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偷偷写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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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邪神医抬手点了李宣穴道,慕容天接过。李宣眼中怨恨浓得几乎要滴下来。慕容天道,"王爷,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当初做事做绝时也该想到会有今天。"李宣也不答话,只死死盯着他。那目光让人看了直发寒。
  "啪"一声响,李宣的头偏到了一侧,俊脸上片刻便浮起五个指印。
  慕容天也确是毫没留情。
  众人都惊住了,谁能料想得到这人居然当真动手,大庭广众下殴打王爷。这可是能连累满门的死罪。
  既然打了第一掌,后面的就没什么顾忌了。慕容天抬手,"啪啪啪",十来掌扇过去,李宣摇摇欲坠。众人惊呼不断,慕容天却大感快意,许久以来心中那口郁闷之气终于宣泄,猛地松了手,仰天长笑。
  十数掌间,李宣原来俊俏的一张脸全肿了,加上贵为王爷却当众受辱,身心都该是疼痛难当才对,可他居然一声也没吭,此时虽穴道被制,足下不稳,仍犟着不肯倒下,毫不见弱色。
  慕容天不禁也有些叹服,这人性子虽恶劣不堪,骨头却还是硬的。
  众人还在震惊中时,邪神医已搂起两人,转身足尖一点。客栈前那排兵士反应过来,抬头望时,正见邪神医外袍被风吹起,如大鸟般的飞过。
  "王爷被劫了!!快追!"
  正要追上去,李宣已自空中掉了下来。扑的一声,落起一片尘埃。
  众人纷纷围上去。
  李宣翻身坐起,原来穴道已解。再抬头,那两人已杳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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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那湖边小屋,邪神医居然有兴致拿着钓竿去钓鱼。慕容天苦笑不已,追到岩边。此时水面浪起,风起云涌,坐在岩头握着钓竿的邪神医发丝飘扬,衣袂翻飞,从来少表情的脸上是慕容天从未见过的温柔。
  似乎身边就是相濡以沫的恋人,似乎两人正生死相许的缠绵。继而,他垂眉低笑,嘴角轻扬。似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或者想到了什么贴心的人,悠扬往事,沉醉其中。
  他原本是个极端秀的人,平日里冷冷淡淡,虽秀丽却少了生气,如同人偶泥娃,这刻配了这笑颜,真是大地回春,旭阳三月时候花开般的明媚美丽。周围的风似乎都因为他的笑而慢了,暖了。
  慕容天本是想说李宣即刻便会追来,那人睚呲必报,又带着许多训练有素的军士,得赶紧逃,见了他这表情,却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哪怕那追兵到了,一时半会也难忍心打破这美景吧。
  隔了片刻,邪神医站了起来,风从他的耳旁吹过,他抬头看了看,"要下雨了。"
  "恩。"
  "我们走吧!"邪神医松手,钓竿坠下,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稍纵即逝,被埋入浪中。他转头看着那竹屋,呆了片刻,走过慕容天身边,下了岩石。
  "......恩。"
  慕容天转身,看着他的背影。道歉和感激的话都咽了下去,邪神医似乎并没打算听。
  也许自己即使道歉,也还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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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宣追到时,正见团团火焰中的竹屋轰然倒塌下来,连着火没入水中。
  白烟翻滚入天。
  李宣掉转马头,黑纱内的脸阴沉更胜此刻天色,"追!"
  雨终于下起来了。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白鸽扑翅而过,盘旋着顺那鸽哨声响起的方位落了下来。
  扬起的是一只手,指甲修长且修剪得极整齐,信鸽收翅落在手腕上面,"咕咕"叫了几声。手收了回去。李宣一袭毛边锦绣灰袍,典型商人装扮坐在马上,头上一顶宽檐帽,面前落着黑纱。他脸上伤还未好,不愿以真面貌示人。
  身后的兵士已改了家仆装束,赶了几辆马车跟在身后。
  取下白鸽腿上物件时他摸了摸信鸽小小的头,扬手一挥,鸟儿扑哧展翅,滑过他的头顶,掠上天空。
  从银筒中取出寸长纸卷,展开一阅,随即收了信。后面有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人打马上来,"王爷?"这人也算清秀,一派斯文。
  李宣顺手将纸卷给他,那书生看了看,道:"太子......不,主子在催了。"
  李宣皱眉,冷哼道,"可不是你家主子在催了。"
  书生显得有些慌张,低头,双手拢袖,道,"王爷恕罪。小人一时口误,着实该死。"这书生名唤薛红羽,是太子身边的亲信,因故跟了李宣来走此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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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宣笑了两声,"你也别装了,你家太子爷既派了你来,自然不是个脓包,何必跟我演这种戏码?"
  薛红羽依然低头谦逊状,"小人那里敢,王爷也是千金之躯,自己便是做主子的人,适才小人是说错了。好在王爷大度不计较。不过这出门在外,太子王爷的喊着,实在醒目,不如以老爷代替,王爷看如何?"
  "恩。" 李宣颔首。
  本以为薛红羽是皇兄的人,放在身边如同多了个奸细,满身的不自在,可相处几日下来,他对着自己却应对得当,举止间谨小细微,并不让人讨厌。只是皇兄......
