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晸人皱眉，这东西怎麽看怎麽不像正常之物。推了推托盘压下心中烦躁，说道：“王子殿下呈上的三件宝物，都很让朕喜欢。王子殿下可在殿外候著？宣上殿来罢。”
“是。宣且芳国王子殿下觐见──”
一波波声音传下去。因为这三件礼物，使得众臣对那至今半抱琵琶半遮面的王子越加好奇，都纷纷看著大殿门外。
章寒子笑眯眯地捅捅身边的李静：“咱们且来赌上一睹如何？这王子殿下是否是个美人？谁输了今晚请喝酒。”
李静瞟了他一眼：“你说呢？”
“定是个美人，你看他所用侍女，都如此貌美，所谓众星拱月，他本人一定极美。听说这个王子，今年只有十六岁而已。”
“我说，他是个丑人。”李静看著殿门外，冷静地评道：“像由心生，你看他献上的礼物都透著股邪气，这本人的内心，一定也诡异至极，这样的纵使长地再美也是丑。”
“哎哟，我的李夫子……按你的评判标准，那今晚的酒，岂不是横竖都由我请？”章寒子苦笑。和学究打这样的赌，真是自己失算。
李静轻声一笑，在殿下悄声道：“反正我们也许久未一起喝酒了。章大人，太白楼，不醉不归。”
正说话间，殿下脚步声纷响，只见又是两列紫衣少女进殿。一半抱著乐器开始弹奏，还有一半穿了两段式的舞衣，露出半截水蛇腰，随乐声而摆。
“这个王子殿下，不摆排场他会死麽？”
不知哪个直肠子说了一句，当下上至天子下至太监，内心都在大大点头。
少女边舞边排成两列，之後，终於那吊足了众人胃口的王子由自己贴身侍女引著，缓缓上殿。他身形娇小，倒戴著紫色的几乎有人一半高的帽子，从帽子顶上垂下重重紫纱遮住面目。
跪下，叩首，声音脆生生地是未脱童音的稚嫩：“臣，且芳国王子荷君，参见陛下。”
“平身。”
那人站了起来，侍女从两边撩开紫纱，摘下他的帽子，里面尚且还蒙了张金黄的纱，待纱巾落下──刘晸人眼睛一亮。一片惊叹响彻大殿。
且芳国一众进城两周後，张同年从蔚县回长安。
拍拍马头，想起那个人说的“隔周给朕回宫一趟，晚一天便罚你”的话，心里依旧觉得好笑，又泛起一丝甜蜜。穿著寻常青衣，拉著寻常战马的青年将军，在暮色四合中走进了宫城。
也没有通报，问了过路太监皇帝现在何处，得到了“陛下正在麒麟殿饮宴”的回答。
“麒麟殿？那儿不是不住人吗？”
“是啊，新近来了且芳国的王子，被陛下安顿在那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小太监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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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似乎要虐了
目前在第36篇
忠臣 （三十七）
建档时间: 8/3 2008更新时间: 08/03 200837.
