将他修长的指放到唇上,「嘘。」
  (什麽都别问了。)
  醉红永远永远,都不想记得那天。
  却是永远永远,都深深记得那天。
  大红灯笼高高挂。
  那日的夜上海,金碧辉煌。
  紫醉金迷。
  那日,老板大喜。
  (要笑。)
  来往恭贺的人,络绎不绝。
  我在角落,巧笑嫣然。
  今日,大喜之日。
  (要笑。)
  老板挽著美丽新娘上台。
  新娘白衣似雪。
  宾主尽欢。
  我起身,抱著我的琴,上前。
  (要笑。)
  痛了,哭了。
  哭了,累了。
  ......倦了。
  笑。
  (既已无泪。)
  将琴放下。
  素白纤手轻抚琴身。
  好似,爱抚情人。
  (要笑。)
  我抬头,眉眼含笑。
  望著你,笑进心坎。
  纤纤素指往琴上一挑。
  铮--
  只此一音,便无馀韵。
  悠悠荡荡,飘渺无边。
  是高山远眺。
  是深海无垠。
  上穷碧落下黄泉。
  无人问,无人懂。
  (何须有曲?)
  (既无知音。)
  抬手,将琴身举起。
  放手,任爱琴摔落。
  (从此无琴。)
  (无情。)
  再不曾抚琴,不曾奏曲。
  再不曾,轻扣心弦。
  (不动琴。)
  对女人,恨之入骨。
  对女人,爱之入骨。
  化为假红妆的我。
  已非男,亦非女。
  (只求你看我一眼。)
  (哪怕天地无色。)
  你知道吗?
  我从不相信你爱她。
  从不相信!
  不肯相信。
  (如何相信?)
  自那夜起。
  再不曾穿上男装。
  化为女儿的我,是伪红颜。
  假红妆。
  (我恨她的纯,她的白。)
  一身红衣的我,彷佛遗落在过去。
  独自一人,嘤嘤哭泣。
  看著你,挽著白衣的她,远去。
  (不曾回眸。)
  你知道吗?
  兄弟好比是手足。
  女人好比是衣服。
  你既不要手足。
  那便使我为衣。
  (纵为金缕衣,亦不曾入君目。)
  曾经是如月风流的公子俊俏。
  如今却是七巧玲珑红颜纤纤。
  最爱的琴。
  与你。
  不再。
  (回不去了。)
  *

  胭脂泪 03

  *
  「醉红,江老板让你过去说话。」
  「马上去。」醉红起身,向程老板陪笑道:「程老板......」
  「嗳!都那麽熟了,去吧!」见醉红就要走,程老板拉住醉红的手,低语道:「叫老江下次识相点,别老是打扰我跟你说话。」
  「醉红会转告江老板的。」
  舞台上,歌姬正用她那甜美中带著点沧桑的嗓音,细细唱著:「......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夜生活,都为了,衣食住行。」
  (酒不醉人。)
  「江老板,醉红来迟了。」说时,已经自己斟了一杯酒,饮下,「醉红自罚一杯。」
  「好一个醉红!来,坐!」
  从来没人会责怪醉红的迟来。
  而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那人的一颦一笑。
  放浪形骸。
  (近在咫尺。)
  醉红是夜上海最红的花蝴蝶。
  却不曾真正为哪朵花儿驻足。
  不曾折腰。
  因此,更让群花争奇斗豔。
  善言的美人,永远比不上善听的美人。
  善听的美人,又比不上会喝的美人。
  醉红,恰恰便是寡言善听且能喝的美人。
  「好呀!豪迈!」众人一阵鼓噪。
  只见醉红又是满满一杯红酒下肚,面上透著潮红。
  不要命似的喝法。
  (命?)
  酒是双面刃,伤心、伤身。
  醉红突然回头,深深的,看了始终站在远处的他。
  尔後──
  「醉红!醉红!」
  众人一阵慌乱。
  举杯消愁。
  愁更愁。
  *