  那薛红羽道,"大老爷这么急着催老爷把事情做完,是不是宫中又有了变故。"
  李宣冷冷道,"人都跑了,完什么完。那慕容山庄换了谁做庄主不一样,跟我们皇家能有什么牵连?皇兄当真是多事之极。"
  薛红羽急道,"太......大老爷是自有缘故的,只是干系太大,要待真正查定了方好跟老爷说明。"
  李宣眼睛眯成了条缝,冷哼数声,"什么干系不干系,那慕容天抓住了,我一刀刀剐了他,帮他复庄他想也别想,如果现在那庄主真是谁的人,我去杀了,换你来做便是。你不是他的亲信吗?"说着便打马往前。
  薛红羽没料到李宣其实是知道些原委的,追了两步,要喊,又哑口无言。隔了片刻,薛红羽追了上去,和李宣并驾齐驱,却总落后他一个马头。
  "老爷觉得该去何处追那慕容天?"马一步步慢慢往前度着。身后的家仆赶着车总隔着些距离跟着,远处看起来尘土不断,颇是壮观,外人只道是商队经过。
  "大哥派你来不就是协助我的吗,你做一个师爷的反来问主子有什么建议?"李宣挑眉道。
  "小人唐突了,有个建议。"
  "说。"
  "如今慕容家再换庄主的事情闹得满江湖沸沸扬扬,慕容天只需几日定能听到,之后他第一个行动就该是返回慕容山庄,依小人拙见,不如我们去慕容山庄守株待兔如何?"
  "果然是拙见。"李宣瞥了他一眼,薛红羽疑惑之后,也不动声色,恭顺得很。"请老爷指点。"
  "慕容天虽然有邪神医相助,但奔波劳顿,十天半个月内也难恢复功力,那慕容家既然换了庄主,自然也换了不少手下,守卫森严的,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去?去了有什么用?倒是近日听说武林有两个人要比武,引了众人去看......"
  "是公孙茫和苏策要在华山争‘天下第一剑'的名号。"薛红羽眼睛一亮,"是了,这么大的盛事,自然是也邀了第一大庄慕容家出席,到时候天下英雄俱在。慕容天如真是被害,此时出面,才真正是能将冤屈一白天下的好时机啊。这么一来,我们倒也省了份心。"
  薛红羽频频点头称是,道:"老爷是英明果断,小人真难及万一。"
  李宣微微一笑,"其实我有时候也不大明白......"
  薛红羽道,"老爷也有不明白的事情吗?"
  李宣笑,"我不明白的是--你倒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言罢,一声喝,扬鞭疾驰,一阵飘尘落后,只留下脸上白一阵红一陈的薛红羽呆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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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慕容天两人却也正如李宣所料,得知消息,赶往华山。
  不久后,两人终归还是要再见面。
  第二十一章
  这是华山下的一个小镇,方圆不过两里地,纵横也才三条街。平日里除了每月赶集之日,也算不上太热闹,可近日里来人熙熙攘攘,车马川流如梭,所有的客栈都挂出了客满的牌子。有些精明的,连住舍也租了出去。
  这日近午时,又有人赶着一辆车进了镇。车停后,布帘一掀,帘后两张俊脸却是慕容天和邪神医。两人下了车,慕容天付清车马费,那马夫"驾"一声,赶着车调了头。
  慕容天抬头,见人来人往,笑道,"真热闹啊。"
  邪神医只盯着人群,眼扫来扫去,似乎在找什么,半晌才恩了一声。慕容天心道他难道能有旧识在此不成。邪神医看了半晌,松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件事物,递给慕容天,慕容天到手一看,却是张人皮面具。抬头看邪神医不知何时已换了张面目,面色蜡黄,尖嘴猴腮,如有病容。若不是他衣物位置不变,几乎要以为是个生人,来往人群毫无异象,显然无人觉察,手脚之快让人啧舌。
  两人找了个僻静处,慕容天也戴上了。此时邪神医用药合着针灸已有数日,慕容天真气一丝丝开始聚齐,武功虽仍是不济,但比之前无缚鸡之力比起来,却好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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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该进午餐,两人找了数家饭铺都是满满当当,没有空位,走到镇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才找到位置坐下了。即使是这种脏兮兮的小店中,也坐了好几桌江湖人。满嘴说的都是三日后剑圣公孙茫和快剑苏策要在山顶一较高低的事情。
  "......那公孙茫号称剑圣,成名二十余载,据说早修的人剑合一、以气御剑的地步,为人又极好,都称他是谦谦君子,好友遍及天下,那快剑苏策居然来挑战他?也太不自量力,就是胜了,也难保不是出诡使诈。"身后一桌人,其中一个黑衣高胖汉子义愤填膺道。
  旁人纷纷点头称是,也有反驳的,却又立刻会另有人出来护着公孙茫。显然那公孙茫人缘口碑都极好,因此这些人言辞间都倾向于他。
  慕容天之前曾和公孙茫有过数面之缘。知该人虽然号称剑圣,剑术却鲜有人见,据说是奇高,但从不持技压人,为人确实温柔沉稳,爱护后辈,是以很多人爱戴,那"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人们能口服心服的叫出来,也不能说没这个因素在里头。
  快剑苏策却是近些年崛起江湖的新人,听说师出无门,剑法奇快,为人孤僻。人缘自是差了甚多。于是挑战一经传出,便引了不少人打不平,纷纷觉得苏策不自量力。不过大凡江湖中人,都有个争强好胜之心,苏策会向公孙茫挑战也毫不奇怪了。
  慕容天心下也是盼着公孙茫能胜,再加上此番慕容家该会派人出席,是派谁,何时到,他都只能从人们的闲聊中得知,是以对隔壁的谈话很是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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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神医叫了酒菜,对铺中众人的争论似是漠不关心,大概是出尘已久,外加事不关己了。
  此时那闲聊已经从比武上转到窑子,再从窑子转到此处酒菜味道不差,再转回近来江湖中出的几件怪事,其中便有人扯到慕容山庄家变。
  "......据说是前任慕容天走火入魔,狂性大发,弑母伤弟,如今不得不请了个外人来主持山庄?"慕容天心下一动,差点要站起来,却又突醒忍住,那桌子被他撞得一荡,酒水洒了些出来。
  邪神医只看他一眼,继续喝酒。
  "为何要请外人?"