不知是不是错觉，小太监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闪烁。
也没有多想，张同年信步朝西南的麒麟殿走去。还未走进就听见丝竹喧天，还隐隐有动物嘶鸣之声，麒麟殿里一片热闹。
从正门口望进去，只见殿前的广场上有很多穿著异国服饰的人，有表演歌舞的，耍马戏的，甚至还有大象跟著驯兽师的指示，四脚朝天在玩球。
上首，张同年看见自家皇帝举著酒杯正看的高兴。怀里，正拥著一个紫衣衫个子娇小的人，那人美地不似凡人，面若冠玉，唇若涂脂，一双凤眼飞扬，灵动至极。
他登时立在当场，不能动弹。
是……新纳的内侍吗？
呆呆看了他们半晌，直到看见刘晸人耍坏地把一颗葡萄整个哺入那鲜妍的小口中，才想起他应该就是刚才太监说的“且芳国王子。”
他有新的宠爱了吗？原来这段时间，算起来竟这麽快……
心脏突然震动得极快，好像憋著劲要跳出来。张同年低了头，转身正准备走。突然背後响起脆生生的一声：“慢。”
回过头，正见那对凤眼正看著自己。旁边，自家皇帝的脸上正闪过一抹讶异之色。
干嘛？我回来很奇怪麽？两周前，可是你亲口说要我隔周便回来一趟的。
“这位可是……张同年张将军？”
“是。”
口里回答著那位王子的话，眼睛，却定在了那个人身上。
“呀！大将军力抗匈奴的事，在西域也传为美谈呢？我国祖上也曾深受匈奴荼毒，多亏一位大英雄救民於水火，自此，能打赢匈奴的人，”凤眼上下瞟了一眼：“我国都敬为上宾，以天人之子称呼。”
“打赢匈奴不是下官一个人做的，而是军队将士众志成城的结果。这样的赞誉，下官不敢当。”
终於收敛了目光，低头，不在把视线投向几乎黏在一起的两人。
“嘻嘻，张将军太过谦啦，晸人，你不是说张将军在外头办事吗？你骗我！枉我还一心想看看大英雄长啥样来的！”撒娇的声音，甜地让听者都心旷神怡。
“张卿是在外面办事来的。”刘晸人脸色有点尴尬，张同年知道他是终於想起自己回来的原因了，感觉更是难堪，慌慌忙忙地抢了话说：“因为臣有些军务要去兵部处理，所以赶回来一趟。”
脸上笑著，可是袖袍里指甲掐地掌心生疼。
“哦~既然这样，留下看表演可好？一会儿晸人要留著和我吃晚膳呢！”美丽的少年看起来很天真。
晸人！晸人！晸人是你叫的？！即使是五皇子时，我也只是在两人独处时才这麽叫！！为何这称呼你可以一口一个，如此干脆！！
“臣……有事，恕不能留下。”
“晸人，你让他留下嘛~”
“怎麽？”皇帝的眼神很温柔，是他从没看见过的温柔：“你当张将军是给你当侍卫的？人家有军机要忙……”
“不要！我要他留下！”小脸气鼓鼓的。
“荷，别任性。”捏捏那水嫩的脸颊。
张同年呆呆地看著他们，打情骂俏的内容明明是自己，可是说出来，却俨然是两人世界，不容他人插足的甜蜜。也正因为如此，那个被引为话题的自己，更显得可怜难看。
他喃喃著，想说自己要告辞了。可是没发现声音像蚊子一样轻。
最後，刘晸人说：“张卿，你就遂了那个小孩子，留下来陪他一会儿罢。”
“谁是小孩子！！”
“你当然是小孩子啦！”
张同年低低应了一声“是”。虽然淹没在荷君不服气的争辩中，但他还是认真地应了。然後站到了墙角，像以前陪著刘晸人参加後宫宴席一般，腰背挺地笔直，沈默著。
荷君之前还偶尔把目光瞟向他，大抵是在想这个人真是无趣。接著便不再理睬张同年，兴高采烈地和刘晸人玩骰子，赢了，就兴奋地对著刘晸人的後背一阵乱拍，输了，就耷拉著小嘴耍赖。
这个少年有著能感染他人的气质，所有人都注意著上首美丽的人儿，全场的情绪都被他一人所牵动。连刘晸人也由著他胡闹，脸上满满的宠溺之情。
只有张同年没有看向那里。刘晸人那样的表情是一把刀，看一遍就是在他的心上刺一遍。
他以前没有看刘晸人宠一个人宠成那样过，不管是对自己，或者是对其他後宫众人，那是眼神都不离左右的疼惜。
自家皇帝，他伴随著一起成长，一直敬著护著爱戴著的皇帝，终於找到自己的心中所爱了麽？
这样……很好。那个少年很美，很率性，又很有趣。不会像自己一样，因为总是拘束在君主伦常里，个性死板又无趣，让他觉得沈闷。