  胭脂泪 04

  *
  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单。
  一个温柔的女声道:「醒了?」
  醉红没有言语,甚至没有瞧她一眼。
  「医生说,你劳累过度了。」
  醉红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走了进来,对她道:「出去。」
  女人叹了口气,起身。把空间留给他们。
  「我......怕是活不长了吧?」
  食不下咽,日渐清瘦。到面色逐渐蜡黄,而粉是越抹越厚。
  难怪,他夜夜纵酒为欢。
  难怪。
  原是,命不久长。
  醉红看著眼前的男人,醉红笑了。
  笑得极深。
  笑得极浅。
  「你总算正眼看我了。」
  (在这麽久以後。)
  男人没有说话。
  醉红今天却难得来了兴致。
  「你还记不记得,咱娘说过的话?」
  「要永远相亲相爱。」
  醉红又看了一眼男人。
  男人还是不言语。
  醉红突然笑了。
  「想来,却是不可能的事。」
  「你说是吗?」
  男人突然看进醉红的醉人瞳眸里。
  醉红说:「我累了。」
  男人走了。
  (没有回头。)
  *

  胭脂泪 05

  其实,也不知道是如何开始的。
  不知道是如何爱上的。
  醉红爱这个男人,爱了一辈子。
  却从来没被爱过。
  男人选择了她,不是他。
  那个白衣似雪的女人。
  醉红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恨。
  许是恨的太深,醉红病了。
  原是小病。
  不去在意的结果,竟成大病。
  醉红知道。
  红颜薄命。
  (可惜自己竟没有好好爱过。)
  但有时,仍是想赌的。
  赌一赌自己的分量。
  死有轻如鸿毛。
  有重如泰山。
  (从不怕死。)
  醉红浅浅笑了开来。
  还是那样明豔,似梦中蝴蝶,绝美如斯。
  即便是病中的醉红,仍是颠倒众生。
  倘若不注意,谁也不会发现。
  酒红的发色中,混著一缕白。
  醉红唤来那一身雪白的女人。
  *

  胭脂泪 06

  *
  远山。
  小亭。
  白衣胜雪的人。
  及一把续上弦的琴。
  山雨欲来风满楼。
  人还是那样酔人。
  身形却这样消瘦。
  (相思蚀骨。)
  素手仍是纤纤,掩不住风流。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还记得这琴?」
  琴上,有你亲手刻上的字。
  『换我心,为你心。』
  却不知如今是谁忆谁?
  (不能长相守,但求长相亿。)
  男人一瞬也不瞬的看著这人。
  突然,他想起这人的名字。
  如卿。
  合该是个绝代佳人的名字。
  看来,却也不算污了这名。
  「我原以为,你把这琴烧了。」
  如卿听到这话,只略略的颦眉。
  「是该烧了,可惜......」
  (我却舍不得。)
  *

  胭脂泪 07

  *
  曾经,他们相濡以沫。
  曾经,他们对月起誓。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们约定。
  今生今世,永不相负。
  原来,这世上并没有永远。
  永远原来太远。
  如卿原本是如月且如诗如画的人物。
  欺霜胜雪的肌肤。
  温柔缱绻的眉目。
  白,原是如卿最爱的颜色。
  男人知道。
  青梅竹马的他,怎麽会不知道?
  然而,如卿看到。
  男人挽著她的手。
  她的名字,似雪。
  她没有如卿一半的美。
  她没有如卿一半的才。
  她没有如卿一半的一半。
  但她有同如卿一样的白。
  (纯净,不染尘的白。)
  男人忘不了。
  如卿那日看他的眼神。
  在他牵起似雪的手的时候。
  似雪的手指如玉。
  握在手里却如冰。
  那日,如卿的住所大火。
  火烧得夜空都变成红色。
  再没有如卿。
  世上再没有如卿。
  只有醉红。
  再无如卿。
  (情呢?)
  *

  胭脂泪 08

  *
  「你该休息。」男人说。
  醉红说:「很快就可以永远休息了。」
  (再没人纠缠你。)
  琴长七尺。
  醉红的手细细抚过琴身。
  似爱抚情人。
  琴音甚为缠绵,如人一般。
  未更阑、已尽掿wC
  婉转低回,若有所思。
  醉红那倾城的眸,似挄驞掿wC
  (但愿长掿u�@醒。)
  「我知道,你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这样看我的。」
  醉红缓缓地倒落。
  似无数纷飞的蝴蝶,化为飘落的雪。
  轻飘飘的,坠落。
  绝美的眼瞳,含著的,是似水柔情。
  如今,也缓缓地阖上了。
  男人知道的。
  那首琴曲,名为──长相思。
  上有青冥之高大,下有绿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长相思,摧心肝。
  *

  胭脂泪 09

  *
  夜上海还是夜上海。
  还是一样醉生梦死。
  还是一样奢侈糜烂。
  繁华中透著无力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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