  "还不是慕容家没人了,听说慕容天早疯了,全庄合力才抓住他关了起来,慕容忆年纪尚小,且被他哥哥重伤,卧病在床。听说是主事吴管家亲自上门请了三次,那人才肯出面暂持他们山庄事务。"那黑衣高胖汉子显然消息灵通,大都是他在解答。
  "什么人面子这么大,那么大个山庄坐收麾下,居然还要三顾茅庐?慕容家非得请个外人主持,该算败落了吧?这天下第一庄估计是要换人了。"
  "也不算外人,听说是当年慕容老庄主的干弟弟,前任庄主慕容天的启蒙师傅,章天奇。"
  慕容天心神大震,这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五岁时扎马步都是他手把手教的。在一起前后二十多年,师傅总对着自己笑嘻嘻的,教了自己不少武功。对父母都是掏心置肺的好,怎么这时接掌了山庄的会是他。
  这到底什么意思?
  吴平反了自己,为什么自己不做庄主?先扶小弟,后找师傅,为什么接任的个个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莫非其中还有隐情?难道小弟没把真实情况告诉师傅?为什么他们不杀了吴平?难道师傅没发觉自己早已经不在山庄之中......
  手中"卡"一声响,那痛楚传来,才发觉自己把酒杯也捏碎了,扎了满手的血。
  "这名字可听得少。"
  "那是你见识少,"高胖汉子很是得意,"当年他跟慕容老庄主一起闯荡江湖,着实风光过一阵子,听说人也俊秀,武功也是不错,却在后来围剿‘狂魔'时受了重伤,武功折了大半,自后便退隐了。"
  "到底是外姓人,谁知道怎么回事情?"
  "那倒......哎呀,你干什么!"却听那汉子猛然一声大吼,惊天动地,众人一惊之下都望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那汉子已站了起来,劈头劈脸对着身边一人打了下去。那人边躲边叫,"大爷饶命啊。"却是个十四五岁的邋遢少年,一身衣裳破得不见原貌,估计是个叫花子,不知何时进来的。
  那汉子怒道,"你摸什么摸,你个小偷,大爷生平最恨偷鸡摸狗的小贼,你倒撞上来了,敢偷还求什么饶。"边说边拿斗大的拳头砸将下去。
  那少年被打翻在地不住求饶,显然是不会武功。就有人看不下去,劝停了手,那汉子气犹未消,口中骂骂咧咧,摸摸钱袋还在,这才坐了下去。少年鼻青脸肿的边哭边拣起盆子出去了。
  慕容天和邪神医互相一看,慕容天一笑,道,"那小兄弟好手段。"
  隔了片刻,隔壁桌子结帐,才听那大汉大叫,"我的刀呢?"原来钱袋虽在,兵戎却已早不见了,那么大的物件也不知道那少年何时又如何给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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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饭,两人一路寻觅栖身之所,只见家家挂牌客满。
  走到镇中心,那家最大的客栈问时,那小二也为难道,"空房还有几间,可老早被人定了。"同时还有几拨来寻住处的人,听了不禁起哄,"有空房怎么不给人住,什么人这么大面子。"小二道,"就是那要比武的‘剑圣'公孙茫和夫人一行。"那几拨人一听这话居然没了脾气,都退了。
  慕容天也要走,见身边邪神医站在原地没动。正要拉他,邪神医抢先上前几步,对那小二道,"他们人既然没来,先让我们住着,来了我们再另寻地方,如何?"
  那小二面露难色,又听这话有情有理,颇有些踌躇。邪神医从怀中拿出些银两,塞了给他,"凡事总有通融之处啊。"
  小二掂掂银子,点头,"你们跟我来。"
  慕容天大感意外,笑道,"我以为按前辈的脾气肯定从不跟人讲这套人情事故,原来却也是个中高手。"
  邪神医点点头,也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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