张同年居然笑了。眼睛看著无意义的角落，听著後面属於情人间的嬉闹，一个人吃吃笑著，越笑越厉害。
目前在第37篇
忠臣 （三十八）
建档时间: 8/5 2008更新时间: 08/05 200838.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思绪被前方不安的骚动所打断。场子里的大象不知到发了什麽疯，突然横立著鸣叫了一声，四处乱跑，侍卫们忙成一团。宫女们都吓地花容失色。
那大象有什麽痛苦似的甩著头，东撞西撞，所过之处大大小小的器物都被践踏成一滩烂泥。突然庞大的身形一顿，竟直直地朝著上首刘晸人和荷君所坐的地方冲去──“陛下！快，快护驾啊！”
惨叫声刚响起。侍卫只见眼前一花，刚刚还沈默站在一角的男子惊若翩鸿的几个起落，已经站在了大象头顶。那大象的头正晃动地厉害，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才稳住身形。眼角余光瞥到刘晸人正把吓地颤抖的人儿护在怀里。
张同年面沈如水，手里举起刚刚拔下的烛台──宫里不准佩戴兵器，只有临时找了个尖利物事──然後，对准大象的两眼之间，力贯双臂，狠狠插下。
大象惨叫一声，一脚踏碎桌板，然後巨大的身体轰然倒下。
张同年掩著口鼻从像尸下爬出来，一身汗水狼狈。刚刚大象倒下太过迅速，以至於自己没有来得及跳开，差点被压在下面。而後，他抬头，正看见刘晸人拥著荷君翩然而下。
“有没有受伤？”
“陛下，有没有受伤？”
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张同年一阵感动，抬头看见刘晸人正替荷君整理乱了的领口。
呃，真是自作多情，原来不是在问自己。
“晸人，人家张将军问你话呢！”
“呵呵，我当然听见了，张卿护驾有功，赏……”
“对了！荷君这次从不仅给陛下带来一对虎目，也给张将军带了一对哦。在我国，这样的宝物是要赠与英雄的。张将军配他，是再合适不过的。这就赏了张将军罢。”
荷君笑嘻嘻的，刘晸人脸上却闪过一丝怒意。
金灿灿的一对如意呈上，比早前在殿上的那对小号一些。
“谢陛下。谢王子殿下赏。”
荷君看著地上的象尸，有些伤心。
“好了好了，”刘晸人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进殿去罢。张卿你远来辛苦，歇一天再回去。”
“是。”
躬身，端正地回答，直起身时，那两道拥在一起的身影早已走远。
“谢陛下关心。”
明知没有人会听见，他依旧一板一眼地回答。
一匹瘦马，一壶老酒。脑子里乱糟糟的，既不想回去，也不想回蔚县。於是放任马儿漫无目的地走。
眼前晃来晃去都是少年鲜妍的面孔，拉著刘晸人撒娇，笑起来的样子……真是讨厌。
心中的杀意被什麽东西煽动著，一层层高涨，激地太阳穴也嗡嗡作响起来。他捂住脑袋，呻吟了一声。
不要叫晸人！不许叫！我恨你！我恨你！凭什麽你让他对你这麽温柔！他从来没有对我这麽温柔过！
即使是在床上被狠狠糟蹋作践完以後……
即使是带著大大的军功凯旋之後……
顶多顶多，就是被轻轻弹一下额头，骂一声“笨蛋”。
你什麽都没做，就笑了笑，撒几句娇，他对你的温柔就胜对我几百几千倍！
为什麽凭什麽！
辛苦得来的一丁点甜蜜，可以放在心中回想好几年。这样的日子，以前忍受一下没什麽，可是重新被刘晸人用充满爱意的眼睛看著之後，就再也不能忍受失去的滋味！
人都是贪心的，一遍遍地得到，再失去。这种感觉任谁也承受不起。
所以还是远离吧，回去专心练兵，等有一天端王的威胁解决，就是自己挂官离去之日！
张同年灌了口酒，觉得热敞开衣领。两粒金黄的物事随著掉了出来。
哈哈！原来那小子赏的！是叫虎目麽？
像看什麽好笑物事似的把玩那东西。在手指上转了几转，狠狠地砸在了石头上。又策马践踏了几下，扬长而去。
目前在第38篇
忠臣 （三十九）
建档时间: 8/7 2008更新时间: 08/07 200839.
像看什麽好笑物事似的把玩那东西。在手指上转了几转，狠狠地砸在了石头上。又策马践踏了几下，扬长而去。
不知为什麽，砸碎了那虎目之後，心情竟轻松了许多，纯良如张同年，不禁为刚才自己心里会萌生杀意而惭愧起来。
那个人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啊，他能给刘晸人带来单纯的轻松，这不正是为政事所累的皇帝所需要的麽？
也许是因为觉悟到刘晸人的态度是从来没有过的真心实意吧，从前的千帆过尽，这次的这位……说不定就是真爱。而自己也因此而心生恐惧。
即使是这样，像妒妇一样嫉妒著的自己，实在是太丑陋了。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他不会再来你的床畔了。不会再带来含著泪水的激痛，让人羞耻的叫床。
做个好臣子。为他守好天下，这样就好了。目标变得像从前一样单纯。
策马一来一回终於舒解了心情。张同年拍马回府。
月过中天，金府一片寂静，不忍叫醒侍候的老仆，就自己简单生了个火烧了热水。沐浴之後，披了件单衣朝自己卧室走去。
一进门，就楞在当场！
蓝衣的男子支著头半卧在自己床上，听到门响一骨碌爬了起来：
“你跑哪野去了？”
瞠目结舌了半天，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陛，陛下。”
“朕问你话呢，刚去哪了？不会……去寮子了吧？！啊？”
怎麽可能，张同年苦笑：“臣，出去散心而已。”
“嗯。”招招手，“过来。”
乖乖地走到皇帝跟前，垂手而立。
“朕问你，那虎目还在你身上吗？”
“回陛下，臣在路上不慎丢了。”
“真的丢了？不是藏起来了？”
怎麽，他送的东西，你就那麽在意吗？
“是丢了。臣没看管好，请陛下责罚。”
“哦，责罚倒不用。”
两人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沈默。良久，张同年先开了口：
“陛下不用陪荷君王子吗？”
刘晸人看著他，像是对他会问这个问题感到奇怪，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荷他还小。”
说完，执起了他的手，笑道：“朕没想到你会回来，呵呵，你居然还记得那日的隔周之约。”
是啊，我还记著，你却忘了。我巴巴地回来，等著打开双腿侍候你。真贱！
张同年苦笑，眼眶一阵潮湿，使劲吸吸鼻子才把眼泪憋回去。
我是男人，不能哭。
谁知那人却轻巧地将他压在床上，对著脖颈吹气：
“张卿自蔚县赶回的一番美意，朕不能辜负了哟。朕都两个礼拜没有吃了，饿死朕了。”
“呵呵……”刘晸人突然听到身下人发出奇怪的笑声，然後硬邦邦地说：“荷君还小，那麽臣就已经又老又贱，随便玩都没有关系了麽？”
正在打开衣领的手指停住了，“你怎麽会这麽想。”
张同年闭上了眼：“陛下，睡臣之前请听臣一言，若是他日，荷君因此而妒忌，还请陛下留臣一命，臣……还想会陛下打仗。”
“打仗？”刘晸人捏著衣领的手指突地揪紧，把他拎了起来：“张同年你以为你有多重要。你只要让朕爽就可以了，至於其他，不用你忧国忧民。”凑近耳边，冷冷地说：“你妒忌的样子，真难看。朕才发现，原来朕那总是心怀天下的将军，也是会妒忌的。”
张同年浑身一震，一声不吭地并紧了双腿。不管刘晸人怎麽打骂，就是不肯挪开一分。
“啪”地一下拍在已经被打得红肿的大腿上。
“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那个人把脸埋进被子里。下身已经被扒地精光，可是双腿扔是倔强地并死紧。
刘晸人火气上来，一指封了他的穴，拖著软下的手绑在床头，然後，一点一点，打开他的双腿。
“惹朕发火，就该知道下场是什麽！见鬼，宫里一个荷君就够受的了，宫外你还不给朕乖乖听话！！”
张同年听刘晸人嘟嘟囔囔地抱怨，而後，双腿被架地更开，灌顶的疼痛自紧涩的私穴处袭来……
40.
次日清晨，张同年翻了个身，从无比的疲倦中醒来，睡眼迷蒙地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刘晸人已经走了。
半夜会爬墙进自己臣子家的皇帝真是……
“妖孽横行，国之将乱……”口里喃喃，模糊地想没前途的国家就算翘个早朝也没什麽，翻个身继续睡去。
等日上三杆的时候，张同年才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收拾了个小包裹准备回蔚县去。
狠狠地想：让混账皇帝见鬼去吧！然後深吸一口气，打开大门准备走向自由的天空。那里还有著一班出生入死的兄弟等著他，营帐里总是温暖而有人情味。
